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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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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湛也被关门声惊醒回神,猛地扭头看向门边,见是萧淮,才松了口气,拧起眉头:“……我总不可能真的同苗槿之拜堂成亲。”
  萧淮点头。就算楼湛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略带笑意地再次打量了楼湛一周,萧淮的目光灼灼:“真希望阿湛下次着嫁衣时,是为我而穿。”
  楼湛充耳不闻,转移话题:“苗槿之让你来当说客?”
  萧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楼湛无言地看着他,心中略替苗槿之感到惋惜。派什么人来不好,偏生眼瞎了派了这么个……来。
  “说起来……”萧淮话锋一转,脸色凝肃,“我从苗槿之的几个心腹那里,套出了苗槿之的身世。”
  “如何?”
  萧淮颔首,娓娓道起。
  苗槿之的父亲苗敬是泰城内一家武馆的馆主,家门世代习武,男女不分。苗敬耍得一手好枪法,心性正直,常常锄强扶弱,爱替人打抱不平,在泰城也是有几分名气的。
  徐州新任的太守蒋帆到此后不久,纵容恶徒欺市霸街,连城外的小村落也被逼得无处可逃,众人便去请了苗敬到太守府说理,期望能有作用。
  岂料,苗敬完完整整安安好好地走进了太守府,出来时,却是被一席破席子卷着扔到苗家武馆门前的。
  苗槿之哭着扯开席子,就见父亲满身伤痕,血肉淋漓,脸色苍白中透着铁青。分明是被人下毒后毫无还手之力,被活活打死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蒋帆对反抗之人的一个警告。
  可苗槿之不信邪,悲愤地背着父亲的遗体,持着花枪闯进太守府,非要讨个说法,最后被乱棍打了出来。
  蒋帆给出的说法就是:苗敬出言不敬,欲袭击太守,犯了重罪,死有余辜。
  随即便派人去没收苗家武馆。好在苗家武馆的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将那群来没收武馆的官丁打得鼻青脸肿,轰出了苗家武馆。
  可这样一来,泰城就待不下去了。
  苗槿之干脆派人将苗家武馆里的东西打理好了,直接闯出了城,带着一众受够了恶徒欺压、无处可去的百姓,远至这小山上,占山为王,好得逍遥自在。
  她带着原先武馆里的学徒,组了这黑云寨,出门打劫时倒是不伤人命,没银钱或者没多少银钱的直接放过去,富人便抢一点,好维持寨中众人的温饱生活。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近两年。
  楼湛听完,忍不住称赞了苗槿之一句:“好女子!”
  好心性,好骨气,好胆量!
  萧淮笑着点点头,想到被楼湛称赞的这个女子是“情敌”,婉转提醒楼湛:“是好女子,阿湛准备嫁给她吗?”
  仿若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来,楼湛僵住了:“……”
  愁云惨雾正要重新笼罩头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轻轻的扣门声,随即门锁被人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出现。
  楼湛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有些诧异:“……陆远?”
  这十几日倒是没再见到过他,今日来了……是来找麻烦的?
  陆远大步迈进屋里,嫌弃挑剔地看了楼湛一周,“跟个小馆儿似的,娘里娘气,真不知道阿槿怎么会看上你。”顿了顿,他脸色一肃,“喂,江湛,我看你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不起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的姑娘吧?”
  楼湛面无表情地正要摇头,陆远压根没打算看她回复,一转身,又道:“而且你不喜欢我家阿槿。她人又傻又天真,一个人一腔热情地要同你成亲,我只怕她将来会后悔。”
  楼湛:“所以?”
  陆远呲牙笑:“老子来放你离开。日后你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别他娘的再出现在阿槿面前。”
  楼湛同萧淮对视一眼。
  既然都了解了前因后果,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借着陆远离开寨子也好,只是辜负了苗槿之一番心意,感觉有点过不去。
  “那麻烦阁下了。”楼湛点点头,“出去。”
  陆远一愣:“啊?”
  萧淮笑着走过去,拉着陆远走出小屋。
  楼湛快速脱下这红艳艳的喜服,换回平日的着装,将包裹整理好,便快步走出了门。
  陆远塞给萧淮一张手绘的路线图,道:“你们尽可放心地走那边,刚才我去将人调开了。”
  萧淮温声谢过,转身看到恢复着装的楼湛,略感惋惜,看了看路线图,确定了方位,便同楼湛快步离去。
  陆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松了口气,一回头,脸色顿时一白。
  不知何时,苗槿之穿着红似烈焰的喜袍,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平日里总是笑嘻嘻、一脸豪气的少女,此刻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陆远吓了一跳:“阿槿,我……”
  苗槿之幽幽地盯了他半晌,忽地舒了口气,笑了起来:“心里也不是特别难受。臭男人,看不上老娘,老娘也不是非得倒贴才高兴。跑就跑吧,这辈子别回来了。”
  她笑得一脸轻松,眼眶却有些红,陆远心里难受,连忙上前几步,手足无措。
  “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成,那个江湛……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一点也不适合你,你……”
  陆远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完整,恼恨地搓了搓脸。
  正同苗槿之诡异地相对无言时,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大汉,拼命大叫着:“老大!陆大哥!不好了,外头来了很多官兵!说是要清剿黑云寨!老大!”
  “老娘没法找上门去,他们倒还敢来清剿?!”苗槿之脸色勃然大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提起随身携带的花枪,跑向寨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远也愣了一瞬,随即也一把握住腰间的长剑,跟着苗槿之跑去。
  到了寨门口,爬上垛子,苗槿之往下一望,才倒抽一口凉气,明白了这“很多”,是真的多。
  整个黑云寨不过也就百来个人,能真正提枪上阵的只有四五十人。而这寨子外,少说也有五百人,还都是穿着银甲、装备精良的官兵。
  黑云寨当初设来匆忙,也没考虑到利用地势用以将来守寨。现在若是直接打起来,恐怕过不了两个时辰,寨子内就会被清洗一空。
  苗槿之突然有些庆幸楼湛先跑了。
  她抿紧了嘴唇,心中考量着该如何保全身后那一众无辜百姓的性命,寨门外的官兵里突然走出一人,高声道:“何人乃苗槿之?”
  “我!”苗槿之一杵花枪,冷喝道。
  “罪人苗槿之,胆大包天,罔顾王法,妖言惑众,蛊惑一群百姓随你至此,你可认罪?!”
  苗槿之长眉倒竖:“呸!强加罪名,老娘一句都听不懂!”
  下方喊话的人呛了一下,继续高声道:“今日我等奉太守大人命令,来此清剿匪徒。念在此地多是被你蛊惑而来的无辜百姓,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等绝不伤害其他任何人!”
  陆远大怒:“放屁!”
  苗槿之倒是愣了一下,侧头看陆远:“我的命还挺值钱?”
  “阿槿你别听他们胡说……”陆远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话未说完,苗槿之突然一扔花枪,潇洒地翻身跳下寨门,稳稳地落到地上,直面那群官兵。
  “抓我吧。”苗槿之抱着手,歪着头,表情淡淡的,“若是你们敢碰寨内一条人命,我拼了命,也要你们全部偿命。”

☆、第三十八章

  三日后,泰城。
  泰城居徐州正中,乃是南北往来的一条重要路线。天南地北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藩外的人,蓝眼金发,灵动又引人瞩目。
  楼湛坐在三楼雅间的窗边,目光淡淡的落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旁边的交谈声中。
  过了这许多日,青枝还是没有来联络暗线。
  萧淮的笑容敛住,眉尖微微锁起,沉吟不语。青枝于他不仅是一个护卫,更是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地位很是特殊,不可同普通的护卫而言。
  他蹙眉思索了一阵,眉间不由多了些忧虑。
  但同行十几年,对青枝的信任超越了心中那丝担忧,萧淮缓慢地摇摇头,没有吩咐暗线去搜寻青枝,转而切入正题,问起徐州太守的情况。
  沿路过来,每州大城内都有萧华从登基以来设下的暗线。这些暗线都有其他明面上的身份作为遮掩。大部分是酒楼掌柜,其他的多是商人、侠客、流浪汉、小混混、富人,甚至妓子。
  他们有的潜入官府,有的同当地地方官关系良好。而泰城的暗线,正是此地最大的酒楼醇风楼的掌柜。太守蒋帆喜欢醇风楼的菜色,经常差人送饭菜到太守府,同掌柜的关系还算融洽。
  隔三差五的,太守府的人就会来醇风楼一次。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徐州距云京路途遥遥,蒋帆上任徐州,简直就如此地的土皇帝一般。要收拾他,也只能搜集他这些年作恶的证据,将那些恶徒绑了一齐送去云京。
  若非必要,尽量避免同蒋帆直面对上。这等目无法纪、心狠手辣之人,同廖松完全不同。若是直面对上了,萧淮同楼湛又是秘密出行,恐怕蒋帆在担忧人头与官帽之下,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手。
  而且……出兖州前遇到的那两拨人,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若是在徐州碰上,又无青枝护持,那还真是个大写的倒霉,并且是倒了血霉——暗线中并无多少有武功的人,何况他们轻易不得出手,只是向萧淮和楼湛提供消息罢了。
  楼湛静静地听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较量。
  等掌柜拱手离开后,她才移步到萧淮身侧,抬手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你以为如何?”
  对楼湛肯撇去“世子殿下”的尊称而化用为“你”的进步,萧淮还是稍不满意,轻唔一声:“这几日我们便去寻一寻那些恶徒罢。”顿了顿,他微微笑开,“或许也不必我们寻,在街上走一遭就能撞见了。”
  楼湛点点头。
  萧淮温和明亮的眸子锁在她的脸上,似乎要认真琢磨出她心中所想,边道:“阿湛,编书之事,你心中可有底?”
  这一世,对《山川录》中内容编写没有谁比楼湛更熟悉了,她也对原来颇不赞同的许多地方写了批注,回京之后,问世的《山川录》定比前世还要出彩。
  楼湛虽然没说话,但亮亮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萧淮也便不再多话,望了望外头的天色。
  中秋那日,他和楼湛持着陆远给的路线图,疾速离开了那座无名小山,绕了道找到个镇子,才买了马匹赶来泰城。
  本是团团圆圆的日子,却荒废在了山中。若是他没有将楼湛带出云京,恐怕中秋那日,她还和着楼府众人一起赏着月。
  萧淮心中无声叹息——他也是为了避免下个月发生的事情。
  他去云京前连日缠梦,梦到的皆是楼湛前世经历过的一些大事。而一个月后,发生的大事不仅是楼息被贬出京,还有楼湛不知道,而他去看到的。
  虽然那时意识朦胧,但他还是看到了,有人意图杀了楼湛。
  以前楼湛是如何躲过杀计的,萧淮不知。但这一世明显有了许多不同,与其让楼湛留在杀机四伏、人人冷眼的云京,不如冒险将她带出来。
  心中虽思虑万千,但是这些,萧淮都不会说与楼湛听。
  门边忽响起一阵扣门声,楼湛警惕看去,萧淮却抢先一步,上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青衣小帽的跑堂,小帽压得低低的,将手中托着的木盘递给萧淮,轻快地笑道:“这是公子吩咐的东西,公子可要再努力些啊。”
  话罢,弯了弯腰,又快步离去。
  听罢这跑堂的话,萧淮明显一怔,随即长眉一挑,明亮的黑眸染了层淡淡的笑意,将门关上,绕过屏风走到里头。
  楼湛眼神疑惑地看着萧淮。
  “中秋那日被耽搁了。”萧淮并未正面回答,抬着手中的东西走到楼湛身边,将托盘放到桌上,俯身在她身侧,轻声道,“赔你一个中秋。”
  楼湛无言,眸光落在洁白的瓷盘里,几个做成了可爱的小动物形状、模样精致的月饼上。
  喉间忽觉梗塞。
  萧淮清润优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抱歉,如果我不向陛下提起,你就不会被下召出京。”
  楼湛转头,对上那双沉静里略带歉意的眸子,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给她恩惠最多的是萧淮,与她关怀最多的还是萧淮。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去怪他?
  萧淮轻轻笑起来,原本就温和的眉目里尽是温柔:“若是不嫌弃,今年我为你补上这个中秋,来年也再陪你一个中秋。”
  楼湛还以为他说的是赔偿,心中觉得好笑,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莫名好了些,唇角不自觉便微微扬了起来。
  难得见她一笑,萧淮压抑住内心涌起的躁动,坐到桌边,心中微微一叹。
  真可惜,此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耳鬓厮磨。
  ***
  泰城内的那些恶徒,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凶狠无比,身后还有着蒋帆撑腰,横行霸道,无人敢阻。
  整个泰城的老百姓都被折腾得有苦难言。
  楼湛同萧淮并肩走在街上,目光从街尾缓缓滑到街头。长街两侧小铺众多,人来人往,乍一看十分繁荣,细查商铺的主人,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看来那些恶徒已经来过了。
  好在有暗线的情报在先,在街上走了一遭,果然就碰上了那几个恶徒。
  不过五六个人,膀大腰圆,个个生得一副凶相,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浑身杀气腾腾。
  他们正坐在一家酒馆里吃酒,大吃大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嚣张至极。泰城里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做些生意的,都对他们怵到不行,远远站着,畏畏缩缩,不敢接近。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就这么几个人,仗着身后的靠山,就敢这么横行无忌。
  楼湛眯眼看去,目光细致地从发间缓缓移到手掌,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几个恶徒抬起放下酒杯间,虎口处厚厚的茧子。
  茧子?
  楼湛低下头,作出虚握的姿态,抚了抚自己的虎口,灵台一阵清明,霎那间想通了许多事。
  转头看向萧淮,楼湛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看手。萧淮的目光也落到那几人的手上,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
  寻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这欺市霸街之徒,怕不是半路冒出来的野路子,而是官匪。
  等那几人吃喝完毕,一扬袖子就直接离开时,楼湛和萧淮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果然,绕了几条街,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时,那几人钻进路边一个破屋子里,便再不见出现。萧淮和楼湛在外面安静地等了许久,直到天光渐暗,还不见人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推开门,扬尘纷纷洒洒,细细看进屋内,只是个寻常的被荒废了的破屋子。但是,刚刚进来的人,仿若人间蒸发了般,全部不见了。
  两人再次对视,慢慢走到后面,推开了后门,后门外却是一条巷子,此时天光已暗,远远看不到尽头。但根据泰城的布局,能确定的是,这条暗巷通往的方向,正是泰城太守府。
  “寻常人躲他们都来不及……难怪一直没有人发现。”
  萧淮摇了摇头。
  人人都以为只是官府庇护恶徒,怎知原来官府便是这恶徒。只是不明白蒋帆为何要如此,弄得民生怨道,却还没有太多可见的利益——若是为利,只是去骚扰寻常小本生意的百姓,利益并不大。
  “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这个破败的屋子,走远了一些,两人恍然发现,此地离泰城的监牢不远,隔了几棵高大的树望过去,便能看到。此时四下安静无人,监牢外几个狱卒正懒懒散散打着呵欠,闲扯着休沐时的见闻。
  楼湛不想多生事端,正要同萧淮绕道而行,忽然发觉监牢外的树丛里,蹲着个人。
  那人身负一把长剑,紧紧盯着监牢处,看背影,有些眼熟。

☆、第三十九章

  楼湛仔细盯了会儿那个背影,眸中讶色一闪,转头看向萧淮,做了一个口型。
  陆远。
  他不在黑云寨好好待着,跑到泰城内,蹲在牢边,是想干嘛?莫非他放了他们后,苗槿之恼羞成怒,把他赶出来了?
  踯躅片刻,楼湛潜意识里觉得当没看到陆远,顿了顿,便轻轻走了过去。萧淮眸光淡淡地扫了牢边几个闲扯得兴起的狱卒,也跟着走了过去。
  陆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牢,手按在剑柄上,已然出鞘一寸,锋芒初露。
  楼湛靠近了些许,他猛然觉察,长剑无声出鞘。回头一看,陆远原本凶狠的脸色一滞,再看了看,确定是楼湛和萧淮,脸色这才缓下来,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陆远对楼湛还是没有好脸色,将长剑按了回去,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黑。
  楼湛细细盯着他的神色,淡淡道:“这句话该我来问你。”
  陆远像是连日赶来,风尘仆仆,眼中满是疲惫和仇恨的血丝,脸色也较往日显得阴冷了许多。
  发生了何事?
  陆远沉默一瞬,眼眶突然红了,咬牙切齿道:“都是那狗官!”
  他像是恨不得生啖蒋帆,额角青筋毕露,捏着剑柄的手指阵阵发白:“你们前脚刚走,黑云寨,就被清剿了。阿槿相信了那狗官派来的人的话,跟着被抓了来。谁知道当夜,我们正在商量如何救出阿槿,那狗官的走狗就杀了回来,将黑云寨烧了!”
  萧淮皱眉:“其他人呢?”
  “……都死了。小二,小三,大家……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陆远别过头去,死死压抑着喉中的呜咽,眸中满是泪水。
  楼湛沉默下来。
  在黑云寨那十几日,虽然自由受限,但其实,每个人都对她很和善。她甚少接到别人的善意,而那十几日,撇开其他的不谈,看着萧淮教那些孩子写字作画,听那些妇人闲谈家常,过得是十分轻松愉快的。
  ……可是现在,那些人,都死了。只是一群无辜的、连反抗都显得无力懦弱的百姓,被杀了。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怒火,直冲上脑,舔舐理智。楼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冷静,看了看那边与夜色连成一片的大牢,低声道:“苗槿之在里面?”
  陆远点头:“城头刚贴了榜,三日后阿槿会被斩首示众。”
  所以冒死来劫狱么。
  楼湛盯着他看了半晌,转头看向萧淮,目光沉沉的,没有什么光亮。萧淮知道她在想什么,眸中含着的尽是温和包容,颔首道:“劫狱太过冒险,你势单力薄,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救出苗槿之的,甚至你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陆远心烦气躁,低声怒道:“你要我放弃阿槿?!”
  “当然不是。”萧淮微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来救。”
  ***
  烛光突然闪了闪,跃动不休的火焰片刻便旺了,昏暗的静室里也添了几分光明。
  两个人对坐着,气氛僵持了半晌,左边的黑衣男子先发了话:“没有在尸体里找到那两人。你确定山寨里的人都被杀了?”
  身着四品大员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敲了敲桌子,一挑眉,笑容阴沉沉的:“怎么,你还不信我?”
  “那看来是被他们逃脱了。”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很有些失望,“据说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很宠爱那个病秧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杀了他,居然两次都失手。若是他死了,多少都能有点用呢。”
  顿了顿,黑衣男子又道:“我看泰城里不服的呼声越来越多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派兵镇压?”
  “都是一群只会叫喊的罢了。解决当然容易,杀鸡儆猴。”蒋帆形容艳丽,眉目里颇带杀机,染得笑容也显得不怀好意,“话说回来,折腾了这么久了,那东西你们还没找到?”
  黑衣男子摇摇头。
  “就算没找到,你们动作也快点。”蒋帆满脸不耐,望向窗外,“我都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云京那边也注意到我了。”
  “是了。”
  ***
  一大清早,太守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门房揉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拉开大门:“谁……啊?”
  尾音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满是惊讶。
  任谁大清早地开门,看见个蓝衣轻缓、博带宽袍,美玉一般秀致亭亭的人,都会愣住。
  “阁下是?”
  看出他气质非同凡人,门房连忙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地拱手问。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将一封书信递给门房,嗓音清润:“劳烦将此信递给太守大人。”
  门房接过,狐疑地看了看,再一瞅面前男子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还是不敢怠慢,告了罪,将大门重新掩上,送信去了。
  见人走了,萧淮身后作护卫打扮的陆远才冒出头来,嘴角抽了抽,低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看起来是人模人样,像是云京来的,但若是被发现了,会死得更惨吧?
  萧淮笑而不语,陆远只好看向身边的楼湛,见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还没张嘴就知道在她这儿也讨不到好,只好闭了嘴,心中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被拉开。这回开门的不是门房,却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乍一看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面容俊挺,可以说得上英俊潇洒,细看眉目间,却带着几分阴戾。
  应当就是蒋帆了。
  没想到他会亲自迎出来,陆远差点收不住杀意。
  “不知御史大人降临,有失远迎,下官在此谢罪。”唇角噙着假笑,蒋帆拱手一揖,低垂的眸中惊疑不定。
  听到门房描述相貌时,他还以为是萧淮。但一深思,萧淮同楼湛是秘密出行,躲都躲不及,哪儿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是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并未见过萧淮和楼湛的相貌,难以分辨面前的到底是真的监察御史,还是假的监察御史。
  朝廷里有时会派出监察御史巡查九州,并不声张,就为了来一个措手不及。蒋帆也遇到过两次,最初的惊疑过后,沉住气,客客气气地将三人迎进了太守府。
  其间蒋帆不断打量着萧淮身后的两个护卫,一个面若冰霜,眸似冷电,同传闻里的楼湛有几分相似。可楼湛是女子,这是个男子。
  而且萧淮和楼湛身边的护卫在兖州就被引走,不可能会多出第三人来。
  蒋帆思虑片刻,确定这突来前来的几人就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心中一松,漫不经心地同萧淮谈着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要攻破这些自诩清廉刚直的御史,用的也在乎是那几样东西,御史们最为不屑的钱财、美人。
  人都是有*的,只要利益够高,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
  至于如何最终确定……
  蒋帆侧头看了看楼湛,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仿若被毒蛇冰冷的盯上了般,楼湛暗暗皱了皱眉头,仍旧目不斜视,紧跟萧淮身后。
  蒋帆将几人安排在一所小院里,待他们安顿好了,又笑着领着几人参观了太守府。
  江南的院落不若北方的大气,却是极为秀丽精致,每一个角落都恰到好处的精致,令人移不开眼。
  陆远目光沉沉地盯着蒋帆的背影,手在剑柄上摸了又放,放了又摸,眸中恨意滔滔。若不是顾及到萧淮和楼湛,恐怕他已经冲上去一剑刺死了蒋帆。
  蒋帆出乎意料的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同萧淮胡侃到了天际,洋洋洒洒的什么都能讲出一大堆。由他这样陪着,过了晌午,不久便迎来了落日。
  晚间用着饭,蒋帆突然笑道:“下官后院处有一个热汤池,走走停停了一日,想必御史大人也累了,不如用完饭后去轻松一番?”
  萧淮多半时间都是淡淡笑着,闻听此言,直觉不对。
  果然,蒋帆越过他,看向楼湛,明明笑得热情洋溢,却分明的让人看出了不怀好意:“这两位兄弟也陪了我们一日,本官一向没有什么架子,便一起来吧。”
  他是故意的。
  楼湛皱了皱眉。
  萧淮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若有若无地挡住蒋帆的视线,笑道:“蒋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两位护卫平日里都羞羞答答的,不喜与人同池而浴。本官代他们谢过大人的好意。”
  他们这样遮掩,蒋帆反而揪着不放了:“哪能啊,既然说都说了,不去岂不是扫兴。既然不愿同其他人同浴,那等我们泡了浴,再让他们,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拒,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萧淮唇角的笑渐渐消失,眸光里冷光一闪。
  饭桌上静寂了片刻,蒋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意却越来越阴冷。片刻,楼湛淡淡发声了。
  “既是太守大人好意,属下二人,却之不恭。”

☆、第四十章

  听楼湛哑声应下,萧淮心中却像结了冰似的,先是一凉,随即钝钝地难受。
  他正要义正言辞地出言拒绝,背上却被轻轻戳了戳。话噎在喉咙里没出来,萧淮沉默着点了头,对楼湛那种顾全大局的性子又爱又恨。
  蒋帆没安什么好心,待会儿说不定就等着楼湛脱衣服入池子。
  一想到这个,萧淮就满心堵,唇角的笑也不太挂得住了。
  倒是陆远不知楼湛是女儿身,茫然地看看萧淮,又看看楼湛,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扭捏什么。
  用完饭,先消消食再去热汤池。蒋帆有事离开了前堂,余下萧淮三人,心怀各异,沉默不语。
  半晌,萧淮起身贴近楼湛,轻轻说了些什么。楼湛冰山似的脸上裂了缝,脸色互青忽白,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过了小半个时辰,蒋帆回来了,带着三人行去后院。走了半晌,果真见到了袅袅薄烟。
  前方立着面高墙,只有一扇小门。门边站着个小厮,见人来了,弯了弯腰,伸手打开门锁。
  才靠近这小门,就有一股湿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楼湛犹疑一瞬,咬了咬牙,跟在陆远身后走了进去。
  院内有一方热汤池,热气弥漫,将四下的景色笼得模模糊糊。蒋帆率先走到池子旁,一边轻松地扯着腰带,漫不经心地道:“两位护卫就劳烦稍等片刻了。”
  萧淮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目光里却没什么笑意。静静地看了那池子片刻,他垂下眼帘宽衣解带,挂到池边的架子上。
  楼湛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绝对不能露出破绽,否则若是让蒋帆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不仅救不了苗槿之,还有可能将三人都搭进去。
  蒋帆看起来心情不错,懒洋洋地啃着池边摆放的水果,抬眸瞅了瞅对面的萧淮。被热水热气一浸,萧淮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也红润了些许,黑发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肩背上,更衬得白玉胜雪的肤色。
  明明是如此清清皎皎的颜色,眼波却瑰丽惊人,嘴里咬着一缕黑发,唇色淡如樱花。
  这样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丽色,倒是同传说中温文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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