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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5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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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一次审问自己是张贤,陈飞紧张的表情终于有些放松了下来。张贤示意着他坐在自己的对面,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又递给他一支烟,并且亲自给他点了起来,让他吸着。
  直到抽完了这颗烟,陈飞的整个神态才趋于平静,不等张贤问他,他先开了口,问道:“参座,我不是奸细,自从我到了这里之后,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党国的事情!”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着他:“我相信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他们还没有把那些混入的敌人揪出来,在这个案子没有了结之前,你还要受些委屈!”
  虽然张贤的声音十分诚恳,但还是令陈飞有些失望,他抬起头,凝视着张贤的脸,问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出去呢?”
  “我也说不好!”张贤如实地道:“现在我接手这件事,其实是在自讨苦吃,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
  陈飞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听我说!”张贤想了一下,还是告诉着他:“我在回台湾养病的时候,你岳父为了你的事就托人来找我,我也没有答应他什么;后来,你老婆还拖着两个孩子跑到我家来,她哭着求我帮帮你,但是,我又能怎么说呢?”
  陈飞低下了头去,随即又抬起头来,却是怯怯地问着:“她……她和孩子还好吧?”
  “还好!”张贤随口应着,再一次提醒着他:“如果你真得想要为她们好的话,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好生地想一想,再去做!尤其是那些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时!”
  陈飞眨了眨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贤可以看得出来,陈飞还是一个顾家的人,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是不可能丢掉自己家庭的!他又与陈飞说了些家长里短、宽慰他的话,这才把话转到了正题上,对着他道:“我之所以自告奋勇地要接这个案子,除了真得想要查出那些隐藏的敌人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把你尽早的解脱出来,还你自由!”
  听到张贤的话,陈飞已然有些感激,他相信张贤说得是真的。
  张贤又接着道:“如今,孟令强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也成了一个无头案,他们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什么来,但是众口烁金,都说你跟孟令强的关系是最好的,我想你多少应该可以了解一些他的秘密!”
  陈飞怔了一下,连忙道:“我跟孟令强关系好,那是因为职务的需要,他是正的,我是副的,难道我还能跟他唱对台戏吗?我倒是经常请他吃饭,其实也不是为别的,就是希望跟他相处得好一些!”
  张贤点着头,道:“你这样做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认为有问题!但是就怕别人不这么认为,所以,为了打消别人的疑虑,还需要你仔细想一想,最好能够提供一条破案的线索!”
  陈飞明白张贤的所指,张贤这是在给他找一个立功的机会。他搅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正当张贤也有些失望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道张贤道:“也许跟孟令强联系的人不是我们部队里的人,我知道他每隔三到四天就会跑到金沙镇去,说是去洗衣服,但是有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让他的勤务兵去做,而且我还发现过,他拿过去的衣服并不脏!你是知道的,我们当兵的人所有的服装都是发的,哪有那么多的东西要洗?还有,要说洗衣店,我们近处也有一家,他却说金沙镇的那家洗的好!你说说看,又不是要多体面,能洗到多好呢?”
  陈飞的这个线索立即引起了张贤的重视,在结束与陈飞的谈话之后,他马上命令乔书强秘密监视金沙镇的那家洗衣店,经过半个多月的明查暗访之后,乔书强果然确定了那家洗衣店有很大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共谍的一个交通站,而且令人感到不安的是,经常到那家洗衣店的还有别的部队里一些人员,当然也包括当地的百姓。
  终于有一天夜里发生了对岸水鬼摸哨的事情,这一次那些水鬼却没有成功,被那个哨岗的班长发现得早,胡乱地一阵冲锋枪扫射,第二天便见到附近有血迹出现,却并没有通往大海,而是通向了岛内。为了抓捕这个受伤的对岸水鬼,张贤几乎是出动了所有能够调派出来的部队,在整个岛上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但是三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于是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把目光投现了当地的居民,要说能够藏一个人又不被找到的话,只可能一种结果,那就是他们有内应。
  在金门县的搜索中,张贤命令搜索部队重点清查金沙镇,乔书强带着人经过缜密的排查之后,再一次将重点放到了那个洗衣店,这一次,张贤亲自带着人来到了洗衣店,把这里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抓获了那个受伤的水鬼。于是洗衣店被查封,在铁的证据面前,洗衣店的老板只得承认自己就是金门县秘密交通站的站长,同时也交待出了他的网络。张贤主导的抓捕行动迅速展开,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一共抓获了三十多名人员,这些人正是组成金门共谍网络的成员,他们中有军队里的人,也有以各种身份以掩护的老百姓。
  ※※※
  金门共谍案的破获,令胡从俊自然喜不自禁,不由得对张贤越发得欣赏起来,张贤终于在他临走的时候,把他身后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人无从说起。
  但是,这个时间还是有些长了,张贤还来不及对这些抓获的人进行审问之时,一个月已经过去,胡从俊也任期界满,新来的刘安司令官接掌了这里,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子,虽然在国军里的资历很老,他也是早期广州黄埔军校的毕业生,比胡从俊还要早上一界,但是这个却没有打过什么过硬和出名的仗,要说唯一能够得到蒋总统赏识的地方,那就是当年国军从大陆败退台湾的时候,他未雨绸缪,拉着他的部队连物资都没有一丝的丢弃,尽数平安地撤到了台湾来,并将他所辖区里的反共积极人士一并带了来,其中也不乏许多社会名流。
  虽然换了总司令,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进行,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张贤才将这起案件从头到尾审结,只是这个时候,也已经临近年终,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
  案件已经具结,所有相关的人员都得到了应有的判决,有判死刑的,有判坐牢的,但是对于陈飞的处理意见却又发生了分歧,依照张贤的建议,陈飞应当无罪释放,同时介于他在此案中提供的重要线索,不仅应该官复原职,而且还应该适当给予奖励。他认为自己的这个处理方案应该是十分适当了。哪知道递给刘安司令之后,却被打了回来,原来在胡从俊走的时候,还是给刘安留了一份关于陈飞之前身份不明的案底。
  “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等一等再说吧!”刘总司令准备采用这个拖字诀,对着张贤十分和蔼地道。
  张贤虽然心里头很是不高兴,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来,十分平静地道:“钧座,眼见着要过年了,这个时候都是大家企盼一家团圆的时候,陈飞也有家人,也有老婆孩子,他的孩子还很小,也正盼着他能够回去呢!我想钧座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一定知道这其中的辛酸,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经过颠沛流离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您说是不?”
  刘安愣了愣,还是有些犯难地道:“陈飞虽然只是一个副营长,但是他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万一他是一个漏网之鱼,怎么办?”
  张贤道:“这个案子并非是我一个人查的,很多人都查过了,我接手的之前,就已经查明陈飞不是共谍,如今这个案子都已经具结了,还关着一个无罪之人,这又从何说起呢?”他说着,看了刘安一眼,又道:“钧座,你到金门这边来的时间还不长,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是您树恩,而非立威的时机!呵呵,这里的人都是打过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死都不怕!”
  刘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张贤的话说得十分平淡,但是却很有力度,令他坐卧不宁,他忽然明白过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张贤的名字,知道在他之前的金门地区,张贤就是胡从俊一人之下的人,也难怪面前的这个副司令兼参谋长如此嚣张!看来,在胡从俊离去之后,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金门之王,他要想在这里立住脚跟,还必须要与面前的这个人进行妥协。
  当下,他笑了笑,对着张贤道:“慕白,你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对于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就这么放了他,将来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作总司令的只怕也担待不起!”
  张贤皱起了眉头来,不由得问道:“那么,钧座,你说要怎么来办呢?难道就这么一直关着陈飞吗?”
  刘安又笑了笑,装作思索地样子,想了一下,道:“这个嘛……依我看,陈飞也可以放的,呵呵,毕竟是要过年了,大家都希望能够一家团圆!只是要放他,怎么也要有人替他作保,否则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张贤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来,刘安就是一个老狐狸,不想担一点儿的责任,这也许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吧!当下,他正色地道:“既然钧座要人作保,那么您看我行吗?”
  刘安怔了怔,诧异地望着张贤,已经从他的脸上读懂了他坚持的决心,知道还是应该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当下哈哈笑着,点着头道:“呵呵,既然慕白老弟要亲自作保,那自然再好不过,呵呵,我让副官给你立个字据,你只要签字认可就行了!”
  “好!一言为定!”张贤痛快地答应着。
  
  第五四章 民殇(一)
  
  王金娜觉得他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刘兴华,其实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当初他的提醒,使自己能够谨言慎行,没有成为被别人攻击的目标。但是右派的帽子却还是被她戴在了头上,她的戴这顶帽子却与别人不同,别人是被迫戴上的,她却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毛泽东所提倡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双百方针,在一定的时期内的确是活跃了广大知识分子的学术探讨,但是随着言论自由的发展,有人对中共方面提出了批评意见,这却是毛泽东没有想到的,也终于激怒他,续而马上又发起了“反右运动”,将那些敢于对党、或者对他个人提出批评意见的人全部打成右派。所谓的右派,这个称谓的最初来源自法国大革命时期,指的是坐在议会右侧,拥挤君主制与贵族特权的人士。而在政治中,右翼、政治右派一般泛指的就是各种保守和反动的政治立场,在不同的国家与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意义。此时,在中国的国内,右派指的就是强调民族主义、传统和宗教这些旧文化,甚至于支持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的人。
  反右运动被严重的扩大化,这场被毛泽东号召起来的群众运动,采取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形式,在全国展开来,其结果却是令无数原本响应双百方针,敢于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的知识分子和民主人士被错误地打成了右派,其后又陷入了无尽的身心折磨之中,本来开国时期良好的社会风范,在刹那之间,已然消失殆尽,中国的社会一步步走向混乱和苦难!
  反右运动也波及到了王金娜所在的军区医院里,而在这之前的医院征求意见的活动中,王金娜本来是想要提出许多建议的,却又想到了刘兴华当初的警告,也只是随随便便地说了两条,并没有过于深入的讲下去;如今,谁又能够想到,那一次提意见的活动,却为这一次反右斗争埋下了祸根呢?谁也不愿意被划过右派,医院里也成立了反右小组,却在为将谁划为右派的问题犯了难,因为根本上面的指示,每个单位按照人数的比例必须要找出右派来,否则,这个单位的党委部门就会被批评工作上不积极。在之前的那个提意见活动中,倒是有两名教授级别的医学专家提出了许多的意见,所以这两个人被划为右派也就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两个右派报上去之后,却很令上级的不满。按照人数上来讲,军医大学和军区医院合在一起怎么也有一两千的员工,高级知识份子就占了很大的比例,只划出两个右派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无论如何,最少也要划出三个来吧?
  面对着上面的任务,医院的反右小组左右为难,这第三个人的名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给谁了。在研究来研究去之后,他们终于作出了把这个右派划给一个刚刚调到军区医院不久,当年也曾当过国民党军医的陆良医生。这个陆医生,王金娜早就认识,当年打鬼子的时候,曾在国民党第十八军里共过事。当陆医生得知自己被划成右派的时候,马上呆若了木鸡,他连那个提意见的活动都没有参加,就这样成为一个替罪羊,可是刚刚来到这个单位,无人可以倾诉,只得找到王金娜这位副院长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妻子和三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要扶养,如果真得被打成了右派,那么无论是从工资收入方面,还是从对家庭的生活照顾方面,都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王金娜好言安慰着陆良医生,然后自己跑到反右小组去,自告奋勇地对他们讲:“不要把陆良划为右派,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出第三个人来,那么就划我吧!”
  王金娜的举动,令全医院的人都惊讶不已,但是如今这个帽子扣在谁的头上,都是担待不起的,倒是王金娜院长与众不同,因为她的名声在外,又享受着国家级专家的待遇,就算是给她扣上一顶右派的帽子,上面也不会过于为难她。所以在反右小组再一次经过研究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王金娜的请求,将这最后一顶右派的帽子扣到了她的头上。
  王金娜哪里知道,这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来之后,会给她带来多么多桀的命运。
  在右派被划出来之后,医院很快举行了所有群众参加的批判右派的运动,只不过这种批判在这个时候,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形式,大家毕竟是在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和朋友,没有人愿意把人斗死。尤其是对王金娜,因为她身份的特殊,在批斗的时候,也只是点点名,连让她站到前台去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进行着,分明是作作样子给别人看的。
  ※※※
  在得知王金娜被划为右派之后,刘兴华抽空过来看她,张义的妻子徐小曼不停地在刘兴华的面前埋怨着大嫂不应该抢着戴这顶帽子,但是王金娜却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半分的后悔。
  刘兴华是一个十分识趣地人,他知道王金娜的善良,既然她如些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仿佛也是猜出了刘兴华的疑惑,不等刘兴华来问,王金娜便如实地道:“这件事要怎么说呢?呵呵,其实我也想过,谁也不愿意被划为右派,但是上面非要再安排一个名额,给谁谁都不愿意要,谁都有很多的困难,呵呵,我想呀,佛祖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帽子给了我,也就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胆了,让领导们也能够交差,这不是很好吗?”
  刘兴华愣了愣,他马上明白了王金娜美好的愿望,只是作为经过了历次党内外斗争的他来说,却也知道被打成右派之后的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可有些话站在他此时此刻的身份上来说,却不便多讲,也只能默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张义在黄城县做得怎么样?”王金娜问着刘兴华,虽然上个月徐小曼带着孩子刚刚从那个县回来。
  刘兴华点了点头,道:“还行吧,我也特意地留意过黄城县的情况,那是大别山区里有名的一个穷县,往年每到冬天的时候,那个县里最少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跑出去逃荒,安徽和河南两省每年都会派人送回来不少人,呵呵,只有今年不同,逃荒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呵呵,看来,张义在那个县里重点推行种红薯和高粱、黍子等抗旱作物,同时带着大家一起兴建小水库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他在那里干得好就行啊!”王金娜连连点着头,庆幸一般地道:“看来,老三也开始成熟起来了!”
  刘兴华笑了一下,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对着王金娜道:“对了,最近一段时间里,根据黄州专署的报告,别的县都积极地响应中央关于大跃进的号召,提高干劲,争创上游,而且每个县都提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可是,我看了看,只有黄城县的目标盯的最低,人家的目标是要抢丰年,比如说要亩产几千斤,有的甚至要达到上万斤,张义倒是好,报上来的还是那么几百斤,呵呵,这可比别人大大地落后了呀!”
  王金娜怔了一下,道:“老刘呀,我对农业方面不太懂,但是也知道一亩稻田大概能产多少斤的稻谷,一亩田产上万斤,怎么可能呢?”
  刘兴华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是我们省长风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实验田里就种出来了!而且他们还有图片和数据,采用苏联人先进的深耕密植的技术,早稻亩产就达到了一万五千三百多斤,真得令人吓了一跳!正应了那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呵呵,还有跟黄城县相邻的麻城县,人家的早稻亩产达到了三万六千九百斤!这个数据我真得连想都没敢想过!”
  看着刘兴华一脸兴奋的样子,王金娜也有些被感染了,却又有些怀疑,对着他道:“老刘呀,你要是说一亩田产个几千斤还不是太离谱,我怎么觉得这一亩田能产上万斤,怎么也不可能的呀?要是可以话,美国那么先进,只怕早就作到了!而且如今据我说知,还有很多地方的人吃不上饭呢!要是都产上万斤粮,呵呵,我们国家只怕早就富起来了!”
  刘兴华道:“这些田都是实验田,以后肯定会推广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国家就真得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老刘,这些实验田,你都去亲自去看过吗?”王金娜又问着。
  刘兴华愣了愣,摇着头,道:“我的事也很多,虽然也很想去见识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抽开身去!”他说着,生怕王金娜不相信,又道:“别人有去参观的,回来都说是真的,如果说一个人说谎倒是有可能,难道所有的人都跟着说谎吗?”
  被刘兴华如此一问,王金娜也便哑口无言了起来。她想了想,又回到了张义的问题上来,忍不住对着刘兴华道:“老刘呀,张义的那个县,你刚才也说了,是湖北最穷的一个县,那里穷山僻壤的,要让他们也达到上万的亩产,只怕还办不到!”
  刘兴华点着头,表示赞同地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省委作征粮计划的时候,并没有在黄城县征粮,呵呵,正好相反,为了再避免发生人员逃荒的事,我还专门建议在黄城县建设一个贮备粮库,把周边各县收上来的粮暂时堆放到那里,以备不时之需,而且这个建议,也已经得到了批准在建了!”
  王金娜点了点头,有些感激地对着刘兴华道:“老刘呀,张义这小子做事太实在了,有的时候难免会有得罪人的地方,到时候,你还要在上面好好地帮衬他一下!”
  刘兴华笑了笑,道:“呵呵,我们共产党人不讲凭关系走后门的,你这话说的都叫我为难了!”他说到这里,又把话一转,接着道:“不过呢!既然是你王大医生提出来的请求,我也一定照办就是,只是,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帮我解决一下!”
  “哦?”王金娜愣了下,不由得开着玩笑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个副省长为难的?”
  刘兴华道:“怎么说呢?就是因为我不想利用我自己手上的职权为别人谋私,所以才会请你帮忙!”
  “是这样呀!”王金娜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刘兴华道:“前些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武小阳写给我的!”
  “武小阳?”王金娜叫了起来,这个名字,他已经有几年没有听到了:“他怎么样?”她连忙问道。
  刘兴华摇了摇头,有些黯淡地道:“他混得很不好!在他们县里也被打成了右派投降份子,天天挨批斗。复员回去后,他在别人的介绍之下,又结了婚,但是如今又离了,没有一个亲人照应着,所以他十分想念他的儿子,希望能够到武汉来工作,他也不为求别的,只为了能够经常性地看到自己的儿子!”
  王金娜皱起了眉头来,毕竟从下面的县里调个人到省会来工作很难,更不用说武小阳也戴上了一个右倾投降派的帽子,更没有什么单位愿意接收了。
  看到王金娜有些为难的样子,刘兴华连忙道:“我其实也想过了,要是真得把他调过来,也不是很难!但是,我身为省里的领导,这样作就有违规定了!如今,武小阳在他们县里的确很难混下去,所以他才如此希望能到武汉来,我想,你们医院那里不是经常招临时工吗?不行就先让他过去试试?”
  被刘兴华如此一说,王金娜点了点头,如实地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医院和军医大学里的确有很多临时工的岗位,比如说那个管太平间的,还有烧锅炉的,掏厕所的,打扫卫生的等等,总是缺人,别人干着干着就不干了。他如果能干得了,我直接去跟院长说一声就行了!”
  “好,我这就写信告诉他,看他愿不愿意过来吧!”刘兴华道。
  王金娜点了点头。
  
  第五四章 民殇(二)
  
  武小阳来到了武汉,在王金娜的安排之下,他进入了军区医院里担任了锅炉工的工作,守着医院的锅炉,还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此时也成了他的住所,来回倒也方便。
  但是,令武小阳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在王金娜的带领之下,来到王芹的住所见自己儿子武解放的时候,这个已经八岁的孩子却根本不认他,尽管武小阳拿着许多好吃的和玩具摆在他的面前,但是武解放却浑不领情,他觉得面前这个穿着土气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是他的爸爸,并且气愤地跑了出去,这让武小阳、王芹和王金娜三个人都尴尬万分,看着武小阳如此失落的样子,王金娜和王芹只得对他好言相劝,王芹一边安慰着武小阳,一边向他保证着,一定会努力地说服孩子,让他尽快地认回自己的爸爸。
  武小阳也有些感慨,他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把孩子留在王大姐这里寄养,养来养去,却越发得使他疏远了自己。但是,这些苦却又不便说出来,只能责怪着自己:“要是我经常来看他,或许会好上许多!”他说着,垂头丧气了低下头来。
  王金娜和王芹面面相觑,王金娜还有一份自责,当初让武小阳将孩子留在王芹这里,是她出的主意。原本想孩子的生活条件会好一些,只要武小阳能够经常探望,就不是什么问题。在开始两年的时候,武小阳倒是每年都会来看个一两次,但是谁又会想到距离过远、交通不便,再加上武小阳又结了婚,过来探望的频次越来越低,即至两三年才过来看一回,他上一次探望武解放还是三年之前了!
  说了一会儿孩子问题之后,王金娜和王芹这才问起武小阳这些年的经历,武小阳并没有隐瞒,如实地告诉了她们。
  武小阳在回到老家之后,并没有回到原来工作过的公安局,而是被分配到了一个林场上班,凭着满腔的热情和灵活的头脑,以及还会开汽车的本事,武小阳得到了领导的看重,不久便被提拔起来当了一名领班,很快又转为了林场运输队的队长,在那段时期里,他严守着自己曾作过俘虏的秘密,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来过。后来,经过别人的介绍,他又与一位同样在林场上班的姑娘结了婚,婚后还生了一个女儿。三年前,林场的场长调走后,他被大家选为了新任的场长,那一阵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住进了蜜罐里一样,便是连睡觉的时候,也几乎是开口笑着。也正是因为他当了林场的场长,手头上的工作越发得紧张起来,再加上女儿的出世,他忙里忙外,自然无暇顾及被寄养在王芹这里的儿子;虽然他也想过要将儿子接回到自己的身边,又担心自己新任的妻子嫌弃儿子,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并不长,去年全国反右运动如火如茶地在各地进行着,他们林场也卷进到了这股反右的风暴之中来,地区上面派驻了一个反右小组到林场来进行工作,那个组长是参加过抗美援朝复员回来的老兵,当听说武小阳也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时,便显得分外的亲热,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起在朝鲜的日子都激动万分。可是喝着喝着,武小阳的酒便喝多了,这张惹事的嘴又没有把住门,便谈起了自己在俘虏营的生活。这个组长一听武小阳原来当过俘虏,马上火冒三丈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着他道:“我们来到这里抓右派投降分子,哪知道你才是林场里隐藏的最大的叛徒!”直到这个时候,武小阳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信错了人,可是再后悔已然来不及了,不管他如何辩解自己不是叛徒,没有出卖过党和组织,却依然无计于事。在许多人的眼中,俘虏与叛徒已然划成了等号,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被逼入绝境,也要象狼牙山五壮士那样,死也不能当俘虏,被俘就是变节!于是,武小阳被揪了出来。而在他当林场场长的时候,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也就大有人在了!
  武小阳被撤去了林场场厂的职务,并且被看管起来,由反右小组拉着批来批去,最后又把他下放到了最苦最累的采石场去砸石头。由于无法忍受屈辱的生活,他的第二任妻子提出了跟他离婚的请求,武小阳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的女儿和房子也归了女方,而他自己真得变成了一无所有,搬到了远离人群的采石场附近的一个窝棚里住。随着反右运动逐渐的由高潮转趋平静,武小阳终于重获了自由,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接到了林场的通知,告诉他,他被开除了。失去工作的武小阳只得靠打短工卖苦力煎熬着,生性好强的他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别人的白眼,无奈之中,只好给自己的老首长刘兴华写了一封信。
  听完了武小阳的叙述,王金娜和王芹都唏嘘不已,人的命运就这么得无奈,仿佛早就已经被上天注定了一样,倏忽间可以上天堂,又倏忽间掉进了地狱里。
  “我想,我错就是错在了不该活着回来!”说到最后的时候,武小阳不免有些悲泣,此时的他在经历了过多的风雨之后,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也失去了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剩下来的只是叹世的苍桑!
  王芹默默无语,她能够感觉得到武小阳那种无助的悲凉,她自己也曾经历这那种窘境,也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但是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屈辱地活了下来!
  “小武,你不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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