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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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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亦默默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他说的应该是谣传要升副市长的覃厅长。”
  楚行云眉峰一挑,有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怪不得方军海不肯把线索告诉警方,原来是害怕警察队伍官官相护把线索吞并,最后来个死无对证。
  貌似覃骁已经在方军海心中积压许久,所以他几乎是不用盘问就托盘而出。
  “我去找周世阳的时候,覃骁就在他身边,我一眼就认出那个小偷就是他!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如果小雨死了,一定是他们联手害死的!”
  方雨的结局如何,暂时不由他操心,如今悬在他头顶的是周世阳的魂魄。
  楚行云忽然坐正身子,像法官叙述罪状般一字一句一丝不苟道:“所以你和你的妻子监视周世阳,或许你们也在同时监视覃骁,你们想要杀死他们为方雨报仇?那么你们九月一号出现在蜀王宫的理由就有了。你们埋伏在105号房,利用两个房间之间的窗格墙进入106号房,不管先进入房间的是谁,只要你杀了他,就能制造一起密室杀人事件,从而成功的把罪名栽赃给另一个人。如此一来,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高明啊,方先生!”
  方军海怔愣片刻,随后跳起来暴怒道:“我没有杀人!”
  楚行云往椅背上一靠,泰然自若不紧不慢的深吸一口烟,而后扯开唇角冷笑道:“你的妻子曾在蜀王宫酒店做过领班,她很清楚两间房之间的秘密通道。而覃骁一直以来在蜀王宫定的都是106总统套,他固定的习惯给了你们有机可乘的机会。只要你们能打探到他们的行踪,埋伏在105号房迟早会有机会下手。如果我以上推测不正确,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鞋子上沾着106号房卧室地毯上的毛?为什么你和你的妻子曾入住的105号房间有凶器?!”
  “什么?什么凶器?”
  此时,审讯室门被敲响。
  “进来。”
  苏婉推开门,把鉴定报告递给他,道:“的确是周世阳的血,而且我测量过那把榔头,符合凶器尺寸估测。”
  楚行云点点头,翻开文件最后一页扫了一眼,而后抬起阴沉沉的眸子看向方军海,把手里的文件用力摔在桌子上,冷声道:“杀人动机成立,杀人手法成立,现在杀人工具也找到了。方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96章 一级谋杀【20】
  嫌疑人的顽抗和狡辩,楚行云见的太多了。在人证、物证、杀人动机和杀人手法均成立的情况下,方军海和刘茹的辩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当晚,方军海和刘茹被拘留,待审。
  死者周世阳留下的证据,蜀王宫张经理做的口供,还有105房间发现的凶器。在这种种罪迹面前,任何嫌疑人的罪名都得以落实,移交法院审判,也只是一个程序。
  陈智扬有所预知般在他走出审讯室时打来一通电话,告诉他在周世阳的车里发现的头发和指纹已经经过坚定,确实属于方雨。也就是说周世阳是接走方雨造成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的重要嫌疑人。
  在周世阳死因疑窦得到明证之时,周世阳的罪名也得已落实。
  或许真如贺丞所说的,他死的并不无辜。
  周世阳案告一段落,现在他理应配合陈智扬全力搜查方雨的下落。方军海说九月一号家中进贼,而且是覃骁。这一说法在楚行云这里拥有可信度,他在蜀王府见到覃骁的第一眼就看出他和周世阳之间存在着诡秘复杂的关联。如果他们约在蜀王宫见面是为了隐人耳目,那他们揣守的秘密也同样见不得光。
  周世阳对贺丞撒谎是在包庇覃骁,覃骁向警方隐瞒去蜀王宫的原因是在包庇周世阳,如果周世阳需要对方雨的失踪负责,那么覃骁一定是知情者。
  第一时间,楚行云联系覃骁,让他立即到警局配合调查。不到二十分钟,覃骁的代言人徐律师就到了,还带来了覃骁在九月一号和二号不在银江市的证明。
  徐律师提供的是一张往返于银江和巴厘岛的机票,和一份覃骁下榻酒店开具的单据,这些证据表明方军海在九月一号见的贼不是覃骁,彼时覃骁正在海滩戏浪花与美女。
  楚行云着手让人调查这些票据的真伪,航空公司和酒店方都给出确切无疑的答案,证据是真的。
  很意外,覃骁竟然能从淤泥中脱身,并且把自己濯洗的干干净净,毫无污点。
  既然覃骁这条线断了,那就只能全城搜寻方雨,或许方雨能告诉他们最终的答案。拨正交缠相织的旁系支线,揭开所有扑朔迷离的罪行与真相。
  周世阳的车拉回来后就放在地下车库,虽然陈智扬已经把车搜了一遍,但是楚行云还是来到地下车库,跟这辆车单独待了一会儿。
  他搜证的角度一向刁钻,搜证犬都不及他嗅觉灵敏。
  这辆锐途还很新,里里外外都很新,如果不是车头遭受的撞击较为严重,甚至可以当做新车来对待。
  楚行云绕着车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后车轮胎前,蹲下身子看着轮胎缝隙里已经干涸的水泥,然后伸手扣下来一点。
  他不是福尔摩斯,不可能从轮胎的泥垢中就推测出这辆车之前的行径路线,最多也就知道这辆车去过的地方正在修桥补路或者经过正在建造高楼的施工现场。然而银江市这么大,几乎各个方位都在推进工程破土动工,况且这些水泥是否是在九月一号沾上的也是个迷。
  所以,水泥虽然是线索,但是如果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估计所有队员都会骂他。
  楚行云把水泥块扔掉,站起身又掀开了后车厢,见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想到陈智扬说是在车辆后座发现了方雨的头发和指纹,那就说明方雨是在主动的豪无防备的情况下上车,可以显示出她对车辆主人的熟悉和信任。如今得到验证,开车的人是周世阳,倒也符合此前的推测。
  他把后备箱合上,附身按着车盖,垂下眸子拧眉沉思。
  现在仅存的疑点只有三个——
  一,方雨在哪?
  二,潜入方雨房间偷东西的人是谁?
  三,那个人在找什么?
  忽然,他眼前又闪过周世阳的脸。如果周世阳是六点到七点之间把方雨带走,最坏的打算就是杀了她,杀死一个女孩且抛尸用不了多长时间。或许,他还有时间在返回途中闯入方雨的家,潜入方雨的卧室,找东西?
  楚行云感觉在迷雾重重的摸索到了方向,如果这条线是正确的,周世阳带走方雨并且杀了她,抛尸之后又潜入方雨的卧室,那就说明他没有在方雨身上发现想要的东西,才会冒险闯入方雨的家。
  也就是说,周世阳在找的东西,直接造成了方雨的失踪抑或死亡。但是那个东西是什么?在哪里?方雨为什么会成为它的拥有者?
  楚行云后退两步,以全局的视角再次观察这辆车,又拽入一个已经清白的人物——覃骁。
  如果覃骁,周世阳,方雨这三个存在某种联系,如今周世阳已死,方雨失踪,仅剩下一个覃骁。那是否说明周世阳在找的东西也和他休戚相关?如果覃骁和方雨的失踪有关,和周世阳的死亡有关,那么他也一定和那个东西有关,也就是说覃骁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楚行云紧皱的双眉微微向上一挑,唇角豁开一丝缝隙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冷笑,目光冰冷且锋利,像一把刀劈开了眼前障目的迷雾,仿佛在迷雾重重后看到了这两桩命案背后的操盘手
  他不相信覃骁那么干净,既然大家都没有那么干净,那么这趟污水迟早要在被搅浑。他倒要看看,覃骁到底能否劈开浑浊的脏水,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
  上面要求他们在一周之内破案,这两天参与周世阳案的刑警都熬出了虱子,现在周世阳的案子告一段落,所以楚行云放了他们回家休息,调出几个人轮班值夜。
  傅亦本可跟着大部队回家休息,但是他却主动的留下加班,接替技术队的同事接档搜查九月一号前后两天内银江市所有的车辆报修信息,从保险公司到各个汽车修理站,只要符合车头损伤严重的,全都被他整合信息,罗列在册。
  楚行云推开空荡荡的警察办公室房门,里面只剩傅亦一个人。
  “怎么不下班?”
  楚行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走过去倚坐在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傅亦比他还累,他起码跑出去放了一天风,傅亦才是待在办公室里险些待到神智紊乱,精神虚脱。
  他摘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长时间工作的双眼不耐电脑屏幕的高强光刺激,双眼中已经自发性的结了一层蝉翼状的保护膜,使他的眼神在深夜之中看起来很迷离,很疲惫,也很柔和。
  “我如果下班,就剩你自己一个人,你忙的过来吗?”
  傅亦捏着眉心淡淡笑道。
  楚行云站到他身后把他查出的车辆维修记录翻了两页,开玩笑道:“你可是咱们队里的标杆,所以你千万不能在工作岗位上被累倒,要不然以后招新人的时候我还怎么忽悠人家,加入咱们刑侦队里也能成为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的男人。”
  诸如此类的玩笑,他说的多了,往常傅亦都会应和两句然后一笑置之,但是今天他却没有反应。
  楚行云回头看他,见他的脸曝光在屏幕的强光之中,眉骨和鼻梁被刷上一层很生冷的光线,像是冷刃在光下流淌的冷芒。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两点光斑浅浅的印在他瞳孔上,看起来就像黑暗的深谷中,两点如豆的灯火。
  楚行云一向在感情方面迟钝的嗅觉此时终于灵敏了一回,一眼看出了傅亦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低落和愁闷。
  “怎么了?嫂子你们俩吵架了?”
  傅亦将脸上愁色一掩,笑的有几分力不从心,低头擦拭着镜片,道:“没有,你说的对,是该回家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又带上眼镜伏在了电脑前,专注的看起了记录单。
  楚行云拿着手机给贺丞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拨通了高远楠的电话,高远楠迟了许久才接起来,而且好像很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很低沉。
  “找到了吗?”
  他问。
  高远楠道:“警察厅的内网我进不去,只能根据流传在外网的一些资料来搜集。”
  毕竟不是正当委派的任务,楚行云没有给她压力,道:“能找多少找多少,查出当年那个死刑犯是谁就行,过会儿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他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杨开泰。
  杨开泰提着两份打包的宵夜,站在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犹豫不决的样子。
  楚行云把他叫进来,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一针见血道:“你想说什么。”
  杨开泰站在傅亦身边,先是皱着眉毛咬着嘴唇纠结了片刻,然后心有不甘似的抬头看着楚行云,问:“队长,凶手真的是方军海夫妇吗?”
  楚行云默不作声的打量他片刻,然后一脸严肃道:“你觉得是覃骁?”
  杨开泰重重点头:“嗯。”
  楚行云垂着眼睛摸出一根烟点上,笑了笑:“证据。”
  杨开泰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是——”
  “但是你没有证据。”
  楚行云夹着香烟抵在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先入为主把覃骁当做凶手,你后来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将覃骁定罪,但是现在有证据证明杀害周世阳的不是覃骁。你气馁了,愤怒了,或者说你想为周世阳报仇的愿望落空了。所以即使在铁证如山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依然不愿意放过覃骁。三羊,我跟你说过,你是一名刑警,你的职责是揭示真相,而不是根据你的主观推测去臆测真相,你不能把自己代入案情当中。不然,你会迷失。”
  杨开泰一双黑白分明眼神通透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貌似听懂了他的话,但是依旧执拗道:“不是,队长,我觉得覃骁才是——”
  楚行云脸色一沉,冷声喝道:“你的感觉?如果破案全按着感觉走,那我们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冥想许愿岂不省劲儿?!如果你觉得覃骁是凶手,那就拿出证据,你现在不仅没有证据,还无视已经找到的证据,现在又跟我谈感觉?你是上帝吗杨开泰同志?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些话能够对谁负责任?!”
  杨开泰被他骂的一怔,呆住了。
  他听的出楚行云并不是在训斥他推翻了全组警员的心血,而是在训斥他的工作态度。打他进入市局刑侦队第一天起,傅亦和楚行云屡次教导他,侦查过程中切忌感情用事,要时刻保持冷静和旁观的态度。但是现在他却无视同事的一切努力,甚至想要一意孤行的推翻已结的案件,就为了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楚行云说的对,他把自己代入进了案件当中,被仇恨和愧疚蒙蔽双眼。他的立场不再公正,他只想把覃骁定罪,为周世阳复仇。
  楚行云把整只烟揉烂在掌心里,然后狠狠的扔进垃圾桶:“我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如果你不把心态调整好就他妈的趁早滚回家睡觉!我放你一个礼拜的假!”
  杨开泰跟了他三年,性格乖巧柔顺,做事一向稳妥,没有出什么大错,所以还是头一次听他说如此重的话。像造了五雷轰顶似的,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里水光一颤一颤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 :“我知道了,队长。”
  杨开泰低着头,咬着唇,控制住眼里颤抖的水雾,低声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他离开的同时,傅亦略有些慌张的站起来,目光复杂又忧虑的对楚行云说:“他年纪还小。”
  楚行云烦躁的拨了拨头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他的心态不对,现在不纠正,以后就很难给他掰过来。”
  “你就这么肯定覃骁一定干净?”
  “我不肯定,我只知道不能忽视找到的线索和证据,我们不仅要为死去的周世阳负责,也要为覃骁负责!”
  傅亦没说什么,走出办公室沿着杨开泰的去向追了过去。
  楚行云把他整理到一半的资料归档保存,然后提起杨开泰买来的宵夜,出了门又拐进技术队办公室。
  此时技术队熬夜加班的也只剩下高远楠一个人。
  穿着轻薄便装的女孩披了一件同事的外套,坐在只亮着一台电脑的桌前。
  四周的黑暗笼在她身上,但她的神情很安定,很宁静。她貌似已经习惯了在无人的夜里自己一个人工作,黑夜带给她宁静的心情和辽阔的思路,她是可以享受黑夜的那种人。
  她好像生来就避着光,且长于黑暗。
  高远楠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一副冷情孤僻的性子,在工作上她雷厉风行一丝不苟。但在私底下,谁也没见她笑过。
  楚行云的忽然闯入引起她的注意,楚行云看到她眼底倒映的屏幕冷光迅速的闪动数下,然后双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楚队。”
  肩上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上,楚行云向她按了按手掌,道:“坐。”然后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又帮她披在肩上。
  “羊肉粉儿,吃的惯吗?”
  楚行云把夜宵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后习惯性的弯腰把手搭在她的椅背,看着她的电脑屏幕问道。
  羊肉的香味很浓烈,但是高远楠脸上却有些不自在,稍稍避开了那份宵夜,和其他同龄女孩儿相比有些过于平稳冷情的声线毫无起伏道:“我喜欢吃清淡一点的。”
  楚行云从她手里拿过鼠标,往下浏览她整理的资料,笑道:“也是,每一次出去聚餐,你点的基本上都是素菜。”
  或许是楚行云此时把她圈在怀里的姿势对她来说有些太过亲密,高远楠垂下眼眸轻轻的抱起双臂,道:“因为我家里人注意养生,所以就影响了我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
  楚行云一心二用的随口应付道:“那很好啊,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很多人都缺失的东西。”
  说着把鼠标放下,直起腰看着电脑问:“只有这些吗?”
  高远楠道:“目前只能找到这么多,细案已经没有了,只能从当年的报纸上找到一些媒体的报道,和一份法院的判决书。”
  “当年的审讯录像和上庭的录像,都没有了?”
  高远楠摇头:“找不到。”
  楚行云看着一两页就可看完的资料,忍不住暗暗恼火。
  如果说当年的罪案有一本西游记那么厚,那眼前仅存的资料只是一份几百字的节略。
  到现在,看到当年法院残留的判决书,他才知道绑走贺丞的混蛋叫什么。
  袁平义,这个人叫袁平义。
  他想看清楚这个杀人魔的脸,但是早年的画质模糊,且照片里的他法警的包围下只露了半张脸,除了看出这个男人长了一个鹰钩鼻,其他什么都看不出。
  “打印出来。”
  楚行云这样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资料打出来后他瘫在腿上来来回回翻了数遍,才在有限的文字记载当中总和出袁平义的落网过程。
  2004年八月十九日,一位住在边陲小镇的母亲丢失了女儿,母亲寻遍邻居才找到目击女儿去向的证人。
  证人说看到过她的女儿往隔壁的邻居家里去了,她立即登上邻居的门,但是无人应答,于是她选择报警。警方高度重视这桩案件,当即派出精锐的武警部队连夜实施抓捕行动,但是警察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整座房子里只剩下贺丞一个阶下囚,袁平义和女孩儿一起失踪了。
  警察把贺丞救出后,在院子里发现了失踪的五个孩子的尸体,尸体被白石灰包裹,以防发出臭味,腐烂程度不一的身躯内均缺少肾脏,有几颗孩童幼小的脏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厨房冰箱里。
  袁平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杀手,他带着女孩儿逃走后下落不明,而他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假的,让警方再次陷入瓶颈当中。直到两个月后在一座远离故地千里的城市中,又一起绑架案发生,或许是老天终于睁开了眼,袁平义在带着孩子逃窜过程中遭遇车祸,醒来时已经被警方拿下。
  他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惟,甚至没有请律师,而是忏悔般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当被问到最后一个女孩儿的下落时,他甚至失声痛哭,说女孩儿已经死了。
  半个月之后,袁平义毫无争议的,被判处死刑。
  这份纲要虽然没有细案,但也算是有头有尾,完整的交代了袁平义落网的过程,证实了他的死亡。
  但是袁平义真的已经死了吗?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给贺丞送去‘礼物’的又是谁?
  虽说变态杀手不缺乏心理同样畸形的崇拜者,但是贺丞却说那只白熊,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把死去的恶魔当做活人去侦查。
  他又让高远楠查袁平义的所有资料,不到一分钟,高远楠就把这个人调了出来。只是这个人的档案毫无亮点之处,他至死未婚,档案上的履历也只更新到他大专毕业,连他犯下的罪行都一笔略过,直接在档案末尾被判处死刑。
  “把他的资料都打印出来,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十分钟后,楚行云拿着资料和高远楠两人迎着接近凌晨的夜色走出办公楼,站在市中心珍珠塔明辉照耀之下,楚行云道:“我送你回家。”
  除了乔师师等几个女同事,高远楠对待所有男同事的态度都比较疏离且冷淡,所以她婉拒了楚行云的好意,道:“不用了,我家里人会来接我。”
  正说话间,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市局门口路边,车头的两盏近光灯迅速的闪了两下。
  高远楠向他道别,然后小跑向白色轿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很快驶离市局。
  楚行云回到自己的车里,没着急走,而是拿出手机给陈智扬打了一通电话。
  陈智扬正为蓝色锐途的行驶路线所困扰,听闻楚行云现在叫他出去喝酒,先骂了两句王八犊子,然后干净利索的挂了电话。
  楚行云卷着手里文件不紧不慢的敲击方向盘,异常好脾气的又把电话给他拨了回去。
  “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次他先发制人。
  陈智扬问:“啥?你找到方雨了?”
  楚行云看着矗立在市中心灯火辉光通体流光的珍珠塔,唇角慢悠悠的泛出一丝很冷寂的笑容,说:“比方雨的案子有意思多了,有没有兴趣?”
  陈智扬不出意料的被他勾起好奇心,约他在东城区一家私密性较强的私房菜馆见面。
  楚行云挂了电话开车驶出市局,奔往东城区。


第97章 一级谋杀【21】
  傅亦开着车在公路上转了将近十五分钟,才在一条步行街上发现杨开泰的身影。
  杨开泰微微瑟缩着肩膀,低着头,略显沉重的步伐在周遭外出享受夜生活的年轻男女中格外引人注目。
  傅亦放慢车速跟随着他的步子,把车窗放下来,看着他按了一声喇叭。
  杨开泰转头朝路边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又把头扭回去,脸上的神情执拗又悲伤,无辜又迷茫,像是在狼群中走失的幼狼。
  “你不用管我,傅队,我在反省。”
  他用赌气且严肃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出反省两个字时,傅亦险些被他气笑。
  眼看前方即将迎来十字路口,夜间的车流虽不如白天那么繁忙,但是一辆越野以龟速行驶在公路上还是很阻碍交通,就这么一小会儿,后面已经响起了第三声催车速的鸣笛。
  傅亦索性把车靠路边停下,打开车门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这里不是反省的地方。”
  杨开泰拧着眉毛,急的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用力和他拉扯自己的手臂:“我不跟你走,我知道,你和楚队都觉得我做错了,你们都觉得我错了!”
  傅亦手中抓了个空,微微皱着眉头略显无奈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挑过你的错?”
  杨开泰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角,把眼角擦出一片红痕,垂头盯着地面即委屈又愤怒道:“虽然你没说,但是我看的出来。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看都不看我,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说着话音一顿,语调陡然哽咽,更显委屈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参与你和舒晴姐之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权力插手。但是我本来也没打算自作主张的告诉你啊,是你一直在问我。我不说你就一直看着我,逼我说,结果我说了,你又生我的气,那我该怎么办啊!”
  最后一句话,他看着傅亦嚷了出来,随后用力揩了一把逼出眼角的泪光。
  堵在路边的越野引起来往行车的不满,公路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傅亦看了一眼朝他们大喊大叫的一个司机,回过头看着杨开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又无奈,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更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很乱,需要静一静。”
  杨开泰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瞄他:“真的吗?”
  傅亦脸上愁容一卸,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嗯,真的,现在可以上车了吗?”
  杨开泰又恢复成往日温顺乖巧任人搓挤揉捏的模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副驾驶,手都不敢乱放,垂着脑袋又说:“对不起,傅队。”
  傅亦把着方向盘稳稳当当的跟在一辆车后面,腾出左臂架在车窗上略显疲惫的撑着额角,闻言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笑的很无奈:“又怎么了?”
  杨开泰端坐的姿态像是正在像班主任作检讨的学生,低声道:“这种事,不应该是由我告诉你。我的做法伤害了你和舒晴姐之间的感情,这对你们很不好,或许你们也会因为我的错误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总之,都是我的不对。”
  杨开泰再度沉浸在愧疚和自责当中。
  但是傅亦却有些走神,杨开泰说的没错,这种事的确不应该由外人告诉他,但是他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才合适呢?
  或许哪种方式都不合适,杨开泰简单直接的把戒指亮出来,告诉他,这本来应该是舒晴姐送给你的七夕礼物!
  这种做法虽然欠妥了些,欠考虑了些,但杨开泰也是在当时被他逼问,情急之下唯一可选择的方式。
  所以他并没有生杨开泰的气,或者说他并没有生任何人的气,连舒晴都没有。
  他在被迫得知真相后,只是有些恍惚,有些愁闷,有些烦躁,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妻子,所以总是耗到很晚才回家。同样的,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撞破他‘美满家庭’假象的杨开泰,所以他一直回避和他正面接触。
  妻子的外遇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思想准备之外。仿佛他早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所以正式被告知他的妻子在外拥有了另一位爱人,他并没有十分的气愤,而是感到非常的——愧疚。
  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对妻子的亏欠,也一直在尽力的从力所能及的方面去弥补,但是他的弥补犹如杯水车薪。无外乎平日嘘寒问暖勤快了些,月末上交工资勤快了些,偶尔有时间也陪她看电影逛街旅游,但是除了这些物质的补偿和日常的陪伴,在精神上和爱情上欠缺妻子的那一部分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
  他填补不了她细腻柔情的心中缺失的那一部分。
  舒晴很清楚,他并不爱她,所以才会从别人身上寻找这份女人所向往的爱护。
  傅亦可以心无旁骛一心所向的和她组建一个家庭,为她撑起一个家,守护他们共同的女儿。但是无法做到像其他的丈夫对待妻子那样,彼此信赖,忠贞一生的爱情。
  所以他并不记恨舒晴,只是觉得亏欠她。
  傅亦的沉默让车厢内空气稀薄,即使窗户大开着,晚风来回颠倒,但是杨开泰依然觉得手脚冰凉,呼吸困难。
  “你打算怎么办?”
  杨开泰小心翼翼的瞄他线条冷冽,面色凝重的侧脸,道:“那个邱治,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我可以帮你出面和他谈一谈。我查到了,他的前妻正在找他复合,如果他能和前妻复合,那舒晴姐就——”
  经过十字路口,傅亦忽然临时改变路线,向右转弯,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应该和他打一架吗?”
  杨开泰并没有这么想,他觉得傅亦温润儒雅,又成熟持重,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发生身体冲突,最多气急了辩解两句,醉鬼莽夫一般的用暴力解决问题,在他这里根本不可能。
  傅亦看着夜间宁静的路况,微微压着眸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不用帮我做什么,我会找时间处理这件事。”
  杨开泰不禁看了看他,眼中微微诧异。
  傅亦说的是‘处理’,而不是‘谈谈’,那就说明他此番定要把这件事处理一个结果。
  杨开泰顿时把五脏六腑纠结成了一条麻花,似乎预感到自己的一时口无遮拦,即将造成傅亦和舒晴的婚姻破裂。
  如果真是如此,他会一辈子活在内疚当中。
  但是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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