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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那个被我奶大的影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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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人间有一种蛮贵重的宝石,名叫帕帕拉恰(莲花刚玉),卖点就是这种粉橙相间的配色。
  春光明媚的火色照着鬼卒们青面獠牙的外貌,对比分外强烈,仿佛在他们每个人脸上开了染坊。
  染坊们挤眉弄眼,在心里默默掂量,自家鬼帅连着一个礼拜闭门不出,天天对着那根姻缘枝发痴也就算了,现在连鬼火都换成了恋爱色,是不是朝着变态的境界又近了一步?再这么发展下去,会不会让他们把獠牙都染成粉的?
  后院里,绯红月色和粉橙鬼火相映成辉,在鬼帅他老人家原本冰雕玉塑的帅脸上镀了一层荡漾的柔光,鬼帅站在姻缘枝前,手指轻抚那朵将开未开的花蕾,叹了今天第179次气,神色却并不忧愁,不管光线以什么角度投入他的眼中,折返出来都透着甜死人的宠溺。
  他的小树枝,终于要开花了。
  军师远远看着自家鬼帅,却觉得他怕不是脑子被花粉糊住了吧,前阵子天天看书背情话,一根筋地要追求迟鸣,这几天却把所有心思都铺在花上,很难想象,他家英明神武的鬼帅居然没发现一个问题——姻缘枝是迟鸣的,如果真的开了花,则意味着迟鸣会遇到此生命定的正牌姻缘,然后人家双宿双飞,可就没鬼帅什么事儿了,就算想当小三撬墙角,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位,非得等着人家缘分尽了才再有机会,都说花蕾的大小和瓣数暗示了一段姻缘的保质期,看这朵花的样子,迟鸣在有生之年怕是都跟人家断不了了。
  要想霸占迟鸣,鬼帅应该把这朵花直接掐了才对,现在当儿子那么养着,完全是在给自己培植情敌啊!
  可怕的是,鬼帅自己居然完全没发现这个重点,没事儿就对着花蕾念叨:等你开了,我就带你去见鸣鸣。
  好像人家迟鸣看见花枝就会对他投怀送抱似的。
  军师也跟着鬼怪叹了口气,默默往后再退两步,怕离得太近,不小心染上鬼帅的傻气。
  没有风,但房檐下的鬼火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帅府荡开一片无形却强烈的气场,军师冷颤着抬起头,就见他家鬼帅激动地举起姻缘枝,对着火光细细查看,鼻尖几乎戳到花上。
  最外层的花瓣缓缓打开,像蝴蝶终于破茧而出,第一次在风中舒展轻灵的羽翼。
  鬼帅有些急切地抬起手,一副想要抚摸新生命的架势,最终却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停住,隔着一层空气,描摹花瓣的形状。
  很快,第一片花瓣开到了最完美的位置,第二片花瓣也在火光中轻轻一颤,鬼帅嘴唇紧紧抿着,嘴角的弧度却按捺不住地节节攀升,他想跟这朵花打个招呼,但一时决定不了应该用什么词汇。
  他的视线从第一片花瓣移到第二片上,等了片刻,第二片却没动,反而第一片的角度又向下坠了一些。
  鬼帅心里飘出一个小小的问号,视线随着花瓣下降,很快问号变成了叹号。
  那片花瓣一路降到底,触到半透明的树枝,然后发出一声听不到的声响,凋落了。
  鬼帅猝然握紧拳头,仿佛看到极美的蝴蝶第一次煽动翅膀,就消陨在风暴之中。
  接着,整个帅府外升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别说风吹不进来,后院从草木到砖石,每一个细节都好像被定住了,甚至连鬼帅的每一根发丝都保持了静止,百米之内,只有姻缘枝上的花蕾不受影响,第二片花瓣悄然展开,划一道美好的弧线,然后像第一片花瓣一样坠落在地,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照这个速度,不等一夜过完,这朵期待已久的花就要谢了。
  鬼帅手忙脚乱地把树枝放回原位,噼里啪啦加了一堆防护的术法上去,却也阻止不了花朵开放凋零的过程。
  这花代表一段缘分,除非缘分尽了,否则花朵不会凋谢。
  鬼帅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皱眉算了一下。
  就这样,迟鸣出事的第三天,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恋爱对象,居然提前来地府了。
  从不知冷热为何物的鬼帅大人浑身一颤,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像被忘川洗过一样空成一片,然后又像遇到湍急的乱流,搅和进来许多乱糟糟的念头。
  花开了,人死了,缘分断了,花谢了……
  鬼帅神色一凛,把军师揪过来,令他守好花枝,又往水里倒豆子似的加了一堆灵丹灵石,接着身形一晃,就这么连伪装也没有,直接踩着几团鬼火横渡忘川,转瞬找到迟鸣的位置,在猎猎风中一甩长袖,拢着鹤羽大敞落到他的面前。
  两人乍一照面,迟鸣满脸懵逼。
  自从他发现自己八岁就跟阎玖认识,还无知无畏地求了婚,整个人就有点不好,出于对自己的不信任,他又自己把生平回忆了一遍,想找找还有没有别的疏漏,却发现,什么该忘的都没忘,唯独把最不能忘的初恋忘了。
  冥界的时间感和人间不同,迟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仿佛陷在死胡同一样,满脑子都是无法确证的猜想,阎玖为什么从没跟他提过这段往事?是觉得不值一提?还是对他有点生气?或者没把长大的他和小时候对号入座?还是其实他也忘了?
  在这些理智的猜想背后,迟鸣隐约还有一些不敢细想的念头。
  小屁孩儿之间闹着玩似的婚约,类似的事他听小九提过……
  鬼帅的突然出现及时打断了迟鸣越陷越深的思路,却也给了他一道超纲的难题。
  这人从天而降,身高腿长气场两米,肩头挂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护甲,每走一步脚下都冒出幽蓝的火光,关键是,他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
  迟鸣不太确定地问:“百里先生?”
  百里先生眉头微皱,神色中透出平日没有的冷肃,听到这话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勉强找回一些笑容,“是的,朋友,重新介绍一下,我是百里无月,地府鬼帅。”
  “鬼帅?”迟鸣这才注意到忘川对岸立着影影绰绰的建筑,“地府??”
  “晚点再解释这些。”百里先生俯身拉起迟鸣,有些着急地说,“你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但日更的心是很真诚的!


第75章 有始有终13
  天气阴冷; 远看朱漆牌坊颜色暗红,像凝了一层冷色的水汽。
  但快过年了,又赶上周末,熙熙攘攘的游客像桑拿炉里的炭火; 一人一口热气都能把寒冬蒸成早春。
  迟鸣从小就逛花街夜市; 对这场景简直太熟悉了,唯一的问题是; 眼前的一切都是左右相反的; 像是镜子里的倒影。
  他此刻似乎站在镜子的另一边,背后是一条同样热闹的街道; 脚下是一条非常清浅的溪流; 溪流里偶尔游过银色的小鱼,水波同时倒映着眼前和身后两个世界; 复古的牌匾和时尚的店招叠在一起,幽蓝的鬼火和暖黄的路灯交互错落,像一张风格混搭的海报。
  百里先生:“从这里往前; 再走十步,就是人间。”
  迟鸣这一路被科普了人间冥界阎君忘川等一大堆刷新三观的知识点,满当当地塞在胃里还来不及消化,他依然没弄清楚“鬼帅”是个什么职务,但可以肯定,百里先生在这里混得很好,先不说跟他一起走路简直一步千里,沿路不管遇到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 见了他都要立正站好,胆子大的目送他们经过,胆子小的只敢低头搓手。
  迟鸣不知道百里先生为什么突然过去找他,也不清楚百里先生为什么要送他回去人间,但他确实很想回去看看,车祸太仓促,他还来不及跟自己的生活告别。
  “既然我已经死了,那现在过去是不是就算鬼了?活人是不是全都看不见我?有可能吓到人吗?我白天能出门吗?会见光死吗?看到寺庙道观需要绕道走吗?”迟鸣抛出一堆问题,略顿了一下,“我能给别人托梦吗?”
  百里先生审视地看着迟鸣,犹豫片刻,却只挤出三个字,“说不好……”
  虽然他不管上九层的事,但也清楚,人死之后穿冥界入地府,是有一套固定流程的,甚至连路线都是规划好的,魂魄不可能随便迷路到忘川两岸,更不会滞留一天也不被鬼差带走。
  迟鸣也觉得自己问题太多,“那我过去试试,谢谢百里先生,再见。”
  “不忙,我送……”百里先生想说我送你一起过去,关心迟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十分好奇,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但这时军师来了,附耳过来说了几句。
  百里先生闻言皱了眉头,对迟鸣说:“抱歉朋友,有些急事,今天只能送你到这,这是我随身的一件玩物,留给你做个纪念,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情况,你都可以通过它联系我。”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黑木盒子交给迟鸣,落一句“再会”,转身迈过一步,两步,然后在第三步时凭空消失了。
  盒子里是一枚……打火机?
  壳子是天然树枝形状,纹理间隐隐透出荧光,有趣的是,“树枝”末端还缀着两朵小花,有花萼花蕊,奇妙地开放着。
  迟鸣把它收好,踏过溪流,朝熟悉的夜市走去。
  所谓的两界之间并没有一条切实的分界线,只是在某个时间点上,周围景物忽然模糊起来,迟鸣感到一阵心慌,有种血压激增的燥热感,随之整个人恍惚了一阵,等回过神来,就听自己落脚发出一声轻响,有种久违的真实感。
  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气味融在冷冽北风中,瞬间填满了空白许久的五感。
  迟鸣茫然地回望一眼,只看到一道幽深的巷子,溪流、鬼火……所有超出常识的景物都不见了。
  迟鸣第一次做鬼,初学乍练难免局促,他用很慢的速度穿过巷子,走进热闹的花街。
  他对花街的一切都很熟悉,但这是第一次,每一个店面,每一盏路灯,每一个陌生的路人,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无比亲切,甚至当街打闹的熊孩子也有几分可爱,迟鸣一点儿都不想踹飞他们,反而想摸摸他们脑袋。
  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鬼,稍微理智点分析,也能得出活人看不见鬼魂的结论,因此他就站在路边,丝毫不怕自己碍事挡路。
  这时有个穿着五中校服的男生从他旁边经过,男生非常瘦,侧脸有那么一丝丝阎玖的感觉,迟鸣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不等他收回视线,男生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也转过视线看他。
  正脸就不像了,迟鸣刚这样一想,对方就“啊”了一声。
  一瞬间,迟鸣觉得自己这个鬼大概吓到人了,但不等他做出反应,男生就指着他大喊:“迟鸣!”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男生跑过来跟他握手,又到背包里翻找纸笔。
  “迟爸爸给我签个名吧!”
  签名几乎是职业本能,迟鸣一拿到笔就自动签了,写完才后知后觉,不管拿笔的感觉还是握手的感觉,都太真实了,但一分钟前他还身在地府,实在接受不了这种不合情理的场景,于是他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你能看见我吗?”
  男生哈哈哈一通笑,“这是什么梗啊?”
  迟鸣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刚想走,又迎上一道热切的视线。
  十几岁的女孩子捧着奶茶看他,“我……我也想要个签名,行吗?”
  以前活着的时候,迟鸣每次出门都很注意,几乎没出过在街头被粉丝围堵的情况,但死过一回,他好像有点技能生疏,很快被十几个年轻人围了一圈。
  迟鸣没工夫考虑这样是不是合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能看见我。
  连续签名三十次之后,迟鸣犹豫着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有一条长长的影子。
  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然后他跟离他最近的男生拍了一张合影,又顺利地让自己出现在了照片上。
  据说鬼是没法拍照片的。
  迟鸣茫然地产生一个念头:难道我没死吗?
  从车祸到地府,难道全是做梦?
  他皱着眉头摸向衣兜,黑木小盒子实实在在地躺在兜里,那个奇怪的打火机也依然泛着微光,在枯木上开着怎么看都不科学的小花。
  迟鸣顿觉十分头疼,看花街也觉得光怪陆离。
  “今天几号了?”他问。
  “二月八了。”
  从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如果是做梦,时间也太长了。
  “迟爸爸你是忙晕了吗?对了,电影拍完了吗?什么时候上啊?”
  “跟阎玖演对手戏好玩不啦?”
  ……
  周围七嘴八舌,迟鸣从中提炼出一个无可置疑的关键词——阎玖。
  别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必须去找阎玖。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迟鸣试着挤出人群,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丹青。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但没直接过来,而是先去拿车,再开到他的面前。
  车门隔开花街的嘈杂,迟鸣对着灯光仔细看了自己的手,从指甲到指纹,皮肤的纹理和皮下的血管,无不完整而清晰,不管怎么看,都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迟鸣忽然有冲动在手上划拉几刀,如果会疼会流血,是不是能说明他还活着?
  “你怎么会在花街?”迟鸣忽然看向沈丹青,这会儿他脑子塞着一局混乱的连连看,想到哪里就连到哪里。
  “追债。”沈丹青轻飘飘扫了迟鸣一眼,“你欠我一辆车。”
  迟鸣张了下嘴,忽然觉得连连看也玩不下去了。
  好在沈丹青没卖关子,“三天前,你车祸失踪,搜救队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你的尸体。”他顿了一下,“当然,也不可能找到。”
  “我对车祸记得很清楚。”迟鸣斟酌着措辞,“然后好像去地府转了一圈……”
  沈丹青:“就当是做梦好了。”
  迟鸣:“……”
  哪里不对,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地府的一切可能只是幻觉,但也有可能他真的死了,现在已经成了鬼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被别人看见。
  他不确定这情况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沈丹青。”迟鸣忽然说,“带我去见阎玖。”
  沈丹青眉心像被微风掀起水痕,轻轻一皱又平,“他在阎语非那。”
  “在公司吗?手机给我。”
  迟鸣跟沈丹青太熟,不等他给,自己直接拿了,打给阎玖,结果无法接通。
  “别打了。”沈丹青说,“我带你过去。”
  迟鸣以为会去公司,沈丹青却开到城郊,带他去了阎语非的别墅。
  门前,阎语非看到他时露出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皱起眉头,眼睛像是一块极冷的冰,压抑着底层汹涌的怒气。
  他漠然扫过迟鸣,问沈丹青:“他来做什么?”
  沈丹青声音难得轻柔,“来看阎玖。”
  阎语非一声冷哼,转身进屋。
  沈丹青在迟鸣肩上按了一下,给了他一个非常难以解读的眼神,说:“我就不进去了,在车里等你。”
  二楼明显比一楼温度低,房间里可能不足十度。
  阎语非把迟鸣带到会客室,径直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拿了一叠文件出来。
  “跟你有关,自己看吧。”
  迟鸣心里忽然腾起强烈的不安,犹豫着拿起文件,第一眼就看到了阎玖的签名,接着,才看到“LAST WILL”、“遗嘱”这些字样。
  视野有些发虚,迟鸣试了几次,也没把第一行文字读完。
  “他最近一直在折腾这些。”阎语非点了根烟,咬着牙关,从紧绷的嘴唇吁出一口烟气,“全都留给你了,目前可交接部分大约两亿五千万美金,属于他的个人资产,后续部分包括五家分公司和一些房产,没那么快交接清楚,除此之外,他还给你父母留了一家医疗完备的疗养院。”
  迟鸣嗓子干涩,甚至能尝出一丝血气,勉强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阎玖呢?”
  “所有这些,我都会依照他的要求给你。”阎语非把半截烟戳进烟缸,“现在,你可以走了。”
  迟鸣指尖有些发抖,心里有个不敢细想的念头越来越强,只能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重复问:“阎玖呢?”
  阎语非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抬起冰冷的视线,“好,也该让你见见。”
  阎语非在前面带路,迟鸣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地心引力更强一些,每一步踩下去都好像陷得更深,似乎逐渐没入泥潭,呼吸变得越来越难。
  这是一间卧室,顶灯投下温柔的暖光,空气却好像结了冰晶。
  卧室里有一张看起来非常柔软的床,上面隐约可见一个陷在被褥中的人影。
  阎语非先一步走过去,理了理暖白色的羽绒被。
  被子非常蓬松柔软,很容易让人产生出温暖的联想,但每近一步,迟鸣都从背脊窜起无法抑制的寒冷。
  恍惚中,他俯身床前,掀开被子一角,在冰冷的气息中找到阎玖的手,想要握住,但手指刚碰到皮肤,他就像触电一样缩了一下。
  皮肤很冷。
  迟鸣像刚被蛇咬了,探出的手僵在空中无处可放,只是视线一寸寸抚过阎玖苍白的皮肤,借着灯光,能看到皮肤上细碎的伤口。
  看不到呼吸的起伏,也听不到心跳的声音。
  这不可能。
  迟鸣心里腾起异常猛烈的抗拒,嘶声否认着可怕的猜测,同时,他也催促自己——再碰一下阎玖,颈部,脸颊,哪里都行,一定会是暖的。
  但他整个人完全僵了,除了呼吸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渐渐的,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心脏也像沉进海底,每跳一下,都要承载千百万吨的压力。
  “他等了你两天。”阎语非的语气轻柔而又冰冷,因为难以忍受而略显急促,“然后从你出事的地方……”
  五感像被一场爆炸荡平,迟鸣像陷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很久很久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抱着阎玖的身体。
  然而不管他多用力,抱得多紧,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阎语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你有什么资格碰他?”
  话音未落,迟鸣就觉得身前一空,阎玖消失了一瞬,又出现在阎语非怀里,被他打横抱起。
  “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阎语非走向门外,“但抱歉,我做不到。”


第76章 四魂1
  迟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沈丹青给他倒了威士忌; 他当白水一样喝下半杯,手肘支着膝盖,很艰难地撑起自己。
  他试着闭上眼睛,默数许久才再睁开; 希望可以借此从噩梦中惊醒。
  酒精让身体发热; 反而衬得心口冷成一片墓地。
  他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这种冰冷的气氛像菌类迅速繁殖,家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 氧气难以为继。
  迟鸣艰难地呼吸着; 忽然抬起头问:“小九呢?”
  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家里总有细碎的声音陪着; 小九有时扑棱扑棱扇翅膀; 有时咯吱咯吱嗑瓜子,有时窸窸窣窣理背毛; 但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
  迟鸣急着站起来,把全家翻了一遍,然后忍无可忍地摔门出去; 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沈丹青在后面跟着,在他精疲力尽时,点了烟,分他一根。
  迟鸣颓然坐在树下,夹着烟没有反应。
  冰冷的在蛛丝结成了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着心脏,每跳一次都分外艰难。
  “对你来说,”沈丹青忽然问; “小九和阎玖,哪个比较重要?”
  迟鸣隔了几秒才抬起视线,茫然看着沈丹青,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这个问题。
  沈丹青:“我猜,你会说都很重要。”
  迟鸣像沉在水底,听所有声音都觉得遥远陌生,也找不到开口说话的力气。
  沈丹青就像在谈论天气,用自然而然的语气说:“那天你出事之后,小九就跟到冥界去找你了,他年轻冲动,我拦不住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大概是被阎君扣下了,这事也有我几分责任。”他轻轻吐出一口烟,和着呼吸的水汽格外苍白,“至于阎玖,他这一生早有定数,即使没有这次事件,他的身体也熬不过一年,这事我一直知道,但瞒着小九,不知道他是不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不过阎玖应该一直是有感觉的,所以脾气古怪,格外不好相处,你别怪他……也不用难过,生老病死才是人生的本质,你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反而可以省掉很多痛苦,你现在可能难过,但只要喝几杯酒祭奠一下,好好睡上一觉,这样过去一年两年,除了忌日之外,你也许根本不会再想起他,几年之后,连他的长相也会忘了,就这样过完一生,也许在晚年偶尔想起初恋,只记得他病恹恹的,又不好相处……”
  迟鸣目光逐渐复杂,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沈丹青,挤出低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说你们人类感情强烈却短暂,爱恨愁苦,都不比放一颗烟花持久,但小九不一样,他既然喜欢了你,就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变。”沈丹青摊开手掌,指尖凭空浮起细碎的火光,幽幽把虹膜映成绯红,“阎君想让小九把你忘了,我虽然嫌他专…制蛮横,但作为长辈,也说不清这样到底好还是不好……”他拢起手指,把火光握进掌心,但眼中的绯色并未褪去,“迟鸣,他可以为你而死,你呢?也愿意为他死一次吗?”
  沈丹青仿佛在说醉话,颠三倒四,可迟鸣却听懂了一些关键,琐碎的信息串在一起,居然有了一个模糊却合理的轮廓。
  他问:“小九和阎玖是什么关系?”
  “阎玖就是小九。”沈丹青再摊开掌心,火光中浮起一柄匕首,刀刃烧成一条极细的弧线,他反手一握刀柄,忽然逼近迟鸣,抵着他的脖子问:“怎么样?你愿意吗?”
  迟鸣身体本能地紧绷颤栗,但心里却汹涌而过近乎快慰的释然,一瞬间无数念头涌进脑中,繁乱的思绪反而冲撞出了一丝清明。
  他抓住沈丹青的手腕,“等等——”
  沈丹青神色一黯,心说:果然。
  “车祸的事。”迟鸣说,“你是不是替我瞒下来了?迟教授他们知道了吗?”
  迟鸣父母之间从来不叫老公老婆,都是“迟教授”、“宋老师”这样互相称呼,时间长了,迟鸣也跟着改了称呼。
  沈丹青:“他们自然还不知道。”
  “作为经纪人,你倒是特别靠谱。”迟鸣直接征用了沈丹青的手机,一边给父母打电话一边问,“你是什么?也是凤凰吗?什么颜色的?”
  沈丹青没回答,收了匕首,抽完最后一口烟。
  那边电话通了,教授夫妇正在云省山村参加一个支教项目,信号不怎么好。
  “喂?喂喂?等我换个位置,好了,鸣鸣啊,这么晚打来有事吗?我跟宋老师已经准备睡了。”
  “啊?都这么晚了啊。”迟鸣随便假装一下,“刚忙完没看时间,没什么,马上过节了,问一下你们什么安排?今年还回来吗?”
  “哎呦,抱歉啊儿子,忘了提前跟你说了,我跟宋老师定好了留在这边过节,有个村子过年风俗很有意思,我们计划到时候过去看看,你今年不用拍戏吗?那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艺术源于生活,你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哦哦,等下,宋老师也要说,你等等。”
  “大明星最近怎么样啊?前阵子在青石古镇,我跟一个小姑娘说起你,人家小姑娘还给我看了你的海报,挺精神的,我也给你爸看了,他也想学你健身,最近在练俯卧撑呢……哎好好好,不说不说,你爸不让说,那既然他把高雅的说了,我就来点低俗的吧,你怎么样?有没有遇上不错的小男孩儿啊?没有催你的意思,就闲着八卦一下,你别因为耐不住寂寞就乱找,真的不是催你,毕竟你也那么大的人了,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以后什么时候遇到了……”
  “已经遇到了,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儿’。”迟鸣眼睛猛的一阵酸胀,他用力按了两下,勉强稳住情绪,“我挺好的,你跟我爸多注意身体。”
  迟鸣试图结束这个话题,但没成功,父母开了免提,你一言我一语,主动给迟鸣充当恋爱辅导,迟鸣全程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待通话终于结束,他立刻用袖子抹掉刺眼的泪水,长长吁了口气。
  沈丹青之前不知在想什么,这会儿回过神,淡淡地说:“之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迟鸣却拉住他说:“我准备好了。”
  “父母亲情,金钱事业,你真的都不要了?”
  这是不能细想的问题,迟鸣拨开杂念,“废什么话,你刀子呢?”
  沈丹青跟他对视片刻,忽然笑了,摊开掌心,火焰中浮起一根朱红的羽毛,然后它像一阵红色的风,把火焰吹成零星的碎屑。
  碎屑浮在空气中,割出一块一人高的区域,里面的景象幽暗深邃,隐隐透着浮动的水光。
  沈丹青从后面用力一推,迟鸣踉跄两步,只觉脚下一空,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离开地府时到过的那道边界。
  沈丹青轻盈落在他的身旁,已经褪去了在人间的伪装,银色长发披肩,双目一片绯红。
  “后悔吗?现在还来得及。”
  “别废话,我还有很多问题问你。”迟鸣扫了沈丹青一眼,“边走边说。”
  沈丹青:“不用问,我会把前因后果全告诉你。”
  他说了很久,从小九降生开始,一直讲到他离开人世,最后说:“四魂齐全的人可以跨越生死,你可以随时回去人界,而小九……他回地府只是回家,你其实不用那么难过,抱歉,我前面说的那些,只是在试探你。”
  “我懂,但……”迟鸣哽了许久才把话从疼碎了的心里挖出来,“他跳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
  阎玖只是普通人,不知道死后还有灵魂,不知道自己在冥界的身份。
  这件事只要稍微一想,迟鸣就觉得胸腔里涌起惊心动魄的震撼,有些情绪随时要炸,只能试着不去细想,他故意岔开话题问沈丹青:“你是朱雀吗?传说中很花心的那种?”
  沈丹青却答非所问,“我和阎语非,包括小九的各位兄长,我们都只能靠脸吃饭,没什么太大能耐,不能让碎裂的魂魄归位,所以,你依然要面对小九和阎玖两个。”
  “你们不能,那阎王呢?”
  “他自然可以,但我听白无常说,阎君开了条件,要小九忘了关于你的一切,以后也不再见你。”
  迟鸣心口像挨了一记重锤,但很快平复下去,不接话,只短促应了一声。
  两人在忘川岸边停下,眼前是个渡口,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有多少船只。
  沈丹青带头选了一艘船,到河心处,船头忽然晃了一下,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人躬身走进船舱,“迟先生好。”
  这人长得眼熟,酷似白叔,但年纪很轻,最多二十出头,形容消瘦清隽。
  “您可能看出来了,白叔是我在人间时曾经用过的身份。”白无常说,“在这里,您可以叫我白无常,或者泠眠……继续叫白叔也可以,我因为一些原因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在地府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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