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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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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的坦途,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如今听到张贤的警告,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倏忽地提了起来。
  “这怎么办呀?”沙长海不由得叫了起来:“如今我们三十二团只剩下了这么一点人,这怎么冲得过去?”
  张贤的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着,忽然灵机一动,悠悠地道:“没办法了,只能混水摸鱼!”
  “混水摸鱼?”沙长海不由得一愣。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他:“我们过来的时候,龙天涯带着一一八师的一部分人正在那里跟他们打着呢,他们说要给十分钟的时间让龙天涯考虑,看样子龙天涯有些心动了,准备向这股共军投降。如今应该过去三十分钟了,那边还没有传来枪声,就算是龙天涯准备向他们投降,也没有这么快,可能双方正在谈判之中,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经张贤如此一说,沙长海马上明白了过来。
  “沙团长,你把那些还能打,身上伤不重的兄弟挑出两百人来,让大家作好准备,乘着大雪与夜雾迷漫的时候悄悄地接近敌人,然后突然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张贤一边说着,一边布置着,同时又命令着道:“三娃,姚昱,你们两个带几个人钻到一一八师那里,一听到枪响,就马上大喊:‘兄弟们,共军先开枪了,他们在骗我们,他们要屠杀我们!快冲过去,晚上就没命了!’要把局面搞得越乱越好!龙天涯手下的人多,这个时候,他一定管不过来,等大家蜂拥而上的时候,我们剩下的人和伤员,也就可以跟在大伙儿之后,快速地通过敌人的阻击阵地!”
  “是!”众人一口答应着。
  ※※※
  一切正如张贤所预料的一样,龙天涯果然是在跟雷霆和甘兴国谈判之中,他在为自己的人讨价还价,希望能够得到最好的安排,此时正与甘政委在阵前就最后一个问题商讨着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雷霆听到了后面自己的阵地上传来的枪响之声,他不由得一怔,却容不得多作思考,阵地上的枪声越得激烈起来。
  “不好,我们上当了!”雷霆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以为是龙天涯在耍什么花招,一把手枪已然抵住了龙天涯的脑袋。
  “我要不是诚心,也就没必要亲自过来跟你们谈了!”龙天涯也有些慌乱,却还振振有词,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在龙天涯的身后,一一八师里也一片的骚动,有人在大喊着:“共军开枪了,他们在骗我们,大家别信呀!”
  “共军要屠杀我们,大家快逃命!”
  “敌人阵地已经被突破了!弟兄们快冲呀,晚了就没命了!”
  ……
  一时之间,这些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的国军士兵们,哪顾得辨别是不是谣言,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往雷霆的阵地之上拥了过来,想要迅速地冲开一条生路。
  这声音龙天涯听到了,雷霆也听到了,他们两个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熊三娃!如果熊三娃在,那么张贤定然也会在!
  “是张贤!”龙天涯惊不住地叫了起来。
  雷霆也明白过来,收起了顶住龙天涯头颅的手枪,可是已经无法再对局面进行掌控。
  龙天涯却趁着雷霆这么一迟疑之机,抽身跑进了漆漆的雪夜里,消失了身影。
  老虎团的阵地,的确是被沙长海带着人打出了一个缺口,这就如同是一道堤坝被洪水冲开来,再也无法合拢。
  张贤与熊三娃,带着胡从俊,也顺着这些上千逃生的人流,迅速地通过了老虎团的阻击阵地。
  当雷霆费劲力气用强大的火力再一次封堵住这个缺口之时,原来被挡住的那群国军官兵,也快跑完了。而在他正在完成这项工程的时候,在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中,分明看到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影,从他的眼前晃过,冲进了前面的迷雾里。他蓦然一怔,大声命令着:“曹爽,带几个人跟我来!”说着,提起一把冲锋枪,向着那个人影逃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七五章 奈何(一)
  
  前面的路依然是泥泞难行,大地已然一片得洁白,可是这雪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估计是要下上一整夜了。
  尽管走一脚便是一脚水,一脚泥,但是对于逃跑中的国军士兵来说,都仿佛不觉,还是恨不能马上就可以到达安全区。可是所谓的安全区又是哪里呢?诺大的神州又有哪里可以得到安全?在这片双堆集的战场之上,对于国军官兵们来说,所谓的安全区,也要等过了涡河,甚至于是过了淮河才可能有。
  张贤与熊三娃,还有他带过来的三个士兵,轮流着背着胡从俊,随着纷乱的人流向陈集的方向移动着,后面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那定然是共军的追兵已经迫近了,前面的人跑得更快,便是沙长海带过来的三十二团的人也不见了影踪,大家都把前面的陈集当成了安全区,以为到达那里就可以安全了,哪管那里只不过是张贤所定下来的十一师第一个集结地。
  败兵如洪,溃兵如水,真得就如同所说得这样,此时的三十二团的人已经跑到了前面,而一一八师的这群官兵们也根本失去了刚才还有的战斗意识,他们把自己的副师长龙天涯丢弃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之纠集起来,已然完完全全地成了溃兵,生怕后面的敌人追来,也不顾这狭小难行的道路,将路边的田地也踏出了一条道来,杂乱无章地向南狂奔。有的人倒下去,还没等站将起来,马上就被后面的人再一次撞倒,最终也没有能够再一度爬起。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场面里,腿脚健全得人跑得都极快,只是苦了那些身上带着伤的伤员,只能拖着残肢奋力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往前奔着,哭喊声、喧叫声、咒骂声、呻吟声以及气急败坏之后乱放的枪弹声,充斥了整个队伍。恐惧、害怕、彷徨、慌乱、无措,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心里漫延滋生,并象传染病一样,瞬间便让这只队伍失去了战斗能力。
  背着一个人到底还是跑不快,他们已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张贤也心急如焚,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一次丢下胡从俊的。
  姚昱带着几个人从后面赶了过来,这几个人是被张贤派到最后断后的,见到了张贤,他也十分着急,连忙向他报告着:“师长,后面的敌人追上来了!”
  “怎么办?”熊三娃也急了起来,此时他正背着胡从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张贤放眼四望,虽然这是在深夜,四面却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雪已经小了许多,但是还在下着。隐隐约约之中,却发现前面的田地里有一处屋舍。
  “穿过田地,到那边去!”张贤当机立断着。
  “不走了?”熊三娃有些狐疑。
  张贤摇了摇头,判断着道:“敌人肯定会追着大部队去的,我们如果跟着大部队,一定会被他们追上。这个时候,既然我们跑不过他们,就不妨在这里暂避一下,等敌人过去了,我们再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当下,一行人按照张贤的想法,偏离了大路,穿过田地向着那处屋舍奔去,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座破败的玉皇庙,已经倒塌了大部分,却还有两重院落。
  来到庙门前,张贤回身对姚昱道:“姚营长,为了安全起见,我跟三娃带着三个人,背着胡长官进去,你带你的人在外面守着,一旦有敌人过来,就鸣机将他们引开!”
  “是!”姚昱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已然明白了张贤的用意。
  ※※※
  曹爽带着一个排,跟在雷霆之后,紧紧地咬着前面国民党的败兵,时不时地还打上两枪以威吓这些如惊弓之鸟的敌人。
  “呵呵,要是蒋介石知道我们一个排追着他一个团在跑,不把鼻子气歪才怪呢!”一边跑着,曹爽还一边打趣地取笑着,依然如他的名字一样爽利。
  雷霆却笑不出来,他是从国军里出来的,当然知道溃兵如水的道理。当年武汉会战失败后、第四次长沙会战的时候,还常常有一个团的日本兵追着几个师的国军在跑事,便是那个文夕大火,也是在风声鹤唳之中,还没有等日本人打过来,国民党官员便自乱了阵脚,自己先点燃了长沙城,千年古城就这么被焚之一炬。人在惶恐害怕的时候,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他们顺着这条大路追向陈集,雷霆的心里还在想着刚才过去的人影,分明就是张贤,在他的身边过去的好象还有一个伤员。是的,这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人让他觉得无法忘怀,除了他的两个老婆之外,那就只有张贤了,便是当初的张林福师长也已经被他忘记了!
  虽然这路上还有不少的国军里掉队的人,见到他们过来的时候都不由得举起了双手来,以示要投降,但是雷霆却顾之不过,他真正的目标就是要抓到张贤,抓到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还有老对手!他知道,带着伤员一定跑不快,而以张贤的个性,那个伤员看来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可能将之带上。
  跑着跑着,雷霆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怎么不追了?”曹爽也停了下来,望着前面已经影影绰绰现出来的人影,很是奇怪。
  “回去!”雷霆当即说着,往回又退了五十米的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曹爽跟了过来,越发得奇怪起来。
  雷霆没有答话,却是用手指着地上的脚印,几行脚印脱离了泥泞不堪的大路,进入田地中,往那边隐隐可见的一处屋舍而去。田地里应该是一片的洁白,此时已经被人踩得留下了几行黑乎乎的洞。
  “你是说要到那里去看看吗?”曹爽问着雷霆。
  雷霆点了点头。
  曹爽却在搓着手,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有些不明白地道:“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可能会有几个敌人跑过去歇脚,我们还是去追那些大股的吧!”
  雷霆转头看着他,同时告诉他:“即使我们抓住了一百个俘虏,也比不上抓住他们一个师长好!如果我是张贤的话,在跑不掉的情况之下,我会选择躲!”
  曹爽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既然雷霆有这种想法,过去看一看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他当先着顺着那些脚印,往那边的屋舍而去。
  可是,刚刚来到这片废庙跟前的时候,忽地听到了几声枪响,一个没有准备的战士倒在了雪地里,曹爽再向对面看去,正见到几条人影,从玉皇庙里出来,快速地在田地里飞奔着,向南面去了。
  “追!”曹爽有些气急败坏,也不等雷霆作出决定,当先着向着那几条人影追了下去。在他的带动之下,大家也跟着追过去。
  雷霆也追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那几个人跑得很快,根本不象有伤的人,那么那个伤员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这座玉皇庙,当下提起枪,一步步地往庙里走来。
  越过了两重院落,他分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当下马上警惕起来,端着冲锋枪紧跑过去,果然在这个庙的后门,看到几条人影,其中有一个还背着那个伤员,正逃出庙门,向外奔着。
  “不许动!”他端起了冲锋枪,同时拉开了保险栓。
  ※※※
  这几个正准备跑出门去的人,正是张贤与熊三娃一行,到达这里的时候,张贤才忽然想起来,在这个大雪天里,自己的脚印太明显,只要是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会马上想到有人跑到了这边来。可是此时也只能怀着一点的侥幸,希望那些解放军不会注意这个细节。但是他还是做了两手的准备,一旦听到庙门外的枪响,就说明解放军发现了这里,就算是姚昱能将敌人引开,他们也必须要马上离开。
  如果知道进庙里来的不过是雷霆一个人的时候,或者张贤就不会如此得慌张了。
  当听到“不许动”的一声大吼,同时也听到了枪栓的声音,张贤便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可是,当他转过身来时,正与雷霆那双炯炯的双眸对上,不由得一怔。
  雷霆也怔了一下,忽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跟张贤同学同室了这么多年,虽然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在心底深处,他还有一份难以明说的妒忌与自卑,那是一种总不如人的酸味,而如今却是一扫而光,他终于抓到了这个狡猾的老朋友。
  “雷霆?是你?”张贤沙哑着声音喊了出来。
  雷霆点了点头,也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才有的那种兴奋又莫名地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种友谊破碎的悲哀。
  “雷霆,你要怎么样?”熊三娃也转过身来喝问着,如果不是因为他背着胡从俊,他定然会第一个拿枪反击。
  另外的三个人却没有熊三娃的冲动,当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其中一个偷偷摸摸地转动着背上的冲锋枪,但还是在这个静静的夜里发出了声音。
  “再动我就开枪了!”雷霆威胁着,脸上露出了凶狠地表情。
  “都别动!”张贤平静地命令着。
  雷霆点了点头,问着张贤:“这个伤员是谁?”
  张贤看了一眼被熊三娃背在身上的胡从俊,却是不急不缓地反问着:“你说是谁?”
  雷霆怔了一下,微微地动,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道:“是不是胡从俊?我想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你张贤不顾性命都要保护的,也只有他了!”
  “你真得很聪明!”张贤由衷地道:“我们这些同学里,论聪明来说,除了于长乐,就数你了!”
  雷霆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却是似笑非笑,道:“我觉得我们这些同学中,数你是最聪明的,我和于长乐捆起来都比不了你!”
  张贤也笑了一下,已然镇定了下来,自嘲地道:“如果我如你所说的这么聪明,在这个时候,也就不可能落在你的手里了!”他说着,又望了望身边的这几个人,对于胡从俊,他不能不管,此时必须还要想办法从雷霆的手中逃离。当下,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他知道雷霆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一次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从容不迫了起来:“雷霆,我要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雷霆有些奇怪。
  “恭喜你又要升官了!”
  雷霆愣了一下,十分不解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贤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来,这才道:“你一个人抓住了我这个十一师的师长,还有十二兵团的副司令,只这份功劳就可以名传你们整个部队了!”他说着,细看雷霆的表情,却见他露出了一种挣扎痛苦的表情。当下又把话题一转,悠悠地道:“也好,雷霆,你我到底是同学一场,原来的交情也不薄,便宜谁不是便宜,还不如便宜自己的同学。能够死在自己同学的枪下,我张贤也算是没有白认识你一场,好了,你开枪吧!”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雷霆却是满头的大汗,一双握枪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心里显然在剧烈地斗争着。
  “哥!”熊三娃不由得叫了起来,他以为张贤真得是在引颈就戕。
  张贤睁开眼睛来,对着熊三娃道:“三娃,你知道我的为人,不可能去给他当俘虏的!”他其实是说给雷霆听的。
  此时,雷霆的双眼通红了起来,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许多往日与张贤在一起的景象,有重庆的磁器口,有湘西的雪峰山;有南京的繁华街,有沭阳的小旅馆;有蒙阴的伤别离,还有南麻的枪相对!……
  张贤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雷霆的动作,而听着远处的枪声又由远而近过来,心下里也十分焦急,蓦然作出了决定,对着熊三娃道:“既然雷大哥不开枪,那么我们走!”
  熊三娃愣了一下,背着胡从俊快步地走去,那三名国军士兵也紧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了飘着大雪的原野。
  张贤也转过了身。
  “等一等!”雷霆忽然喊道。
  张贤愣了一下,转过身来,反问着他:“怎么,你后悔了?”
  雷霆没有理会,却把枪放了下来,有些无奈,话语也已经和缓了,但是非常坚决地道:“张贤,你可以带着人离开,谁叫我欠了你这么多!但是,你必须要把胡从俊留下来!”
  张贤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却同样以异常的坚决告诉他:“除非你让我先死,否则你休想把他留下!”
  雷霆咬了咬牙,沉默半晌,终于向他挥了挥手。
  “多谢雷大哥放行,后会有期!”张贤对着雷霆抱拳作了一个揖,转身带着熊三娃及胡从俊等人,迅速地离去。
  雷霆呆呆地望着已然消失在雪夜里的那几条人影,心下里却是一片得忐忑,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曹爽当先地闯了进来,一边还在骂着:“他娘的,跑得这么快,跟兔子一样!”显然,他是一无所获。他来到了雷霆的身边,看着他还在愣愣地望着后门的门外,那里在雪地里已然留下了一片的脚印,他马上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真得是张贤吗?”他对这个名字也十分得熟悉,至今还痛恨不已。
  雷霆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曹爽提着枪就要追将下去。
  “别追了!”雷霆喊住了他。
  “为什么?”曹爽有些不明白。
  “他是个神枪手,这个时候肯定有了准备,你追上去只能是白白送死!”雷霆十分清醒地道。
  曹爽怔了一下,知道雷霆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同时看到他的表情,有些狐疑,忍不住地问道:“团长,刚才不会是你把他们放走了吧?”
  雷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曹爽再一次呆住了,蓦然愤怒了起来,对着他大喊着:“雷霆同志,你这是在犯严重的错误!”
  雷霆只是沉默,再不答一句话。
  
  第七五章 奈何(二)
  
  黎明时分,张贤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北淝河边,此刻,大雪已经停止,天地一片得苍茫,波光粼粼中的北淝河成了一道的难以逾越的屏障,在瑟风中完完全全地阻隔了前面的路。
  提到淝河,不免让人想起五胡乱中原时期的淝水之战,那一战东晋用八万之兵,力破符坚所带的前秦八十万大军,从而奠定了中国历史上的南北朝的格局,而其真正的意义却是令中国悠久主流汉文化得以顺利地延续。在安徽有四条淝河,真正的古之淝水是淮河南岸支流,在寿县附近汇入的东淝河,此时的东淝河因为花园口决堤,黄河的泛滥,夺淮入海,其下游已经淤积成了一片沼泽,形成一个长长的湖泊,叫做瓦埠湖。位于这条东淝河之南,有一条流经合肥城最后注入巢湖的河流,这条河与东淝河同出于江淮分水岭中,因为位于其南,所以被称为南淝河,这条河其实是属于长江水系的。而在淮河北岸的支流中,在颍河与涡河之间也有一条河流比较大,发源于河南的太康,在凤台县汇入淮河,其下游也因为黄河夺淮而形成了一片湖泊,离着东淝河入淮口很近,因为位于其西面,所以被称为西淝河。北淝河,就是位于淮河北岸支流的涡河与沱河之间,也就是流经板桥集的那条河,呈西北往东南方流向,最终在怀远县附近汇入淮河,因为在四条淝河之中,这条河位于最北面,所以才会有这个名字。
  北淝河与许多的淮河支流一样,因为黄河的入侵,其下游淤泥堆积,形成了一道又宽又大的水面,其实就是一个长形的湖泊,被称为四方湖。这个长湖的上面顶点就在陈集,过了陈集之后,其下的河面便变得很是宽阔,最窄之处也有一百五十多米,很难徒涉。实际上,陈集就是此时北淝河最下面的一个窄渡口,这里的河面也就几十米宽,此时的枯水期里,实际河面宽度也就二十米。正因为此,所以这里修了一座连通南北的石桥,也正因为这座桥存在,才使得陈集成为从双堆集地区通往怀远县的必经之道。
  “还是要去陈集过河!”张贤望着渺渺的烟波,无奈地做出了决定,这条河的河面上连一艘船也没有。
  这一晚上,他们几个人从玉皇庙出来后,没有敢再走大路,而是从田地里穿过,插着近道到达了陈集以下五里的北淝河的下游来。
  当下,一行人只得沿着河岸向西北方向前行,一边走着,熊三娃一边担心地道:“只怕这个时候,吴副师长他们已经过了河去了,那边莫不成又被共军占领!”
  “共军没有这么快!”张贤肯定着,以他们的速度,虽然背着一个伤员,但是逃命之下,大家无不奋力。想来解放军就算是再快的行军,到达陈集也要在天亮以后了。
  不过,张贤担忧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他原与吴华约定,两小时后他不回来,就让吴华带着人赶快过河,此时别说是两个小时,都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吴华应该早就带着十一师的先头部队离去。此时的陈集,那座桥定然被无数的溃兵拥塞着,只是不知道那里河段能不能够徒涉,否则,要想顺利过河,只怕并不容易。
  ※※※
  果然,如张贤所想到的一样,当他们来到陈集的时候,成批的国军溃兵把那座石桥挤得严严实实,大家都想快点过去,就像是无头的苍蝇,毫无章法可言,所以到头来反而谁也挤不过去,真正能够过桥的人并没有多少,大部分被堵在了桥北的这个叫陈集的小村庄里,只是这座村庄此时也已经成了空村,老百姓们在国军士兵到来之前,早就逃了个一干二净。
  张贤与熊三娃一行,背着胡从俊在一处高高的河堤上,远远的望着一条长龙一样,排在石桥北侧等候过桥的国军官兵们,半天不见有丝毫的移动。再向桥上望去,桥面上是数之不清的人头,时不时地有人被从桥面之上挤掉下河去,听得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而掉下河去的人很多在河里挣扎着,有的能够游到岸上,有的连头都没有露出来,便沉了下去。北淝河的河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时不时的还飘着一抹红色,带着一股血腥。
  一时之间,喊叫、怒骂之声将整个陈集搅得天昏地暗。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脱下衣服跳进河里,想要游过河去,可是更多的人在踏进水里后,又经不住刺骨的寒气,重新爬上岸来。毕竟,对于连饭都没有吃饱的国军士兵们来说,以如此羸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抵抗住这些接近于零度的冰水呢?
  “看来,我们只能过桥,别无他途!”张贤十分得失望,如今连想都不要去想什么徒涉了,能够淹死这么多人,就已经说明了这条河的深度。
  一抹红霞已经出现在了东边的天际,再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升起,终于可以驱走这整夜的阴霾。可是,张贤却一点也暖和不起来,雪虽然停了,但是寒气越发得逼人。
  他们刚刚下得河堤,便听到北面又传来了一片得枪声,张贤的眉头再一次紧锁了起来。
  “不好,敌人追上来了!”熊三娃马上想到了什么。
  不用熊三娃提醒,张贤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必须要维持秩序,否则谁也过不了河!”他果断地道。说着,已然到了桥头的附近,扯着脖子高喊起来:“弟兄们,我是十一师的师长张贤,大家不要乱挤,都可以过河!”
  可是,北面的枪声越发得紧迫,人群也越发得慌乱,都知道后面的追兵过来了,哪还有人管他师不师长的,来听他的号令。
  熊三娃背着胡从俊也来到了张贤的身边,几乎同样地嘶声大喊,可是一点效果没有;于是又拔枪向天空射击,人群反而越发得慌乱了起来。
  “阿贤,要用非常手段!”一个声音在张贤的耳边轻声地提醒着他。
  张贤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从俊已经醒了过来,正在一个士兵的背上,忍着痛告诫着自己。
  已经没有时间再与自己的老长官来说明情况,张贤当然明白他所说的非常手段是什么,当年在石牌大战的时候,他曾经在三斗坪看到了彭天广军长的施用:那就是要用血腥的屠杀来唤醒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们。可是,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仅凭着这么几个人,能够镇住这上千之众吗?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到桥头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机枪之声,那些还在往桥头拥挤的人倒下了一大片,后面向前挤的人也顿时停了下来。
  还没有等张贤明白过来,熊三娃已经在惊喜地大叫起来:“是白京生!是白团长!”
  ※※※
  白京生并没有走,这出乎了张贤意料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事出乎了张贤的预想,吴华也没有走,陈大兴也没有走,走了的只是潘参谋长,同时他带着一些老弱伤残以及不能战斗的医护、通讯等非战斗人员。
  也幸亏白京生三十一团没有走,才可能这么快地控制住陈集整个混乱的局面。
  见到张贤带着胡从俊归来,大家都是兴奋不已,吴华一边落着泪,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我就知道我们的阿贤是不可能回不来的!我就知道……”
  张贤已然顾不得与他们多说些什么,此时陈集北面的枪声还在大作,显然那里有战斗正在发生,白京生向他报告着:“刚才沙长海带着他的人过来了,我们还在为你担心呢!为了阻击敌人,陈大兴带着警卫营在那里埋伏呢,这个时候应该是与敌人的先头部队打起来了。师座放心,他要是顶不住的时候,会给我们打信号弹的,不过,我们也要快些行动!”
  张贤点了点头,正在这个时候,一一八师的副师长龙天涯与团长李现法被人带了过来,他们两个才是这群溃兵的头目。见到张贤的时候,龙天涯很是惭愧,张贤也没有多问他与雷霆曾经的交涉,大家毕竟都是熟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好说。龙天涯当即地道:“阿贤呀,我们一一八师的这些人,就交给你来统领吧,你也曾当过这个师的长官,我实在没有这个才能!”
  此时此刻,实际上一一八师的这个残部,也已经处于了十一师的掌握之中。
  张贤却有些为难地征询着胡从俊的意见,胡从俊肯定地点了点头。当下,张贤命令李团长与龙副师长整理一一八师的这些人,临时指定班、排、连长,并将之补充到白京生的三十一团与沙长海的三十二团之中,以求达到最快地形成作战体系,粗计之下,俨然又成了两三千人的队伍。
  直到后来张贤才明白过来,龙天涯的这支残部之所以能够冲出重围,还是托了他十一师的福。原来,杨涛军长与王元灵师长听到十一师提前突围的消息,连忙也按原定的方向提前向西北突围,可是这个时候解放军已经有了准备,一一八师的突围并不成功,于是杨涛军长当即作出了循十一师打开的西面缺口,追着十一师冲出去的决定。杨涛的转换虽然很快,但是解放军的反应更快,当龙天涯带着李现法团刚刚冲出来的时候,这个缺口便再一次被解放军封堵,依旧将杨涛军长与王元灵师长,以及一一八师的大部分官兵关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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