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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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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青枝就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沈扇仪笑了笑,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不多言,翻身上马,直接离开。
他们离开了,云京里的气氛也愈发诡异起来。
倒是原本倾倒向楼湛的流言,不知为何突然转了个方向,坊间爆出不少当初楼湛还在任大理寺少卿时处理的案子,处理得都是极妙,还解决了几桩陈年冤案,给人昭雪。
流言顿时倾向于赞扬楼湛,甚至开始占据主流,左清羽那点小心思弄出的流言也迅速溃散,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左清羽是否真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谦谦温润。
只是左清羽多年来营造的表面形象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还是让这流言没有掀起巨浪。倒是楼湛不知道这些事,走在长街上突然有人扔掷梅花,还是吓了一跳。
已经是二月初,天气不再那般寒冷。沈扇仪同方垣离开三日,楼湛总觉得脑中有根筋紧紧绷着,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浓。
楼府那辆破旧十几年的老马车终于在滑溜溜的雪面上滑倒散架,老车夫这几日焦头烂额地想着维修之法,楼湛瞅准机会,让府内不必再派人来接。翰林院离楼府总共就那几步路,特意来接实在让她不适。
这日楼湛从翰林院下府回家,漫步回府。萧淮一早去了宫中还未回来,她只得一人回家。
才刚靠近楼府,就有一股极重的血腥味传来。楼湛眼皮跳了跳,顿了半晌,迟疑着走向血腥味传来的地方,祝七也闪现出来,亦步亦趋,保护楼湛。
楼府旁边有一条暗巷,平时白日里就没什么人,此时天色微暗,更没有人路过。四下昏暗里,有一个人靠在墙边,出气多进气少,眼见着去了半条命,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祝七沉默着摸出火折子擦亮,微微凑近一看,脸色突然一僵,猛地扑过去抱起那人,拨开他的乱发,细细看了看那人满是血污的脸,声音里带了惊诧和恐慌:“江柯?你怎么在此?老爷呢?!”
那人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眼,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颤巍巍道:“老爷……被抓走了……我,我逃来云京……将东西……送回……”
☆、第七十二章
祝七阴着脸抬手点了他的穴道,止了血,又给他输了一段真气,见这人慢慢缓过来了,才低声道:“什么东西?谁抓的?”
江柯咳嗽几声,沙哑着声音道:“南平王。”说着,他将怀里护着的东西摸出来,转头看到楼湛,顿了顿,才问:“……是表小姐吗?”
楼湛走过来低下身子,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江家出事了,江锦被抓了,那……江蕴采呢?
江柯将东西塞给楼湛,才松了一口气,吃力地道:“请表小姐,将这东西……送进宫里。”
楼湛低头看了看那东西,一层染血的黄巾之下,乃是一个檀木方盒,不知里头装了什么,颇有几分分量。楼湛将东西拿好,点了点头,低头思考了一下,又听祝七追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平王怎么会抓到老爷?!”
祝七此前迅速地给江柯调理了一下身子,他已经缓过来了些,说话也没那么吃力了,道:“是少爷。”
“少爷一时不慎被南平王的手下抓到……南平王要求老爷带着东西去换少爷,老爷便带了我和江钰去,事先吩咐了我届时中箭假死。我听命令,在南平王撕破脸皮时假装中箭倒地,江钰则带着老爷引他们离开……我一路而来,不敢走大道,花了五日才轻身赶来……”
说着,他脸色一白,又吐了口血。祝七脸色不变,知道江柯是因为受了伤还风餐露宿、片刻不停赶来导致伤口加重。好在楼府如今境况大不如前,可以提供出药材了,要救回他,也不是难事。
两人从后门回了府,楼湛找来岚姑,吩咐她好生照顾江柯,随即便赶向皇城。
萧华真的将楼湛当成了未来弟媳妇,出手大方地给了楼湛一块能自由出入皇城的通行玉牌,楼湛无需通报直接进了宫,还未走到平时萧华常驻的御书房,就碰到了崔公公。
崔公公一见到楼湛,眸光一闪,谄笑着贴上来:“哎哟,楼大人,奴才这正要奉命带您回宫,您就来了,可真真是巧了。”
楼湛平静地望着他,并无言语。
这正是楼湛一贯的态度,崔公公也不在意她这冷冰冰的面孔,继续道:“今日万岁爷不在御书房中,在落梅轩。梅花开得红艳艳的,听说楼大人前几日在街上走着被人掷了梅花,陛下一看那满院梅花,就想到了您,让奴才去将您带去赏梅呢——楼大人,请?”
楼湛默然看了他一眼,还是抬脚跟上了。
这种时候,萧华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同萧淮去落梅轩里赏花?这话也有些拙劣了,倒是后面说得跟真的似的。
且跟上去看看这老太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宫内大道小道错综复杂,落梅轩又是在深处,以前曾在落梅轩举行过一次宴席,楼湛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是很远,却不太记得请路。
崔公公笑眯眯得引着路,楼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觉辨别无能,只能猜出崔公公要带她去的地方,一定是没有萧华和萧淮的。至于是哪里?哪里清净,容易杀人灭口就哪儿。
和楼湛猜想的差不多,崔公公带的路越来越僻静,原本三两步就能遇上的宫女太监、巡逻的御林军,都消失不见。四下除了茫茫白雪外,寂静无声。
崔公公的脚步一顿,笑着回头道:“就在前面,奴才不敢先走,请楼大人先行一步。”
楼湛瞥了他一眼,知道祝七还跟在身后,顿了顿,颔首走上前。
错身同崔公公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脸色猛然一变,透出阴阴的杀气,袖中滑出一把无鞘的长匕首,狠狠向楼湛的后心刺去。
还未刺到,一道飞镖忽然飞出,“当”的清脆一声的打飞了匕首,崔公公还要动作,脖子上忽然就贴上了一把寒光凛冽的秋水长剑。
楼湛负手回身,淡淡地看着他。
“你……”崔公公面若死灰,“你,你早有防备?你早就知道了?”
楼湛平静道:“信。”
崔公公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只是个阉人,无法体会男女情爱,更是不懂男女相悦时会做什么,完全没料到楼湛和萧淮会收妥对方的信,回来后还会谈到信中细节。
见他大惊失色,楼湛摇摇头:“你今日胆子这般大,竟敢对本官下杀手,是为什么?”
崔公公立马闭嘴不语。
楼湛也不在意,向心急如焚的祝七颔首道:“慢慢杀,供你泄泄愤。”
崔公公的脸本就施了粉,如今看起来更白了,颤抖了一阵,突然带着哭腔开口了:“楼姑娘,楼大人,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如此,求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求您网开一面啊……”
楼湛颇为无言。
但是崔公公这么怂,也是正常。
阉人本来就行身体残缺,性格也有些扭曲阴暗,能为利做任何事,相对的,也更加软弱无能,为了自己的性命什么都能出卖。
她沉默了一下,问:“你是南平王的人?”
崔公公咬了咬牙,点头:“奴才,奴才是南平王安排进来的,今日是接到消息,让奴才抢楼大人手中的东西,生死不论。”
楼湛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檀木盒子,“除了你还有谁?”
“没有了……”崔公公还想打马虎眼,一看楼湛的脸色,连忙道,“都,都死了,都被皇上揪出来了,奴才因为是在皇上少年时便伺候着,没被怀疑……”
楼湛并不想全然相信他的话,揣好盒子,转身离开。祝七冷着脸点了崔公公的穴道,提着他跟上。
崔公公面如死灰。
萧华和萧淮正是在御书房里。御书房外巡逻的御林军看到楼湛,目光又落到她身后提着崔公公的祝七身上,警惕地拦住她:“楼大人,那是你的人?为何挟持着崔公公?”
他说话都还算客气的,楼湛也客客气气地回答:“崔公公行刺本官,本官正是来向陛下讨个公道的。”
行刺?
为首的那人眉尖一挑,眸中掠过一丝狐疑,正要继续说话,御书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萧华同萧淮并肩走了出来。两人皆是难得的好相貌,一个耀眼如星,帝王气质,一个柔中带刚,温润如玉,一同走出,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萧华转眸看到被挟持着、面如死灰的崔公公,心里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颔首道:“楼大人要朕主持公道,便带来进来吧。外头挺冷的,可不要教人心疼了。”说着斜了萧淮一眼。
萧淮笑而不语。
萧华发话了,御林军自然听令退下。楼湛走进御书房,待门关上,才开口将下衙回来后遇到的事说了。
她说到江柯带来的东西时,萧华和萧淮的脸色俱是微微一变。楼湛心知这东西非同凡响,重要无比,没再耽搁,将怀里的盒子呈给了萧华。
萧华面色严肃无比,端端正正地接过,迟疑了一下,才吸了口气,将盒子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终于回来了。”
见楼湛眸中闪过好奇之色,萧华也不介意,伸手将里头的东西拿出,递给楼湛看。
楼湛低头仔细一看,顿时愕然瞪大了眼。
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
底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端严肃穆。
传国玉玺!
为什么传国玉玺会在江家?!那这些年来一直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传国玉玺,是赝品?
难怪当初萧淮说,先皇交给她父亲的是一个足以关乎社稷命运的东西!
楼湛只以为会是空白遗诏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会是传国玉玺。
她受到的震动太大,萧华也是感慨万千,见她不解的模样,笑了笑,出声解释。
当年先皇卧病不起,云京内外形势严峻。外有异族入侵,内有藩王蠢蠢欲动,宫中出现许多内贼和细作,加之大将军也被贼人害死沙场,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
南平王打上了传国玉玺的主意,多番派人来偷窃。他少年时曾在宫中当过太子伴读,对宫中形势也颇为了解。一旦传国玉玺落到了他的手中,后果不可估量。
先皇只得派人去仿造了一个传国玉玺,将真正的交给了楼承保管。不想走漏了风声,南平王猜出楼承一定带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便三番五次派人到楼家搜查。那时江家刚派了人过来,楼承表面上假装要携东西出京,实则请了江家的人将玉玺带到云州。
他出京,本来就预料到了此行不会顺利,但却不得不出。为了吸引南平王的视线,他必须装出东西还在他身上的模样。
南平王果然出手了,而且还杀死了楼承夫妇,却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怀疑的目光便转向了江家。在江家多番试探不得手后,他又将目光移回云京,一面又拉拢江家。只是江锦虽然那时没有猜出幕后主使便是南平王,但直觉觉得南平王不是什么好人,便果断拒绝了。
这些年,江家不敢派人来云京送回玉玺,萧华也不敢派人到楼家取玉玺,否则中途若是出了些许差错,后果不是两方都能承受的。
毕竟,传国玉玺,甚至比皇室血脉更为重要。
☆、第七十三章
崔公公是细作一事,萧华三人早有预料。
看了看浑身发抖的崔公公,萧华不由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的样子。好在他虽然心善,也念旧情,却不是慈悲为怀的僧人,知道什么该饶恕,什么不该。当即便以串通之罪将其打入天牢,择日斩首。
江家多年来护持玉玺有功,如今江锦被南平王抓去,萧华不可能坐视不管,必须要作出点什么。但江锦被掳走,又不可能大张旗鼓去要人。
楼湛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祝七,颔首道:“云京现下虽然不算太平,但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阁下护持我多年,也该回去了。”
祝七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他从江锦那儿接到的命令便是寸步不离地保护楼湛,十年如一日。虽然担忧江锦,但江锦下的命令,他必须誓死听从。
楼湛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抿了抿唇,道:“舅舅让你来保护我,对不对?”
祝七点头。
“你也得听从我的话?”
祝七迟疑了一下,点头。
“那好。”楼湛看着他,竟然笑了笑,“我命令你去救我舅舅。”
祝七张了张嘴,还是更倾向于江家那边,沉默了半晌,拱手道谢。萧华则是点了跟随在身边的两个暗卫,跟随祝七一同去救江锦和江蕴采。
事不宜迟,三人即刻出发。
结果这档子事还未毕,楼湛都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又出事了。
前方传来消息,扬州失陷。
扬州兵力薄弱,已经被拿下了。镇守扬州的太守王堰昏迷不醒,府丞张影拼死抵抗,却又因交州百姓束手束脚,最终被南平王擒下,生死未卜。
另一道消息却未传出。
前往南方的沈扇仪与方垣还未来得及同其他分散开的军队碰头,便在豫州迎面碰到了平民军队——南平王多年来,派人潜在几个大州,便是为了偷挖暗道,从扬州入,在接近徐州的地方开始挖向云京。
南平王派交州百姓从暗道进发,赶在沈扇仪等人之前赶到了豫州,在豫州一座山前,将他们逼上了山。此时尚在冬末,天寒地冻,冰雪未融,在山上根本没有粮草补给。但山下数以千计的平头百姓提着柴刀斧头虎视眈眈,实在令人头疼。
冲下山,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云京甲士一个顶十个,并不畏惧这些百姓。但若是杀了这些百姓,先不说南平王会借此如何造谣蛊惑人心、又会让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更加人心惶惶,沈扇仪和方垣首先就狠不下这个心。
这些百姓并非真的想要造反,只是被南蛮子入侵害得颗粒无收、穷困潦倒,而朝廷迟迟未接到求助没有动作,由此被南平王蛊惑,想要推翻无所作为的“庸君”。
但若是不杀,他们只会被逼在山上活活饿死,眼睁睁看着南平王的大军冲上云京。
若实在被逼到最后一步,也不得动杀手了。
扬州失陷的消息一传出,云京再次震动,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像以往那般悠闲自在,只以为是一次不足为奇的藩王谋逆。连云京的长街上也充斥着一种惶惶然的气息,虽说庶民不可议政,却还是到处都有人在讨论着未来会如何,政局会如何。
仿佛要变天了一般。
楼湛面无表情地扫过比往常萧瑟了不知多少的长街,抿了抿唇,直直走到皇城之下,晃了晃手里的通行腰牌。沉着脸走进宫中。
沈扇仪和方垣被困的消息今早才传来,萧淮本想和她一起进宫,身体却在这关头出了岔子,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差点在她面前再次倒下去。
楼湛因这一茬心中更为沉重,脸色冷若冰霜,踏进御书房时,浑身都带着一股寒气。
萧华的脸色也不好看。
要解决南平王,其实也不是那么困难。坏就坏在,他懂得利用人心,利用百姓。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欺骗、蛊惑百姓为他送死,朝廷却不可以毫无顾忌地屠杀那些百姓。
可是要说服他们,却又极为困难。
南蛮多年进侵,南平王都未曾上报朝廷,交州的百姓年年失望,对朝廷极度不信任,又怎么可能相信朝廷的说辞。
如今大将和军师被困,其他零落分散的军队也不敢往那群百姓那儿凑,情势大不好。
楼湛同萧华沉默相对许久,突然拱手跪下,沉声道:“请陛下派臣前往豫州。”
萧华眸中掠过一丝惊诧,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无论楼湛是不是他未来的弟媳,他都不可能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前去那种危险之地。若是此前,江家的高手祝七还在楼湛身边,他还有可能考虑一番,但如今祝七已经离开,就不可能派楼湛去这极有可能送命的地方。
楼湛知道萧华的顾虑,继续道:“陛下,沈大人与方将军被困的山,名为雨岭山。臣与世子出京周游时,曾到山上探过,知道可以从何处找到小道下山。此项任务,非臣不可,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当初她同萧淮解决了廖松一事后,曾在豫州逗留多日,也回了一趟雨岭村附近,上了雨岭山一趟,记录了山上壮景。
小道之事,也非虚言。楼湛从来不是张口胡说的人,况且这种时候,容不得人胡说八道,拿大局开玩笑。
萧华沉默了一下。
他不放心楼湛一个人去,但他身边已经派出两人,不能再动暗卫。派其他人跟随,一是不放心,这种时刻不了解的人都有可能是细作。二是人多眼杂,难免让人惦记上,而且行程也会减慢。
可是楼湛不得不去,沈扇仪和方垣不能停在那山上,更不能折在山上。
他心中纠结万分,门忽然被人从外头叩了叩,青枝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陛下,属下可以进来吗?”
萧华愕然了一下,瞬息间明白过来,不由摇头:“进来吧。”
青枝笑嘻嘻地推门而入,冲萧华行了个大礼,才直起腰道:“咳,陛下可别给属下判死罪,属下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随楼大人而来。”顿了顿,他道,“主子知道楼大人进宫是为何,特派属下跟随楼大人出京,保护楼大人。陛下自可不必担忧。”
让青枝跟上的确可以,毕竟青枝的功夫有目共睹。
可是青枝离开了,萧淮身边便没人了。
萧华沉吟半晌,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沉着脸道:“保护好楼大人。这些日子,临渊和楼家两位公子会被接到宫中好生保护,楼湛,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未曾想到萧华会准许楼息和楼挽进宫,楼湛怔了一下,想到楼挽的身份,眸色一暗,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萧华当即派人备上了两匹好马和干粮,将两人送出宫。楼湛还来不及去同萧淮和楼家众人道别,便再次踏上了出京之路。
只是和上一回不同。上一回,虽然前途未卜,生死不知,有萧淮在侧,却安心沉静,不急不缓。这一回却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前面纵是刀枪箭雨,血影纷乱,也不得退却。
快马加鞭,一路上,楼湛和青枝几乎不停歇,只望着豫州雨岭山而去。原先走好几日的路程,也半日赶过。
赶至兖州边界,离豫州只有半日不到的路程时,已经是第七天。近乎七天不眠不休地赶路,风餐露宿,确实难熬。江柯能在短短的十日从遥远的云州赶来,确实是了不得。楼湛心中边想着,眼前一黑,一个不稳便从马上坠下,差点晕厥过去。
青枝着实吓了一跳,不顾楼湛反对,拉着她就在边界一处小镇上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
虽然平时不太着调,关键时刻青枝还是严肃无比的。他板着脸,严肃地道:“楼姑娘,我知道你心急,但是沈修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别太急了,小心过头了,坏了自己的身子。”
楼湛喝了口热茶,垂下眼帘不语。
除了真正的急大事外,她确实因沈扇仪的安危而心急如焚。
沈扇仪于她,是不同的。对待陈子珮,她是最干脆的朋友之情,对待沈扇仪,除了友情外,还有几分知己、感激之情。
感激前世时,她几乎一无所有时,还像个太阳一般灿烂耀眼照射过来,给予她几分温情的沈扇仪。
热茶入喉,暖意融融。楼湛定了定神,忽然察觉到四肢百骸、灵魂深处都传来深深的疲惫感,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狂跳不止的太阳穴,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她快到极限了。
但是现在不能倒下。
楼湛狠狠摇了摇头,清醒了下,深深吸了口气,灌下一口浓茶,匆匆解决了饭食问题,在青枝无奈的目光里,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第七十四章
雨岭山东侧有一条隐蔽蜿蜒的小道,极为难寻。知道这条小道,还有赖于萧淮的解□□救下的那个孩子小虎。
小孩总是天生顽皮,喜欢上串下跳,漫山遍野地跑。小虎有一次在山上迷路,慌乱间从一个陡坡上滚下,恰巧就发现了这条捷径。
楼湛带着青枝往小道上走去,好在此处隐蔽,那些百姓并为到这边来守着。上山花了几个时辰,冬日的路被积雪掩埋,早就不同于当初走过时的葱郁,楼湛走一会儿就得仔细辨认一番。
直至登顶,眼前才豁然开朗。
随着沈扇仪和方垣一起被困在山上的有五百精兵,并不难找。只在山上走了片刻,便碰上了岗哨。
见到楼湛,哨兵脸色一变,警惕地提枪对准楼湛:“什么人!”
楼湛掏出腰间的玉牌:“楼湛。”
楼湛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知,那个哨兵怔了一下,还是狐疑地盯着楼湛。他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有附近的其他人听到声音跑过来,齐齐提枪对准了楼湛。
楼湛也不急:“沈扇仪可在?”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南平王虽然碰运气堵到了这一支军队,却不知道堵住的是谁。若知道是方垣和沈扇仪,恐怕早就派精兵来硬碰硬,非撕了他二人不可。
毕竟方垣可是从来几乎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后裔,而沈扇仪……虽然不着调,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当年却是被众人交口称赞的神童、风流满云京的状元郎出身。
对这几个守哨的甲士来说,来人既然知道领队的人里有沈扇仪,应当就不会是敌人。
这边一磨蹭,那方又有人过来了。
楼湛抬头一看,前头那个身披大氅、从容不迫、衣冠整洁的年轻人,不是沈扇仪是谁?
“阿湛!”沈扇仪没料到楼湛会亲自前来,又惊又喜,快步走到楼湛身边,向手下人交待了几句,便欢欢喜喜地拉着楼湛往临时驻扎的山洞走去。
冬日山上的食物不多,但好在还能找到山洞躲避风雪。沈扇仪等人被困在山上十余日,原本带着的干粮已经吃光了,如今正在发愁地挖树根,或者在雪地里刨一刨,说不定能刨出点什么,抑或在树林里挨个树洞的找,和松鼠抢点储备粮。
沈扇仪眉飞色舞地讲着昨日在雪地里怎么挖出了一条蛇,还以为死了,扔火堆里一烧嗖地崩了起来,好在方垣眼疾手快,一剑将那蛇钉在了火堆里。
楼湛眉尖抽了抽:“有毒吗?”
这座山上的毒蛇可不少。
沈扇仪不在意地挥挥手:“没毒。”
进了山洞,光线昏暗下来。沈扇仪坐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上,楼湛也坐到他对面,他这才笑意盈盈地盯紧了楼湛,上下一打量,叹了口气:“我说阿湛,虽然我也想你,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这般茶不思饭不想地想我,憔悴成什么样了?看你脸上,还有一两肉吗?”
楼湛懒得和他贫嘴,沉声问:“怎么回事?”
南平王的运气总不会真那么好,让交州百姓来豫州就堵到了沈扇仪等人。
沈扇仪笑容一凝,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南平王不会真的信任崔公公,也不会全然信他的话。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派往青州和随我下兖州的人两两对半,果然在青州一侧碰到了南平王的人,但我发现那并非南平王军的主力,在兖州出现了一些南平王的人。”
于是沈扇仪花费了两日,派众人不放过一寸地,一点一点地在兖州搜索,终于是找到了南平王苦心多年来从徐州挖到兖州的地道。
南平王的人并非一开始就想在豫州来堵住沈扇仪等人,而是一开始就派了一部分兵力从暗道这儿来,妄图暗渡陈仓,以青州那边吸引注意力,让朝廷以为他已经中计。其实他早已派人从兖州来,只需几日,大军便可抵达兖州,那样一来,南有交州百姓和投降反叛的军队为他牵制,他只需速战速决,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云京,兵临城下。
顺着这条道虽然可以找到尽头,但是太过冒险,万一被南平王发现,堵住暗道,他们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于是沈扇仪送了一份大礼在暗道里——火药。
南平王的一部分精兵到了兖州,还没从地道里冒出头,“轰隆”一声巨响全部与世长辞,顺便还把地道给轰坍塌了,再想从这儿进入兖州,痴心妄想。
青枝听得高兴,热血激荡,忍不住一拍手,赞道:“干得漂亮!”
沈扇仪斜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很明显的“快滚没请你进来”的意思,可惜青枝不吃他这一套,回了个白眼,继续蹲在楼湛身边听他说。
沈扇仪颇为不爽,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青枝揍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当即无视了青枝,继续说起。
离开兖州时,沈扇仪料到了一定会迎上南平王的精兵,那也不打紧,反正只要通知了太守府派人来助,不愁找不出南平王家养的地鼠挖的洞。
不想还没找到那个地洞,人就来了。虽然不是精兵,却胜似精兵——是些让人动不下手的普通百姓。
本来对付这些交州百姓,不交手的话冲过去也可,但这些百姓里还夹杂着南平王的一些心腹走狗,一边鼓动着百姓动手,一边又暗箭伤人。
沈扇仪的人要逃,这些百姓红了眼死命拉住。太守府的援兵到了,又被百姓们红着眼驱走。
到最后,他们便被赶上了山。
这种境地实在尴尬。只能说南平王实在阴毒,号召力也够可怕。让朝廷这边的人束手束脚,就大大方便了他。况且他这样任意驱使这些百姓,不会有什么坏的名头。朝廷若是对这些百姓动手了,就会被压上一个“十恶不赦”“□□无道”的帽子。
自古以来,名声压死人。一旦朝廷“屠杀无辜百姓”的话流传出去,恐怕不用南平王鼓动,其他各州的百姓都会惶然无比,到最后揭竿而起,一起摧毁长烨王朝。
楼湛听得摇了摇头。
“我还没问,阿湛你怎么会来?又是怎么上来的?”
楼湛道:“这是一个问题,而且你问反了。因为我知道如何上下山的小道,便来了。”
沈扇仪若有所思:“这样说来,阿湛你对很多山道都很熟悉?”
“从兖州到扬州,略知一二。”
沈扇仪抿了抿唇,扬眉一笑:“这边恐怕不怎么需要阿湛你带我们下山了,不过之后可能就需要了。”
楼湛疑惑地看着他。
“是这样,我不得不佩服一番南平王,恐怕他这暗道是从二十几年前、先帝尚在时就开始挖的,每个州暗道的出口都在山上。所以我们才会措手不及,没料到他们会从山上杀下来。”
沈扇仪笑吟吟的:“可是我不熟悉地形,所以就得麻烦一下阿湛了。”
楼湛颔首,随即道:“你有法子破局了?”
“事实上,这十余日我都在破局。”沈扇仪毫不谦虚地指着自己的嘴,“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可惜每每下山讲到兴酣之时,交州百姓都快信我了,南平王的手下又跳出来坏事,呸。”
能让一向注重自己仪态的沈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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