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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出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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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了一会儿,界面终于跳出一条新消息。
单薇: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苏溪纯眼皮一跳,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快速回复:什么事?
单薇:就是我和祝鹤,我们已经分手了。
苏溪纯一看,果然。只是他思考着是要回说自己已经得知这件事,还是假装自己刚听到消息。
不过不等他思考出个结果,单薇又发了一条消息:你不用多想,现在的我很好,他也很好,我们两个还是朋友。因为我觉得我和你也算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了,所以说给你知道,没有别的意思。
苏溪纯想了一下,回复:好吧,我知道了。其实就是觉得,你们挺可惜的。
单薇:至少追求过,得到过,就算最后放手,留有遗憾,那些时光也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宝贵经历,一笔无价的财富,也是一场美好的回忆。
单薇:啊,不好,又中二了……好了,不说了,我上课了,有空再聊'偷笑'。
苏溪纯发了一个“好的”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年轻,就应该有勇气去做很多事情。
四月初的时候,按照往常惯例,N大学生会联合舞社,举办一年一次的春季舞会。每一次春季舞会都有一个着装标准或者主题,参加人员按照着装标准进行穿搭。不过毕竟不是什么大的场合,舞会本质上也以玩乐为主,所以判定标准还是比较宽松的。
今年的着装标准是:复古和花。
邵嘉晨一脸懵逼:“什么叫复古?穿古装吗?”
施涧桑上网搜了一下,大声地念出百度百科:“一般意义上,复古有三种特指:一、兴起旧时代的元素,引领新风尚;二、把元素、言语经过想象还原成旧的事物;三、把得到的部分物体或已破损的物体,经过合理的研究和推敲,进而还原成事物的本来面貌……”【1】邵嘉晨听了之后,继续一脸懵逼:“所以呢?”
施涧桑试图解释复古,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十分钟,最后宣告失败。
平仄突然悠悠说了一句:“复古,不就是爷爷穿的衣服么。”
三人想了想,竟无法反驳。
当然最后谁也没有真的去穿爷爷的衣服,因为有一种地方叫舞会礼服租赁店。而且,后来官方负责人说了,对男生要求就是正常舞会装扮就可以。
舞会时间是6点半到8点半。进场的时候,有舞伴的直接进入,没舞伴的会被发一张写了数字的卡片,男生持黑色,女生持白色,数字一样的就组成临时舞伴。当然,如果有看对眼的,也可以自行组队。
920寝室四个人除了施涧桑会点皮毛中的皮毛,其他人压根不会跳舞。但是热闹还是要凑一下的,趁着大一的时候课业不忙,以后可能就没这功夫了。
邵嘉晨当然是跟余昕沅一对,苏溪纯也找了邓茗做舞伴。邓茗之前参加校园歌手大赛,苏溪纯他们没少帮她拉票。当然她本身实力强悍,最后的冠军实至名归。
施涧桑和平仄都没有邀请舞伴,打算服从组织分配。
主持人准时宣布舞会开始。音乐响起,舞社成员首先进行10分钟的舞蹈表演,预热现场的气氛。
接着便是开场舞。祝鹤牵着一个女生的手,款款走向场地正中。他今晚穿着一件黑色小燕尾服,黑色长裤和皮鞋,白色的衬衫领口配一个黑色领结。尽管在场很多男生都是这样的配置,但是祝鹤无疑是他们中最亮的焦点。那名女生穿着一件白色束腰长裙,下裙摆及地,裙身一层层像蛋糕一样,用裙撑撑开。她一头金棕色的长发盘起,配以一个精致的花型发饰,衬着她一张漂亮的脸,简约而典雅。
苏溪纯听过那个女生的名字,叫陈苡。她与祝鹤同一个专业,大一的时候专业排名第一,大二上半学期成绩算下来,也是第一。无疑,今晚女生中的焦点,就是陈苡。她一出场,四面即有低低的惊叹声响起。
祝鹤和陈苡合作无间,一段动作复杂的开场舞表演得完美,至少在那一刻,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相配。只是苏溪纯偶尔的时候会想,如果祝鹤和单薇没有分手,今晚被祝鹤挽着的八成就是单薇,那么他们一起跳舞,画面会不会更加美丽?
舞毕,便是基本舞步的示范,就是考虑到了会有一些同学不会跳舞。教的都是最简单的舞步,比如慢三步和慢四步,简单来说就是记着脚下一直走三角形或是正方形。
苏溪纯一开始姿势僵硬,掌握不得要领,和邓茗总是互相踩到对方,一遍又一遍地笑场重来,动作傻傻笨笨的,却是乐在其中,笑语不断。
突然,苏溪纯在后退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他刚想回头说对不起,就听见邓茗笑着喊了声:“祝鹤学长!”
苏溪纯放开邓茗的手,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打了个招呼。祝鹤今晚化了妆,面容白皙,鼻梁高挺,眉眼看起来更加深邃,灯光下,帅气得无以复加他咂咂嘴,“你们两人是在玩对对碰和踩脚游戏吗?”
苏溪纯、邓茗:“呃……”
他看向苏溪纯,忍不住地吐槽:“你的肢体动作也太不协调了吧……来,我带你走一遍。”
说完,也没等他回答,祝鹤一手穿过他的腋下放在肩胛骨下方,另一手拉起他垂下的手,两人距离拉近,几乎相贴。苏溪纯不由自主地把空余那只手搭在了他的上臂。
祝鹤带着他随着音乐的节奏走起了舞步。一开始苏溪纯整个人因为紧张而紧绷着,脑子里不断地想下一步自己应该动哪只脚,是进还是退。然而他越慌就越乱,好几次踩到祝鹤的脚。
他脸上发着烫,又有冲动想跳河了。
“你不要怕,放轻松一点。”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祝鹤语气缓和,循循善诱一般,“脚步不要老往旁边走,不用怕踩到我,跟着我走,我进你退,我退你就进,我们同时前进或者后退,就不会踩到对方的脚了。”
苏溪纯被他带着,尝试了一下,渐渐找到了感觉。随着曲子的变换,他们也换了一种舞步。有时候祝鹤还会引导着他转圈。苏溪纯慌慌忙忙转了几圈,晕乎乎地找不到方向,对方总能及时拉住他,将他引回原位。
苏溪纯离他近,要微微仰起脸才能看进他的眼睛。他被这一双眼睛吸引,暂时忘记了邓茗,忘记了陈苡,忘记了舞会之上的其他人,只是单纯地祈祷着这段音乐能够播放得长一点,再长一点,或者,永远不要结束。
当然,这一种在事后被他称之为痴呆加傻逼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音乐还没结束,祝鹤就将他推还给了邓茗。他一离开,苏溪纯马上就清醒了。
“诶,刚才你和学长跳得不错呀!”邓茗嬉笑着,随后又垮了脸,有些沮丧,“怎么现在跟我就又不行了呢?”
“哪里不行了?不是挺好的,至少没再对对碰了不是!”苏溪纯辩解道。
虽然互相踩脚的次数已经减少了很多,但是舞步依旧显得生涩,不够流畅自然,有时候还会跟音乐节奏脱节。
他们跳了一会儿就去旁边休息了,刚好遇上已经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的施涧桑和平仄。平仄虽然是零基础,平时也不爱运动,但是运动细胞比苏溪纯要强一点,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后来的游刃有余。施涧桑就更不用说,好歹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点。
两人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祝鹤带着苏溪纯跳舞,施涧桑就跟平仄提议,不如他们俩一起去跳一段。平仄想了想,跟女伴跳舞,因为不太认识所以有点拘谨,不太能放得开,而且现场也有两三对男和男、女和女组队的,于是就爽快答应了。
他们俩一开始就配合得不错,越跳越带劲,一场下来很是尽兴。
后来还有交谊舞比赛,这是事先报了名的,总共有七对人,音乐随机播放,然后现场所有人进行投票。参加的男女大多数都是舞社成员,作为社长的祝鹤自然不能缺席,他的舞伴当然还是陈苡。
其实在苏溪纯和平仄他们看来,大家都跳得不错。不过可能是为了给陈苡或者祝鹤一个面子,在场多数人都把票投给了他们,所以最后的冠军是毫无悬念的。
四月下旬的一天,苏溪纯起床下地时候,十有八九没睡醒,结果踩空了一截横梯,从大约一米多高的地方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当时的惨叫把隔壁寝室的人都惊醒了。
事后检查,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脚踝轻微扭伤,不过至少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好,反正到6月放暑假之前,他都得老老实实地待着。
邵嘉晨特别仗义,把之前买来的医用拐杖给苏溪纯,“给你拐,不用谢我。”
“……”苏溪纯很想拒绝,但是迫于现实,单腿蹦一天的后果只会是把另一只脚也弄废,只能感恩戴德地接受。
大概弄伤脚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上体育课。N大只在大一和大二的时候设立体育课,每一年开学时可以自选项目。苏溪纯大一选了跆拳道,平仄和施涧桑选了羽毛球,邵嘉晨一开始由于腿伤的原因,打了张病历单就可以免上体育课了。
刚好接下来两节跆拳道课,老师让学生之间进行实战练习,还是随机分配对手。苏溪纯望着半个班级腰上系着的红黄黑带,再看看自己腰间的白色,心里就琢磨着用什么理由请假。
然后理由就来了,请假过程非常顺利。
但是还有一个烦恼,就是学校规定的夜跑。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学校规定每学期夜跑次数至少为20次,没有达标的就取消奖学金和大三出国交换的资格,还不被允许升入大三。
苏溪纯想着反正以后可以补,学期初就一直懒着懒着,哪知道这时候悲催了。施涧桑和平仄也是一样的情况,这几天施涧桑都拉着平仄一起夜跑,邵嘉晨不用说,他要替余昕沅代跑刷卡。所以他们都不能替自己刷卡。
不过苏溪纯朋友不少,要找个人拜托一下也不是很难。一打开微信界面,手指上下滑了滑。受伤后他就发了条朋友圈求安慰,然而下面都是一堆点赞的,气得苏溪纯删了那条状态。不过也有诚心关切的,比如祝鹤,单薇,邓茗,余昕沅等等。
他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将那条点了开来,却是迟迟没打字。
苏溪纯心中有两个人在打架,左边的小人说:“上啊怕毛线!”右边的小人说:“上毛线!傻逼!丢不丢脸!”
反派死于话多,话多的可能是反派,然后反派死于话多。所以最后右边的小人死了。
苏溪纯决定采取卖萌策略:鹤哥'快哭了'。
祝鹤秒回:怎么了?
苏溪纯:能不能帮个忙?'大哭'
祝鹤又秒回:说吧。
苏溪纯直截了当:'可怜'能不能帮我代跑刷个卡呀……
祝鹤再次秒回:可以。你还差几次?
苏溪纯见他答应,心里先是一乐,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说:呃,我这学期一次都没有跑,所以……
祝鹤: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吃晚饭的时候去你寝室拿体育卡,可以吧?
苏溪纯:好哒!'天线宝宝拥抱。gif'
祝鹤:要给你带晚饭吗?
苏溪纯犹豫了几秒:这个就不用麻烦鹤哥了,我室友他们会帮我买的。
祝鹤:没事。你喜欢吃什么?说几样,我到时候看看。
苏溪纯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像涨潮一般,有什么东西涌了进来,他一个激动,爆手速打下了一排字:咸肉粥鸭脖烤鸡翅珍珠奶茶烧肉饭滑蛋牛柳口水鸡宫保鸡丁咸蛋三宝饭他边打着菜名边想着它们的味道,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无意识地点了发送,之后继续犯谗。
祝鹤:噗,知道了。
苏溪纯呆呆地瞪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在床上爆出一声惨叫。
“哦草啊!蠢爆了啊!”
然后发现已经过了两分钟,消息不能撤回了。
心如死灰。
邵嘉晨在下面探头探脑,好奇道:“溪纯你在骂谁呢?”躺着休息都能生气?
苏溪纯直挺挺地躺着,两眼圆睁怒视天花板,说:“没有,我骂我自己。”
“啊?”得到答案的邵嘉晨更加困惑了。
这一个多月,除了上课和考试,苏溪纯基本就宅在寝室里,复习也没和其他三人一起去图书馆。这当中来关心他的人有不少,除了祝鹤三天两头地给他带饭,邓茗也时常发信息问候。她和几个同学自行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整理上课内容做成笔记,把之前考试的卷子下载下来,一题题做了再互相校对讨论答案。邓茗知道苏溪纯得一个人复习,就把这些笔记和答案都拍照传给了他,希望对他的复习有所帮助。
苏溪纯捧着手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五月底的时候,学校里又到处可见拖着行李箱行走的人,一个学期又结束了。
N大的暑假将近有四个月,每次过到一半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简直被放置得快要发霉。然而一旦临近了末尾,却又掰着手指悼念自己即将余额不足的假期,依旧不想开学,但又不得不抱着沉重的心回到学校。
苏溪纯的脚已经可以走路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生活还是能自理的。他在扭伤脚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与祝鹤说的话比之前的大半年加起来都要多得多,谈话时的状态也逐渐从原来的紧张拘束变成如今的轻松自如。
他知道祝鹤上个礼拜就考完了试,因为要考六级,于是就多留了一个礼拜。苏溪纯想,他6月初这一走,据说7月和8月去S市实习,结束后9月就出国交换,自己要等到来年才能再见到他了。于是他就给祝鹤发了消息,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自己想请他喝酒。
对于这种非见他一面的想法,苏溪纯归结于感谢他在自己受伤后这么多日以来的照顾,还白吃了他这么多顿饭。苏溪纯好几次要给他饭钱,发过去的红包对方不收,系统就自动给退回来了。这么弄了两次,苏溪纯也作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他喝几杯酒吧。
祝鹤回复说好,问他是去十一页,还是去别的地方。苏溪纯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虚虚划了好久,才按下发送。
苏溪纯:去Joking heart怎么样?
Joking heart与十一页在同一条街,一个在中间,一个在街尾。祝鹤曾经有一次去了Jh被林可看到,然后对方抓着这点在真心话大冒险中质问他的性向。
苏溪纯其实去过Jh一次。上个学期末交完小组作业,组员们就一起出去喝酒玩耍。那天恰好路过,他突然心生好奇,就提议要不要去这一家,其他人好像并不知道这是一间同□□,都没有异议。于是三男一女就进去了。
不同于苏溪纯的想象,这家酒吧环境优雅,装修精致,灯光柔和温暖,没有热闹的dis乐曲和拥挤的舞池。很清静,播放的大都是轻音乐,有几桌客人在低声地聊天,还有三四个人在吧台看调酒师调酒。
“好文艺呀!”同行的女生悄悄地说,“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女生诶。”
“因为好女孩都不泡吧。”苏溪纯随口胡扯。
“乱讲!”女生嗔笑着在他背上拍打了一下。
“可能隋心比较爷们吧。”另一个男生开玩笑说。
“是哦,你们知道么,她跆拳道黑带,上第一节体育课的时候就跟老师对练,啪啪啪啪地打得个响,我一个初学小白带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苏溪纯边说边缩了缩脖子。
隋心瞪了他一眼:“你这么爱演,不去话剧社可惜了!”
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地坐下,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酒。反正后来直到他们回去,一切都很正常。
祝鹤这次没有秒回,但也没过多久,就发来消息说可以。
苏溪纯回复说那晚上楼下见,就关掉屏幕,把手机拿去充电。刚冲了一会儿,屏幕突然亮起,有提示消息。苏溪纯拿起来一看,是邓茗,问他现在有没有空。苏溪纯说有,对方就约了他10分钟后在12号楼下的甜品店见面。
苏溪纯一开始以为邓茗是想喊他帮忙搬东西什么的,毕竟学期末,换寝室的人有不少。但是当邓茗说出喜欢他,问他两人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时,苏溪纯完完全全地懵了。
一向都是他给人表白,还是第一次有女生找他表白,还是个有着一把好嗓子,长相清丽可人,心地善良纯真的女孩子。
从来都是他抛出问题,然后把选择权交给别人,然后静静地等听最终判决。
现在,做选择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听到自己说,可不可以给点时间考虑一下。
邓茗笑说可以,不过她明天中午的车票回家,她希望能在离开之前听到他的答案。
苏溪纯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1】复古的释义,摘自百度百科。
作者是一个乡下土鳖,所以也不是很懂复古啥意思。
第9章 09
苏溪纯喜欢的女生类型挺多,只要长相过得去,他都有可能喜欢,毕竟人的喜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变化。
邓茗是他有可能,或者说,是很有可能会喜欢上的女生,如果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的话。
但是事实恰好相反,邓茗主动出击,在苏溪纯心里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抛出一记惊天响雷,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平仄和施涧桑正在收拾东西。其实主要是施涧桑在收拾,平仄蹲在地上同他说话,好像是商量着出去玩的具体事宜,他们打算到临近Z省的X市先玩几天,完后再回家。本来也是想叫上苏溪纯的,奈何他如今脚伤并没完全好,出去旅游一天怎么也得走上一万步吧,这对他目前还有点脆弱的脚踝来说负担太重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同平仄讲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了,为什么他和邓茗的事还要听取平仄的意见?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又不是情侣吵架找人支招,是有人表白要不要答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才对吗?可是自己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呢?
苏溪纯自问,他喜欢邓茗吗?说不上来。那不喜欢邓茗吗?好像也没有不喜欢。如果是平仄,肯定会目瞪口呆地说,啥?居然有女生主动追求你?不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坐在床上忧虑纠结,看见下面平仄把自己的衣服统统从箱子里拿出来,接着一股脑儿就往施涧桑的箱子里塞。他听平仄说:“我们两人带一个箱子就够啦,你看塞下刚好。”
施涧桑嘴上嫌弃,一语中的:“你就是不想拖箱子呗,懒死你!”
“哪有!”平仄不服气,“那到时候我来拉好了。”
“你说的,别反悔。哎,衣服也不整理好就揉成一大团塞进来,真是的,习惯这么差……”施涧桑抱怨归抱怨,到底还是把两人的衣物收拾好,整整齐齐地码进自己的箱子里。
苏溪纯看着他们闹,还分出一丝心想,啊,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也这么好了?
晚上苏溪纯他们到Jh酒吧,时间还早,没什么人在。他们先点了主食,填饱了肚子,然后再点了两杯度数较浅的酒,边喝边聊。
“你下学期是要转建筑系吗?”
“嗯,就盼着老师手下留情,给点分数好让我能有敲门砖求建筑系老大收留我。”
祝鹤笑了笑,说:“别这么悲观,N大转专业还是比较容易的,你上学期成绩还不错,这学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苏溪纯撇撇嘴,说:“那可说不准。”
“实在不行,我听说之前有人想转专业但是系里不让,他就直接跑到校长办公室哭了一下午,然后校长就同意了。”他戏谑道,“要不你也去哭一场?”
“那也,太丢脸了吧。”苏溪纯呆愣了片刻,“那还不如我身上挂条横幅写着我要转专业,然后上去钟楼那坐着,说不给我转我就跳下去。”
“噗!”祝鹤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傻么你。听说建筑专业费钱又辛苦,你不如来我们专业,好歹还有哥带你,哥不行还有我们一姐陈苡……你干嘛这么看我?”
苏溪纯眯了眯眼,身体向前压了压,“你跟陈苡,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啊,你瞎想什么。”祝鹤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这个,闷头灌了一大口酒。“我们就普通朋友,平时交流学习比较多。况且人家有正牌男友的好吗?”
苏溪纯其实只是开玩笑,他当然知道陈苡有男朋友,也知道祝鹤和单薇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就想亲耳听他说和陈苡之间没有关系,尽管没有任何意义,可就是能让苏溪纯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摔崴了脚,而是摔坏了脑子。
他拿着吸管把杯口装饰用的薄荷叶挑进杯子里,把它们摁到酒水中不停地戳。
“你干嘛,叶子都被你戳烂了。”祝鹤看他的行为,觉得有趣又好笑。
苏溪纯戳了一会儿,似乎也是失去了兴趣,又把注意力转到浮在上面的冰块,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搅动。他开口,声音低低的,说:“其实之前我就来过这里一次,上学期期末交完小组论文,我们几个人就出来放松放松,然后路过这里,我就提议进来看看。”
他偶尔会抬头看一下祝鹤,见对方神色平静,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就像个倾听者一样,认真地听他说话。
“我当时就觉得,这里不管是外面的门面装修还是里面的经营都跟别的酒吧没什么不一样,顶多清净了点,况且当时我们中还有女生,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过什么事。”
除了进来的客人似乎都是男的。
“所以,当时林可那样问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说自己只是随便进来逛逛的,就像我们一样,也好过……”也好过事后被大家这样那样地猜忌。
苏溪纯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远不如面上来的淡定。他在试图探问祝鹤的隐私,忐忑不安地想这么做会不会让他反感,进而对自己生厌甚至疏远。他自认不是一个八卦心旺盛的人,尽管有时候会凑凑热闹,听完笑过就忘了,是真是假也不会深入追究。但这么当着对方的面把心里的疑问抛出来,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他不自觉地用力捏着吸管,指甲几乎要抠破那层塑料。
祝鹤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是想通了什么,说:“那时候单薇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是人都看得出来林可不怀好意,况且他用来质问的理由实在薄弱,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只要我随口说两句,就算不能说服所有人,我想信我的也会居多。可是,就算当时全部的人都质疑我,那又如何呢?重要么?对我会有影响吗?至少现在看来,我的学习和生活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所以我没必要去撇清什么,像是要躲着什么似的,藏着掖着的这种,我不喜欢。如果有人非得究根问底,我又不高兴说的话,那就不予理会,并不需要撒谎骗人。”
苏溪纯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心虚,他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的脸,手中的吸管掉了也没注意,只是注视着一张渐渐欺近的脸,第一次看清他长着细细绒毛的皮肤,他的眼睫毛不长却十分茂密,下睫根根分明,其中有一根不知是何缘故长得偏了,和旁边的交叉成了个错型。他的眼睛里面有一道红血丝,落在漆黑的瞳孔附近,好像被黑洞吸附着拖出一道长痕,正在燃烧最后生命的恒星。
他靠近了,又离开了。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他说。
苏溪纯首先反应是捂住嘴,却在遮掩的手掌下反射般的抿了抿双唇,舌尖一舔,感受到一丝不同于自己面前那杯的酒味。
“你……”苏溪纯眼神到处乱飘,生怕这附近有认识的人,还好没有。他有些怕,又有些恼,语无伦次地说:“你这样,不好。单薇知道吗?你跟她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如果真的不喜欢女生,为什么又要……”
“我没有不喜欢女生。”祝鹤打断他,“这个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我只是对自己的性向有所认知,可以是女生,也可以是男生。在和单薇一起之前,我没有特别喜欢想要追求的人,在我们交往之时,我是一心一意。就算在分手之后,我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苏溪纯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了,脊背像装了弹簧一样噌地一下挺直,“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刚才是,是……”祝鹤是了半天,仿佛突然咬了舌头,嚅嗫起来,“一时的冲动,就、就是突然想那么做,我很抱歉……如果你觉得……”
“今天下午,我向邓茗表白了。”苏溪纯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她答应了。”
对于自己的行为,苏溪纯的解释是:一时冲动,突然就想这么做了。
祝鹤明显是被惊到了,却是不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落到窘迫无语的境地。他们各自盯着自己的杯子,仿佛看了有一个世纪。
直到杯里的冰块化了一半,祝鹤才开口,声音沉而哑:“邓茗挺好的,之前跟她一起上过学校表演,很不错的女孩子,恭喜你。”
苏溪纯紧抿着嘴,手指甲抠着玻璃杯壁上突出的一块花纹。
他继续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有造成误会的地方,我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也请你不要介怀。其实说起来,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多,毕竟不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了。”
建筑系的教学楼从大二开始搬到另一处楼,是一幢设计得奇形怪状的房子,施涧桑曾笑说像一个被踩扁的罐子。它与其他教学楼隔着一条河,不需要过桥,离宿舍楼很近,走路不用五分钟。
最后的饭钱酒钱还是祝鹤付的。苏溪纯还在原地发愣消化着他的话,转眼对方就拍拍他,示意可以走了。
苏溪纯回到学校,并没有上楼。他给邓茗发了消息,说可以在一起试试。
他们在一起的过程简单而快速,没有鲜花,没有观众,没有掌声,除了几条简短的信息,也没有任何的见证。
邓茗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愉快的心情。
苏溪纯买了两杯奶茶,坐在喷泉广场等邓茗。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什么,打开微信,找到平仄,发了一段10秒的视频过去。
平仄在寝室看电影看得好好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瞬间暴起,一句粗话飙出口:“苏溪纯卧槽你妈!神经病吧!”
施涧桑被他吓一跳,忙问怎么了。
平仄下意识地把手机贴在自己胸前保护起来,甩了两下手,说:“没事没事没事!你玩你的游戏!”
苏溪纯发给他的是之前施涧桑公主抱他的视频。
他忽然镇定下来,心中冷笑一声,呵,虽然不知道苏溪纯这个时候发什么神经,拿这个给他看,但以为自己就没有存货反击了么?
他顺手就用苏溪纯跟祝鹤接吻的小视频作为回敬。
Nice!他心想,这可比我那个黑历史更加黑啊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对方就没有回复了。
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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