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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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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贤看了他一眼,有的时候,他的心思也会被这些下属摸得透彻,其实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谁是什么样的脾气也都一清二楚,毕竟大家是在同一个锅里吃的饭,在同一个队伍里成长起来,就是同舟共济,同甘共苦的兄弟!
  见到张贤没有答话,应该就是默然,王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地道:“营长,不要等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武连长他们要是撤退下来,早就已经过来了,这个时候还来不了,只怕……”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停住了,下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清楚,所有的人心里都仿佛是堵着一个疙瘩一样,除了抑郁,就是悲哀。
  桥对面终于传来了隆隆的机器声,伴随着还有敌人坦克出于警告而随机打过来的炮弹爆裂的声音,后面联合国的追兵已然跟了过来。
  “炸吧!”王鹏忍不住再一次催促着。
  张贤怔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就好象是得到了圣旨一般,王鹏飞快地跑向了桥头,也只是片刻之间,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大桥之下蓦然间腾起了一大团的烟雾,随之便听到劈哩叭啦的石块掉入到湖水里的声音,连连不绝……
  ※※※
  巨大的爆炸声在阴郁的天底之下,传出了老远,翻过了一座山,此时跑在华川湖东北岸的二一五师的许多人也听到了,人们不由得纷纷停下来,回头遥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那边就是那座他们刚刚踏过的公路桥,只是隔着一座山,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隐约可以见到雨雾中的远处腾起了一团烟尘来。
  “是桥炸了!”陆凡好象是如释重负一样地叹了一声。
  王大虎披着雨衣,在宁丽的搀扶之下也不由得贮立回望,这个时候,六四三团的张义已经从后面派人过来联络了,如今还留在后面的只有师警卫营。他不由得问着陆凡:“于得水什么什么追上来?”
  陆凡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在他们的身后,宋明亮也在一名战士的搀扶之下,跟了上来,其实他是有些掉队了,这个时候只能随着师指挥部行进,而跟他一起掉队下来的,还有裹着雨衣被人抬过来的曹爽。
  同样是听到了这声爆炸,宋明亮和曹爽都不由得挣扎着转回了头,听着王大虎关切的问寻,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于得水,这个让他们又喜又恨,又忌又妒的警卫营长,可是真得被问及了于得水的安危,所有的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关切了起来。
  “于营长让我们先行,他说要带着警卫营在后面阻击一阵,他是怕敌人的追兵追上来!”陆凡如实地向王大虎进行着汇报。
  王大虎皱起了眉头,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作为师长,他当然十分清楚,没有后面部队的掩护,他们二一五师这支疲兵要起顺利地摆脱掉敌人的追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于得水这一次作得是牺牲自己,保全大家的决定,以一个不足兵力的警卫营,要想挡住敌人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追兵,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所有人的心情马上沉重了起来,都明白那支断后的部队将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他说过准备阻击到什么时候没有?”宋明亮忍不住地问着陆凡。
  陆凡点了点头,告诉着大家:“我问过他,他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只是要我们不能有一刻的停止,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杨口,否则只怕他的努力也将会付之流水。他告诉我说他会相办法把敌人阻击在大桥的对岸,但是敌人一定会从下游的大坝过河追上来,他们的机动性很强,必须要有人在桥东进行牵制!”
  众人都不由得默然了,于得水的分析十分到位,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这么说,他是准备坚持到天黑了?”曹爽明白过来,当先地问着。
  陆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如果是这样,大家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个于得水诡计多端,天黑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脱离虎口的!”曹爽当先地给大家打着强心针。
  边上的熊三娃也觉得曹爽的话说得不错,在他的心目中,就没有贤哥过不了的坎,他也跟着肯定地道:“是呀,我想我们营长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大虎没有说话,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作为师长,他十分得清楚,对于阻击的部队来说,所遇到的困难远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明白的。
  宋明亮也跟着宽慰着大家道:“是呀,于得水完全有这个能力,大家放心就是了!”
  王大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地问着:“老宋,你好象对于得水分外得信任哟,你怎么这么相信他的能力呢?”
  被王大虎如此得一问,宋明亮不由得有些尴尬,但是他的头脑反应还是很快,马上道:“我想,只要是把桥炸断了,呵呵,那些敌人也只能在湖对岸干看着没有办法;就算是他们从下游绕过大坝,赶过来只怕也要到天黑了,只要这天一黑,呵呵,对于于得水他们的行动来说,就一定没有问题!”
  听一听宋明亮的话也有些道理,众人也便跟着一起点着头。
  但是,陆凡还是苦愁着脸,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告诉着大家:“只怕桥是炸不断的!”
  “为什么?”几乎是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陆凡这才不得不说出了原因来:“因为我们的炸药根本就不够!”当下,他将实际的情况只得讲了出来,最后对着大家道:“于营长只是希望这些炸药能够炸断桥下的一个承重拱梁,只要是能够不让敌人的坦克过桥,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达成了胜利的一半!”
  蓦然,大家刚刚才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地悬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就算是敌人的坦克过不了桥,但是联合国军的步兵也并非都象是南韩人那样不堪一击,尤其是那些美国佬们,他们的步兵就算是没有坦克等有利战车的跟进,其作战能力在世界上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远非此时羸弱的志愿军战士们可比的!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熊三娃蓦然地跳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队伍,往来时的路上就跑。
  陆凡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熊三娃的手。
  “三娃!你这是胡闹!”王大虎不由得喝令了起来,在他看来,于得水把熊三娃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实际上就是想要保全熊军长的最后一个儿子。
  熊三娃的眼睛已经通红了起来,很想一甩手挣脱掉陆凡的手,但是毕竟听到王大虎的话还有些悸怕,到底王大虎还是他的师长,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只能咬着唇看着王大虎,任由泪水在脸上横流着,在别人看来,也分不清这是泪水,还是雨水。
  “三娃!于得水之所以没有让你跟他在一起,这是为了你好!”宋明亮也意味深长地告诉着他:“他这是怕你再出什么意外,如今你是你们熊家唯一的儿子了!”
  熊三娃只觉得自己的心乱如麻,他自然明白这是张贤的好意,可是对于这种好意,他却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这就是一种委屈,就是一种怀恨!他挣开了陆凡的手,振振有词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也知道这就是营长特意的安排!但是,我也是警卫营的一员,我跟营长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一起打鬼子,一起打仗,甚至一起当俘虏!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两个人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谁都没有抛弃过谁,他为我挡子弹,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挡子弹!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也许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他,那么早就会没有我了!别人的事我不管,但是贤哥的事我不能不管,哪怕是去死,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一起去!”
  听着这一番充满了激情话,大家都不由得愣愣得有些发呆,在革命的队伍里,是绝对不允许讲究这些江湖义气,如果是在平时,熊三娃的这一番话就足可以让大家来一起批判了,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说得好了。
  “贤哥?”王大虎第一个转过了弯来,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熊三娃蓦然清醒了过来,刚才他太激动了,以至于不经意间说走了嘴。当下,他也不愿意再作解释,转身飞快地跑进了纷飞的雨雾里!
  
  第七五章 孤胆(三)
  
  烟尘终于是散尽了,但是雨雾里,这座高悬的桥却依然挺立在两山之间,下面的湖水依然在细雨的飘飞中轻轻地泛着涟渏,便是刚才那种白浪冲天的景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象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怎么没有炸断?”在张的身边,贺强第一个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不安,分明认为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
  张贤只得发出一声苦笑,无可奈何地告诉着他:“我们的炸药不够,这桥本来就是炸不断的!”
  听到营长这么一说,贺强不由得愣愣地望着他,张大嘴巴一时也收不拢来。
  “不要担心!”张贤用十分自信的口气告诉着他,同时也是告诉着身边其他的战士们:“我们的炸药不够多,所以只能炸掉这座桥的承重拱梁!大家放心,敌人的坦克是不敢上桥的,我还希望这些坦克能够一起上来呢,把这座桥压塌才好!”
  听到自己的营长这么一说,众人刚才还悬起的一颗心倏忽然地放下了不少,在大家的眼里,营长就是一个家长,只要他在这里,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大家都相信,无论是何时何地,营长都会有办法带着他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许多战士们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令张贤都感到心痛。
  显然,炸桥的过程也被后面的敌人追兵看到了,他们明显得感觉到整座桥梁忽悠地掉下了一截去,又卡在了两山之间。那辆冲在最前面的美国人的坦克不得不停在了西面的桥头,不敢再开上桥来,而后面的坦克也接踵而来,不一会儿便将这个并不大的西面桥头堡处的空地占满了。
  透过迷蒙的雨雾,张贤正紧张地观察着桥对面敌人的情形,他的心也一直高悬着,虽然王鹏向他保证已经炸断了大桥的承重拱梁,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敢确定这座桥就不能承载得住敌人的钢铁战车的行进。而敌人此时也在犹豫着,他们一定也在思量着这座桥梁此时的承载能力,毕竟这原本就是一座未完工的大桥,虽然是钢筋水泥构筑的,但是许多的地方还并没有完工,只是支起了一个大架子来,也许过人还可以,却没有试过能不能过车。
  终于,对面的敌人作出了决定来,第一辆坦克试探性地开向了桥面,在这一时刻,不仅是张贤,便是警卫营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很多的人更是有些慌张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时以警卫营的现状,他们连个炸药包都没有,单凭着几挺子弹并不多的机关枪,又如何可以阻止得了敌人坦克的行进呢?
  “敌人的坦克过来了,怎么办呀?”贺强忍不住地低声问着张贤。
  “沉住气!”张贤故作着镇静,心里却也在暗暗地盘算,如果敌人的坦克真得过了桥,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顾他们这支阻击的部队,一往无前的去追赶逃走的二一五师大部队,如果真得是那样的话,二一五师刚刚脱险的同志们将会再一次陷入被困的局面里,而最坏的结果就是有可能整个师被打垮。如何才能在敌人冲过桥来的时候绊住他们,不让他们进行追击呢?
  也就在张贤脑海中飞快转动的时候,那辆驶上桥面的敌人坦克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便是在桥对面,张贤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座大桥在微微地颤动着,而这种颤动自然被那辆坦克的驾驶人员更深刻地体会了,他们终于还是胆怯了。
  看到美国人的坦克又缓缓地退出了桥面,张贤几乎要兴奋地喊出声来,他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些美国人终还是怕死得很,在有可能得到巨大的死亡威胁时,他们可以放弃努力,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而以保全自己为天经地仪的目标;这与东方人对于人、对于人性的理解截然不同。
  “敌人不敢来了!”贺强也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分明就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张贤却是警告着他:“敌人的步兵可能会打过来!”同时他还不忘记发布着自己的命令:“他们可能会很快地炮击这里,让大家作好战斗的准备!”
  贺强怔了怔,点头离开他的身边,向下面的各连各排进行传达。
  在桥的西面,敌人的坦克并没有马上开走,而是有目的地向着桥东的两边高地进行着炮轰,自行火炮的炮弹就落在高地前后左右,密集地都要将天上的雨水盖过去,爆炸声此起彼伏着,泥土带着水飞上了天空而落将下来,几乎将每个人都溅成了泥人。好在大家都已经在事先有了准备,在敌人炮火打来之前,便躲进了事先挖好的战壕与避弹坑里,虽然此时的战壕中也是半壕的泥水,却可以有效地保护人的生命。尽管如此,还是有几个士兵不幸地被爆裂的弹片击中而牺牲或者受了伤。
  这一阵炮击,持续了有十分钟,看到大桥的东面再没有什么动静,这些美国人的坦克便大摇大摆地退出了西面的桥头堡,转向了公路,沿着华川湖向下游而去,他们一定是准备从大坝上过河,然后继续追赶这支刚刚突围的志愿军。
  也就在敌人的坦克才离开,便有两队美国步兵心怀忐忑地走上了大桥,他们一边摸索着,一边向桥东走过来,透过还未散尽的硝灰,张贤已然看到桥面上出现了十几个头戴着钢盔,身背着行曩,披着雨衣而来的美国士兵,他知道,他们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打吧?”贺强又悄悄地回到了张贤的身后,低声地问着他。
  “等一下!”张贤判断着道:“等这些敌人走近了,我们再打,这样会更有杀伤力!”
  贺强点了点头。
  但是,出乎了张贤的意料之外,这些美国步兵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们在通过大桥的时候,便已经在警惕地防范着对面的射击,所以在他们还没有到达东面桥头堡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很有经验地躲在了桥栏之后,一下子便失去了影子。
  张贤暗叫不好,也就在这个时候,敌人第二拨的炮火又劈头盖脸地飞扑而来,这一次并非是他们的坦克打来的炮弹,而是他们在西岸预设的一个炮兵阵地打出来,只是听着这有些稀疏的炮声,张贤可以判断得出来,这个炮兵阵地最多也就是四到五门山门而已,想来在这种雨天里行军,敌人的重炮也会深陷泥沼,不是那么好就能够拖到高地上的炮兵阵地上去的,这场雨的到来,真得就是老天爷对他们的一种恩赐!
  敌人的炮火虽然不强,却足可以掩护那些过桥的步兵。正当张贤指挥着战士们躲避敌人炮火的时候,这些隐去身形的美国步兵又再一次出现,并且行动十分迅速地靠近了东岸的两边高坡阵地,在这个时候当张贤下令开枪,这些敌人已经凶狠地冲了上来,而在大桥之上,还有更多的敌人正陆继而来,他们就是一群是早已经训练过的特种兵,足有两个连的兵力,飞快冲过这并不长的距离,到达华川湖的东岸。
  机枪与步枪同时响起来,敌人的冲锋枪、轻机枪与突击步枪也一起响了,刹那间便填补了这刚刚炮声停落的河谷,并经过群山的环抱,响彻了天际。直到这个时候,张贤才开始后悔起来,真得不应该放这些敌人到近处来打,就应该把这些美国人消灭在大桥之上,因为这个时候的敌人之顽强,简直就好象是当年那些不顾性命的日本鬼子。
  张贤亲自指挥着一个连的人在南面的四五五高地上打退了敌人三次的进攻,而北面的三二零高地是由王鹏指挥的,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危机,在经受住了敌人两次的冲锋之后,敌人终于在第三次的冲锋中冲上了阵地,与二连发生了混战,张贤的心悬到了嗓子里,他当然清楚,一旦北面的山头丢失,那么他们南面的山头将变成孤零零的死地,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这面还承受着敌人冲过来的压力,命令着贺强带着两个班的人赶过去增援。贺强怔了怔,眼见着山下的敌人又攻了上来,有些担心地问着:“这边怎么办?”
  “这边有我!”张贤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是胜利在握一样。
  听到营长如此果决的声音,贺强再不犹豫,带着人飞快地向北面的三二零高地跑去。
  被贺强带走了两个班的人,张贤顿时感到了吃力,亲自上阵,奋不顾身地也加入到了射击的行列中。
  正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候,忽然对岸的炮兵阵地上传来了一片的枪声,拌随着还有手榴弹的爆炸之声,也只是须臾之机,山炮再一次响起来,却出乎意料之外,那些炮弹竟然竟数地落到了敌人的队伍中,就在人群里炸裂开来,哭喊声在刹那间充斥了整个桥面。也许是被这突然而至的炮弹打蒙了头,这些刚刚攻上了两处高地的敌人便纷纷地退却着,又如同是潮水一样退往桥西。
  看着敌人就这么退将下去,张贤还有些奇怪,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敌人的队伍后面发出一阵的骚乱,分明是有人从他们的后面袭击了他们,他的心头不由得一动,忽然想起了武小阳来,如果说二一五师还有能够战斗的人会落在敌人的后面,那么就只能是武小阳和他的警卫一连了。
  “吹冲锋号!”张贤果断地命令着身边的司号手。
  立即,冲锋号嘹亮的声音冲破了阴雨的天空,象是插上翅膀的子弹一样,穿透了所有的阴霾,飞向了敌人的靶心。在冲锋号的号召之下,两个高坡阵地上的志愿军战士们呼喝着举枪直冲下山来,紧追着退却的敌人猛打起来。这些美国人刚才还勇猛异常,而在这种逆境里却又变得畏缩了起来,再不顾长官们的喊喝,转头向对面飞跑而去,这就好象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马上产生了连锁的反应,后面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也跟着四散而逃。
  这支开过来的美国人部队,还不到一个营,他们进攻的速度很快,但是撤退的速度却更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已然跑过了这座危桥,跑到了大桥的西岸,然后又接着向更西面的公路方向跑去,因为那里有他们的战车和坦克。
  张贤带着人尾随着敌人的败退,再一次地冲过了危桥,刚刚到达桥西,便看到了从湖边的小路上带着人冲过来的武小阳,他们的人并不多,最多也只有三十多号人,但是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就好象是一道阳光,一下子令张贤久久抑郁的心情开朗了起来,竟然忘记了这还是战场,大声地高喊着:“小武!”
  “营长!”武小阳也喊出了声来,他的身后几乎每一个人都兴奋地喊出了声来。
  
  第七六章 狙阻(一)
  
  熊三娃心怀着忐忑不安的在飘雨的大道上疾奔着,在刚才说漏嘴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又为贤哥闯下了一个很大祸患,他跟着王师长也这么长时间了,分明可以感受得到王大虎对张贤已然有一了丝的怀疑,想一想在刚过桥的时候王大虎把自己支走,一定是与宋明亮说了些什么话。无疑,宋明亮已经猜了于得水的真实身份,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也只是因为形势使然,很难说在二一五师真正地摆脱危机之后,他们不会来调查张贤。
  沿着这一条通往华川湖的大道,所有的人都是从湖边奔向杨口方向,他们相互搀扶着,互相携持着,没有人抛弃自己的战友,哪怕是走得慢,也会咬紧牙关坚持着向前进,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十分清楚,熬过了这一段路,前面就是光明。只是,所有的人都十分诧异地看着熊三娃与他们相反的行进,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恨不能身上插上翅膀飞到前面去,而熊三娃却是从前面跑向后面,仿佛后面着了火一般。
  过了一道山弯,后面的队伍已经变得稀疏起来,这说明二一五师的大部队已经过去,后面过来的定然是六四三团了。熊三娃正埋头奔路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那不是三娃哥吗?”
  熊三娃抬起头来,当先地看到了宋铁蛋那张未脱孩子稚气的脸,在他的身边,张义也迎着他而来。宋铁蛋的眼尖,尽管熊三娃还披着雨衣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但是在三娃抬起头的瞬间,已经被宋铁蛋认了出来。
  “三娃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张义也忍不住地停下了脚步,问着。
  看着张义这张几乎与张贤一相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孔,熊三娃也停下了脚步,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是问着他:“你们六四三团是不是刚刚过来?”
  “是!”张义点头答着。
  “你看到我们营长了吗?”
  “看到了!”张义点着头,如实地道:“我们团能够安全脱险,也幸亏了你们营长带着人接应,要不然我们团也不会这么容易撤下来!”
  “我们营长呢?”
  “他还在大桥那边,说是要炸桥!”张义说着,转回头来看了一眼来时的道路,只是这个时候在雨雾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任由着雨水在不停地冲击自己的视野,什么也看不到。他转过头来,又对着熊三娃道:“刚才听到的爆炸声,可能是桥已经炸掉了。呵呵,我还说让我们六四三团在后面作掩护呢!但是你们营长就是不同意,非要我们团赶快追上来,他还告诉我说等桥一炸掉,你们警卫营就会很快撤下来,这会儿估计应该是要撤了!”
  熊三娃听着张义的话,愣愣地看着他的脸,这张脸虽然沾满了污泥,但却是最象当初的阿贤,便是如今真实的张贤,也没有这张面孔象他的以前。显然,张义对于能够炸断桥是充满了信心,或许张贤就是这么告诉着的他。熊三娃张开嘴,想要告诉张义真实的情况,告诉他那座桥是炸不断的,告诉他警卫营此时在担负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炸桥任务,而是以舍末求本、牺牲自己的决心在阻击敌人的追兵,以保证二一五师的安全撤退,那个任务的艰险有可能就会象是警卫一连坚守老虎口一样,有去无回!可是,在经历了刚才未经大脑便对王大虎他们胡说了一番话之后,在这个时候熊三娃的头脑忽然便清醒了过来,既然张贤并没有告诉张义那座桥是炸不断的,那就是不希望张义留下来跟他一起阻击;他知道张贤与张义的兄弟亲情,这是一个不能够公开的情谊。张家兄弟都是性情中人,张义虽然投身在共产党的军队中,但是绝不会在知道大哥充满凶险的进行阻击的时候,而弃之不顾,他也一定会跟自己一样,返身转回到大桥战场上去,如果真得发生那样的事,就是自己又在违背贤哥的心意,他已经为张贤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不能够再为他添加负担了。
  张义并不知道熊三娃的头脑中在转着什么,只是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有些不安地问着:“三娃哥呀,你这是回去做什么?难道师长还有什么任务吗?”
  熊三娃想得飞快,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连忙装出了个不由衷的笑容来,点着头应着道:“是呀!师长有命令要我传达给营长,你们团快走别掉队了,我也要马上赶过去!”
  张义点了点头,叮嘱着他道:“你们可要小心呀!”
  “好的!”熊三娃答着,转身就要离去,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问着宋铁蛋:“铁蛋,你那里还有几枚手榴弹?”
  宋铁蛋愣了一下,随口回答着:“还有五枚!”
  “都给我吧!”熊三娃道:“我身上的手榴弹已经没了!”
  宋铁蛋有些犹豫,想了一下,道:“我给你四枚,我自己也要留下一个!”
  边上的张义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宋铁蛋道:“铁蛋,把你的手榴弹都给三娃哥吧,他们比我们更需要!”
  “好吧!”宋铁蛋撅着嘴,只得不情愿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手榴弹交给了熊三娃。
  熊三娃把手榴弹放进手榴弹袋里,没有再与张义说些什么,大踏步地跑了。
  不知道怎么的,望着熊三娃远去的背影,张义的心头忽然隐隐地感到了不安起来。
  ※※※
  能够看到武小阳,对于张贤来说,已然是喜出望外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警卫一连还能够有人冲出包围圈来,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对武小阳有着一丝的歉疚,虽然武小阳只带回来了三十二个人,把警卫一连绝大部分的战士们丢在了悲回岭中,但是毕竟还是有人活着回来,从他的良心上来讲,已然是一个不少的安慰了。
  张贤知道,桥西是不能够有一丝的停留,这些美国人只是因为求胜心切,所以行动有些莽撞,被他们警卫营打了一个两面夹击,稀里糊涂地还没有摸着头脑就败了下去;而这些敌人一旦稳定住了阵角,清醒过来,那么他们一定还会变本加厉地打回来。
  张贤一边带着警卫营迅速地撤回桥东的阵地,一边向武小阳询问着警卫一连冲出重围的经过,武小阳也十分简要地向他作了汇报。警卫一连在坚守老虎口到天亮的预定时间之后,便撤了下来,这个时候警卫一连还有八十多号人;在沿着前面大部队行动路线向东南方向撤退,在出峡谷口的时候,与回过味来的南韩部队发生了战斗,损失了四十多号人,但是仗着船小好掉头,人少便于隐蔽的特点,武小阳带着人选择了山高林密的山路陡崖行进,因为远离公路,所以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敌人,听着桥炮之声,他们才赶到了大桥的附近,却碰巧发现了敌人的炮兵阵地,那只是一个简易的炮兵阵地,敌人真正的大部队还没有赶过来。凭着多年的作战经验,武小阳马上进行了一番布置,迅速地从山林中突入进去,那些敌人炮兵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大部队就在身边环立的时候,会有志愿军出现,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纷纷丢下了山炮逃走,于是那几门山炮便成了武小阳他们的战利品,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炮弹落在敌人人群之中的原因。武小阳也知道他们那三十几号人是不可能守住这个炮阵的,所以在打出了十几炮之后,便把这些山炮炸膛毁掉,并且迅速地向大桥这边靠拢来。在到达大桥西头时,他们发现敌人正在从桥东撤下来,凭着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武小阳知道敌人第一波冲锋是失败了,所以大胆地进行逆袭,这才配合着张贤打退了敌人,同时也为自己打开了一条通道,终于回归到了警卫营里。
  张贤一边称赞着武小阳,一边告诉着他,如今他们营的任务就是坚守这里,把敌人阻止在桥西:“敌人一定还会发动第二波冲锋的!”张贤道:“我们必须要马上作好战斗的准备。小武,你们连打了一晚上,损失太重了,而且大家都挂着伤,你还是先带着人去追赶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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