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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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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贤没有回答,但是陈大兴却相信,他无需去问,韩奇是把张贤当成了他的人,自然会找到张贤来商量这一切的事情。
  陈大兴霍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张贤警惕地拉住了他,问着。
  “我这就去找张义!”陈大兴低声告诉着他。
  “来不及了!”张贤一把把陈大兴又拉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那怎么办?”熊三娃也不由得有些慌张了起来。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张贤静静地道:“他们行动还要等一会儿,怎么也要在酒宴进行之中,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才能掌握主动!”
  陈大兴愣了一下,蓦然问着:“贤哥,你都知道了?”
  被陈大兴如此一问,反而把张贤问得莫名其妙起来,不解地问道:“你指的什么?”
  陈大兴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地告诉了他:“张义跟我说,他跟田壮壮已经定下了这个鸿门宴,准备在这个夜宴上来清理那些不听话的异己!”
  “哦?”不等张贤开口,熊三娃已经不解地问了起来:“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
  陈大兴道:“我也是刚刚才听到张义跟我讲的,要我适时的告诉你们做好准备,以配合田壮壮的清肃!”
  听着陈大兴的话,张贤不由得有些心寒。从打猎回来,他跟张义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可以说是并肩而行,可是就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三弟也没有跟自己透露一点的消息。不过,想想当时张义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来,还是对自己有些不放心,此时只是因为事情马上要临头了,这才让陈大兴转告。实际上,张义还是十分有心眼的,他是怕过早得告诉自己后,自己会去为韩奇谋划什么,只有事到临头发生了,到时自己也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结果。
  “他是不是特别叮嘱你,要你不要过早告诉我?”张贤不快地问着。
  陈大兴脸红了起来,说的话也有些结巴了:“不……不是的,我……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呢!”
  从陈大兴的表情上,张贤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看来,如果不是他这个时候跟陈大兴提起韩奇的计划,只怕陈大兴也不会这么早就告诉他这些,显然,陈大兴也对他有了一点想法,否则以陈大兴往日的表现,向来是唯他是从的,哪会象今天这样对他隐瞒。
  “既然张义早就有了安排,那就只当我没有说!”张贤淡淡地道。
  陈大兴可以听出来,张贤是生气了,连忙解释着:“贤哥,你不要怪张义,怪就只怪我吧!是我对你有些怀疑了!”
  熊三娃看着这两个人样子,更是莫名其妙起来:“大兴哥,你这都说得什么呀?你怀疑贤哥?你怎么能怀疑他呢?”
  张贤不愿意去跟熊三娃解释,陈大兴也不愿意来解释,他们两个人心里面都很明白彼此,张贤知道陈大兴对自己怀疑的原因,陈大兴也知道张贤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那是一种被朋友欺骗的感觉。
  “好吧,我全说出来!”陈大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所有的人都在注意着场子里的烧烤和歌舞,便是定下目标的也对着首座上的田壮壮、张义与王金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三个此时还穿着当地人服装的仆从,这才缓缓地告诉着张贤:“张义早就已经跟田壮壮说通了,田壮壮也早就想向我们投诚,但是,他的手下有四个主力干将是韩奇的人,如果他一旦表态,那么势必会引起田家寨的内哄,这是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的,这也正是他之所以犹豫不决的原因。今天你们去打猎,实际上是张义安排着他去见了宋科长,以打消田壮壮心里的疑虑,所以田壮壮这才定下了心来,一回来便准备先把田家寨里的顽固份子抓起来,宋科长也会带着大部队过来了,明天一早就能到达田家寨!”
  张贤又是一愣,陈大兴向他透露的还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一些事情,这个宋科长来得太快了,不管是张义得手,还是韩奇得手,第二天要面对的都是宋明亮带来的解放军,也就是说韩奇根本就是在做垂死挣扎。
  “宋明亮把解放军带来,那么辰州呢?”张贤不由得担心地问着。
  陈大兴道:“我也问过,担心土匪打辰州,但是张义说打辰州的土匪已经退了,此时城里留下了一个加强连作防守,所以其他的部队已经调过来了。宋科长认为韩奇在田家寨,我们这此人就会很危险,而且田壮壮也可能会有变数,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压迫,才可能成功。另外,他还想把韩奇抓到,如果抓到了韩奇,那么华中的很多麻烦都可以解决掉了!”
  无疑,宋明亮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却采取了一个大胆的孤注一掷的办法,这对田家寨的局势来说,倒是相当得有威胁力,可是他却忽视了辰州城那个方面。辰州城里,还有王瘸子那个特务,一定会送出情报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杨永清那帮土匪很可能会返身折回,再一次攻打辰州,那才真正是一场灾难。
  “宋明亮真是在胡来!”张贤不由得骂了起来:“辰州城危险了!”
  陈大兴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熊三娃却不以为然着,毕竟辰州此时离着他还很远,他急需想解决的还是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我们管不到辰州了,哥呀,你还是说说我们怎么来应付眼前吧!”
  “是呀!”陈大兴也追问着。
  的确,辰州已经是远处的地方,他要解决的还是眼前。张贤想了一下,又问着陈大兴:“大兴,张义有没有跟你说田壮壮准备怎么收拾他那些不听话的人?”
  “有!”陈大兴答着:“他准备把大家的酒都灌得多些,尤其是那几个不听话的人,找人看住了,然后在酒后直接提起向解放军投诚的事,如果有人反对,那么就马上抓起来,等明天早上宋科长来的时候,交给他来处理!”
  “这样呀!”张贤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田壮壮跟张义的计划与韩奇的计划比起来,却要温柔得多了,远没有韩奇的计划狠毒。他想了一下,还是道:“我本来想,擒贼先擒王,我们先把韩奇抓到,或许可以化解危机!只是又怕到时场面更加混乱,更难控制局面了。现在看来,不如把你们原来的计划提前,在韩奇的计划实施前先行实施,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样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陈大兴也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去跟张义说去!要他把计划提前!”
  张贤与熊三娃都点了点头。
  陈大兴站起身来,绕着人群的后面,装作漫不经心地样了,向张义走去。
  
  第四三章 夜宴(三)
  
  张贤看着陈大兴已经走到了张义的身后,可是,在陈大兴还没有接近张义的时候,却忽然被两个黑衣服的喽啰拉住了,那两个喽啰五大三粗,扭住了陈大兴的胳膊,在陈大兴毫无防备的时候,已然把他按倒在地,陈大兴挣扎着大吼一声,还是没有能够挣脱出来。
  张贤与熊三娃都看到了,不由得一愣,已然站起了身来,熊三娃正准备冲将过去,来解救陈大兴的危难,却被张贤一把拉住了。
  这些杂响也同样惊动了正在说笑着的张义与田壮壮,他们两个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来,田壮壮厉声喝令着:“放开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喝令,声音很大,传遍了整个现场,场中的人众全部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愣愣地看着场外,便是连刚才还载歌载舞的人们也停了下来。
  可是,那两个按住陈大兴的壮汉,并没有收手,依然制住陈大兴,不让他动弹半点。
  田壮壮正要发火,却见田瘌痢也走将过来,大声地讯问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见到田瘌痢,连忙答着:“这个小子是个偷儿,他偷了我们田家寨的辟邪铜镜。”
  一听到这个答话,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一愣,便是连张贤和熊三娃也呆了呆,连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个辟邪铜镜是田家寨的镇寨之宝,挂在聚义堂的进门门头,据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遗物,可以令鬼妖不敢靠近。
  “我没有!”陈大兴大声地申辩着。
  “你还抵赖!”其中一个按住他的人骂着,伸手间,从陈大兴的腹下一摸,便摸出了一面铜镜来,立时,场中的众人一起哗然了。
  “放开他!”田壮壮命令着。
  但是这两个人却看了看边上的田瘌痢,见到田瘌痢点了点头,这才一起松开了手。
  陈大兴从地上爬起来,已然是一身的灰尘,满面的泥土,嘴里委屈万分的辩解着:“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泪来。
  张贤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栽赃,就算陈大兴是一个贪财之徒,偷取个铜镜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偷些金争细软。他的目光透过了漫舞着的火焰,忽然看到了对面黑暗里一个他熟悉的影子,那个人的目光同样闪亮着,正是韩奇,此时韩奇实际上也正看着他。张贤的心里不由得一凛,猛然想起了进寨时韩奇对自己的警告,韩奇要他管住陈大兴与熊三娃!显然,韩奇还是担心他的背叛,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在刚才自己也陈大兴说话的时候,那一幕肯定已经进入了韩奇的视野里,所以当陈大兴走向张义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什么,对付陈大兴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无疑,这个时候,如果去向张义身边的不是陈大兴,换成熊三娃或者是自己,可能都是这样同样的结果。
  “大兴哥怎么可能呢?……”熊三娃也叫了起来,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陈大兴会偷东西。
  “别说了!”张贤十分镇定地捂住也他的嘴。
  “呵呵,没想到解放军里也有作贼的!”不知道人群里哪个人说了这么一句,立时引来了许多人的渍渍之声,仿佛都是在嗟叹着,又仿佛是在嘲笑着,更多的也许是看笑话。
  张义的脸一阵红一阵,他当然也知道这是什么,这完全是一场排演好的戏,只是面对人赃具获的陈大兴,让他这个作头目的却难以启齿起来。
  田壮壮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王金娜却是不以人质疑口气说着:“这是一场阴谋,陈大兴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边上的田瘌痢却对着田壮壮道:“壮哥,我也相信娜姐姐说得不错,也或许有些误会,只是今天晚上大家都难得这么高兴,就算是查,我看也最好到明天再说吧!”
  田壮壮只得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张义。
  张义咬了咬了唇,这个动作跟张贤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如同无二,他只能表示同意。
  田瘌痢又道:“来人,把这个人先带回屋去!”马上,那两个按住陈大兴的壮汉又走了过来,田壮壮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不满的表情,但是一闪即逝。
  “张义!我有话跟你说!”陈大兴再不顾不得其他,大声地说出了声来。
  张义却是嘟着个脸,摇着头,有些不情愿却又必须要表示地道:“大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屋里去想一想!”
  “可是……”陈大兴还要说些什么。
  张贤挥了挥手,把脸转了过去。
  那两个壮汉又扑了过来,不容得陈大兴再说些什么,拉着他往客房的方向而去。尽管陈大兴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在这场大厅广众之下说些什么,只能干干地着急,却毫无办法。
  ※※※
  看着陈大兴被人拉出了场外,张贤与熊三娃也一样地着急了起来,场面上,田壮壮已经招呼着大家重新就坐,那两个厨师分割着喷香的野猪肉,浓醇的烈酒也倒下来,整个空地上都飘散着一股凛冽的香味。
  虽然盼望以久的野猪肉终于熟了并且被端到了熊三娃的面前,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再也觉不出这肉的香味,几次想要起身冲向张义,却又几次被张贤紧紧地拉住,只急得他浑身冒汗,心里头就跟着这堆篝火一起跳动起来,劈叭作响。
  “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熊三娃看着对面还蒙在鼓里的张义和田壮壮等人,根本就是在低吼着。
  “不要慌!越慌越出乱子!”张贤却是警告着他,目光再一次盯着侧面的隐藏在黑暗中的韩奇,既然看不到他的面孔和目光,也可以感受得到那种监视并没有稍离。也许,在陈大兴冲向张义的那一时刻起,韩奇便彻底地对他失去了信任。
  小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好象是搞恶作剧一样,哈哈地笑着,突然就蹿了出来,一下子便跃上了熊三娃的肩膀,险些把熊三娃撞倒。不过,对于小虎的这些恶作剧,熊三娃已然是应付的行家了,没有看到他的脸,便已经知道是他来了,一把便抓住了他的两条小腿,没有让小虎从自己的头顶翻将过去。
  张贤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眼睛里不由得亮了起来,马上把小虎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却是在他的耳边以不容他多问的语气命令着:“小虎,不要多问,听我说,如今你姆妈、三叔和舅舅有危险,你马上跑过去告诉你舅舅,要他快动手!”
  小虎愣了愣,对于张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怀着一种敬畏,这也许就是父子之间从小养成的一种默契吧,所以在听到张贤的话后,点了下头,马上脱离了他的怀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场中的篝火边奔过,径直地冲向了对面的田壮壮。
  张贤生怕韩奇又察觉到了什么,会采取某种措施,可是当他转头再去那个方向看去时,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韩奇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小虎毫无阻碍地跑到了田壮壮的身边,就跟他刚才跃上熊三娃肩膀一样的跃到了田壮壮的怀里,却是靠着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田壮壮的脸上刚刚还装出来的笑容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张贤那颗高悬的心也落下了一半,看来,小虎是把他的话传到了,至于后面怎么来做,以田壮壮聪明,应该马上想到了。
  果然,田壮壮对着身边的张义说了几句什么话,张义点了点头,同样表情严肃了起来,两个人仿佛是商量了一下,田壮壮回身向身后站立的一个小喽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小喽啰应声而去,张贤知道,田壮壮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只怕韩奇离去,也是准备着要提前下手了。如今这种形势之下,只能看谁下手早,谁就有可能得手了。
  在这个场中执行护卫任务的都是田壮壮的护卫队,是他的亲信,所以行动起来很快;而田壮壮所忌惮的那几个重要的头领,虽然领有重兵,可是这个时候的重兵都应该还在寨子的各处,没有这么快到达聚义堂的外围。张贤明显得感觉到场外的脚步声杂乱起来,这或许就是田壮壮在排兵布置了。他不由得看了看斜对面的田瘌痢,此时的这个瘌痢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终于,他第一个站了起来,向着田壮壮和王金娜拱着手道:“壮哥,娜姐姐,我先去方便一下,你们喝酒!”
  不等田壮壮答话,张义首先站了起来,端着酒碗,却是笑了一下,揭穿着道:“呵呵,田老二只怕不是去方便吧?是不是想要逃席呀?”
  田瘌痢愣了一下,见到张义端起了酒碗来,以为他是要劝酒,连忙摆着手道:“张义兄弟玩笑了,我怎么会逃席呢?确实有些憋得难受,要去尿个尿!”
  “你憋得难受?”张义却是不屑一顾,回头看了看田壮壮,有意无意地道:“田老二也会憋得难受?哈哈,真是好笑呀!我是个外来人,看也看得出来,我这个兄弟壮壮虽然说是田家寨名义上的寨主,可是还不如你这个二寨主!我看憋得慌的不是你呀,应该是壮壮兄弟才是呀!”
  听着张义一语捅破了田家寨里的这层窗户纸,田瘌痢不由得恼怒了起来,指着张义怒问着:“张义,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义平静地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了,田家寨当初是谁的,现在就应该还是谁的,有野心的人还是把自己的野心收一收,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听着张义的话,田瘌痢的脸上怒容越发得露将出来,可是却又忽然间转成了一种大笑:“哈哈,张义,你别在我们田家寨来挑是非了!我知道你是解放军派来劝降的,就是想挑拨我们跟壮哥的关系,就是想要我们田家寨起内哄!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他说着,也笑着问着田壮壮:“是不是呀?壮哥?”
  这一次,田壮壮却是扳起了面孔,一本正经地道:“张义兄弟说得没错!”
  田瘌痢愣愣地站在那里,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田壮壮渐渐地露出一种愤怒。
  空场上的人全部停止了咀嚼,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上首方面,望着坐在最上首的这几个人,所有的七嘴八舌与窃窃私语也全部终止,不过,空场上并没有寂静下来,篝火还在劈里吧啦地烧响着,同时,场外嘈杂的脚步更是清晰的传来。
  “阿壮,你这是什么意思?”左下手方向一个中年的汉子以长辈的姿态站起来,责问着田壮壮。
  田壮壮却是响亮而又铿锵有力地道:“好,今天我就把话在这里挑明了,我准备带着大家投靠共产党!”
  话音落下来的时候,场上所有的人都噤声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接下一句话。
  田壮壮的目光如剑一样扫过全场,有几个人欲言又止,终还是闭上了嘴。
  “我反对!”终于,田瘌痢第一个喊出了声来,手里已然也端起了一个酒碗来,却也十分大声地道:“共产党有什么好?难道你也要把我们的土地和财产交给他们?让我们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田家寨被他们共产吗?”
  田壮壮愣了愣,他还没有想到怎么来回答田瘌痢的问话,可是按照实际上来说,怕共产的应该首先是他,而不是别人!
  张义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听到田瘌痢依然愤愤地怒骂:“田壮壮,如果你真得要固执己见,那么,大家连兄弟也没得做了,你想当宋江,我们却不想当李逵!”他说着,猛然把手中的酒碗摔了出去,“啪”地一声,正摔在了面前的一块石头之上,这声音也传出了老远。
  张贤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分明记得这正是韩奇暗定的行动讯号!
  
  第四四章 韩奇(一)
  
  酒碗摔在石头上的声音十分清脆,随着“啪”这一声响,几乎是同时之间,黑暗里传出来了一片的呐喊“不许动!都不许动!”,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场中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处在了包围之中。
  田瘌痢有些得意,可是,他的得意也只在脸上稍现即逝,借着篝火的映照,他发现围将上来的人并不是他手下的人,而是田壮壮的护卫队。却原来,田壮壮竟然也采用了古老的摔杯为号的办法,来作为行动的命令。
  场中的人众都被护卫队的人控制了起来,田壮壮与张义交换了一个眼色,田壮壮当先走到了田瘌痢的面前,却是叹着气摇了摇头,悠悠地道:“瘌痢头,你野心太大了,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心腹,所以才会把你送到临澧去学习,哪知道你却忘了本,忘记你是田家寨的人,死心塌地的要为国民党卖命!韩奇给你许了什么好处,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就算是他让你当上师长、军长,甚至是司令,在田家寨这场地盘上,还是我田壮壮说了算了!这里还是我爹、我姊和我打下来的天下,没有你的份!”
  田瘌痢一时之间,默然无语,他的野心的确不小,就是想要取代田壮壮而成为田家寨的寨主,可是他也知道要成为寨主就要服众,正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会一直隐忍下来,没有动手。
  张义的目光扫视着场中被控制住的那几个与田壮壮同床异梦的头领,一脸得威严,郎声地道:“解放军明天早上就会到达田家寨,大家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跟着壮哥归顺共产党,我跟壮哥也是亲戚套着朋友,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共产党与国民党根本不同,我们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只要大家安分守己,那么就可以保证大家有饭吃,有地种,安居乐业!否则,如果有人想要跟人民政府、县委作对,那么彭家堡就是一个例子!”
  张义的话利诱与威胁并存着说出来,对于这些已经沾染上打家劫舍习惯的田家寨人来说,的确有相当的威慑;但是在张贤听来,却不由得紧皱着眉头,不错,田家寨在许多湘西人的眼里头看来,就是一个土匪窝,但是便是这些土匪才最是桀骜不驯,或许怀柔一下要比威慑的效果更好!
  听着张义的话,分明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警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表现着一种畏惧的样子,却也有几个一脸得不屑,反而因为张义的话而有些厌恶起他来。
  “哈哈!哈哈!”忽然,田瘌痢大笑了起来,笑得场上的众人都莫名其妙了。
  “你笑什么?”田壮壮不由得问着。
  田瘌痢看了眼张义,却是反击着:“彭家堡?彭青云以为倚仗着解放军把向二麻子赶走,就可以独享辰州以东,却没有想到会引狼入室,那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谁!”他说着,又对着田壮壮,笑道:“壮壮哥,我知道你一直在防着我,总有一天你我兄弟之间会分出个高下的!其实呢?我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呵呵,别以为你先下手就赢了,你看看你们的外围,我的人已经架着枪把你们包围在其中了!”
  闻言,田壮壮与张义都不由得向护卫队的外围看去,果然如田瘌痢所说的一样,影影绰绰地立着更多的黑影,尤其是在他们背后聚义堂的屋顶之上,还有两挺机枪对准了整个场子,把所有人的都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下。
  两个人都不由得一愣,忽然意识到他们与田瘌痢等人同时陷入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连环套中,只怕解也解不开了。
  “怎么会这样?”熊三娃不由得低声吼了一声。
  张贤却是无语以对,这个局面他早就已经想到了,田壮壮与张义可以命令护卫队制住田瘌痢等人,可是韩奇部置在外周的伏兵也会听号行动,于是也就出现了环套环,无法解的僵持局面来。
  到底还是闯过了许多的大风大浪,田壮壮只是稍微有些惊慌,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镇定,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来,对准着田瘌痢的头,笑了一下,道:“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你的这些人离着你这么远,又能耐我何?我只要轻轻地一扣板机,你就会去见阎王,他们也救不了你!”
  田瘌痢的满头都冒出了汗来,也不知道是被篝火烤得真热,还是心里的畏惧与害怕,但是,他也装出了不以为然的笑来,对着田壮壮道:“壮壮哥,你说得不错,我的命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把我打死,你也跑不了!”
  想一想,田瘌痢的话确也不错,韩奇还没有下令向场中的人们开火,多半还是有些顾虑田瘌痢这些重要人物还在田壮壮的手里,如果田瘌痢真得不在了,那么韩奇也就根本没有了顾及,完全可以下令屠杀了。
  面对着这个并不怕死的瘌痢头,张义却有些后悔了起来,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瘌痢头的智商。
  田壮壮无话可说,田瘌痢也不敢过于激怒这个大寨主,于是停住了嘴。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这种僵持却没有一点可以看到的尽头,双方的人都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却又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场子里这个时候,除了依然跳动着的火焰燃烧的声音,安静得有如一个坟场。
  王金娜搂着有些吓坏的小虎,忽然猛地咳了一声,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中国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喜欢窝里斗!”王金娜说出了话来,声音不高,但是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从清朝覆灭开始,中国的内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东洋人打来了,这才稍稍好一点,可是东洋人一走,马上国共内战就开始了!哎!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别把东洋人赶走的好!那样一来,反而可以让大家都团结一下!你们一个小小的田家寨,就这么点人众,也分得这么清楚,搞得自相残杀,实在是太可悲!太可叹了!”
  王金娜的话就像是一泼冷水,浇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就算是浇不透无法看到的心,也浇得人落魄失神。田壮壮当先地反应了过来,点着头,叹了一口气,道:“是呀,我们都是田家寨的人,都是姓田的,一个老祖宗下来的人,自相残杀又为哪般呢?”他说着,当先地从田瘌痢的头下放下了手枪。
  “是呀!壮壮哥说的对!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已经有人在大声地附和着了,那些包围过来的两方面的人,也都有些动容起来。
  田瘌痢稍微想了一下,马上也附和了起来:“壮哥说得不错,我们兄弟之间就算是有分歧也应该坐下来好好的来谈,怎么可以动刀动枪地自相残杀呢?”他说着,作出了十分后悔地样子,接着道:“壮哥,我看今天晚上,我们各自带着人散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再不要提。明天一早,大家都到聚义堂里来,再商量以后的事!你看怎么样?”
  听着田瘌痢的话确也有些道理,田壮壮想了未想,马上应答着:“好,那就这样!”
  张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是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了。
  其实,没有想到的何止是张义,便是张贤也没有想到,可是他看着田瘌痢那闪动的眼神,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一种很难相信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我们各归各家,明天再谈!”田瘌痢当先地道,说着,就要大踏步地离开护卫队的包围,这些护卫队的人却有些迟疑,并没有放开一条路来,而是询问一样地看着田壮壮。
  田壮壮想了一下,挥了挥手,命令着:“好!放他走,明天再谈!”
  护卫队的人让开了一条路来,田瘌痢连忙从放开了这个空档中走过。那些护卫队员们又生怕他搞鬼,枪口依然对准着这个田家寨的二寨主。
  出了包围口,田瘌痢的脚步很慢,在走过王金娜身边的时候,他骤然向前跨了一步,在王金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她的身边把小虎拉了过去,几乎是瞬息之间,已然将小虎搂到在了身前,一转身的同时,一把手枪从他的怀里掏出来,随着保险栓的响声打开来,顶在了小虎的头上。
  “姆妈——!”小虎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小虎——!”王金娜也嘶声大喊着,就要扑将上去。
  “谁敢动一动,我就打死他!”田瘌痢此时就像是一个恶狼一样的大声嚎叫着,警告着场上所有的人。
  张义一把拉住了要扑上去的王金娜,立时,王金娜的哭声悲天而起:“我的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可是,她如何也挣脱不开张义强有力的臂膀。
  “瘌痢头!你无耻!”田壮壮也愤怒了起来,怒声大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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