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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出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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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别急,听我说。你这篇报告里面存在的问题有很多,事实上,你的一些同学也是犯了相似的错误,这导致你们最后没能得到较高的分数。你们没有掌握这个软件的用法,没有理解里面所需要设定的每一项数值,每一个方程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该如何取值,该选择什么样的求解器和精度,如何根据你的问题选择要解的基本方程,如何选择解的格式,是层流还是湍流,化学组分还是化学反应,热传导的模型是什么,如何确定需要的附加模型,如何调整网格等等。我从你的报告中可以看出,你对这些概念非常混乱,甚至可以说是知之甚少。没错,我上课时给了你们例子,作为你们练习的材料,但是很显然的,上课时候所需要解决的问题,与你在这篇报告里所要解决的问题,其实并不相同,甚至说,它们完全是不一样的。所以,你把上课练习材料上的数据套到这份报告里,这就导致了你所得到的结果是完全错误的。平同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年轻的教授让平仄坐下来,耐心地给他讲解他刚才所提到的知识点和术语,逐条逐句地解释涵义,指出他报告中的错误之处,给他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小灶。最后,因为时间的原因,只讲了一半的内容,但已经足够让平仄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他发现,这个教授不仅治学严谨,对待学生作业时也是十分得认真,不像有些老师,只粗粗略过看个大概便随意给个分数,他的扣分项和得分项在文字旁边标注得清清楚楚,用他专业的眼光,细看每一份在他面前的报告,谨慎地给出自己的评定。
    分数自然是毫无争议的,并不存在误判乱判等情况,平仄本人对此也无话可说。
    他走的时候,蓝眼睛的教授还安慰他:“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吧,虽然个人作业做得不理想,但是考试也很重要,占了50%,努力一点还是可以弥补的,加油吧!”他说了与光头教授相似的话语,同样的真挚,自然,毫不做作。
    平仄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天早已经黑得像泼了墨,四散着几颗亮闪闪的星子,没有月亮。
    他的心情不至于太坏,却是沉重得如这浓黑的夜,无形的压力落在心上,滋生出许多种的负面情绪,彷徨,不安,无措,害怕,担忧,焦虑……
    一下午心情的起落沉浮,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现在虽没有什么食欲,但饥肠辘辘的感觉是十分强烈,浑身上下没有气力,脚踩实实在在踩着地面,身体却感觉好像随时要飘起来。
    他摸出手机,划开锁屏,被满屏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提示惊了一下。十多个未接电话,苏溪纯和施涧桑怕是在轮着给他打,还有他们刷屏的消息,私聊和组群都有。平仄想起来,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塞在外衣口袋里,可能是穿得较厚,他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他没怎么看,随手按了一个未接回拨过去,马上被接起来,他还没说话,那边的人就噼里啪啦连珠带炮似的一顿说:“喂平平你在哪里啊你还好吗邓茗都跟我说了你你你不要想不开啊……”苏溪纯声音急促,说话不带标点也不带喘气的。
    “我没事啊,我能怎么的啊,刚才在教授办公室呢,可能信号不太好吧,没听见你们的电话。”平仄喉咙发干,嘴里吐出的话带了几分沙哑。
    “那你现在在哪里啊?吃饭了吗?”
    “刚从理工楼走出来,没吃,我先去吃点东西,饿死我了……”他说话轻飘飘的,有气无力,头也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了。
    “哦哦哦好那要我来陪你一起吗……喂喂涧涧,施涧桑你干嘛去……”苏溪纯在那边吼了一嗓子,嘀嘀咕咕了句什么话,他听不太清,可能是手机拿远了。“喂,那个涧涧刚才跑出去了,可能去找你了吧,你要不待在原地等等他……”
    “行啊,那我先挂了。”平仄在原地站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步子缓慢。他现在不能快步走,不然会因为头晕而没办法走直线。
    路灯橙黄色的光洒满路面,衬托得黑夜愈发清冷,这个时候路边的停车几乎没有了,道路变得无比宽阔,行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是迎面而来,或是同向而去。他走过一幢教学楼,走过报告厅,又走过一幢教学楼,转个弯来到桥的一头,站住了。
    他想起刚才在电话里苏溪纯似乎是说过施涧桑跑下来找他了。
    那人朝着自己疾行而来,至跟前脚步还没停稳,就听见他明显舒了一口气,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怎么样啊?还好吗?”
    平仄胸前抱着一叠论文纸,有些木然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接着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像块向前倾倒的木板。
    两个人之间离得很近,平仄整个人靠在施涧桑身上,头刚好搁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脸颊各自都贴着对方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光下相互依偎。
    施涧桑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耳边传来一声累极了的叹息:“唉,好累啊,好难啊。”
    “不慌不慌,没事的,别难过,还有机会,考试小达人放心吧肯定不会挂的。”施涧桑身子一动不动地给他依靠,温柔地说着抚慰的话,手掌拍拍他的背,又去摸摸他的头,最后给他一个有力坚实的拥抱。
    过了一会儿,平仄才挣扎了一下,站直了,说:“你吃饭了吗?”
    施涧桑老实回答:“没有。”
    “那一起去吧,趁我现在还走得动。”
    平仄终于在饿得气绝身亡之前到了食堂,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人不多不少,既不嘈杂也不致于冷清。他们点了两份麻辣烫,拿了单子刚要去找位子坐,点单的小哥叫住他们,说他们今天有活动,单号末尾数字是6的就可以赠送一支手工水果棒冰。
    这个卖麻辣烫的店铺还兼卖冰棍,不过总感觉没什么人买,因为价格偏贵,而事实上他们每天都有送棒冰的活动。
    平仄一看自己手中的小票编号,是66,施涧桑是67。
    “哎为什么非得要尾号呀,带6就不行嘛?”施涧桑假装不满道。
    “这么不可以哦。”小哥好脾气地笑笑。
    两人看着冰柜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两排冰棒,暗暗吐槽:反正你们也卖不出去。
    “行吧,给我拿一支,”平仄扫了一眼冰柜,“草莓味的,谢谢。”
    拿过冰棒,平仄先递到了施涧桑嘴边。后者愣了一下,张嘴咬了一小口。
    平仄笑了,语气十分自然,“这么少,你咬多一点啊,再咬一口。”
    于是施涧桑又张开嘴,正准备咬下,平仄毫无预兆地把冰棒往他嘴里一塞,施涧桑冷不防一口咬下了一半,几秒后冻得牙齿疼。
    “冷吗?”平仄浅浅地咬下一块含在嘴里,问他。
    施涧桑舌头都快冻僵了,暂时说不了话,只能瞪着他用力点头。
    平仄却是没心没肺地乐了好一会儿,一点一点地把剩下的冰棒吃完。
    施涧桑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没说话。饭后,平仄有些心虚地瞅他:“生气啦?我就开个玩笑么……”
    “没有,”施涧桑的语气听起来也确实不像生气,“就是忽冷忽热的,舌头有点麻。”
    平仄心里一急:“啊?不会吧,伸出来给我看看!”
    施涧桑把凑到自己面前的那张脸推了推,无奈道:“我逗你的。而且你又不是医生,给你看有什么用?”
    “哦哦,那就好。”平仄放心,也没在意对方的玩笑。
    “回寝室吗?”施涧桑问他。
    平仄在石砖地上用脚钻着砖块的中心,说:“暂时还不想回,你陪我走走吗?”
    施涧桑自然答应。
    两人有些闲散地走着,绕过半个校园,不经意地就走到了行政楼那边。
    整个行政楼的投影面像个“工”字,中间那一竖的地方是一幢约莫八层楼高的钟楼,也是N大标志建筑物之一。每当夜幕降临,钟楼四周就会亮起橘黄色的光,照亮四个方向的巨大圆形外置钟面。钟楼周围五百米内没有高层建筑物,每次晚上玩得精疲力尽地回到学校,或者深夜拖着疲惫困顿的身躯从图书馆出来,黄暖的灯光像是海面上的灯塔,给予夜归人安慰希望和鼓励。
    见平仄好似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施涧桑想了想,说:“你想不想到钟楼上面去?”
    平仄一下子回魂:“真的可以上去吗?没听人说起过呀。”
    “可以的,”他带着平仄边走边说,“大一迎新周的时候,有天晚上玩得很晚了,当时大家分几批打车回学校,我和祝鹤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最后上的车。到学校以后,一个人突然说不知道钟楼让不让上去,祝鹤就说,理论上是不让上去的,但是实际上是可以上去的。”
    平仄吸了口气:“然后祝鹤就带你们上去了?”
    “三楼电梯出口对面,有一个小门通向钟楼。当时门锁了,进不去。祝鹤说,他有一次来门没锁,他就上去了。”
    平仄疑惑:“那你怎么知道现在那个小门开着?”
    施涧桑摊手:“我不知道啊,所以去看看,碰碰运气嘛,去不去?”
    “去!”反正看看又不会损失什么。
    因为钟楼正下方的入口关上了,所以两人只能从旁边的图书馆进去。施涧桑带着他在行政楼里左绕一下右绕一下,平仄感叹:“这地方我都没来过,好复杂啊。”
    施涧桑沉默一会儿:“没有,其实电梯直上最近,但是我们是从别的地方绕进来的,呃,我是有点不太确定那个电梯的位置,所以绕了点路……”
    “……”
    两人废了番功夫,终于找到了那扇小木门。
    施涧桑深呼吸,把手按在门把上,按不动。“唉,看来是不行了。”他失望道。
    “算了,上不去也没事,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吧。”平仄倒是不介意,只是象征性地去推了一下门。
    咔吱——门开了。
    
    第11章 11
    
    平仄、施涧桑:“……”
    施涧桑狐疑:“门锁坏了?”
    平仄迟疑:“好像是吧。”
    “那,进去?”
    “废话,门都开了,裤子都脱了,不上傻啊!”
    “……”
    “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只是认为苏溪纯说的没错。”平仄果然是他们寝室的资深老司机。
    “……”平仄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懒得去打听。
    门后一片黑漆漆的,他们开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边照边往里走。上了几层楼梯,来到钟室,四面的墙刷成白色,窗在很高的位置。内中只有一个运行钟的巨大钟箱,钟的主体和零件应该都装在里面,整个发出十分吵闹的嗡嗡声。这种运转的嗡鸣声站在钟楼外部的地面上也能听得到,而到了这里,噪声更是显得震天动地。
    他们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声响,现在倒好,就算他们在这里开演唱会放飞自我地使劲唱,估计也不会有人听见。
    钟室不是像电影里那种全是齿轮杠杆滑轮发条还有钟摆,可以在齿轮和发条之间走来走去的样子,什么都没有,简陋得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平仄被吵得受不了,示意施涧桑离开。他们出了钟室,继续向上,来到最上面的阁楼。阁楼四面有窗,外面是阳台。施涧桑试着推了一下,铰链生锈得厉害,只能开出一小条缝,他不敢太用力,只能恢复原样地关回去。那边平仄倒是推开了北面的窗,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冻得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他试着抬脚跨出窗外,跳到在外面的阳台上。
    施涧桑一回头见平仄整个人嵌在窗框里,魂都吓飞了,还好最后他稳稳地落在外面。
    “卧槽你,你出去说一声呀!我一回头还以为你要跳楼好吗!吓死我了你!”施涧桑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边数落着一边也翻出窗外。
    平仄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瞎操心!”
    他们站在一起并肩看着外面的夜景。钟楼北面是一个占地面积广大的公园,晚上的时候乌漆墨黑的,只有几处零零星星亮着几盏白色的路灯。公园一边的公路旁是一个居民区,这时候屋里大多亮着灯,显得生气温馨。N大附近没有什么热闹的商业中心,所以这个时候远眺出去,没有壮丽绚烂的夜景,只有一盏盏橙黄交错的公路灯,或近或远,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成群成片,宁静寂然。
    这就好比,书生天天头悬梁锥刺股地刻苦念书,终于中了状元,可以迎娶公主,可是新婚之夜发现,公主长得还没他老家隔壁卖豆腐的大姐好看,这般的让人失望。
    施涧桑一叹气,平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自己倒不介意,还觉得挺好的,至少了了一桩心愿,绝大多数N大学子毕业了都没机会上钟楼呢。
    不过阳台上真的很冷啊,平仄缩缩脖子,拉紧领口袖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施涧桑聊起来。
    “你为什么会来N大?S市这么多好大学,就算上不了最好的那几所,以你的分数,挑个中上的大学总还是可以吧。”平仄问。
    施涧桑吸了吸鼻子,呵出一口白气:“我念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N大,后来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爸一个朋友说起,他家小孩也在这里念,评价还不错,就来了。从小到大一直在S市,出来看看也挺好的。其实,读大学更多的是一种体验,在这边结交朋友,收获知识,甚至是……喜欢上一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或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或者混吃等死得过且过,反正怎么过都是四年,18到22岁,应该是每个人生命里最美好的年纪,活得放肆一些也没关系,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嘛。而且,N大本身就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它才建立不到十年,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它的历史,将是由我、我们、N大毕业或没毕业的每一个学子创造的。它是一张白纸,而我们就是赋予它浓墨重彩第一笔的人。”
    平仄眼神有点复杂:“……你想得可真多。”
    “咳咳,没有啦。那你呢,为什么来N大?”
    “还能怎么的,成绩尴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去不了Z省最好的大学,又不想去别的地方,听过这里没军训没早晚自修不学马哲毛概放假还多,就来这了。” 平仄使劲地搓着手,自嘲道:“我就是你说的混吃等死过日子类型的。但还真没想过,混着混着,有朝一日会混出个零分,而我他妈明明认真做了作业的……算了算了,是我没做好,给个教训也是应该的,不提了。”
    平仄对这个结果虽然是接受了,但短时间内肯定还是无法释怀,如果见到康是垣,还是会有想要把他一脚踹到河里去的冲动。
    施涧桑抓过他怎么都搓不热的双手,两手各握一只,然后一起缩进自己的衣袖里。
    平仄:“……”
    虽然是有点暖,但是这个姿势真的很诡异啊有木有……
    平仄想了一下,又说:“你说的对,这里是个不太一样的地方,制度和规则都被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你看,就算邵嘉晨再有钱,他也要老老实实地去补考他大一挂掉的两门课,而幸好他是过了,不然考不过就得休学退学,我们这学期就见不到他了;再比如,什么社会实践、思想觉悟程度、生活作风、同学关系之类的,统统与奖学金、与最后毕业学位的评定无关,只有实实在在的分数才有资格说话,要不然廖知茹这个抽烟喝酒泡吧,经常夜不归宿,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的人怎么能拿到校长奖学金呢?”
    说起廖知茹,施涧桑也不禁要感叹了。她就是那个施涧桑爸爸朋友的小孩,与祝鹤同级,那时候大一下学期时是可以院系之间互转专业的,她就从金融财务管理专业转系到计算机科学系,一过去就挤掉了他们原来的第一名,成为名副其实的计算机系的学霸一姐。她的学业成绩无可指摘,不过在为人处事和生活作风方面受到的诟病有不少,有人觉得她是有个性有主见的女神,也有人觉得她就是个大写的婊。不管如何,至少在这四年里,她将活得张扬而恣意。
    “这里的制度和规则,给予了每个人最大限度的自由,除了上课考试完成作业,其他的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做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实习,也可以不实习;你可以参加七八个社团,也可以一心一意只专注于一个甚至不参加任何社团。这里也保证了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隋心家里有权,康是垣家里有钱,但他们也没办法在我们小组作业的0前面加加改改变成70、80甚至100。不管身家背景如何,在这里,能让别人尊重和认可的,是自身的能力和人格。我以前不懂团队的真正含义,现在总算能明白一点了。”
    “其实我并不是对分数的事耿耿于怀,没办法放下。这就跟受了伤,一开始的时候总是最痛的,到后来慢慢减轻了,就会不怎么在意了。这两天我可能是会心情不好很低落,但是相信我,过几天就会好了,你们就不要担心啦,安慰之类的话说一次就够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们。”
    “施涧桑,谢谢你今晚能陪我上来,看了不怎么好看的夜景,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听我瞎逼逼了那么多话,至少现在和你站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平仄在寒风凛冽中没头没脑地说了许多话,他全身都冷,脸皮被风吹得干燥紧绷,有一种能够轻易撕破的错觉,就双手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不用谢,”施涧桑眼角有笑意,深沉又温柔,“我们能成为朋友就是缘分,还能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更是不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他停了一下,又说,“况且,可能今后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运气能够上到这里,所以,我很高兴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人是你。”
    平仄闻言,望着施涧桑,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受。但还没来得及摸清,突如其来涌过的冷风把他想说的话和身上仅存的温度一股脑儿地全带走了。
    他甚至在一瞬间忘了怎么说话,冷得直打嗝:“所以嗝,我们还是走嗝,吧,不然我要被冻成嗝,吹成活干尸了……”
    施涧桑忙不迭点头,其实他也很冷。“好好好快走快走!”
    两人从窗户爬回阁楼,打着手机手电在漆黑一片的钟楼里行走,前面后面都是黑暗,只有手中那一点小小的光源。这个场景其实有点恐怖,平仄想起看过的那种悬疑探险类的灵异节目,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环境很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喊了施涧桑一声,后者说什么事。
    平仄本来是想吓唬他一下,但是怕对方反应太大,毕竟他们是偷偷进来的,要是被抓到就惨了。于是他说:“晚上陪我看电影吧。”
    施涧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去电影院的话会不会来不及?”
    “不去电影院,就在寝室,我下载了。”
    “那行啊。”施涧桑不疑有他,一口答应。
    邵嘉晨下午就出去浪了,寝室里只有苏溪纯一人。平仄和施涧桑两人回来的时候,他像饿了许多天的人见到鲜美的食物,一下扑到平仄身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担忧道:“你没事吧你们去哪里了?”
    平仄笑了一下,说:“随便走走散散心,现在没事了,就是……”
    “就是什么?”苏溪纯睁大了眼睛。
    平仄冷不丁地把冰冷的手伸进苏溪纯的后颈,“就是需要一点温暖。”
    “啊——!平仄□□妈——!”
    施涧桑捂着耳朵,觉得这声惨叫,整层楼的人都听到了。
    晚上平仄和施涧桑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温暖舒适的棉被,后背垫着厚厚软软的靠枕。
    施涧桑本来心里乐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当平仄点开恐怖片的时候,他有点不能好了。
    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我、我们能看点别的吗?美好一点的……”
    “不能,”平仄照旧抓住施涧桑的手按到被子下,强迫他必须睁着眼睛,“我今天晚上特别想看,你答应陪我的。好了好了,开始了快看。”
    施涧桑:“……”真是美好又痛苦的一夜呀。
    第二天,整个寝室被苏溪纯的手机闹铃吵醒,各自昨晚均是凌晨两三点才睡下,这时候都有点神智不清。
    苏溪纯一个激灵。卧槽昨晚忘关闹铃了,他想。赶紧给摁了,大家半梦半醒的,于是都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苏溪纯睡眼朦胧地起床刷牙,结果刷到一半觉得味道不对,睁开眼一看,操,自己挤的是洗面奶!
    这一下他彻底醒了。
    洗漱完毕,他回到位子上拍爽肤水,突然瞥见桌子上的收音机。
    “卧槽!兄弟们!我们把四级考试睡过去了!”
    “我明明昨晚还记得的,还设置了闹钟!”苏溪纯在吃饭的时候叹道。
    “然而睡觉总是能让人遗忘许多事情的。”平仄一脸淡定地说。
    这一次的圣诞晚会,920寝室的几人依旧拿到了门票,只是送票的人换成了邓茗。反正复习不差这一晚,于是大家都去了。
    结束后,平仄和施涧桑回了寝室,邵嘉晨和余昕沅晚上还有节目,苏溪纯留下来等邓茗,因为邓茗说有话想跟他讲。
    他站在报告厅外的长廊里,并没有等很久,邓茗就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出来了,没有卸妆,就是把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理顺了些。
    “找个地方坐吧?”苏溪纯问。
    “可以,星巴克吧,近一点。”
    星巴克有室内坐位和室外坐位,两人点了东西后,邓茗说想坐外面。
    天气寒冷,又是晚上,室外的位置自然没有人,邓茗挑了个最角落的坐下。她用热腾腾的咖啡焐着手,微微着低头,脸上妆容精致,浓密的眼睫在眼下遮盖出一片阴影,似是在思考什么。
    她不开口,苏溪纯也不急着问。
    直到苏溪纯喝下了半杯热可可,他终于听到对面开口道;“溪纯,我下学期,要转学了。”
    苏溪纯呛了一下。他愣愣地问:“转,转去哪里啊?”
    邓茗说了一个地名。他点点头,声音从冒着白气的嘴中响起:“大洋彼岸啊,好地方啊……下学期就走吗?这么急呀?”
    “嗯,其实上半年就在准备了,我父母希望我尽快转,本来……本来大二上的时候就要转的,我让再等等……”
    “为什么要等?”苏溪纯傻傻地问了句。
    邓茗幽幽地看着他,轻声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苏溪纯不说话了。他其实心里本来并不确定,觉得自己还没这么大面子,但邓茗这句话说出口,他就算原先不明白,这下也是明白了。
    “溪纯,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吗?”邓茗抬起脸,目光灼灼,定定地望着他。
    “喜欢。”苏溪纯一点都没犹豫。他与邓茗从没有吵过架红过脸,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也很开心,没有什么压力。生日节日互送礼物,尽管邓茗的生日还早,但苏溪纯已经把日子记在脑子里,并正在琢磨着到时候给她送什么礼物好。他觉得这样就是喜欢了,与别的女生在一起时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只是这份礼物现在看来,好像是不需要了。
    邓茗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动用了她所有的观察力,最终也没能在苏溪纯漆黑的眼眸中寻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她放弃了,向后重重一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亮的双眼中带着些疲累和浅浅的哀伤:“那就是,还没有很喜欢。”
    苏溪纯急急地想开口辩解,却被邓茗一个手势打断。她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矛盾。一方面,我尽我所能对你好,也希望你可以如我喜欢你这般喜欢我;但是另一方面,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任何信心,我任由我爸妈给我联系学校,安排转学的事情。我知道就算拖的了一个学期或是两个学期,但是我最终还是会去那边念书,只是早晚而已。这个时候,我就又希望你并不那么喜欢我,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也不会太难受了。”
    “溪纯,”邓茗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好似水面反射出的波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一开始就打算着要离开,却还是拉你下了水。”
    苏溪纯沉默半晌,手中的热可可再也没喝一口。他最后,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中,有苦涩,有愧疚,有释然,有感伤,还有遗憾。
    “不会,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自私的。相反,我才是那个需要说抱歉的人。”
    邓茗在他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不管苏溪纯能不能回报以相同的情感,在分别的时候,她一定都是最伤心最难过的。只是区别在于,苏溪纯的伤心难过程度是否也同她一样。
    苏溪纯内疚道:“我这个男朋友当得挺差的,对你的关心不够,了解不够,配不上你的喜欢。”
    “没有!你很好,真的。”邓茗拿手抹掉眼眶上即将滚落的眼泪,坚定地说:“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我知道那时候我对你表白,你对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我相信我们可以日久生情,一切改变的发生都需要时间,我相信会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只是……只是,是我自己亲手终止了这个改变发生的可能。”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是一心一意地对我好,让我高兴,尽力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真的很感激你,溪纯,谢谢你,无论是这个学期,还是我们一起在W市玩的那几天,我都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邓茗哽咽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滑落,她也不再去擦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要说抱歉,是我太贪心。我不怪你,其实,你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在你我都还没有很深入的时候,至少都还有能力有机会抽身离开。”
    “所以,我们分手吧。”
    苏溪纯和邓茗分手了。
    就在刚才,邓茗回去的时候,坚持没让苏溪纯送。
    于是他就在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自己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了。他觉得有点冷飕飕的,就拐进了教学楼。一楼的大厅空旷昏暗,寂静冷清。角落处立着两台自动贩售机。
    他走过去,盯着贩售机里的东西。良久后,买了一罐热甜奶。那半杯热可可到最后他也没喝两口,就进了垃圾桶。
    他在一处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罐头,喝了一口。熟悉的奶味,熟悉的甜腻。
    跟一年前的味道一样。只是身边没有那个人了。
    苏溪纯算算时差,那边应该是下午一点半左右,这个时候也是在放假。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送不出去邓茗的生日礼物,也送不出去祝鹤的生日礼物。前者还没来得及准备,后者是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却是天各一方。
    祝鹤今天21周岁,他便画了21张他的人像素描,做成了一本画册。画册是活页的,可以随时添加。这些都是他在暑假里做的,画得很精细,一张大概要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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