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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中意你gl-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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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还早,可以慢慢挑。”沈晚说,全然不在乎这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晚不在乎,可有人在乎,许念明白那话的深层意思,她有些沉默。
  “那可得挑个好的,到时候带回来,阿姨们帮你把关啊。”另一人笑道,故意逗趣。
  大伙儿都笑,沈晚莫名感到害羞,脸都红了。
  宁周怡回头望温吞的许念,还没看到人,顾容却先走了过来,隔在中间,朋友拉着她俩聊天,一路有说有笑去附近的火锅店。
  火锅辛辣,许念辣得额头冒细汗,宁周怡拿了瓶冰镇唯怡放面前,对面的顾容抬眼,到底没说什么。
  “谢谢宁姨。”许念说,嗓音仍微哑。
  宁周怡这才注意到,问:“感冒了?”
  许念点点头,宁周怡重新倒了杯热的荞麦茶给她:“喝点热的,别吃红锅,烫清汤锅。”
  许念自觉拉开些距离,兀自应声吃菜,沈晚关切夹两颗肉丸给她,宁周怡笑道:“你们两姐妹感情不错呐,晚晚就只跟阿念夹菜,也不见你夹给你小姨吃。”
  沈晚瞧瞧面无表情的顾容,夹了筷子豆芽给宁周怡:“宁姨你吃,多吃蔬菜对皮肤好。”
  旁边人都乐呵,沈晚嘀咕:“阿念还得救我中期考呢……”
  吃到一半,有人叫了半打啤酒,几个要开车的没喝,许念倒喝了小半瓶,以前她几乎不喝酒,但这次红裙子女人非得让俩小姑娘喝点,桌上的女人大多豪迈爽利,不会觉得女孩子就应该乖乖的,开心来两杯也没什么,她们有分寸,点到即止。
  吃完饭,开车去桌球室,在新区那片儿。
  红裙子女人与老板相熟,直接包场。
  许念不能喝酒,啤酒不醉人,她的脸慢慢变红,但又不是特别红。桌球室光线有些暗,左边墙壁是一排椅子,她不会玩儿球,便坐在椅子上休息。
  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舒服,去了趟厕所,出来时碰到宁周怡和两个女人在抽烟,其中就有那个红裙子,红裙子看她脸红红的,将烟夹在手里,侧头吐了口气再转回来问道:“喝醉了?”
  许念摇头:“没,还好。”
  “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红裙子女人爱贫,可心肠不错,见她这样有点担心,她指了指楼道尽头,“拐角那儿有房间,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过去睡,走的时候我们叫你。”
  “没事,谢谢。”许念真心实意说。
  宁周怡再问她几句,两人聊了会儿。有小姑娘在场,不好继续抽,红裙子和另外一个人往楼道深处走,宁周怡没抽,抖了抖烟灰,女士香烟没普通香烟那么冲鼻,闻着不会很难受,是香的,许念好奇看了看,这烟还挺漂亮的,通体细长,烟头处绘有娇艳的红玫瑰。
  “要不要试试?”宁周怡问,长眼眯了眯,不等许念点头,直接打开烟盒抽了根递过去。
  烟盒也漂亮,上方是盛放的玫瑰,下方是金色的纹路,中间有外语字符,许念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不难猜到是烟的名字。她傻愣愣接下,竟不拒绝,宁周怡眼里堆笑,嘴角都扬了扬,然后示意她把烟含着,摸出打火机,噔地一下按燃,就要替她点上。
  许念卷卷舌尖,真把烟含了。
  她嘴唇红润,近似烟头红玫瑰的颜色,宁周怡怔神,忘了动作。
  而此时,桌球室的门被打开,顾容从里面出来,一眼便瞧见了这边的光景。
  许念背对着一点没察觉,她抿了抿唇,不喜欢这样一直叼着,因为没吸过而显得有些生涩,宁周怡看见了顾容,但没半点要停止的意思,反倒打燃火,将跳动的黄红火舌对准那支烟。
  顾容在后面背光站着,朝着这边,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算了。”许念拿掉香烟,稍微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适应靠别人太近。


第16章 
  及时止住。
  宁周怡挑挑眉,倒没逼她,笑了笑,松开手将打火机收了。
  “还在读书,不抽烟是对的。”她道,好似刚刚问要不要试试的不是自己,她夹着烟吸了口,雾白的烟气缭绕,尖端的猩红慢慢烧着,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空寂的楼道,亦映着面前的许念。
  然后捻灭烟,将其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完全无视了那方门口的顾容,靠近了些,另有深意地问:“谈过朋友没有?”
  她知道许念单身,所以问的是谈过没有。
  许念将烟捏在手心里,搪塞道:“没,暂时不考虑这些。”
  宁周怡认真审视着她,酝酿一会儿说:“那喜欢的人呢?不会连这个都没有吧,二十岁了,这么循规蹈矩的么。”
  许念敷衍地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找话随便聊了两句,借口出去站会儿。她也是心大,压根就没回过头,没发现后面有人看着,路过盥洗台洗手时,蓦地发现顾容在旁边,这人静静拧开水龙头冲手,水流缓缓,裹着细白的指尖。
  许念正欲开口,顾容却看了盥洗台上的烟一眼,眸光沉沉,没说话,走了。她一怔,不知为何立马就跟了上去,把烟落在了原地。
  顾容走得慢,楼道里,宁周怡已经离开,应该是进了桌球室。走到拐角处,鬼使神差地,许念一把抓住她,她的手有些冰凉,滑溜溜的,皮肤很好。
  张张嘴,许念想说什么,可一时卡壳,红唇阖动,直直望着顾容。前面有人过来,是红裙子女人她们,她赶紧放手。
  红裙子女人招呼道:“阿九,怎么在外面干站着,进去玩球啊,”她一脸和善,再对许念说,“阿九桌球打得很好,进去让她教教你,你会打吗?”
  许念跟在她旁边,摇头:“不会,只见过别人玩。”
  “那正好,阿九你可以教她。”
  另一个女人附和:“教会了咱们二对二玩两局,反正无聊得紧。”
  许念当真不会玩桌球,先试打了两次,次次都是白球进袋,沈晚着急在一旁指挥,可她找不着技巧,第三次还是这样。
  顾容在左边站着,红裙子女人看不下去,欲上前指导指导,可被抢先一步。
  “别弯得太下去,要用手臂发力击打。”
  身后的温热躯体让许念晃神片刻,她侧了侧头,耳畔又道:“看球——”
  颈间暖热,手腕亦被压住,背后的感觉非常清晰,清晰到她发懵。
  发懵的不止她,还有沈晚。沈晚觉得糊涂,打个球,至于抱这么紧么,但她不好问,幸亏其他人都没在意这个。
  _
  散场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宁周怡送沈晚回学校,其余人各回各家,许念自然和顾容一起。
  车里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沿路一片光明,直到驶进老城区才暗沉下来,这个时间点是夜市的兴旺时刻,街道两边都被摊贩占据,马路中间行人拥挤,车只能缓慢通行。
  进入南巷口后,许念下车买水果,水果贩子是熟识的人,他家离许念家不远,两人聊了会儿,找零钱时,水果贩子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提醒道:“阿念呐,你家晒的被子好像没收,傍晚的时候下了阵毛毛雨,可别受潮了啊。”
  许念霎时一怔,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提着水果回车上,她催促道:“快回去,被子还没收呢。”
  巷子空寂,一路畅通无阻,许念飞快上楼收被子,可惜还是没用,潮的,G市四月的天晚上水汽重,本该太阳下山前就得把东西收了,何况还下了雨,下雨那会儿她们正在看电影,故一点没发觉。
  她赶快把这些东西抱到楼下空房里,顾容停好车来帮忙。
  “忘了还晒着被子,应该打电话让你收的。”早上着急走,匆匆晾好就跑了,之后在上课,玩着玩着早将这事抛诸脑后,哪里还会记得。本来今天就可以不晒了,这下还得继续,要是过两天天气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
  顾容抖被角,不回答,两三分钟后问道:“感冒药吃了吗?”
  许念一心都在被子上,回道:“已经好了,医生只开了两天的药。”
  顾容进厨房,倒了杯热水搁桌上。等许念忙完,水就变温了,她也没喊许念喝水,只放这儿,其实许念都瞧在眼里,待人一上楼就出来把水咕噜喝光。
  两人都怪得很,各怀心事。
  出去了一天,肯定是要洗澡再睡觉,顾容先上楼先洗,许念后洗,洗完擦干身子马上要穿衣服,浴室中央的灯忽地闪了闪。
  不止浴室,大房间也是。
  未来得及反应,整个房子登时陷入黑暗之中,许念傻眼了,光着身子不敢乱走动,今晚无星无月,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拿衣服了。
  而且她没带手机进来。
  在浴室里呆了几分钟,最后是顾容主动来敲门,将手机递了进来,许念尴尬得要命,麻利穿上宽松的睡衣,找到干帕子擦头发。没电不能用吹风机,只能尽量把头发擦干些,她发量多,乌发又稠又密,一时半会儿自然干不了,发梢不断流水滴到背后,将睡衣濡湿。
  睡衣是白色薄款的,一旦变湿便紧贴着背。
  顾容站在后面,无意晃见黏湿的白衣里挺直的、纤细的脊背,中间的线条分明,少女稍微弯身,背部的形状更加明显。
  “应该是电缆又出问题了,以前都不会停电,现在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人来修,多半明天才会有电。”许念兀自说,感觉背后凉凉的,伸手摸了摸,湿了一块,头发多就是这样,擦得再干都要滴水。
  顾容别开眼:“先去换件衣服。”
  “头发干一点再去,不然又湿了。”许念边说,边再擦了一遍,背对着,一会儿抬一下手臂,大概是累了,停歇了半分钟。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顾容说,走开,拉开抽屉放东西,“去柳河镇,应该会很晚才回来,你别等我。”
  许念愣愣:“我也要出去。”
  顾容回身。她说:“明天去做志愿活动,院里举办的。”
  许念每学期都会参加至少三次志愿服务,一来做贡献,高校学生嘛,享受国家的补贴和教育,除了好好学习,应该适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回报社会,二来学校评各种奖章时,大部分都对志愿服务时长这一块有要求,一学年十五个小时或者三十个小时以上,她一般会在新学年的前半学期完成要求,之后视空闲时间而定。
  大二这一学年的指标早完成了的,这次是自己想去,总归没什么事情做。
  “去做什么?”
  “敬老院慰问老人,帮忙打扫这些,就在附近,城南西明桥对面。”
  顾容知道那儿,应了一声。等头发半干,许念回小房间换衣服,她只有两套睡衣,一套穿着一套洗了,现在只能穿舒适点的短裤衣服睡觉。
  因为头发还没干,她没立即上床,而是坐在凳子上玩手机,时间早已到凌晨,顾容亦没睡,靠在床头看平板,上面是一个报表,隔得远看不清楚,当然,就算看清楚了也不懂。玩了半个小时,她爬上床休息,由于一天没充电,手机显示低电模式,明儿可以去学校充电,但必须得留一点电备用,便关掉手机靠床头坐着,考虑到隐私问题亦没多瞧平板屏幕,而是望了会儿窗外,阖眼养神酝酿睡意。
  衣服修身,衬出姣好的身段。顾容偏头,眼神触及到那微鼓的地方时,眼里的波涛翻涌,沉了沉,十分正经地移开眼。
  玩了一天真的累,闭着眼睛不多时困意上头,迷糊困倦间,有什么搭在了肩上,许念半睁开眼,见胸前搭着一件顾容的薄款外套。
  她实在困顿,看了一下立马合眼,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何时,有人推她,轻声说:“头发干了就躺着睡,别又凉到了。”
  坐着睡太久脖子酸涩,许念脑袋迷糊,慢慢缩进被子里,躺了一会儿,脑子稍微清醒点,带着浓浓的倦意,用略微沙哑的声音低低说:“小姨,你谈过朋友没有?”
  真睡蒙了,拿别人问过的话来乱说。
  顾容不回答,侧身躺着。
  许久——“没有。”
  许念顿时清醒不少,可没睁开眼,一动不动。
  “为什么?”
  顾容合上眼皮,懒散如实回道:“没时间。”
  没时间,这理由不够充分,但乍一想确实没毛病,经常天南海北到处跑秀场,哪来空闲顾及这些。许念往前挪了些,心里生出种异样的感觉,前任不前任其实不重要,毕竟顾容大七岁,奔三的人了,有过那么一两个实属正常,哪怕再多点都没什么,可占有欲作祟,心里就是觉得满足。
  “我也没谈过。”她说。
  顾容不再回答。
  许念拢紧被子,平躺着睡觉。
  翌日小雨,天色灰蒙蒙,顾容醒时腰间搭着一只蜷曲的手,指尖圆滑,指节白皙修长。许念还睡着,身子朝向这边。
  _
  六点多就来电了。
  早饭煮面吃,因为都不着急出门,许念还特意做了小半碗油辣子,油辣子并不辛辣,香气扑鼻,拌面特别诱人,她做吃的很用心,不慢不紧地调味。顾容换好衣服下来,在旁边看着拌面,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许念疑惑抬头。
  顾容表情深晦,说:“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第17章 
  她还记挂着昨晚的事。许念当这是长辈的叮嘱告诫,轻轻嗯声:“知道,不会的。”
  不能吃辣,她只放了小勺油辣子,再加醋、香油等,再简单烧了两碗紫菜蛋花汤。顾容今天穿得比较用心,像特意搭配过的,看样子要去做正事。
  “柳河镇的工作很要紧?”许念随口问。
  “残联邀请去特殊学校做公益,帮忙宣传。”顾容说,她平时会定期从事公益活动,加之有一定的名气和背景,所以才会被残联邀请。
  许念莞尔,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做的却是同样性质的事情。
  还有让她更高兴的事——
  九点半,所有志愿服务人员在一教前的小操场集合,刚领到志愿牌,活动部部长忽然要临时调换人,问有没有同学自愿换到残联志愿队去,原来是领队今天生病没来,残联志愿队需要一个熟悉路线的当地人顶上,正巧,这一队是去柳河镇的特殊学校。
  有熟识的同学推举许念,活动部部长来问她的意见。
  许念自然没意见。
  特殊学校在山上,坐车到山脚一小时,上山一小时,每天只有三班车,分别是八点、十一点和下午五点,山脚有绵延长河,葱郁的竹林,山顶笼罩着薄薄的雾气,风景秀丽清新怡人。许念负责带着十五个同学准时到达学校,学校那边有工作人员出来接应,进去之前,工作人员给大家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这次的活动主题是关怀特殊群体,因为临时调换,许念并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副领队包揽了除带路外的所有工作。志愿活动分为两类,一类协助残联,一类参与活动,活动十分简单,做手工、包饺子,许念被分配去包饺子,因为要先忙活动,她没时间去找顾容,思忖要不要发个短信问问,兴许晚上可以一起回家,不过还没来得及发,就遇见了顾容,两人撞一屋了。
  洗干净手,她缓步走到顾容旁边,搬了根凳子坐下。
  顾容条件性看了这边一眼,顿了顿。许念埋头熟练包饺子,暂且不招呼。
  小屋里热闹温馨,大多一对一互助,随行的记者做采访,拍照,完成本职工作,眼看活动差不多快结束,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容:“顾小姐您好,我是小陈,之前新空杂志拍外景咱俩见过,不知道您还记得吗?上次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您说句话,今儿倒是巧,又遇见了。”
  他笑呵呵的,一席搭讪的话说得漂亮。可顾容理都不理,兀自做事,耐性十足地教对面的特殊学生。记者满不在乎,时不时就说两句,相机咔擦咔擦,他有自知之明,绝不是对顾容有意思。
  这叫变相巴结。
  可惜许念阅历不够,不明白,只觉得这人刺眼又讨嫌,像只聒噪的鹦鹉,她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挪凳子换位置,挡在前面。
  记者怔了一下,这般挡着,不仅不好搭话,还不好拍摄,他盯着许念,大概是想让她让开些,但还没开口,许念就先语气生硬道:“你挡着别人了。”
  一矮瘦的学生有些局促地站在记者后面,怯生生不敢喊。许念抬抬眼,柔声叫那学生过来坐,记者赶紧让开。
  午饭时间,工作人员进来帮忙把饺子全部抬去食堂煮,这是她们的午饭之一。记者厚着脸皮问顾容:“顾小姐要不要一起过去?”
  顾容冷淡拒绝:“不了。”
  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贯清冷孤傲的作风。记者悻悻与朋友先走,许念瞧见,垂了垂眼皮。
  志愿队的同学喊她帮忙,收拾做手工留下的垃圾,出去了十几分钟,回来时顾容已经不见了。再遇到是在食堂,顾容跟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一起聊天,她左手边的那人长得高大,官派架子,神情威严不苟言笑。
  有人悄声说:“那个就是副市长,校庆的时候来过我们学校。”
  大家觉得稀奇,纷纷凑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说着说着,一女同学感叹:“副市长旁边的人可真好看,长得高有气质,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挺有名的模特,人家主要在国外走大秀,不在国内发展,你不关注肯定不认识。”
  模特不像明星那样有知名度,绝大多数名模都是业内名气大,业外籍籍无名,不为大众所知,且顾容不走秀的时候就如同隐居,无比低调。
  许念闻言望向那边,没再关注同学们的八卦。
  人群间的顾容淡定从容,矜傲中带着贵气,一举一动无不得体成熟、游刃有余,即便跟一堆大人物站一块儿也丝毫不逊色,大抵是这段日子习惯了她的随性洒脱,突然见到这样的场景,许念心里蓦地生出股距离感,意识到阶层的悬殊,同时还充斥着别样的感觉。
  但她具体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顾家是富裕的生意世家,按正确的轨迹,顾容应当成为一位豪阔的大小姐,享受名牌、豪车与美酒,过着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剥离了原本的圈子,住进她的红砖房,融入世俗沾染烟火气息,过上平凡寡淡的日子。
  可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样,这人才显得真实,有血有肉,并非高不可攀。
  至于何时攀,时候未定,不过等真到了那么一天,念想势必会像春日里破土而出的笋,疯狂快速地生长,无法抵挡。所有潜藏与等待,都是为了能冲出桎梏,越是隐忍克制,到最后越是放肆。
  开饭时许念单独一人,她与其他同学不熟,顾容他们在不远处,出来做公益没人搞特殊化,将就凑合,不搞应酬那一套。
  顾容吃饭惯来慢条斯理,不挑。
  虽然中间隔了两排桌子,但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许念抬头偷看对面,发现她也在看这边,不过下一刻又移开了视线,可能是无意的。
  副市长侃侃而谈,把饭桌整得如同会议桌,过于公式化。顾容小口吃菜,从头到尾没说两句话。
  下午四点活动结束,可以下山了。许念知会了副领队一声,坐顾容的车回家,临走时特殊学校的学生送了她们小礼物,巧的是,她俩收到的都是仙人球盆栽,连陶瓷小花盆都一模一样。
  许念将盆栽小心放下。
  待她放稳,顾容发车,问道:“不是要去敬老院吗,怎么来这儿了?”
  许念说:“临时换的,队里都是外地人,不识路,这边比较偏僻,让帮忙带路。”
  “队里没认识的,怎么一直一个人?”顾容问,注意到她今天都是单独行动。
  许念抿抿唇:“不是一个年级,他们都是大一的。”
  其实她性子就这般,独来独往惯了,不熟只是借口,若真想合群,两句话就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经历过这个年龄段,顾容一听便能辨别出话的真假,但没说什么,只道:“要多跟同龄人交流。”
  许念不像沈晚那般朝气活力,太早熟了,好,也不好。
  山路弯绕,必须缓慢行驶,进入城区将近六点,彼时天空西边遍布云霞,一半蓝湛一半火红,云霞下的老城区四处金黄,连墙壁都镀上一层金色。院墙上的三角梅。绮丽鲜活,开得旺盛,许念把两盆仙人球并排摆在了厅里的小桌子上。
  今晚应该是睡一床的最后一晚,早早的,两人吃了晚饭,窝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剧颇无聊,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演两三集。
  在外奔波了一天,顾容有些乏累,看了半个小时便抵着沙发靠背小憩,今天凉快但不阴冷,她穿的热裤、深红长T,衣长裤短,一双笔直细长的腿展露无遗,她的腿并不是那种干瘦型的,可没一丝多余的赘肉,紧实有力,偶尔抬腿的时候都能看见隐约的曲线,有种野性美,性感诱人。
  可能是今天走了不少路导致腿酸,坐了一会儿她脱掉拖鞋把腿缩到沙发上斜着,小力捶细削的腿肚。
  沙发太短,一不小心难免会碰到对方。许念亦穿的短裤,感受到抵在大腿外侧光滑微凉的脚背,身形一僵,挨久了,热意相互传递,微凉渐渐变暖,越暖越光滑,她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看,只见顾容乜斜倦眼,身子软塌塌倚着,宽大的衣服领口松垮垮的,露出分明的锁骨,往下是若隐若现的峰路,大概是手累,捶一会儿歇一会儿,长眼因困倦略无神。
  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往屋里直灌,乍然有些冷,她曲了曲腿,半蜷在沙发间,完全阖眼。
  电视开始插播广告,许念将音量调小,屋里霎时静了许多。
  顾容迷迷蒙蒙睡了过去,她本想先上楼的,可着实太困,于是打算眯一会儿,身上什么都没盖,这般睡着肯定会有点冷,没两分钟就又醒了,睁开眼,发现许念正面向自己。
  “几点了?”她问,半撑起身子。
  刚动了动,脚踝却被一股力箍紧,那手冰凉凉的,握得很重,几乎牢牢将她控住。


第18章 
  冰凉感往上攀附,顾容条件性想缩开,可没挣脱,脑子空白了半晌,刚要说什么,许念却先缓缓道:“我帮你捏一下。”
  对方低垂着眼,掩盖住所有情绪,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微弱的光照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清那紧抿的薄唇,不知怎么了,她没出言拒绝,外面的夜风渐小,不时能听见黄桷树叶子在地上盘旋摩擦的声音,屋里屋外静得过分。
  许念这回按摩力道掌握得不错,轻重合适,就是手太凉,顾容敏感,忍不住缩了几次,但每次都没拉住了,许念洞悉她的一举一动,总能先发制人。如此反复几回,冰凉感减弱许多,她不动了,懒散靠着沙发靠背。
  广告结束,冗长无聊的电视剧播放下一集。许念掌着腿肚,揉着按着,细长的手指灵活得很,她不大安分,手往上攀了些,指腹支在膝盖那儿,缓轻得当,不知是不是无意的,指节总会触到大腿侧。顾容摸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凌晨,微信界面有消息,朋友们发的,大多无关紧要,基本都是一些闲聊的话,她不爱闲聊浪费时间,便都没回。
  看手机勉强能分走部分注意力,但作用甚微。腿肚上的手心因为不断的摩挲接触,逐渐生出热来,紧紧贴着,上上下下地游。走。
  除了两三次无意,许念倒老老实实的,中途喝了半杯水,然后继续。
  约莫十几分钟,顾容趁她再次喝水的空档坐起身,轻声道:“不按了,上楼睡觉,你明天还要上课。”
  说话的时候,她没看对方,并径直关掉电视,屋里一片漆黑。许念手里还端着水,下意识站起来,说道:“明天课少,不过张教授让去实验室,可能晚上才回来。”
  大二大三专业课多,张教授平时尽量兼顾到她的学习,但实验还是得做,课少、空闲的时候多半都会呆在实验室。
  夜黑,顾容才住进来不久,不习惯在屋里摸黑,放下遥控器,拿着手机要去开灯,可刚一抬脚,向前就碰到了茶几,一个趔趄摇晃了一下,好在险险稳住,但同时手一扬打翻了许念手中的杯子。幸亏杯子是塑料的,咵咵两声,一骨碌滚得老远。
  胸口微凉,衣料湿答答贴着皮肤,一股股水流向下滑落,热裤都没能幸免。
  许念胆大,摸了摸她腰间,湿漉漉的,摸完又觉得自己举动越距,掩饰性收回手,说:“快上楼换件衣服。”
  之后啪的打开灯,屋里瞬间亮堂。顾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要制止已经晚了。被水打湿的深红衣料颜色更深,更能衬出内里的身形轮廓。望见那凹凸圆润处,以及因骤然冰冷而被刺激的地方,许念脑子里紧绷的弦蹭地断了。
  _
  窗外的玉兰树枝丫晃荡,落下斑驳的树影。
  许念躺在床上,大房间的门敞开,房子隔音差,这里能听见浴室的哗哗水声。顾容换衣服的时间有点长,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回来时她已睡意朦胧。
  顾容帮这人掖被角,躺旁边,大概是经历了刚才的事心理有所不同,这回穿了全套。
  翌日天晴朗,下午上课,许念上午便呆在家,顾容也没出去,两人头一回一起出去跑步,她们跑到了河边,彼时在这儿散步的人不少,河边有早点摊,跑完步,许念买了包子稀饭回家,早饭就这么凑合。
  昨天没空晒被子,趁今儿天好,她想起这事,赶紧去空房,这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霉臭味。
  ——被子上生了霉斑。
  家里不宽裕,外婆一向节俭,许念亦学到了这点,被子被淋湿一般就报废了,寻常家里多半会把湿被子扔掉或者做床垫用,可她没舍得,想着晒干还能用,结果这天儿时晴时雨,无比适合长霉。她有些懊恼,之前就应该注意收的,几床被子全毁了,重新买可全都是钱。
  “怎么了?”顾容问。
  “没,就收拾收拾。”许念道,想着这人之前买了许多厨房用具,要是说了实话指不定她又会掏腰包,涉及到钱,人总会不自觉把它与自尊心挂钩,想平等,想在同一位置上,所以不愿对方掏腰包。
  中午去学校的途中,她去嘉禾批发市场订了两床普普通通的新被子,六百多,半个多月的补课费,毕竟是要盖在身上的东西,没敢买太便宜的,店家送了床单枕头等赠品,贴心地送货上门。
  被子是顾容签收的,彼时许念还在学校上课。
  四五点,朋友打电话过来,让去新区取相机,顾容反正没事,便开车去了。
  朋友是个三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男子,叫严旭,名字挺有绅士风度,但脾气却不大温和,说话直来直去。这个年纪的单身男人都有点不爱干净的臭毛病,两百多平的房子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桌上桌旁全是易拉罐啤酒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顾容强忍不适进去,严旭不好意思搔搔头,他知道顾容有轻微洁癖,但确实忙,没时间打扫。
  “相机勉强算修好了,”他说,将东西递给对方,“拍照应该没问题,可能坚持多久不敢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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