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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灯和月就花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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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灯和月就花阴 》

作者:椋夏

内容简介:

邻家兄弟√年上年下看不出来毕竟这篇全篇清水√
插叙√各个不同时段的回忆占较大篇幅,现时点就喝喝别人喜酒散散步聊个天√
非常平稳平淡以及波澜不惊没啥狗血就是个小短篇√
全文预计3w到4w,很久之前的硬盘,全文over,今天发6k之后每天3k改个错别字瞅瞅BUG地来发,预计十来天更完√
全文梗和行文比喻相当暴露年龄√

warning:这俩应该都是双,分开时段内一个交过女朋友一个宣称交过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付相亲,小的那个一笔带过大的这个有部分不算多的剧情√

感谢收看_(:з」∠)_

正文:

其实最令贺天明措手不及的,并不是在这种场合看到杜逢雨。
虽然这场景对他来讲有点玄幻,就好像本以为只是受邀来看一场令人昏昏欲睡的电影,粗制滥造的片头刚刚放完,却突然走出一位手拿黑帽子身穿燕尾服文质彬彬面带笑容的魔术师。
魔术师冲着坐在席上的看客鞠了个躬,将手里的黑帽子转了一下以便让观众看清,然后自然地将另一只手伸了进去,熟练地掏出来一只鸽子,鸽子咕咕叫着飞向人群,直接扑到了还茫然着的贺天明脸上。
让他不得不振奋了一下精神。
但说了,这不是最令他措手不及的。
“天哥你要不要坐这边来?那儿没位子了。”
杜逢雨端起玻璃杯的时候微微抬头,视线角度精妙,捕捉到了刚从门口走过来的贺天明。他嘴角隐约带了一点笑意,语调轻快而妥帖。
世事多巧合。贺天明像是走神一样,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过装潢华贵的大厅和周围挤挤挨挨坐满了人的桌子,最后不情愿地回到了右边靠墙的那两桌上去。
看来每个人青春时代值得怀念的校友都不会太多,婚礼现场也只给中学同学留了紧紧挨着的两桌位置。
“哦,……好。”
稍迟了那么几十秒钟,贺天明才回应了杜逢雨热情的邀请,表情呆滞得像是睡着觉开车被交警拦下来还没有醒。
有个关于电影的段子怎么说来着?“‘周末一起去森林鬼屋吗?’‘不去。’全片完。”贺天明的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不相干的,绕过坐满了校友的另一桌,一边笑着跟完全记不得谁谁谁的同学点头示意打招呼,一边目光瞥着杜逢雨旁边的空座位。
杜逢雨起了身。
要……拥抱一下吗?贺天明脑子里迟钝地想着,胳膊像是要抬起来,手腕又像是要坠下去。
“天哥你也来太晚了,睡过头了?”杜逢雨说话的声音挺温柔清脆,动作却异常生猛,抬起手臂就猛地将椅子往外拽了一些,“再走就越过去了。”
他挑了下眉,看着直接越过去空位差点绕过自己身后的贺天明,“虽然说地球是圆的,餐桌也是圆的。”
看,说得多好,地球是圆的。这点贺天明可以作证。
他傻笑了两声,就坐了下去,这才有点安静地打量着杜逢雨。就像是,……贺天明以为不会再见的某个小学弟,就这么自然地跟自己出现在了同一个婚礼现场,并替自己拉开椅子又调侃了一句。
茫然无措的观众伸手,迟疑地抓住还扑棱着小翅膀的大白鸽子,却听到周围献给舞台上的魔术师的热烈掌声,仿佛电影放了个开头改换成魔术表演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常识。
贺天明盯着桌子上的餐盘,仿佛自己才是唯一走错了片场的那个。

他跟杜逢雨,岂止是太熟。
在杜逢雨跟他上同一个中学之前,对他的称呼一直是“明明哥哥”、“明明哥”,而某天小伙子长大了,不知道哪根中二的神经搭错,特别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喊起了“天哥”。
贺天明呆了一下,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杜逢雨给他改换了称呼这件事,只是尚抱有一丝疑惑,“……为什么?以后都这样叫了?‘明明哥哥’不是挺好的。”
杜逢雨歪了一下脑袋,挺认真地看着垂到学校围墙外面的柳条,想了一下,“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好啦。”
“……为什么?”
贺天明觉得挺纳闷的,以前也并没有觉得这小子很武侠啊。
“小姑娘才管人叫‘明明哥哥’。”杜逢雨皱了下眉,不知道哪来的脑回路,表情严肃地却像是在说真理,“特嗲。”
“那个字儿念‘dia’?”贺天明震惊了一下,“那‘沙爹牛肉’呢?‘沙dia牛肉’?”
“那就是‘爹’啊。”杜逢雨攥着车把,笑了半天。

那时候岂止是太熟。贺天明握着杯子里的橙汁,默默地想。
那时候家里的春天总是满天飞柳絮,搞得记忆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贺天明都已经忘了杜逢雨是什么时候搬到自家隔壁的,似乎读小学的学校还并不是一个,但顺路。
杜逢雨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贺天明正好是四年级,俩人差三岁。
那时候贺天明还处在一个同龄人都学会骑自行车而自己还不会的尴尬境地,只能走着先把杜逢雨平安送到他的学校门口,再往回折返一段路去自己学校。
不得不说杜逢雨的爸妈也是对贺天明充满了信任。
可能是自己从小就长得特别善良。贺天明心里想着,眼见着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把那只白瓷的茶杯拿了过去。
“茶还是水?”
“……水吧。”这是贺天明多年来应付不想说话又不得不说话的场合而练就的绝招。
对于这种无所谓的问题,一个准确的回答远比“随便”能终结话题。
“唔,好。”
杜逢雨的手指在玻璃转盘上拨了拨,把另一边的茶壶转过来一点。他的手指是标准的年轻男生的那种好看,细长而骨节分明,转玻璃转盘的时候动作轻盈得像是抚摸钢琴琴键。
唔,虽然他没学过钢琴。贺天明的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乱七八糟不相干的念头,又是在走神。他在杜逢雨给他杯子里倒满水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客套一句呢?最终是动了动嘴唇又觉得算了。
任由白水注满了杯子,贺天明的视线还停留在杜逢雨的手指上。他犹豫许久,仍旧是觉得自己有开口寒暄的义务。
“呃,那个,你……”
贺天明刚要开口,杜逢雨就抬起了头,不过却是没有看向贺天明。
从他身后走过去的男生拍了拍杜逢雨的肩膀,杜逢雨便仰起头笑了两下,跟对方打招呼,两人像是很熟稔一般,聊了两句轻松的玩笑似的话。
而后贺天明看着杜逢雨把茶壶放下又转了回去,将杯子拿下来放置在自己面前,便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像是被照顾着一样。贺天明心想,跟以前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话,……至少在杜逢雨读中学以前的时候,似乎还是自己在照顾着他的。
差着点岁数的男生之间的照顾跟女生之间应该是很不一样的,并不是指晨课之前帮忙绑一下辫子或者帮忙捎带一袋果汁送几条手链这样的琐碎细节。
男生之间的照顾似乎会更笼统一些,但却又在某个方面显得比女生之间更能带点“权威”或是“主导权”这样小孩子时期还不能理解的词汇。若是谁家隔壁有个年纪小几岁的弟弟,或是父母之间有交情被拜托了照顾着,就会老是带在身边,像是隔壁家的长兄。
回想起来,贺天明觉得似乎中学时代就是自己看顾小孩子的巅峰了。那时候的他下了学会不嫌麻烦地先拐到小卖铺买个五毛钱的棒棒冰,再到杜逢雨他们年级的楼底下跟等着自己的杜逢雨一人握住一半掰开分享,回家路上偶尔还会做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拎起来他书包问沉不沉,而后将书包带子拎到自己手上。
“会压得不长的。”贺天明拿从爹妈那里学来的知识吓唬杜逢雨。
“也好啊。”杜逢雨把书包扯回来背上,嚼着冰块,满脸的不在乎,“一辈子都可以拿儿童票,看电影半价呢。”
“也是。”贺天明琢磨着,好像是挺好的。

似乎每个小孩都有一个并不渴望长高的时期,在那个时间里,半价电影票和游乐园将近一半的免费项目就已经能够成功拉住迫切想要长大的心。
当然,过了那个时期,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男生也许比女生对发育这件事情的渴望会来得更早一些,好像贺天明中学倒数第二个学期还没过半,日影还悠悠长长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开始在离家近的小巷里用粉笔在红砖上画线量身高了。并且新的白线增加得飞快。
不知道那半拉红砖墙拆了没。那巷子里以前还有一只常驻的大黄狗,那时候俩人也属于觉得有个宠物特酷的时间,看着译名还是“宠物小精灵”的动画片,把大黄狗当神奇宝贝,每天放了学都飞奔过去拿凑钱买的零食喂给它。
后来……后来它咬了贺天明,以此结束了自己毫不知情的小精灵时代。
每次想起来那些时候的事,贺天明总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用力抿着嘴角忍住突然的傻笑。少年的心性太单纯,以为世界很善良很简单,善良简单到一成不变。
但显然不是,世界也不善良,也不简单,显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红墙上的粉笔线后来也没再持续增加,因为贺天明在考上高中的那年彻底长过了墙头,才意识到这栋“不可逾越之墙”原来那么矮,然后杜逢雨就不干“在墙上画线”这件傻兮兮的事了。
“量身高这种事情太幼稚啦。”小少年如此这般地嫌弃道。
好吧。即使世界不善良,明明哥哥还是善良的,他可没戳破小少年每天早晨灌牛奶晚上原地蹦跶一百下的心事。

可能现在应该差不多高了。贺天明回忆着刚刚杜逢雨站起身来帮自己拉开椅子的画面,才发现自己脑子里根本没有存下来刚刚这个画面。他只顾着不要有视线接触了。
这一晃好多年没有见过杜逢雨,虽然也没有谁搬过家,只是拆迁改换了楼房,两家还挨在一起,前后楼不算远的距离。
偶尔邻居之间打个牌聊个天吃个饭,关于“小时候老黏着你的隔壁家小雨弟弟”的信息经由杜逢雨他妈在饭桌上牌桌上步行街上传递给贺天明他妈,在贺天明难得从大学回家的假期里以闲聊的形式传递给贺天明,偶尔加上一句抱怨和感慨。
“你说你,也不去看看人家,小雨还快高考了呢。”
“嗯……再说吧。”贺天明有点局促。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再说的。
“再说什么啊再说,这有什么好再说的。”不愧是母子。
贺天明内心感叹了一句,有点搪塞似的,“就,……妈,人家也……准备考试呢,还没放假,得很忙吧……”
他找借口向来找不到点子上,在贺天明自己看来,这些搪塞也跟撒谎也差不多了。
“也是,说不定也分心,”贺天明他妈用鸡毛掸子打理着茶几和沙发,头也不抬地顺着话聊着,“……哎,你说不定还能帮人看看,学习啥的。”
“嗯……分科不一样,你刚不说人家文科?我理科,地理政治啥的……”贺天明有点心虚,视线落在刚被打扫过的地板上,地砖明晃晃的。
“这样啊……”
便没了话题,显然是相信了这个理由。
但即使是不相信呢?贺天明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自己话里的推诿抗拒,何况是相当了解自己的亲妈,……但即使是不相信呢?或许就是因为听出来了这层推拒,才会简单地认为“长大后就是疏远了啊”,然后便少提起这个话题。
或许到了爹妈这个年纪,毫无蛛丝马迹可循的疏远见多了,童年时候的玩伴长大了各自不过点头之交,这种尴尬也见得多了,便不再去多想,也不会很放在心上,心里明白了就算过去了。
什么时候能到那种年纪呢?贺天明有天突然琢磨起来,至少要先交个可爱活泼的女朋友,再结婚,然后再过十年二十年。

人生本身可能也是这种东西。世界上多的是一旦没注意就从指缝间溜走的水和沙子。
后来有次,贺天明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贺天明接了他妈的电话,闲聊时候电话里顺便提到杜逢雨考完后约了几个同学去杭州玩。
“那时候你还没放假哪。”那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也没打算特别说些什么。
“嗯……”贺天明答应着,留了一小段空白,然后才想起来似的,接上一句,“不过他跟同学一起,又不是一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空来找我玩。”
“嗯,也没说是去找你玩的。”
确实也没再说什么。贺天明想,是不是妈妈总觉得自己一直除了相处最好的几个同学朋友之外也不太爱跟人交往,所以怕他才是内心在意与童年小伙伴渐行渐远却又说不出口的那个,才没再多说几句嘱咐他要看顾一下杜逢雨。
只是他稍一走神的空儿,再回过神来已经换了话题,又是每次打电话常聊的那些。贺天明将近况一一汇报过去,脸上却还是走了神发着呆的表情,直到挂上电话,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杜逢雨填志愿报了哪个学校。
也许还没开始报,贺天明偏着头想了半天,最终也记不起来究竟是哪天开始报考的,毕竟对他来说,人生的大考已经结束了三年,早就将对这件事本身的关注连同着当年的紧张焦虑一并丢出了生活。
但也无所谓。小孩子时候彼此之间感情深厚,长大以后疏远起来,在长辈看来总归是件正常的事情。
像是说起亲戚家的谁谁谁一样,贺天明他妈仍是偶尔在闲聊中向贺天明传递着一些关于杜逢雨的零星信息和事迹,于是后来贺天明也知道了杜逢雨报了同省份一所还说得过去的大学。
而其他的更加琐碎的小事,例如被迫参加了学校里的辩论队却很认真最后拿了奖,例如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转专业绝食抗议,再例如跟家里闹了点别扭还搞离家出走,等等这样的事。
“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啊。”说着说着,倒是会这样笑起来。
是吗?贺天明心想,原来以前他在你们眼中也是这样的小孩。有点倔又有点难搞,一言不合就开闹,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不太坦率,可是聪明又招人喜欢,像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好孩子。
贺天明安静听着,偶尔也会抿着嘴笑,有些与印象里相同的样子,有些让人诧异原来他还会这么做啊的样子。
后来也是,这样的琐碎闲话一直伴随着贺天明开始工作,过了实习期,也没什么太大动荡地到了该交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正正好的年龄,都会很偶尔地听到一些事情,例如大学的专业到底还是拼了个级部前几名给转了,在学校里参加比赛的奖项又增加了几个,准备实习的单位似乎还不错,等等这样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像是别的,亲戚家的小孩。贺天明想。

学生时候认识的朋友,大多都有了各自十分不同的生活,虽然没发生过什么需要切断联系的事情,贺天明也不是愿意主动跟人保持联系的那种人。除了到了大学人在外地才学会跟人多说点话交一些朋友,渐渐才觉得跟人交流没那么难。可在饭桌上与不记得的昔日同窗攀谈,贺天明也是觉得有点头痛。若不是结婚这主儿是那时候十分亲近这时也尚有联系的同学,贺天明也是想一躲了之,红包到人不到的。
偶尔桌上客气地举过杯子来聊几句,贺天明也得反应一会儿才举起来杯子,一边维持着微笑,一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这到底是谁谁谁。
“我也没认出来他是谁。”
在贺天明应付走一个,刚放下杯子愣神的间隙,杜逢雨忽然靠近了一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他眨了眨眼睛,“没事儿,强行装作认识吧。”
贺天明笑了一下,“嗯。装熟么?”
“没办法嘛。”杜逢雨迅速吐了下舌头,“要不然多尴尬。”
贺天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现在呢,……在跟我装熟么?”
杜逢雨翻了个白眼,“那不一样。”
他强调了一下,“我们是有感情积累的。”
贺天明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话快了没能考虑一下。杜逢雨说什么来着,要么多尴尬。
贺天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才想起来杜逢雨给他倒水的时候自己走神想的事,虽然有点八卦,不像是他会问的,但好歹也是一个不过不失的话题,刚刚好拉过这么几年的空白。
于是他盯着杜逢雨左手中指的戒指,“那个是装饰……还是戒指?”
杜逢雨笑了一下,“嗯?”
细长的很合适戴戒指的手指递到了贺天明面前,贺天明这才能仔细打量一下这枚戒指。没什么繁杂的装饰,细细的银圈儿,挺干脆利落的简约风格。
在贺天明目光挺认真地聚焦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杜逢雨突然把手一握拳,吓了贺天明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一点。
杜逢雨又笑,没把戒指取下来,只是收回了手,“没什么好看的啊。”
“戴在中指上,是什么来着……?”贺天明有点不确定,说实话他并不关心这些细小的暗示和讲究,……他压根儿就不戴这玩意儿。
“订婚?”杜逢雨提供了个选项,嘴角带着笑,眼睛却在往台上看。
没等贺天明再接下去,大厅里的灯都暗了下来,在宾客的窃窃私语中,新郎牵着新娘走到了台上,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放着精心制作的相恋视频。
“真好啊。”杜逢雨感叹了一句,语调也没有起伏,好像只是平常的一句感叹。大屏幕上的荧光折下来,照得他手指上的戒指有点淡淡的哑光。
“嗯……”贺天明决定从兜里摸出来手机,假装有信息要回。毕竟他真的不擅长找话题也不擅长这种场合下的聊天。
“天哥你呢?”杜逢雨打断了他的小动作。
“啊?我什么?”贺天明反应了一下,抬眼对上杜逢雨的笑。
“女朋友啊……或者男朋友,之类的。”
这小子还给他加了个选项,笑得很诚恳。
“一边儿去。”贺天明笑着,手指松了手机,“没有啊,很忙的。”
他随口一说,将手机揣在兜里,抬头看视频。这里还是电影院,最好不要跟魔术师闲聊。
“哦。”杜逢雨抿了下嘴唇,稍微歪一下脑袋,又抬了抬下巴,“新娘挺好看的。”
“嗯。新郎也是。”
……说了他不擅长聊天。
但不是没有过,女朋友的话。
还是在大学的时候,也是正儿八经地、顺其自然地就熟悉了起来,又顺其自然地交往了起来。
贺天明并没有打算故意隐瞒不提,却又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意提起来的必要,只不过在电脑上跟女朋友聊天语音错过了晚饭时间,母亲给热饭的时候便说道了起来。
“真的吗?怎么样的姑娘。”好像是这样问的。
“嗯,就……就还好吧。”贺天明含混地回答了一句,紧着往嘴里扒饭。
也没再多提过。
后来又自然地说道了几次,大约就是到了家里人都知道的程度。他妈在跟人提及下一辈的婚嫁问题时候,也可以顺利地把贺天明身上“求带走”的标签改换成“已有主”。
他不知道杜逢雨听没听过这件事。贺天明总是疑心这几年杜逢雨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像是听亲戚家的小孩的故事一样,听着他爸妈在饭桌时候偶尔提及一些关于自己的琐碎事情。
应该是会听到的吧,像这些事情,毕竟杜逢雨也到了被逼着谈婚论嫁的年纪,这种话题总是会占据与长辈谈话里的大部分。
那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知道了。”“哦……长什么样啊?”“好看不好看?”
还是说,如果那时候杜逢雨已经跟谁谁谁交往了的话,会有些心虚,含糊地应上几声,内心祈祷着娘亲千万别发现自己神色不对,心不在焉地希望谈话赶紧结束,好回屋继续跟女朋友谈天说地。
唔,……想太多了。那么多年过去,贺天明还是习惯于在安静下来的时候走神,在走神的时候想许多乱七八糟的怪念头。

事实上贺天明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人,很好懂。经常走神,想着些无所谓的念头,却从不十分坚持什么事情。
就像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的世界不再是文庙里的大型电子游戏机和两块五一瓶、瓶子还能抵五毛钱的酸奶一样,贺天明似乎也记不清大多数事情发生些微妙变化的具体时刻点。
而后某天,他才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似的,自从他的身高过了高速发展的时期变得稳定下来,而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子嗓音开始变化正式进入了青春期之后,两人之间的“主导权”似乎就慢慢移交到了杜逢雨手里。
与其用“主导权”这么神圣庄严的词汇,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子之间,似乎可以换个更随意一点、轻松一点的说法。
在几个语感差别不太大的词汇之间踌躇了半天的贺天明最后还是觉得算了,没必要那么严格,更何况,随便吧。
他并不是太在意这些的那种人。而过了很久很久,等到两人之间奇怪地失去了联系,贺天明才稍微想通了一点,关于这件……主导权,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或许跟身高是一样的,这种事情……嗯,非要说的话,也只能用比较庄严的词汇,例如力量,情商,或者心智,再或者其他的什么。
这些都不是一个可以无限制往上拉伸的选项,就如同身高一样,它会在某个时期飞速地拔节生长,但总会到达一个限度。力量也好,或者身体或者精神的其他方面也好,总会有一个被迫稳定下来的限度的。
换句话说,隔了三岁年龄差的两个小孩子之间,身高也好,力气也好,都因为时间差距而显得是不那么容易赶超过去。
可等到一方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再怎么样的时间差都阻止不了另一方的接近了。身高也好,力气也好,等到两个小孩子都过了十八岁,甚至用不了那么晚,过了十四五岁这么一个拔节生长的年纪,似乎差距就再也不会那么大了。而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之间——二十岁与二十三岁也不再有了十足明显的差别。
想通这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之后,贺天明又进一步地想,那么在过了青春期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之后,处理感情的能力似乎也就没多大的差别了。

新郎挽着新娘已经敬过了一圈的酒,轮到贺天明跟杜逢雨这桌起身的时候,贺天明动作迟缓地偷瞄了一眼杜逢雨。
后者脸上挂着妥帖的笑意,举手投足都没有分毫毛躁的气息,于是令贺天明再一次想到了几年前才刚刚想通的事情。
“怎么了?”杜逢雨坐下的同时把杯子放在了桌上,有一点点奇怪地望着贺天明,脸上却还带着一点点处变不惊的笑意。
贺天明摇了摇头,没跟杜逢雨讨论起这些无聊的念头,只是想到应该说点什么话题,便迟疑了一下,指了指杜逢雨的酒杯,“嗯,不开车吗?”
“嗯?”杜逢雨顿了一下,对着贺天明迅速吐了下舌头,有几分懊恼,“忘了。”
忘了自己开车,还喝了酒。看来还是新手司机。
贺天明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找代驾吧,要么。”
“那就放这儿,放一晚应该没事吧。”杜逢雨又迟疑了一下,还是有点尴尬,“……好麻烦,给忘了。”
“有驾照么?”贺天明只是笑,看着杜逢雨。
杜逢雨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刚考的,有空带你转一圈。”
“好啊。”
于是贺天明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好用手指若无其事地磨蹭着玻璃杯的高脚。
他还是有点不善应付。工作这两年,对于“有空吃饭啊”“有空多联系联系感情”这样的话,贺天明也从一开始讷讷地点头,因为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实在懒地)联系对方而心怀一点愧疚,也变得对于这种话能够笑笑过去不放在心上的社会人了。
可他实在不愿意把自己跟杜逢雨归类于那种关系,像是有点无所适从,但却又无可奈何,就像考试时候拿到试卷,发现全都是自己没有复习到的内容。
他没办法再接着跟杜逢雨问工作,问感情,问一些那些久别重逢的发小之间应该去问的问题。
一旦开口,就相当于承认了他们现在只能说这些,又会萌生出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贺天明暗暗地想着,最终视线还是落在了杜逢雨中指上那圈细细的没什么多余装饰的戒指上。
倒是杜逢雨又喝了口酒,颇有点苦恼地看着贺天明,“怎么办,明明哥你陪我出去跟酒店保安问一声吧,能不能把车停这儿明天来取。”
“嗯,好啊。”贺天明先答应完了,才意识到两个小重点。
一是杜逢雨喊他“明明哥”,二是杜逢雨要他陪着出去,单独出去。
这让贺天明脑子里忍不住冒出来另一幅画面:舞台上跑错了片场却让他以为自己跑错地方的魔术师在把鸽子放生到自己脸上之后,又款款地走到自己眼前,彬彬有礼地将手面向上,对自己发出了一个请求协助完成表演的邀请。
察觉到自己满脑子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又意识到自己为顺口的答应而感到不自在,贺天明看着杜逢雨转头跟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贺天明跟杜逢雨不只是不需要这么一大片的人肉背景和喧闹声才不显得尴尬,以前两人在一起,就自然而然地是一出不缺少任何部分的完整画面。

以前他带着小自己三岁的邻家弟弟靠在墙根下逗狗乘凉,一起分吃半个西瓜,翻着凑了四块六毛一起买的漫画,或是在文庙街的电子游戏城里打街机,晃悠着希望能捡到别人落下来的游戏币。
那时候还没长高的杜逢雨习惯黏在他身边,或许是夏日炎炎实在是太热,也可能是暑假太长又太无所事事,贺天明印象里每个夏天都别样长,他跟杜逢雨走街串巷地压马路。
这么说来,少年时代还真是没有什么事情做,在贺天明印象里也只有跟杜逢雨一起压马路蹲马路牙子上吃雪糕的记忆;再后来,小城镇各处开始拆迁改建,有了更大更好的位于商场上方的电影院,就不再用带着厚厚好几张宣传单当扇子去街边没有空调的小电影院。
树影稀稀拉拉的,蝉在每个夏天里鸣叫着荫凉。

酒店后面的停车场也很空,而且喝了酒的客人留一晚车也是常有的。根本就不需要特地来保安处说一声。贺天明看着从保安处出来的杜逢雨心想,还真是第一次独自开车出来。
贺天明都不知道自己跟出来是做什么来的,好在从酒店正门出来到保安处也就几分钟路程,两人才得以说几句天真冷啊、穿得有点少之类的闲话来糊弄过中间的尴尬。
“回去吗?”贺天明把手放进兜里,转头看了看杜逢雨的耳朵。
杜逢雨缩着脖子,耳朵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喝那么几口酒喝的。贺天明想了想,上次他见杜逢雨喝酒的场合,杜逢雨的耳朵也是红红的,但同样因为别有外因而显得难以判断。
然后他才注意到,杜逢雨也在打量着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贺天明问道。
“哥你刚刚喝了多少?”杜逢雨挑了下眉,有点好奇。
“……冻的吧。”贺天明伸出手来揉了揉脸颊,又把手放回兜里,“进去呗。”
“要么吹吹风醒醒酒?”杜逢雨挺诚恳地提议。
“……冻死你算了。”贺天明也挺诚恳地反驳。
“那算了。”
贺天明回头,看杜逢雨还是没挪步。那双挺好看的眼睛稍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还是说,天哥你怕跟我呆久了,没话说太尴尬。”
啧,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呢。贺天明默默地想,冻死你算了。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是。
其实后来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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