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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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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我的一位知交好友,姓祁,名煊。”
莫云泊并未往深里介绍,但祁是国姓,能姓祁的,自然是宗室子弟无疑了。贺斐是曾有耳闻表弟与京中一个出了名的浑人安郡王乃是至交。这姓祁,又这么年轻——
“难道这位就是安郡王?真是久仰久仰!”贺斐拱手为礼。
其实这就是客套话,换成一般人,大多都是哈哈一笑寒暄两句也就罢了,偏偏祁煊不是个一般人。就见他斜挑着剑眉,用那种听不出什么意味的口气道:“这久仰是久仰的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啊?”
态度有些懒洋洋,还有些令人憎恨的高高在上。
贺斐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呵呵一笑道:“安郡王玩笑了。”眼中却在不易让人察觉之间闪过一抹锋利之色。说完,他看向莫云泊:“子贤如今落脚在何处,既然来到苏州,还是去住家里吧。”
见莫云泊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又道:“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让父亲知道怕是会伤心。”
话都说成这幅样子,且莫云泊也心知是躲不过,只能微微一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表兄多多在舅父面前帮子贤周旋,子贤实在是因为有些不便,才会没及时上家中向舅父大人问安。”
贺斐点点头,又对祁煊说:“还望安郡王不要嫌弃寒舍简陋。”
“怎么会。”祁煊呵呵一笑,又来了一句,“就算真是寒舍,看在子贤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嫌弃的。”
好吧,人家这是客气话,他还真当真了。
三人一同出了戏厅,陈一随后跟上,至于与贺斐一同前来看戏的刘茂早就被贺斐扔脑勺后面去了。
今日下雨,惯常骑马的贺斐也是坐车前来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城南驶去。
“你这表兄是个伪君子,我见他方才恨不得把我给活吞了,面上还要保持着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坐车无聊,祁煊就和莫云泊说起小话来。
这确实是小话,哪个大男人会显得没事背后议论他人?
莫云泊有些无奈看他一眼,“荣寿,他是我表兄。”话里的意思十分清楚,能不能看在他面子上,留些口德。
“我知道他是你家亲戚。”所以才会没当面戳破,换成其他人,指不定祁煊心中一个不满,就怼上了。
莫云泊又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人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才能安适。”
“所以你明知道你家里人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还乐得装傻?”
这话说得有点太戳心窝子,莫云泊脸上温文的笑差点没维持住。
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分,祁煊摸了摸鼻子道:“好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一个蹭饭吃蹭地方住的,知道不要随意开罪东道主的道理,哪会自己找不自在?!”
莫云泊点点头,又挂起浅笑,“这样最好。”
坐在车辕上赶车陈一,偷偷在心中腹诽:也就他家公子是个老实的,竟会信了安郡王的话,他要是不生事,他就不是安郡王。
不得不说,陈一这句腹诽算是一语中的了,当然这是后话。
两人并肩而坐,祁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蒙蒙细雨,而莫云泊却是面色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莫云泊突然道:“你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得改改,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如意。凡事较真,苦的是自己,赤子之心固是好,可惜太别具一格。荣寿,你明明是个好人,坏就坏在你这性子上。”
祁煊毫不在乎地哈哈一笑,心里却在想:我是好人吗?
这么想着,他复杂地看了莫云泊一眼。可惜莫云泊只顾去想自己的心思,倒是没有看到这个眼神。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
刘茂见贺斐遇上了故人,也没不识趣主动上前攀谈,而是继续坐在雅间里回味着之前的剧情。
若是论南戏,刘茂能说出一百个不同的道理来,可这白蛇传的唱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他想挑点儿什么刺都挑不出。尤其这白蛇传的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饱满,再加上这里头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刘茂自认自己是个老戏迷,却除了叹为观止瞠目结舌,再不能有其他反应。
每次都抱着‘只看这一场,下次再不来了’的念头,可每到下一场他跑得比谁都快。就像孙猴子头上带了个紧箍咒,刘茂自认自己记他亲娘的生辰,估计都没他记白蛇传的开演时间记得清楚。
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刘茂就把这原因归咎在贺斐身上,要不是这位爷总是会问,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之前还因为某些顾忌,让刘茂来看戏看得心中不安稳,可有贺斐陪着,他就只当是陪太子念书。
对的,他就是个陪看的。
可谁能告诉他,这人明明在台上站着,到底是怎么一阵烟就不见了。
刘茂心中猫抓似得痒,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想个办法混到后台去,突然就听下面一阵喧哗声。
细听之后才明白原来不知哪儿来了个乡下泥腿子,明明身上的泥腥味儿还没褪干净,非要装什么大尾巴狼。大抵是以前在小地方看完了戏,没少干些叫唱戏的角儿出来喝茶陪酒的龌蹉事,来了苏州城也敢把这套手段用出来。
刘茂浑然忘了几个月前,他也是这么将秦海生请出来的,心中义愤填膺地如此想着。
不怪他会这么想,实在是惠丰园生为苏州城数一数二的戏园子,稍微明白点儿的都知道背后站着是哪位大佛。庆丰班在这里开唱白蛇传以来,甭管私底下怎么沸腾,垂涎‘秦海生’的人不少,但还从没人敢闹到台面上来。
身份够的洁身自好,不愿为了一点小事就玷了自家的名声,身份不够的碍于刘茂的面子大多十分识趣。
也是刘茂太给面子,场场捧场不说,每次打赏都是最大头,那报赏活计那么高昂的嗓门,谁听不见啊。有刘茂这尊大佛坐镇,还真没哪个不长眼的小鬼儿敢犯上来。
尤其,出于某人的吩咐,以及自身那点儿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刘茂一直以保护神的姿态自居,甚至隐隐窃喜,恨不得哪天当场戳破,好让美人对他芳心暗许。
好吧,这只是他的幻想,连每次来都是陪看,他哪敢动什么歪心思。
且不提这些,刘茂自认这闹场之人是损了自己的面子,当即端起桌上的茶盏就冲下面那个浑身金灿灿的胖子砸了过去。
“这是哪来的小鬼儿,敢来砸爷的场子,不想混了是吧?”
下面,李老板正拦得满头大汗。
按理说,这种情况用不了他出面的,可实在是来人是个二愣子,不管场中的管事及伙计怎么劝说,都一副今天不把秦明月带走不会罢休的样子,甚至还打伤了人,无奈他只能出面阻拦。
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见刘茂出了面,他当即心中一喜:“公子,实在是小的无能。”
“你是谁?”那二愣子望着二楼上露出半个身子的刘茂问道。
此人体态肥胖,身穿靛蓝色绣金线对襟锦袍,这金线用的实在有些多,本是用来点缀的,他倒好,大篇幅用上,显得整个人金光闪闪的。再加上脖子上手上带了许多金饰玉饰,更显得宛如一尊移动金佛。
这也是刘茂为何说他身上泥腥味儿还没褪干净,哪个有点身份的人家会这么穿,这不是长脸,这是丢丑。
刘茂没料到这苏州城的戏园子里还有人不认识他,当即就是一愣,未等他出言再说,就见下面那胖子十分嚣张地伸出一根粗粗的食指,指着他道:“我不管你是谁,别碍了爷的大事儿,敢拿东西砸爷,今天就别想给我囫囵出去!”
说着,就肥手一挥,“给我上。”
随着这声令下,他身后站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随从就朝李老板他们扑了过去,又有几个人往二楼这边来了,显然是打算连刘茂也不放过。
本来戏厅里看客还有不少,见有人闹事,为了不沾麻烦上身,许多人都走了,只留了几个站在旁边往这边看着。此时见打了起来,剩下的这几个也不敢多留了,纷纷做鸟兽散状。
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
刘茂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不按章程来,他还自持体面稳重自制,倒是毛六吵嚷了起来。
“好哇,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我家公子可刘同知家的二公子。”一般这种亮身份的话,都不会是本人说,而是身边的下人来。
见这边亮了身份,那几个彪形大汉随从不禁顿了顿脚步,扭头去看自家主子。
那胖子冷笑撇嘴,旁边一个狗腿子立即叫嚣道:“那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我家公子可是钱总兵的小舅子!”
这是针尖对麦芒,对上了!
*
贺斐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接到了信儿。
听说有人在惠丰园里闹事,还把刘茂给打了,他当即面色如墨,脸黑得能滴出黑水来。
“这个没用的!”也不知他在说谁。骂了一句,他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当即拱手歉道:“子贤,你先请入内,为兄这边还有些事要办,待事罢之后再来赔罪。”
“可是那庆丰班出了什么事?”
因为事情有些紧急,方才报信之人并没有避开莫云泊和祁煊两人,所以两人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贺斐倒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那我和表兄一同去,这庆丰班的秦老板是我朋友,朋友出了事,我这做朋友的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贺斐眉头就是一拧,“子贤怎么会跟个唱戏的认识的?”
莫云泊还在踌躇该如何回答,这边祁煊道:“你是怎么认识的,咱们就是怎么认识的,合则只能你认识个唱大戏的?”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不明白内里究竟的,只会当祁煊这人嘴贱欠抽。可若是再去细听就能听出些内容来。是啊,贺斐的身份不一般,一个唱戏的戏子出了事,怎么会有人来与他报信?
当然也可以说贺斐是担心朋友,可方才他那脸黑如墨的样子,可真不是担心朋友这么简单。
贺斐以为被这安郡王看出端倪,当即看了过去,可见祁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在抱怨莫云泊闲得没事去作甚,外面还下着雨,只当他是随口一句,有口无心。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若无其事解释道:“那刘茂是我一个朋友,他爹是苏州同知。”算是解释了祁煊这句无礼之言。
莫云泊望了祁煊一眼,也笑着解释当初是怎么和秦凤楼认识的。
祁煊哈哈一笑,一副毫不以为忤的模样,跟在后面。
*
三人一同到了惠丰园。
方才还富丽堂皇、人声鼎沸的戏厅,此时就像是被野猪拱过的菜地一样,显得分外狼藉。
到处被砸得一团糟,桌椅几都被掀翻在地上,场中站了一个体积庞大的胖子,正在嚣张地说着什么。而刘茂和李老板还有若干伙计站在戏台子上,但凡有人想登上这处戏台子,就被他们从上面搡了下去。
也是胖子这群人太蠢,不知道还能从后面上去,只当就只有这一条路。
幕布之后隐隐有人,却是没露出脸来,贺斐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投注在场中之上。
祁煊嗤笑出声。
可不是该笑,这场面就宛如儿戏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顽皮孩子在玩骑马打仗,而不是恶霸想强抢民女。
贺斐脸上很冷,就站在外面看着,莫云泊倒是想出面制止,却是被祁煊一把给拉住了。
“你个龟孙子的,竟然敢打爷,今天是爷出来没带人,你给我记住,哪天让我在街上碰见你,爷不打得你鼻青脸肿,你刘爷以后跟你姓。”刘茂跳脚道。
他白净的脸上,左眼乌青,却是不知被谁给打了。
其实场上能有如今这副局面,还是刘茂一力坚持来的,若换成只有李老板在,恐怕后台的秦明月早就被人带走了。
毕竟这胖子也不是一般人。
倒不是说这胖子有什么本事,没听方才人家报名头嘛,是钱总兵的小舅子。
这钱总兵可不得了,乃是苏州府地方军队最高长官。这总兵一职本无品级和定员,遇有战事,总兵官佩将印出战,事毕缴还,后来因地制宜才慢慢演变成常驻地方武官。也是苏州这地方与别处不一样,靠海太近,海上贸易繁荣,免不了会滋生海寇。早先年海寇盛行,朝廷屡剿不尽,为了保护地方民生,才会特令地方军常驻。
要知道大昌朝每年税收约一千万两白银,苏杭两地占了其中的一半还有多,可不是十分重视。
其实掰开了揉碎说,刘同知是文官,管着地方民生,还是二把手。而钱总兵却是武官,不光是一把手,手里还捏着地方军兵权。所以说刘茂和这胖子对上,还真没啥胜算,若不然他也不会使人去找贺斐报信。
不过只是一瞬间,贺斐心思百转。
他不想得罪钱总兵,即使换成他爹,恐怕也不愿和钱总兵对上。
可是——
他的脸色宛如万花筒似的,一会儿一个颜色,莫云泊只顾关心戏厅里面的动静,倒是让祁煊看了个正着,无声一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
后台那处,一屋子人脸色阴沉。
秦凤楼并不在,他的腿受了伤,最近一直闭门在房里养伤。事发之后,老郭叔倒是想让人去给他报信,却被秦明月给拦住了。这种事情,即使她大哥在场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平添担忧罢了。
“这可怎么办?我看这刘公子也是中看不中用,这到底是哪儿来了一个浑人,竟连刘公子的面子都不给。”老郭叔连连感叹,十分焦虑地在屋里来回转着。
“能是谁,没听人家说,是那个什么总兵的小舅子。”王莹扯出一抹冷笑道,同时往秦明月那里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明眼可见的幸灾乐祸。
“这总兵是多大的官儿?难道比同知还大?”二华子不懂事,插了一句。在他的世界里,他觉得刘公子已经是天大的贵人了,万万没想到还有比刘公子更大的贵人。
乐叔阴沉着脸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一个是管治下民生,一个却是掌着兵权。”
“也就是说这总兵比较大了?”
老郭叔走过来,斥了一句:“你个小孩子家家别乱插嘴,没看见一屋子都急得快上火了。”
二华子赶紧闭上了嘴,屋里又安静下来。
王莹左看看又看看,实在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忍不住对秦明月道:“人家既然想请你去喝茶,你就去一趟呗,连累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坐得住。”
“莹儿!”陈子仪气急败坏地扯了她一把。“你到底在说什么知不知道?”
王莹十分委屈,“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老郭叔指着她痛心疾道。
而大家也都用谴责的目光去看王莹,秦明月突然站了起来,笑了一笑,走过来。
“谢谢你的提醒,我连累谁,也连累不到你身上的……”
“月儿,你别理她,她不懂事,瞎胡说的。”
秦明月又是一笑,一巴掌挥了过去,然后望着陈子仪,“我也不懂事,所以手滑了。”
之后,她再不去看其他人脸色,顺了顺偌大的袖摆,便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去了。
她无视后面的叫喊声,撩起暗红色的幕布走了出去,因为她的出现,场中局势为之一顿。
她一身白色素纱,衬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更是晶莹剔透,眉如远黛,双眸波光潋滟,随着走动广袖翻飞,更显得腰肢纤细,盈盈楚楚,让人恍然觉得这是九天玄女下凡来。
“你跑出来做什么!”也是有些情急,刘茂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根本没想到自己其实与秦明月并不熟。
秦明月有些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之前外面发生的事,她在后面都听见了。
“谢谢。”
擦肩而过时,一个细小的声音钻入刘茂的耳中。
他抬眼就看见她的侧脸。
那么的柔美、温婉、动人,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凄美。
去他娘的,不就是个总兵,老子拼上了!
他就想伸手去拉住她,却只摸到一小块儿顺滑的袖摆,而那袖摆就那么从他手里一点点溜走了。
刘茂动了动手指。
那胖子见秦明月走了出来,一双小眼绽放出噬人的光芒来,近乎贪婪的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欢喜,抚着肥肥的大掌笑着:“美,真是美!”
秦明月莞尔一笑,仿若是百花盛开,又似春风拂过,说不出的好看,让见到之人不禁一怔。
“你有龙阳之好?”这句话是哑着嗓子说的。自打秦明月顶着秦海生的名头现世以来,除了在自己人面前,她都是用男声说话。锻炼了这么久,也能模仿得惟肖惟妙。少去了属于女儿家的娇柔,多了一些男子应有的磁性。
这胖子没料到秦明月会这么问,当即脸上有些难堪起来。
好男风并不是什么丑事,可这种事到底有违天理伦常,几乎没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讲。尤其是对有身份的人来说,这么□□裸的问,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你这小戏子倒是嘴尖舌利,不过很快你就不会这么说爷了。”胖子狰狞一笑。
“那你预计怎么收拾我?不过,我就想知道这代价你能付得起吗?”
这话有些不着五六,倒是让听到的人都不禁有些一头雾水。
秦明月并没有继续打哑谜,又道:“我确实是个小戏子,又没权又没势,我阻止不了你欺男霸女之恶行,但我并不打算轻易就范。”
她眉眼弯弯,笑容可掬,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是淬了毒的毒针也似,“你知不知道,其实人是很脆弱的。匕首、簪子、筷子乃至瓷器碎片亦或是木刺,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没关系,还有牙齿、指甲、手指……牙齿的咬合力可以很轻易的咬破一个人喉管,而眼珠,一根手指可以轻易的插爆它,你有没有见过手指插爆眼珠的场面,□□去搅啊搅,红的白的……”
胖子先是愣住了,紧接着是忍不住打颤,他的脸色随着脑中的幻想青红交加,最后全部化为了苍白。抖着手,指着秦明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明月依旧是满脸笑容的样子,“没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带我走吗?走吧。”说着,她缓步向前。
而在场所有人早就是呆若木鸡,完全被她的话给惊呆了。
包括门外站着的几人。
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外面来了大约二十多名衙役。
他们来到贺斐身后,为首的一名衙役抱拳行礼,“大公子?”
贺斐这才缓过神来,一脚迈了进去,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听说有人斗殴闹事,都拿去府衙问话。”
*
李老板、刘茂包括那胖子,乃至双方所有参与者都被带走了。
贺斐也没多留,好像一副真是前来办公的模样。
偌大的戏厅只剩下庆丰班一众人,还有两个局外人莫云泊和祁煊,秦明月倒是没被带走,也不知是被人遗忘了还是什么。
场上很静,秦明月眨了眨眼皮,动了一下。
“秦姑娘,你没事吧?”莫云泊忍不住上前关心道。
秦明月又眨了一下眼,这才回过神来,望了过去,“莫公子?”
莫云泊以为她受了惊,忙点点头,笑道:“是我,你没事吧。”
秦明月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莫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有人闹事,就特意过来看看……”
“你这丫头倒是会吓唬人,好像说的跟真见识过那种场面一样。”祁煊在一旁脸色有些复杂道。
秦明月没有理他,她还记着之前这人在场下干了什么。
若不是她够镇定,这场戏几乎要演砸了。同时,她也忆起之前莫云泊阻止这姓祁的闹事的举动,又见他满脸都是关心,不禁对他又笑了一下。
“谢谢莫公子关心,我没事。”
祁煊自讨了个没趣,又见对方只顾对着莫云泊笑,心中不禁有些不屑,想着又是个犯花痴的。至于心中那点儿不是滋味,他权当是错觉。
“月儿,小妹……”
随着一阵急促的叫喊声,秦凤楼一瘸一拐地让人搀扶着来了。他腿伤还没好,又是匆匆而来,这一会儿早就疼得满头大汗,面上却是带着明眼可见的担忧。直到见到小妹好生生地站在那里,他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我听二华子说有人闹事。”
扶着他的二华子不禁往后缩了缩,他也是实在担心月儿姐,又想不出办法,才会去找了凤楼哥的。
秦明月上前来扶着他,“大哥,我没事。”
秦凤楼点点头,这才又面向莫云泊,有些感激地道:“多谢子贤解围。”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连李老板都没办法,甚至其背后的刘公子也吃了瘪,既然小妹没事,肯定是莫云泊出手帮忙了。
他与莫云泊相交多日,莫云泊并未对他提起过身份,但不光是从其言谈举止,还是从其表面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秦凤楼都知道莫云泊不是个简单的人。
莫云泊一愣,知道秦凤楼这是误会了,忙道:“凤楼兄误会了,解围的并不是我,而是……”
他不禁看了秦明月一眼。
即使没有后来官差的出现,他也知道今日一定会没事,因为那胖子明显已经被秦明月给吓住了。
其实说白了,秦明月也是不得为而为之。她抵抗不了命运的苛责,只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你不是想抢人吗?
可以,只要你承受得起代价。
一个人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想着去怎么弄死你,谁也不傻,不过是贪恋一晌之欢,谁会真正泼上自己的性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道理从古至今恒久不变。不光是因为穿鞋的怕死,也是穿鞋的拥有太多,他赌不起。
那胖子早先还张扬跋扈一副很嚣张的模样,方才被官兵带走的时候,眼神都直了,显然是被吓得不清。
秦明月忙对莫云泊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过来,对秦凤楼笑道:“不知是谁报了官,之前闹事那些人都被官差带走了。”
秦明月也忙附和道:“连李老板他们也被带走了,说是去问话。”
“原来是这样。”
见唬过了秦凤楼,两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相视一笑。
一旁的祁煊见着两人这种默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
其实事情远没有秦明月和莫云泊说得这么简单。
之前贺斐之所以会犹豫,不外乎是因为这事有些难办。不同于刘茂,贺斐对钱总兵这个人还算有些了解。
而这闹事的胖子也不是钱总兵的正儿八经的小舅子,就是他一个宠妾的兄弟。
可这宠妾不一般,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钱总兵迷得有些五迷三道。为官者大多爱惜羽毛,即使宠妾灭妻也不敢闹到台面上来,可这钱总兵不一样,他那原配差点没被这小妾逼得自请下堂。
明明是正室,偌大的府里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被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养病。说是养病,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那小妾却是登堂入室,俨然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身居。
这也是这闹事的胖子为何会如此底气足的原因所在,搁在谁当一个便宜的小舅子,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啊,俱因这胖子知道亲姐姐有办法帮自己解决一切事情。
这不,前面刚把那胖子关进了府衙,后面就有人来打招呼了,态度颇为强硬,硬压着要放人。
若说放人也不是不可,这本就是走个过场。
按理说是皆大欢喜,哪知人放回去后,钱总兵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说是刘茂伤了人,要将其交出去,并要求府衙将戏子‘秦海生’关入大牢,重罪处置。
说是重罪处置,不过是好听话,说白了就是想要秦明月的命。
贺斐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那胖子确实被吓到了,回去后就发起高热,人都烧糊涂了,一口一个秦海生要害他的命。这胖子是那小妾娘家唯一的男丁,平日里看得像个命根子似的,那小妾自然要给兄弟报仇。
一时之间,不光贺斐十分头疼,连贺知府、刘同知都头疼得不行。刘家人仰马翻,刘同知四处找人说合。
周旋了两日,好不容易对方答应放过刘茂,但对‘秦海生’还是不松口。
其实一个戏子,钱总兵那里要想处置,自己也就处置了。说白了,这是看在贺知府的面子上,给双方彼此一个台阶下,如今就看贺家愿不愿意接下这个台阶。
贺知府那边已经软了口,可贺斐这边依旧还在犹豫着。
*
刘府,刘同知正在对刘茂施以家法。
往日刘茂如何不成器不成体统,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可这次刘茂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刘同知自觉不能轻饶了他。
刘茂光着膀子趴在条凳上,被亲爹拿着鞭子一鞭子一鞭子的抽着,哭天喊地还不忘求饶。
先是叫爹,见叫爹无用,就叫起娘来,刘夫人在一旁看得是眼泪花直转,眼角一抽一抽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哭着道:“老爷,你就饶了茂儿,他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什么了?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就知道逛戏园子。原我曾想他不是块读书的料,只要他不惹事,就任他玩。可你瞧瞧你瞧瞧,越来越荒唐,竟跟人为了一个戏子打了起来。要是打个寻常人,也就罢了,那钱总兵是个油盐不进被女人迷了心窍的莽夫。为了这孽子,我在外面老脸都丢光了,幸好贺家帮忙出面周旋,才将他保下来。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他,也免得他以后再到外面闯出什么祸来,害了咱们一家人!”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刘同知又抡起鞭子,越打越用力,很快刘茂光裸的脊背上就浮起一道道红肿的鞭痕来。
“我儿子不可能为个戏子跟人打起来的,茂儿,你快跟你爹说,你不是为了个戏子才惹事的,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的对不对?”
自己生的种自己清楚,若是说刘茂为了义气之争跟人斗殴,刘夫人还信,可若是说儿子是为了个戏子,还是个男人,刘夫人却是万万不信的。
可刘茂怎么可能会实话实说,钱总兵得理不饶人,依旧咬着不放,他还不知道秦明月会不会出什么事,怎么可能这会儿火上浇油。若真让他爹知道他是为了个女人,不用那钱总兵出手,庆丰班也安身不了。
更不用说还有贺家那边了,贺家那边传出消息是他和那胖子因为‘秦海生’起了争执,才闹出的这场事。刘茂自打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明白这锅自己是背定了。背就背吧,谁叫当初他迷了心窍,竟然为了讨好贺斐做出那样的事来,如今报应临头也怨不了谁。
他咬着牙不吭气,这下是连求饶都不求了。
眼见儿子被打得连话都说不出,刘夫人彻底忍不住了,哭着一头向刘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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