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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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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三娃正要顶撞下来,却听着张贤已经不满意地训斥着:“三娃,不要胡说八道!要相信党,相信组织!又没有人把我怎么样,不需要你出来替我打抱不平!”
  仿佛是一头撞到了墙上,张贤的话让熊三娃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的交情和习惯,也使他早就适应了张贤的责骂,当下吐了吐舌头,嘟囔了一句:“我这真得是吃饱撑着了,没事找事!”说完,再不答话,转身向后面而去。后面,还有许多俘虏跟上来,尚要人不停地催促着。
  曹爽看着熊三娃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也听说了熊三娃、于得水和陈大兴在昆明挨整的事,想着这个小子一定是走了极端。但是,对于熊三娃如此得服从面前的这个于得水,他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于连长太听话了,跟熊三娃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呵呵,老于呀,熊三娃怎么这么听你的呀?”曹爽不由得问着张贤。
  张贤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他对我比较尊重吧!”
  曹爽点了点头,也笑了,打着趣:“呵呵,这才真得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张贤也笑了起来,实际上,他笑得是这个曹副团长当真得好愚弄。
  ※※※
  雪后的路并不好走,再加上北风的呼啸,阴郁的天越发得显得寒冷,这些俘虏们都双手揣在袖子里,一个个不慌不忙的样子,企鹅一样蹒跚而行着,任凭着边上端着枪的战士吆喝催促着,就是走不快。
  “他娘的,这么走,要走上几天才能到安东呀!”曹爽也有些急了起来。
  张贤也拧眉苦思着,显然这些俘虏们并不配合他们的行动,为了能够走得顺畅一些,他和曹爽并没有选择那条翻越狄逾岭的小路,而是沿着往龟城去的公路前行,这条公路也是当年日本人统治朝鲜的时候修的,虽然年头有些久了,但是走起来并不难行,不知道比他们爬山路要舒服了多少。他转身向那些缓慢而行的俘虏们看去,很明显得可以看出来,这些俘虏们就是在故意走得慢。照理说,这些美国兵的服装要比他们这些志愿军更适于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行军,便是脚下的鞋子,就很是不同。他们这些志愿军们,此时穿的还是单薄的橡胶鞋,也就是俗称的解放胶鞋,而这些美国人穿得却是保暖靴,更适于在雪地里踩;便是此时,张贤的鞋里都已经湿透了,那些美国人的鞋面上也只是沾了些泥水而已,根本就浸不到里面去。
  “我去和那个大卫聊聊!”张贤对着曹爽说道。
  “那家伙?哼,我真想把他枪毙了!”曹爽忿忿地道,他知道那个叫做大卫的中尉,实际上就是这些俘虏中的头目,这些俘虏里,最坏的就是他!
  张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停下了脚步,站到了道边上,等着后面的队伍跟上来。
  俘虏们一个个从张贤的面前走过去,不一会儿,大卫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此时,这个高鼻深目的洋鬼子也抬着头看着他,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前。
  “嘿!大卫!”张贤装作亲切的样子,这么喊了一声。
  大卫愣了一下,被这么一个敌人如此称呼,很让他有些吃不消,但是他还是对着张贤回了一句:“嘿!”
  张贤笑了一下,跟着他一起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而这个大卫很明显得对于张贤与自己的亲密有些不适应,满怀着一种敌视的情绪,不过还是回答了张贤的几个问题。从闲聊中,张贤得知这个中尉是美国肯塔基州的人,住在路易斯维尔附近,是一个农场主的儿子,不过如今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妻子叫安娜。当提到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时候,大卫的眼睛里已然没有刚才的敌意,充满了自豪和快乐。
  “大卫!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能活着回去的话,你的妻子和孩子会怎么样?”张贤蓦然提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扫兴的话来。
  大卫一时之间沉默了,他无法回答张贤的问话,干脆就不作回答。
  张贤知道他心里想得是什么,实际上,他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能够理解此时大卫的心境,于是深沉地道:“我想,作为妻子和孩子们,他们也一定很希望你能够回家,马上要过圣诞节了,他们一定在等着你回家过平安夜呢!”
  张贤的话已然打动了这个大卫的心,他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浑身一战,只是依然走着,不回答张贤的提问。
  “我想,你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也要坚强地活下来,要活着回去跟他们团圆,你说是不是?”他问着。
  大卫依然没有回答,但是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我说!”张贤这才把话转到了正题上,对着他道:“你们大家要想平安活下来,就必须要尽早地离开这个战场,否则弹药无情,如果再加上医疗条件的不足,我很难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不过,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只要你们到达了安东,那么你们也就彻底地安全了!”
  听着张贤如此诚挚的话语,大卫都有些感动了过来,不知不觉中,脚步已经快了许多。只是这个家伙也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地人,他只走了几步远,便马上又放慢了脚步,转过头来,不屑地问着张贤:“你们的任务,是不是把我们押到安东就结束了?”
  张贤马上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愿意说慌话,点着头道:“不错,我们的任务是结束了,但是你们了安全了。我们的任务,如今就是要必须把你们安全地送抵安东。”
  大卫却是一声冷笑:“说得这么好听!呵呵,我也不是傻子,我们到了安东,是安全了,但是同时也失去了自由!再说,共产党嗜杀成性,我们能不能回家,也不是你可以保证的!”
  张贤不由得锁起了眉头来,显然这个大卫对于西方对共产党的宣传已经信得根深蒂固了,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一次旅途的终点,就被他认为了是生命的终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告诉着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中尉:“大卫,我们要是想杀你们,在抓到你们的时候就开枪了,还用等到现在吗?我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大卫听懂了张贤的意思,也愣了一下,却又摇着头,喊道:“不!不!你们留着我们的原因,是要我们给你们去做苦力,给你们修桥、修路,把我们一个个最后折磨而死,就跟当年的日本人一样!”
  越听着这个大卫的话,张贤越是好笑了起来,也许西方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分不清日本人、朝鲜人和中国人,实际上,这三个国家的人,却是存在着千差万别,只是如今要跟他作出解释,显然不是这么快就可以让他把观念转变过来的。
  他还想跟这个大卫再说一下,可是这个时候,远处的天边已经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那是战斗机群飞过来的声音。
  “他娘的!这种阴天里,美国佬也敢出动!”前面的曹爽大声地骂着。
  张贤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急急地大声命令着:“大家快隐蔽,快往左边的树林里去!”
  第一连的战士们就像是在驱赶一群牛羊一样赶着这群俘虏,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群俘虏却不愿意来当温驯的牛羊,他们以为他们可以逃走的机会来了,个个表现得既紧张又兴奋起来,尤其是此时还在张贤身边的大卫,更是表露着一种期盼以久的神情,仿佛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是来了!
  
  第十一章 俘虏(二)
  
  局面已经混乱了起来,随着敌机呼啸而来,尽管第一连的战士们十分努力地象驱赶牲畜一样地驱赶着这些美军的俘虏往公路左边的山林中躲避,但是这些美军俘虏毕竟不是牲畜,他们是比牲畜更聪明的人类。正因为是人类,所以才会自以为是地制造麻烦。
  已经有美国俘虏兵冲出了队伍,向公路的另一边奔去,这就好象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样,马上引来的其他俘虏的效仿,这些俘虏们简单地以为只要是摆脱了志愿军的控制,就可以得到得到自由,得到新生一样。
  枪声在空旷的天底之下响了起来,这是那些押解的志愿军战士对于不服从命令的俘虏所发出来的警告,他们朝天开着枪,同时也大声在高喝着,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听得懂这些中国人的话。
  “大卫,你要是再不叫住你的人,可就别怪我命令开枪了!”张贤也急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大卫·罗伯特的衣领,然后取出了自己背在后面的自动步枪,摆开了架式。
  大卫愣了一下,却是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我又不是他们的头目,我的话他们不会听的!”
  看着已经有人冲过了公路的那一边,张贤知道再不下狠手,是不可能挽回这种局面的,当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枪栓,“砰”地一声,将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家伙一枪打倒在地。
  “我的上帝!你打死他了!”大卫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那是一百米的距离,张贤一枪就可以打中,这不能不令他斟酌一二;也许,他的这一声惊呼,更是对于自己同伴被击毙的惊叹与愤怒。
  “不!我只打中了他的腿!”张贤却是纠正着,同时告诉着他:“下面这一枪,我就不知道会打到哪里了!”。
  正是这一枪,立时将那些正准备逃走的俘虏们镇住了,他们看到那个最先逃走的人倒在地上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自己狂奔的脚步,大家都聪明人,他们当然知道,无论自己跑得怎么快,也快不过后面追过来的子弹。
  大卫呆呆地看着这个再一次准备瞄准的志愿军连长,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听他的命令!听他的命令!”大卫也近呼是在嘶声地对着他的同伴们用英语呼喝着,他更是一个聪明人,在这种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任务的反抗,那都会遭来押解者无比的愤怒,好汉是不能吃眼前亏的,为今之计只能是配合面前这个连长的工作,以免引来他更大的愤怒。
  那些跑过公路的俘虏们,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只能乖乖地转将回来,按照张贤的命令,向公路左边的树林中转移。
  可是,这个时候,刚才还在天边的五架美国人的飞机,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肯定是刚才听到了这边的枪声,在白雪的山岭上,发现了这些移动着的人影,这才向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快进树林!”曹爽在树林边上大声地指挥着后面还没有钻进树林中的人们,但是,美军的第一架飞机已经俯冲了下来,随着“哒哒哒”机关炮的声音响起,瞬间把这个清冷的上午带进了血也火的战斗之中。
  听到飞机掠过来的声音,张贤已然条件反射一样地趴倒在地,耳听着一连串的子弹声就在自己的身边爆响起来,打到雪地上便溅起了一片的雪雾,空气里也立即弥漫起硝烟的味道来。
  “这边!这边!”曹爽已经钻进了树林里,却还在树林的边缘焦急大声地呼唤着张贤。这片树林是一片的松树林,苍翠已然被白雪而淹没,但这并不防碍这片林子成为最佳的躲避敌机的避难所。
  只是,对于张贤来说,看着面前不过咫尺之遥的一段距离,此时却好象远隔了千里一样,他刚刚要爬起身来,便听到了又一架敌机呼啸着已经到了自己的头顶,同样是“哒哒”机枪的声音响起来,仿佛就是在自己的耳边,听着子弹的声音由远而近地打来,他快速地在雪地上翻滚着,越来越离得树林远了,那一串得子弹堪堪打在他刚刚滚过去的地方,看得树林中的曹爽却如同在看一场惊险的杂技表演,骇出了一声冷汗。
  树林里,第一连的反击终于开始了,在熊三娃的组织之下,第一排的三名战士架起了全连唯一的一挺高射机枪,这种机枪是从敌人的坦克上卸下来的,所打出的子弹可以穿透五毫米的铁板,并且可以打到五百米的距离。
  果然,有了这么一把可以反击的武器,美国人的飞机驾驶员便收敛了许多,不敢过于逼进地面,但是他们依然盘旋在半空之中,来回俯冲着,根本就没有想要离去的意图。
  张贤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他浑身都沾满了雪,便是自己的头上、脸上也全是雪水泥水,头上的帽子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寒冷的北风吹过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耳朵仿佛是被割去了一样得生痛,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最大的困难,他最大的困难还是头顶上没有离去的敌机。他抬起头,终于看到了前面十几米处躺在雪水里的帽子,连忙俯身过去,抓住了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可是一回头之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的眼前一晃,而没入了公路边上的沟里。
  “大卫!”张贤不由得大喊了起来,不错,他看到的就是那个俘虏中尉大卫·罗伯特,奇怪的是这个大卫并没有跑向树林,而是乘着他躲避天空中打击的时候,跑向了相反的方向,他这无疑是要效仿刚才那个趁着混乱想要逃走的人。
  显然,张贤的这一声大喝,令那个躲进了公路边上排水沟的大卫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了张贤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沿着公路的排水沟,不顾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了起来。
  “站住!你给我站住!”张贤大喊着,忽然想起来对方是个美国人,马上又改了口,用英语大喝着:“站住!否则我开枪了!”他说着,再一次趴俯在了地上,把枪端了起来。
  可是这一回,这个大卫就好象是铁了心一样,再不回头,脚下的步伐越发得快了起来。
  “他娘的!打死了算了!”曹爽终于忍不住下达了命令。
  张贤愣了一下,“咔”地一声,打开了保险栓,同时手指头也抠到了板机里,瞄准了那个在一起一伏在前面移动着的身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刚刚要抠动板机的时候,手指头却微微地发颤了起来,蓦然想到刚才在路上与这个中尉闲聊的时候,他曾告诉过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两人个孩子在等着他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孩子,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小虎来,自己是一个有儿子的人,自然可以了解当父亲的苦与乐,当然也就能够体会到一个家庭在失去丈夫、失去父亲之后将会如何得破碎,只是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已经令他举枪的手哆嗦了起来。
  “快打!”曹爽在树林里催促着,他不能够忍受被自己押解的俘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所以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了。
  “砰!”的一声,张贤还是放了一枪,可是这一枪放出去的时候,他自己都直摇着头,知道子弹已然打飞了出去。
  听到声音,也许是出自条件反射,大卫刚刚拢起的身形马上又塌了下去,续而又仿佛是欣喜若狂,发觉自己并没有被打中,再无顾忌,象兔子一样飞快地越过了公路,消失在了对面另一侧的排水沟里。
  “哎!”曹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分明是被张贤的这一枪打飞而惋惜。
  “我去把他追回来!”张贤重新站起了身来,对着自己的副团长说着,便准备转身去追。
  “算了!”曹爽却摆了摆手,同时十分自信地道:“让他跑,我看他能够跑得了多久!”
  张贤愣了一下,马上又明白了过来。此时在清川江以北的朝鲜大部分地区,并非是联合国占领区,大部分还是朝鲜人民军、游击队以及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活动区域,这个大卫要想靠自己的两只脚跑过清川江,最少还要跑上两天。想一想当初自己从淮北战场战败往淮南逃命的时候,还没有过淮河便被当地的老百姓捉住,而这个大卫还是一个面孔与众不同的西方人,要想从朝鲜全国皆兵的地方逃出去,那种困难比当初自己还要大上了十倍,就算是现在放他逃跑,只怕也跑不了多远的。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可是,一个令人没有想到,却又有些戏剧性的情况突然出现了:那五架刚刚离去的敌人战斗机又飞转了回来。其实,这些飞机并没有离去,只是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子,躲开树林中齐齐射向它们的子弹,飞到了公路之上,却并没有把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大卫当成是自己人,而是向他开了枪。实际上,那些飞行员从高处看到的只是一个浑身沾满了雪泥在奔跑着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一个美国兵。
  一连串的子弹打在大卫的身前身后,把他打得左蹦右跳,不由得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惜就算是他的美国话喊得如同惊雷,那些高高在上的飞行员也听不到。公路的那一边是一片平坦的田地,大卫躲无所躲,避无所避,于是终于被飞来的子弹打中,扑倒在地。那些飞机又在上空盘旋了片刻,这才大摇大摆地呼啸而去。
  “呵呵,叫你跑!这回好了吧?想跑再也跑不动了吧?”曹爽一边骂,一边笑着,仿佛是在看一出很有意思的闹剧。
  张贤怔了一下,突然冲出了树林,向公路的那边奔去。
  “喂,阿水,你干什么去?”曹爽在后面不解地问着,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也把张贤当成了自己亲密的人,本来十分正经地叫着的“于连长”“于得水”,在这个时候,也改口叫成了“阿水!”。
  张贤回过了头,告诉着他:“我过去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的!”曹爽不以为然地道:“那家伙死了活该,管他干啥?”
  张贤愣了愣,又解释着:“就算是他死了,我们也应该找个地方把他埋了,不然,他会被野狗吃掉!”
  “吃就吃了,反正是个美国鬼子!”曹爽轻蔑地道。
  张贤却皱了下眉头,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不管他是谁,是我们的敌人也好,是我们的朋友也好,既然我们遇上了,就不应该让他的尸体被野狗拖走!都是人,最其马要有一点作人的性情!美国鬼子那么凶残,我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没有人性,要不然,我们也跟那些美国鬼子一个样子了,副团长,你说是不是呀?”
  听着张贤的这一番话,曹爽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呀,你说得不错,既然是被我们赶上了,那替他收收尸也不算过分,不然我们真得跟美国鬼子一样,没有人性了!”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顺着张贤的话往下说了,不然他就会变成没有人性的家伙了。
  张贤笑了一下,转身向着那边的田地里跑去。
  
  第十一章 俘虏(三)
  
  穿过这条已经千疮百孔的公路,在踏上路那边的田地里之时,张贤便看到了大卫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身体动了一下,他不由得一怔,这个大卫难道还没有死吗?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在田地里踩着松软的雪发出“嘎吱吱”的声音来。显然,大卫并没有被打死,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转过了头向身后看去,马上便看到了跑过来的张贤,不由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哪知道刚刚站起身来,便又摔倒在地,一股钻心的痛立即袭上了他整个的身体。他还是强忍着那种剧痛,想要再一次站立起来的时候,一把枪已然冰冷地抵到了他的头上。
  大卫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扑倒在了地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于他来说,再一次落到这个中国人的手上,那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半天,他都没有听到枪声响起来,反而是浑身的剧痛令他难以承受,他不由得睁开眼睛来,面目拧在了一块儿,大声地问着:“开枪呀?你为什么还不开枪?”
  张贤反而收起了自己的枪来,他分明看到了这个大卫鲜血淋漓的一条腿,肯定,这条腿是被飞机机枪的子弹打中了,否则,只怕他早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他这条还汩汩流着血的左腿,张贤有些惋惜,这个壮汉就算是钢铁打成的,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不由得蹲下了身子,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条毛巾来。大卫睁大了一双深蓝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敌人靠近自己,在这一时刻,他相信对方是不会再加害自己的了。
  张贤用毛巾替他包住了那个还流着血的伤口,不由分说拉起这个魁梧的家伙,把他背在了自己的身后,艰难地向来时的公路那边的树林走去。
  “为什么?”大卫咬着牙忍着痛,这个时候,十分温驯地伏在张贤的背上,很是不解地问着。
  张贤并没有回答,还是艰难地迈着步子。
  “为什么?”大卫再一次地问出了声来。
  张贤头也没有回,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着:“把你留在这里,你只能是等死!”
  大卫默然了,他听得懂中国话,当然明白张贤的所指。的确,他如果留在这片雪地里,就算是没有野兽把他吃掉,只怕也熬不过寒冷的夜晚;如今以他的这种情况,根本就是寸步难移,除非是借助他人的帮忙,否则想要离开这片空旷的原野都不太可能。
  “你为什么不打死我,还要救我呢?”大卫还是有些不解,同时心里头还有另外的一种担忧,生怕自己会成为他从报纸上看到的,被共产党用来做人体实验品。
  “你已经逃不了,也失去了战斗能力,我为什么要打死你呢?”张贤反问着他,同时又告诉着他:“我们中国人向来是最讲道义和良心的,即使是对待敌人的时候,也不会见死不救!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为人原则,不需要任何理由!”
  大卫没有再问下去,却深深地记下了张贤的这一番话。
  刚刚踏上公路,树林里马上跑过来了两个战士,帮着张贤把这个个子又大,体重在沉的美国佬抬到了林中。此时,敌人的飞机已经离去,树林里,大家正在清点着人员和物资,这一次的遇袭,令第一连牺牲了一名同志,另外尚有五名同志受了伤;而被他们所押解的这一队美军俘虏,除了有两名不幸被他们自己的飞机机枪扫中身亡之外,其他的人都还活着,只是也有七个人受了伤,而这些人中,要数大卫的伤是最严重的了。
  看到大卫被抬了回来,曹爽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大卫骂着:“你们狗娘养的东西,你倒是跑呀?怎么?跑不动了?呵呵!你的战友可不认你们这帮龟孙子,被俘了还不认命,怎么样?腿打折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跑?……”
  大卫抬起眼来,看了曹爽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林子之外,也不知道听没有听得懂曹爽的话,却生生地停止了呻吟,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哼也未曾哼一声。
  这种细微的变化,曹爽马上感觉到了,他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讽刺着:“哟嗬?你倒是很坚强呀?哼也不哼一声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既然这么坚强,这么得勇敢,为什么没有战死在战场之上,反而要当俘虏呢?”
  大卫狠狠地瞪了曹爽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张贤领着第一连的卫生员冯习走了过来,说是说,骂是骂,曹爽还是自觉得闪开了一个空来,给卫生员让开了个空间。
  卫生员用剪刀剪开了大卫那条被血染透的裤子,露出了他那条血肉模糊腿,这条腿伤在了大腿上,是被一枚子弹从后面打进来,一直穿透了整个大腿,并且从前面打出去,打出了一个血洞。卫生员看了一下,也只能做一个简单的处理,用云南白药把两边的伤口处敷上,然后再用纱布裹紧,又给他服了两粒用于消炎的药片,然后告诉他,能不能把他这条腿保住,还要看能不能尽快赶回到安东去医治。
  看着卫生员替大卫处理完了伤口,曹爽又不由得说起了话来:“嘿嘿,你这个家伙真得是好大的命呀!那么大的一颗子弹竟然只打中了你一条腿,怎么没有从你的身上穿过去呢?”听他的话意,好象还在为没有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打死而感到惋惜。
  ※※※
  队伍再一次出发了,只是这一回多了几付担架,那些空着手走路的俘虏们也终于有了一点的事,成为了抬担架的担架员,只是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却是更加慢了起来。
  张贤与曹爽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这个时候,那些试图逃走的俘虏们也都老实了起来,有大卫这个榜样在这里,他们也知道了想要逃走并不是所想象得那么容易,所以这倒令张贤和曹爽都觉得好应付了许多。
  “呵呵,那个大卫一倒,这些美国佬们真得就老实了许多!”曹爽不由得对着张贤如此感慨地道。
  张贤却不以为然,他当然清楚这实际上根本与大卫的受不受伤没有关系,但还是点了点头,以应对面前这个副团长的猜测。
  “哎!阿水!”曹爽转头问着他:“你说敌人的飞机还会不会过来?”
  张贤想了一下,道:“这个很难说,如今到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只怕我们可能还会遇上!”
  曹爽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狐疑地道:“真是奇怪了,这些美国鬼子的飞机不往前线的战场上去,反而成群结队地飞向北面,难道又是去轰炸我们的祖国?”
  面对曹爽的质疑,张贤已然无话可说了,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之后,实际上志愿军也就应该暴露了出来,只是以麦克阿瑟为总司令的联合国军方面,似乎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在广播里都没有听到美国人对新中国的怒斥,这或许也说明了美国人并不想把朝鲜战争扩大出去的本意。只是针对于新中国对朝鲜的援助,美国人必须还是要进行打击的,于是这些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绝对地控制着朝鲜天空的美国空军。
  “这些美国鬼子就跟日本鬼子一样,就是一条野心狼,总想着侵略我们中国!”曹爽一边走着,一边愤恨地说着。
  张贤只是听,并没有答话,这些政治问题,对他来说都有些麻木了,虽然此时他身在共产党所领导的部队里,也说着那些违心的论调,但是却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共产党政府的宣传是一回事,而他所想的可能又是另一回事。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应该去做些什么事,或者不去做些什么事!
  天边果然再一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之声,好在有了上午的经验和教训,张贤一边走着,就一边在找着隐蔽之所,走在这一地区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已经投在了另一处树林中。这个朝鲜半岛上,除了沿海地区有些肥沃的平原是真正的农业地区之外,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地与丘陵,树林也是随处可见的,虽然在这个大冬天里,却也有着不落叶的青松林,而这些,也正成了他们可以隐身的场所。
  在张贤与曹爽的组织之下,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树林里,刚刚藏住身形,敌人的飞机便呼啸而过,不过,显然他们在雪地中留下的脚印太过明显,那些脚印已然从雪地里踩出了一条小径直通向树林,这令那些敌人飞行员不疑惑都不行了,所以他们又在树林的上空盘旋了片刻,并且丢下了两枚炸弹,看着爆炸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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