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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由衷-即墨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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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晚确实不是合适的时间。
  不过梁瑞没有时间多想了,他刚放下手机。韩平就推门进来了,笑道:“我们出发吧?”
  “好。”梁瑞拿起外套站了起来,笑,“今天你开车吧?”
  韩平是梁瑞所在公司的老板,两人认识也有七年多的时间了,当时梁瑞刚辗转来到平城不久。
  梁瑞为了躲避江家,也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死人’,抛弃了身份、地位和当初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放弃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只带了不多的一些现金独自离开。
  没有身份,没有学历的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一瞬间跌落到最底层,在这个层级分明的社会生存的举步维艰。
  他找不到一个有身份的工作,一开始只能做一些临时工,带着孩子勉强糊口。虽然有能力,但没有证明一切都是枉然,没有人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城市,许多他曾经擅长的东西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没有遇到韩平,现在的他,虽然不会活不下去,却不可能过的这样稳定且体面。
  是韩平给了他展现自己的机会,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信任他重用他,甚至在几年前还让他担任了公司的副总,让他最终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
  梁瑞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从此安心的在这里留了下来,努力为公司工作。
  虽然收入一般,但是在平城却足够他过上富余的生活,还能有所积蓄。他也没有什么野心,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去到有那个人的城市,也不会再进入那个高高在上的圈子,他只想好好的把孩子带大。
  努力工作认真生活,这其实不就是许多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吗?
  本来一切也都如他所愿的发展,只是谁能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小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会再次相遇呢?
  韩平今天穿的一丝不苟,他一边开车一边同梁瑞闲聊:“也不知道杜总这人好不好打交道。”
  梁瑞笑:“好不好打交道不要紧,关键是有没有共同利益。”
  韩平闻言点了点头,叹道:“我最近啊,是有些患得患失了。还没你看得开呢。”
  梁瑞眼神一动,笑问:“怎么?感情生活不顺利了?”
  韩平眼神忧郁:“又分了。”
  梁瑞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说来韩平也是个同性恋,自从知道梁瑞也是之后,两人就成了私交不错的朋友。虽然彼此都不来电,但做朋友却都不错,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韩平交朋友的眼光是不错的,而且为人真诚也值得深交,但在感情方面就实在有点不靠谱了。他其实不是那种花心爱玩的人,一直都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奈何他的那些男朋友,在梁瑞看来没有一个像是可以安分的人。事实也证明梁瑞的眼光是对的,最后都以分手收场,次次都不欢而散。一开始韩平找梁瑞诉苦的时候,梁瑞还认真的帮忙分析分析,同情的安慰安慰,后来嘛……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这种事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梁瑞拍了拍韩平的肩膀,感慨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韩平:“……”其实你可以安慰我一下的……
  “到了,我们进去吧。”梁瑞整了整衣领,推门先走了下去。
  刚进酒店,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梁瑞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摁掉了,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
  韩平落后一步,刚好看到梁瑞挂掉电话,疑惑道:“谁找你?”
  “推销保险的。”梁瑞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韩平就不再问了,露出一个我很懂你的苦的表情。
  梁瑞他们就在杜荣的包间隔壁订了一个房间,他们提前许久就到了,也不关门,就坐在里面聊天。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大声爽朗的笑声,杜荣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在走廊上路过。
  梁瑞和韩平对视了一眼,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起端着酒杯去敲了隔壁包间的大门。
  开门的男人不认识梁瑞和韩平,但看他们端着酒的样子,想着可能是杜总的熟人,刚好遇到过来敬个酒,就把他们放了进来。
  杜荣就坐在酒桌的上席,他已经年过五十,身体微微发福,但久居上位的气势和曾经黑…道出身的背景,使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哪怕没有说话也让人不敢小觑。
  韩平脸上已经挂上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又十分客气的端着酒杯上前:“杜总您好,我是东亿的韩平。没想到您今天刚巧也在这里吃饭,一直都很仰慕杜总的风采,因此冒昧过来叨扰了。”
  杜荣抬眼看了韩平一眼,露出一个疏离的淡笑:“韩总客气了。”
  平城‘仰慕’他的人太多,但他可不认识什么东亿的韩平,可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杜荣虽然嘴里说着客气,但表情淡漠,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旁边的人哪还不知道他的态度,于是看向韩平和梁瑞的目光顿时就不太友善了。
  梁瑞环视四周,神色不变的走到杜荣的身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突如其来是我们的不是了,我先自罚一杯。”说完动作自然的将一张卡放在了杜荣的手边,仿佛只是若无其事的递根烟一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杜荣眼皮抖了抖,其他人则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梁瑞原本并不是打算这样做的,但这些天他们一直求见无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同样也是试探一下杜荣的态度。虽然他们没有亮明目的,但为的是什么,杜荣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
  但杜荣的反应,让梁瑞心顿时凉了下来。
  “我们并不认识,这样的心意,我可不敢收啊。”杜荣呵呵一笑,似笑非笑的视线扫过梁瑞,最后落在韩平的身上:“韩总有话不直说,一来就这样将我的军,这就让我为难了。”
  韩平闻言脸色一变。
  他和梁瑞都有了同样的念头,这件事不好了。
  杜荣这样的人,一开口就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可见是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留给他们,多半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选择,所以才如此不留情面。否则收他们一点钱根本不算个事,做生意还不能有个人情来往了?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还没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梁瑞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现实,并不一定会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他沉默了片刻,决定继续挽救一下。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继续陪着笑意:“杜总这话严重了……”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话,包厢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这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都露出意外和恼怒的表情,是哪个不懂事的人进门不知道敲门?难道不知道里面的是谁吗?竟然这样猖狂!
  梁瑞也同样看了过去,表情顿时就沉了下来,捏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需要爱的鼓励才能茁壮成长啊啊……QAQ            

  ☆、第6章 006

  江铭环视四周,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站在最里面的梁瑞身上,毫不犹豫的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短短几步的距离,原本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容迅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一手按在梁瑞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距离那样的近,以至于梁瑞能感受到他靠近而带来的热度,然后他听到江铭用一种委屈而埋怨的语气说:“难得能在这边遇到,只不过想请你吃个饭而已,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这亲昵的语气和举动,就好像梁瑞真的是他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
  梁瑞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感受到按住他肩膀的那只手掌传来压迫性的力道……
  江铭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一时间梁瑞竟然无法回答江铭的问题,他看着这样的江铭,好像依稀从这个强大冷漠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依赖他喜爱他的少年的影子,只可惜他的头脑太清醒,知道这都是假的。
  不知这是哪一出的人显然不止梁瑞,韩平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梁瑞苦笑一声,意识到不能让江铭继续在这里捣乱了,正准备劝他出去的时候……之前始终不动如山的杜荣忽然站了起来!
  杜荣那似乎永远面部肌肉僵硬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生动灿烂的笑容,他看着江铭的眼神热情极了,开心的道:“江先生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贵客临门我也好提前出去迎接啊!”
  此言一出,懵逼的就不止韩平一个了,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杜荣竟然对这个年轻人如此恭敬?对,这种感觉就是恭敬!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铭似乎这才看到杜荣一般,他淡淡的瞥了杜荣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沉稳矜贵的气度显现出来,“原来是杜总,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自然没法告诉你了。”
  杜荣对江铭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连忙道:“哎,是我说错话了!勿怪勿怪,江先生既然来了,怎么都要坐下喝一杯才是,快请坐!”说着将自己身下的位子让了出来!还仔细的把椅子拉开了一些……
  整个包厢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诡异的氛围笼罩了所有人。
  江铭却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给面子的意思,“不了,我今天还有事。”说完他再不看杜荣,转头对梁瑞露出的笑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那么一起吃个饭吧,我都点好了,这是专门过来接你的。”
  他狭长的双目中露出期待的光芒,但梁瑞距离的那样近,以至于能看到那掩藏在表象下真实的冷酷。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梁瑞想。
  和别人的震惊不同,梁瑞看到这里,早已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心中反而淡定了下来。看杜荣的态度,这个外来投资的背后金主,显然就是江铭无疑了,而且江铭不仅仅有钱,应该还有让杜荣这个地头蛇忌惮的实力和权利,这才能让他不顾脸面的来讨好江铭。
  而江铭能找到这里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的言笑晏晏之下,是早已设计好的算计,就等着梁瑞作出选择。
  而梁瑞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就作出了决定。
  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对江铭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只是今晚确实有事,又没有听到你的电话。不如明天我再专门请你好了?”
  这回还不等江铭回答,杜荣急着先站起来了,“哎,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这……这位先生是江先生您的朋友,我怎么敢耽误他的时间!”然后他对着梁瑞笑道:“我们的事情不急,都是自己人,随时可以谈嘛,江先生远来是客,你就先陪他吧。”
  梁瑞似乎有些犹豫,他迟疑了一下,说:“可是……”
  杜荣眼睛一转,看向了存在感已低到快要消失的韩平,爽朗的大笑起来:“你们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就放心去吧,而且不是还有韩总在这里嘛!和韩总谈不是一样的?服务员呢!还不来给韩总添个位子!”
  韩平:“……”
  梁瑞看了看韩平,又看了看杜荣,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客气的道:“那就麻烦杜总了。”
  杜荣笑眯眯的,“这有什么麻烦,都是朋友,以后有事没事也可以多联系嘛。”
  梁瑞含笑点头,对韩平道:“那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去吧……”韩平愣愣的看着梁瑞,他还有点没回过神呢。
  至于其他人,梁瑞自始至终都和没看到一样,他最后才转头看向江铭,微笑道:“那我们去吃饭?”
  江铭定定的看着他,唇角上挑:“好。”
  …………………………
  梁瑞看着面前的饭菜,早已经凉了许久了。
  看来江铭果然是点好了饭菜在等他的,这一点倒不是假话,梁瑞自嘲的想。
  江铭让服务员重新上了一份蔬菜粥,给梁瑞添了一碗,柔声道:“空腹喝酒不太好,先吃点东西吧。”
  梁瑞当时一口干掉了一杯白酒,胃里确实不太舒服,面对这样的体贴,他本该很高兴的……但他却实在做不出高兴的样子,梁瑞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底的黯然,默默的开始喝粥。
  片刻后梁瑞放下碗,对江铭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房间里略微昏黄的光照射在江铭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冷漠的弧度。
  江铭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靠坐在椅子上,闻言眉梢一挑,双眸中露出戏谑的光芒:“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梁瑞顿了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比较好呢?我可以改。”
  江铭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鼓起掌来,“论起虚伪的程度,你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明明恨我恨的要死,但利用起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当真能屈能伸……”他说到最后,语气中的讥讽已然十分明显。
  梁瑞没有反驳,他今天确实是利用了江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并没有什么羞愧。
  今天江铭那样突兀的出现,实际已经将他逼上了悬崖,他若是任性的和江铭翻脸,只会将韩平的公司逼入绝境,他们不但会在这次的投标里彻底出局,还可能将面对事后杜荣的打压,因为他而连累韩平,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而扭转这一切的局势只是需要顺着江铭说几句话就够了,那有什么不可以?他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孩子了,光有骨气又有什么用,现实会教会人一点点学会妥协,这简直都算不上事儿。
  何况这不是正是江铭想要的吗?让自己认清现实,让自己向他妥协。
  梁瑞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深知要扭转一个对自己成见已深的人的看法,是个极为费力不讨好的事,因此并不打算和江铭辩驳。他叹了口气,用由衷的语气道:“走到今天这步,实在非我所愿。我可以做些什么,来让你消消气呢?”
  梁瑞自认为语气已经足够温和,并不会给人不诚心的感觉,然而江铭却忽的伸手将杯子扫到了地上去,‘哗啦’的破碎声让梁瑞浑身一僵。
  “消消气?”江铭神色阴鸷,冷冷盯着梁瑞,显然已是怒极了。
  面对这样的江铭,梁瑞顿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他紧抿着唇,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惹怒了江铭。他愿意主动化解这段恩怨有什么不对?江铭之所以纠缠不放,无外乎自己当初假死离开又骗了他一次,以江铭的心高气盛,当然觉得无法接受了。梁瑞完全理解他,换位思考,自己最厌恶憎恨的人,还没有报复够,他就死了……若是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多年后发现其实那个人没死,只不过是逃了,还逍遥自在过得很好……这可怎么甘心,若是个心胸狭隘的,气死自己都是很有可能的。
  梁瑞眉头皱了皱,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善了,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吧?他迟疑了片刻,道:“我确实是真心想要请求原谅的。”
  “原谅?你认为我想要的是你的忏悔?”江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神色已然恢复一片淡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你说的对……只可惜你的真心太过廉价,况且……你觉得我是个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打发的傻瓜?”
  梁瑞沉思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江铭的意思已然很清楚了。只要愿意提要求就是好事……他最怕的不是困难,而是连解决的可能都没有。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江铭的面前,凝视面前人冷峻的面容,缓缓的,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这样……可以吗?”梁瑞仰起头,平静的说。
  江铭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哪怕是做着虚伪卑鄙的事,哪怕是毫无廉耻的跪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却永远都是这么平静且理所当然的,背脊也永远都是挺直的。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然而这俊朗的面容,这清澈的眉眼,这温润的一颦一笑,却如同剧毒的罂……粟,让他无法自拔。
  江铭胸腔里的愤怒如疯狂的藤蔓一般滋长,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抑制的地步,他上身前倾,深深看入梁瑞的双眼,“为什么不狡辩呢,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就这么的……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江铭冷冷的笑着,手掌抚上梁瑞的面容,指腹按上他柔软的唇,内心的欲望如江河决堤。
  “不够,完全不够。”            

  ☆、第7章 007

  梁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就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
  然后他发现,原来不带算计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好……所获得的满足感,甚至远胜于之前那十几年的汲汲营营。
  以前的他,被污壑迷了眼,以至于没能发现真正宝贵的东西。
  他很庆幸……自己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发现了这一点。
  那段时间,梁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曾经的空虚疲惫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只要有少年在的地方,就有阳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让他感觉连生命都拥有了不同的意义,不再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
  梁瑞会每天亲自送少年去学校,目送他离开,不论工作多忙碌,也会去接他放学,陪他吃饭。他会耐心的看着少年做功课,会细心倾听他内心的烦恼……无论有多少琐事,只要是和少年一起,他都不觉得厌烦。这种无处不在涓涓细流般的感情,滋润着他干涸的心,让他完全无法停止下来。
  他开始用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计划他们之间的相处。
  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虽然他没有办法让那些流言消失,但他可以用事实证明那些言论的荒谬。
  他可以做到的,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只有夜深人静之时,在极尽的距离凝视少年的面容,想要碰触却害怕被发现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意识到……人心真的是欲壑难填。
  他逐渐不满足于所谓相亲相爱的兄弟关系,他想要更多。
  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心信任依赖他的少年,知道自己敬爱的兄长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甚至比被欺骗还要更令少年厌恶也不一定……
  这场因欺骗算计而开始的……畸形的爱恋,注定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
  梁瑞明白他不能打破现有的一切,这已经是他能所拥有的极限了,再往前一步,将是万丈深渊。所以他始终、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心思,在自己的脚下画了一条线,不越雷池一步。
  他能走到今天,除了足够的理智,还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他就这样给自己套上虚伪的外衣,用所谓兄长的关怀,一点点看着少年向他靠近,感受着少年带来的温暖。
  享受着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是年二十七岁的他,已经是江氏集团的最年轻的副总裁。他习惯用得体的微笑包裹住自己冷漠的内心,看着别人对他恭维和讨好,从小便识尽冷暖的他深知人心的丑恶,五色斑斓的欲望勾勒出一幅光怪陆离的世界。
  而少年则是他的世界中唯一的光明。
  那年生日,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多到早已经记不得有些什么。唯独少年献宝般送给他的那个礼盒,他至今连上面系的丑的要命的蝴蝶结以及包装纸的花纹都记忆犹新,因为少年说:“这是我第一次赚钱买的东西,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当然要送给我最爱的大哥咯,你可不准嫌弃啊。”
  梁瑞当然不会嫌弃了,尽管那只是一只廉价的手表,但却是他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后来他才知道,娇生惯养的江少爷,第一次自食其力,只是为了给他买这个生日礼物。
  他知道后是那样的开心,好几天都高兴的睡不着觉,连做梦都会笑醒……后来他就想,没多久便是少年十八岁的生日,那时候自己该送少年什么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呢?这可真是令人苦恼极了。
  金钱能够买到的东西都太过廉价,他怎么能那样敷衍他最爱的少年。
  他想了许久,然后发现自己真是可悲,竟然连一个合适的礼物都想不出来……
  那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很快他便不必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梁瑞,殊不知自己在江父的眼里,全是破绽。
  那天他刚好谈完一笔生意,还没来得及去接少年回家,就被叫到了江父的书房。
  对于江父,梁瑞一向是尊敬的。
  是这个人将当初垂死挣扎的他接了回来,给他优渥的生活,培养他成才,让他在这个社会立足,恩同再造。但他对江父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敬畏,敬畏是因为手把手被江父带出来的他,深知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怕,尽管这个男人已经不年轻了,但在白手起家挣出诺大家业的江父面前,梁瑞依旧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不敢有丝毫逾矩。
  无论是手段还是狠辣程度,他都远不能同眼前的男人相比。
  江父近来已经很少同梁瑞这样单独谈话了,随着梁瑞的长大,渐渐接手家里的生意,两人的见面就更少了……虽然可能一开始,也并没有多么亲近。
  尽管口中喊着父亲,但实际上,梁瑞更觉得自己像是江父悉心培养的一个手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江父眼里,自己和少年是不同的。
  所以他坐在江父面前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某种直觉告诉他,今天的谈话,对他而言可能并不容易。
  果然,他很快就得到了属于他的判决。
  江父并没有一开始就责备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憎恶的表情,只是用一种寡淡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梁瑞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想要负隅顽抗,于是说:我不知道。
  江父并没有因为这点可笑的顽抗而愤怒,他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那么我来告诉你好了,我希望你能离阿铭远一点。
  梁瑞的脸色血色瞬间褪去,这样的直白让他手足无措。
  江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才十岁的你,就知道对一个可能夺走你一切的孩子那样好,当然不是因为你真的喜爱他,这一点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你一向是听话懂事的,一个懂事且有分寸的人,就算是为了自保耍了一点小心机,也在可以容忍的限度之内。毕竟……我需要的也不是一个愚蠢的废物。
  但是——引诱阿铭,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可以容忍的底线。
  江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入梁瑞的耳中,都如同钟鸣般震耳欲聋。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以为完美无缺的掩饰,竟然有这么多的漏洞,自以为洋洋得意的算计,原来只是别人的施舍。而现在……他犯的错,终于累积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
  他想过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会是这么突兀,让他措不及防。
  更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指责,他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引诱二字如同魔咒的最后一道咒语,将梁瑞的自欺欺人毫不留情击的粉碎。
  怀着不堪的心思,用虚伪的外表和刻意的讨好,来骗取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对自己的喜爱和依赖……在这样卑劣的行为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如此苍白。
  以至于江父的短短几句话便让他丢盔弃甲,输的溃不成军。
  江父对梁瑞的自知之明还算满意,他深深的看着他,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看在十几年的父子情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能否保留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端看你如何决断。我想,你应该是知道怎么办的,因为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
  梁瑞张了张嘴,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去抗争一下,但事实上,他只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如果我突然改变态度,阿铭……估计不会理解的……
  江父笑了,用一种清楚明了的眼神看着他:你这话就糊涂了,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做回你‘自己’,阿铭自然就什么都能‘理解’了。
  梁瑞用惶恐无措的眼神看着江父,心里被绝望和愤怒所填满,他想拍案而起,去质问为什么他不可以!然而他对上江父那毫无感情的眼神,宛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江父的声音冰冷且没有波动,他的眼里是无可撼动的冷酷,给梁瑞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无论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是我绝对无法容忍的。而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在劝说你,只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很懂事,懂事的人,可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你是个不懂事的人,那么根本就不会有这场谈话。你——明白了吗?
  梁瑞的双手死死的握紧,好半晌,才压抑住身体的颤抖:我明白了。
  江父欣慰的颔首:你可以走了。
  那天梁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他知道自己的爱情没有根基,脆弱的风雨飘摇。但没想到脆弱到了这样的地步,面对江父的指责,他只能节节败退。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去不顾一切呢?
  怀着卑劣的心思,不纯的动机,背叛给予他一切的恩人?引诱一个心思简单明朗的少年,让他们父子反目?恩将仇报,自私自利的毁掉眼前的一切,将他心爱的少年拖入他的深渊?然后用可以预见的悲剧结局来收场?
  不,他不能。
  他连不顾一切的资格也没有。
  他宁可自己吞下苦果,也不能让少年陪他走上这条绝路,他的少年,应当有自己去选择幸福的权利。
  江父给他指出了一条路,事实上,这也是他仅有的一条路。
  他只是,一直迟疑着不肯上路,不肯面对那必然的结果。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去想未来的事,而现在,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他得到的其实已经够多了,人必须要懂得满足。
  梁瑞恍惚记起了当初战战兢兢站在江家大厅的那个等待被接见的孩子,那时候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吃得饱穿得暖,那么简单。后来他渐渐忘掉了初衷,不停的想要更多更多,让欲望支配他,成为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这一切应该停止了。
  那天以后,梁瑞就疏远了少年,不再花时间陪伴他,一天到晚忙于工作,躲避着任何可能见面的机会。他将那只自从收到后就从来没有离过身的手表取了下来,锁进了抽屉深处。
  有很长一段时间,少年都没有机会见到他,无数次被拒之门外,直到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给他寄了一张请柬。
  梁瑞定定的看了许久,然后将请柬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他一个人慢慢走回家的时候,发现本该和朋友欢聚的少年正在门口等他,也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寒风凌冽中,少年的嘴唇冻的发紫,却始终用一种期待和委屈的目光注视着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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