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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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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点点头,三人翻出下一场戏的戏本子,专心致志开始对起词来。
第15章
==第十五章 ==
若论现当下苏州城里最红火的话题是什么,那就非庆丰班所演的《白蛇传》无疑了。
那日众多看客离去,回去后仍是意犹未尽,兴奋得不能自抑,不免当着众亲朋好友说了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有多玄乎就有多玄乎。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这名头就传了出来,许多人都十分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在天上飞的。还有这白蛇永镇雷峰塔明明是老少皆知的俗套故事,怎么就出了个新版本。
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说,也因此众人对《白蛇传》的下一场更是翘首以盼。有许多人不愿等待慕名而来点名要看这戏,可惜这次惠丰园变了章程,这戏可不是让人点的,而是演到哪场,大家就看哪场。
至于你要包场?
对不起,现如今庆丰班可没空为您一个人演,还有许多人等着下一场呢。
这章程是当初秦明月提出来的,没追过剧的人,是永远不知道追剧那种急不可耐的心情。想要红,想要火,就得学会吊人胃口!
这庆丰班的架子摆得太高,更是激起许多人的好奇心。
一时间,白蛇传和秦海生的名字屡屡被众人提起,传遍了苏州城众多大小戏园子戏楼。
问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总有人不信邪啊,想着难道这戏就你们庆丰班会唱,去别的戏楼一问,别处还真没这戏。更不用说还能像其他看过第一场的看客所说的那样,那白素贞不光能在天上飞,施法的时候更是白烟大作、妖风冲天,让人身临其境,更不用说其中还有许多让人说不出究竟的稀罕名堂了。
总而言之,看过《白蛇传》以后,众多老戏迷们才知道以前他们看的那些戏,还真不叫戏。甚至有这么一种说法传了出来,没去惠丰园看过《白蛇传》的人,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
*
甭管外面闹得多纷纷扰扰,又或是李老板被人问得即得意又焦头烂额的,庆丰班这里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着下一场戏——《情定》。
头一场演的是《入世》,讲的白素贞苦修千年,终于修得人身,经观世音菩萨点化,下凡寻许仙报恩。途中收服了小青作为自己贴身丫鬟,两人一同来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城。
来到杭州城自然是要找转世后的许仙的,而观音大士给出的提示是,需往西湖高处寻。
到了此时,庆丰班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手严重不足。
其实庆丰班本身人手就不够,第一场戏因为上场的人少,将就将就也就过了。可这第二场戏,不光扮演许仙的陈子仪需要登场,另外还多了许仙的姐姐和姐夫,以及许仙的师傅和王员外,另有剧中最重要的几个龙套,小青的手下五鬼。
按照秦明月之前的打算,找李老板借几个人就得了,可这想法却在老郭叔等人这里受了阻。
无他,皆因现在庆丰班有了必须保密的压箱底绝活。
其实这些,不过是秦明月为了博个噱头,所弄出来的一些障眼法罢了。障眼法是这里的通俗说法,用现代的说法就是简易版的特效。
例如当初她从天空中飞下来,就是吊的威亚。
不过碍于材料有限,没有极细且足够承重的钢丝,就用绳子来代替,没有起重的机器,就用人工。为了足够逼真,且不让人看出端倪,开场时她特意让人打暗了灯光,甚至把背景幕布弄成了黑色的,就是为了能够隐藏身后所绑的黑色绳子。
也幸亏秦明月在现代那会儿,做替身做的多,胆子也够大,竟然敢用着古代简易版的威亚,在天空之中穿过来穿过去。
还有灯光背景配音之类。总而言之,秦明月是把上辈子在剧组里看来的学来的,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其实方一开始,庆丰班的人并不明白秦明月为何要让大家做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例如让人在幕布后面拿两把刀,互相敲击,模拟出兵器相击的声音;以及在人身上绑上用朱砂调出来的水,当人受了伤,伤口立马会喷出大量类似鲜血的东西,还例如白素贞施法之时,冒出的那些白烟,诸如此类等等。
不过大家本身就是靠演戏为生,几乎都是一点就透,在试验过一次,又经过秦明月的点拨后,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尤其是老郭叔几个,简直如获至宝,纷纷夸赞秦明月聪明,敢想人不敢想,另外也慎重其事地把诸如此类的手段全部当做戏班的压箱底的绝活儿,并吩咐庆丰班一干人等谁也不准说。
当初连李老板都不知道秦明月是怎么飞下来的,就是庆丰班的人防得够紧。其实按秦明月来想,这些东西在现代那会儿人尽皆知,她并不太看重,可经过老郭叔他们一番教诲之后,她才转变了这种想法。
于是现在就面临着一个困难,若是不借人,人手不够。可若是借了人,这压箱底的绝活儿不是暴露了?
为此,秦凤楼和乐叔老郭叔等人特意经过了一番商议后,决定一切还是照旧,从外面借过来的人手,只用教他们怎么演,其他的就不用他们干涉了,大不了就是自己人辛苦些。
因此,除了秦明月和念儿、陈子仪三个内定的主角,以及乐叔三个负责配乐的,其他人只能牺牲了。本来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戏份,这么一来,角色只能空出来给别人演,而这些人留下来干些幕后的活儿。
老郭叔父子俩不用说,二华子年纪小,本来戏中也没啥适合他的角色,可王莹不一样。按她本来的心思,演不了白蛇,又被念儿抢去了小青,她演个其他角色也行。可一来稍微年轻一点的角色,几乎都只是上场露个脸,就没有戏份了,唯二的戏份多的女性角色,是许仙的姐姐。
让王莹去演陈子仪的姐姐,打死她也不会干。这两日她正因为这事窝火着,如今见连自己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怎么会愿意。
自然又是闹了一通,可如今才没人理她。本来因为她爱使小性子,其他人对她颇为多不满,也就陈子仪和念儿让着她。如今念儿因之前的事还在和她闹别扭,陈子仪忙着排下一场戏,谁有那个功夫去理她。
内部的事敲定下来,秦凤楼就去找了一趟李老板,提出想从他手里借人的事。
对此,李老板一点意见都没有,非常大方的说他手下这群人,庆丰班看中谁就可以用谁。
值得一说的是,惠丰园作为苏州城最大的戏园子之一,不光接纳前来挂靠的名角儿登台,本身也养着许多戏子。知道庆丰班如今需要人手,李老板有意挑些人过来,许多戏子纷纷来找李老板毛遂自荐,甚至还有人找到庆丰班面前的。
若是换成之前,大家估计还不愿来这庆丰班,可如今庆丰班可正是红得发紫,愿意来的人自然如过江之鲫。
*
钱老七一家自打离开庆丰班后,就被李老板扔在脑勺后面去了。
李老板管着整个惠丰园,必然不可能事事亲躬,除了手里的一些名角,下面许多人他根本认不全。也因此钱老七所想象的,李老板拿他当正经角儿对待,安排他登台上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他们一家如今住在惠丰园靠北角处的一处大杂院里,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负责跑龙套的戏子,一个正经的角儿都没有。
一家三口也就分了一间屋子,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饭,每天一大早就要被大杂院里的管事叫起来练功。闲暇之余,还要大场小场的各处跑龙套,一天下来要演十多场。钱老七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处,没干几天就不愿意干了。
可不干也不行,管事说了,若是不干可以,卷包袱直接滚蛋。如今钱老七一家脱离了庆丰班,哪有其他地处可去,只能忍下不愿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与钱老七当初所想完全不同,原本他想着脱离了庆丰班,自家的日子一定过得好,可惜没多久就听说李老板在捧庆丰班了,又没过多久,庆丰班居然红了。
且还红透了半边天!
到底这外面种种是远离自身的,他还没有确切的体会,可当看见同住在一处大杂院里的众戏子们纷纷议论想去庆丰班那里谋个角色,钱老七此时的心情简直是不能提了。
尤其自打庆丰班红了以后,就没少有同住在一个大杂院的戏子在钱老七面前说些讥讽话。笑话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倒跑到这里来混日子了。可把钱老七气的,在外面不敢耍横,就只能回去揍钱婶。
一次两次钱婶也就忍了,只当男人不得意,心里有火气要发。可动手的次数多了,钱婶就忍不住还手了。
两口子打得是如火如荼,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天天上演全武行,让整个大杂院的戏子们都过来看笑话。
连着闷在屋里犹豫了几日,钱老七心中火烧火燎的,嘴角燎了偌大几个泡。他想去回庆丰班,又实在拉不下脸去求,便把主意动在了小钱子头上。他让儿子过去哭哭可怜,庆丰班那群人心都软,说不定大家还会接纳他们。
可惜小钱子实在没脸去。
于是钱老七又在屋里骂起儿子来,骂了不理,就哭。哭自己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又哭自己知道后悔了,以后一定好好在庆丰班里呆着。
毕竟是自己的爹,且当初离开的时候,小钱子也是不愿的,不免就被说动了。
小钱子是个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去找秦凤楼,就偷偷去找了念儿。
第16章
==第十六章 ==
念儿也十分为难,可到底是打小的玩伴,就把这事偷偷和秦明月说了。
“这事不成。”
念儿没料到月儿姐会拒绝的这么果断,忍不住求道:“月儿姐,你就可怜可怜小钱子吧。我知道那钱老七不是个东西,可小钱子跟他爹不一样,你不知道小钱子现在好可怜,那大杂院里的管事是个喜欢打人的,一点儿不如意就拿人撒气,小钱子已经挨了两次打了,伤口到现在还没消。”
惊讶吗?
其实这事真没什么值得好惊讶的。
戏子地位低贱,一般都是戏班老板打小买进来训练以后用来赚钱的。连人都不是自己的,挨打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也就秦默然是个软心肠的人,待戏班里的人就像是家人一般,更不用说是陈子仪师兄弟妹几个了,几乎是拿自己半个孩子养大的。
对于钱老七一家离开庆丰班之后的处境,秦明月并没有关注过,不过她想也知道不会好到哪儿去。李老板是个笑面虎,这惠丰园大大小小戏子数百人,捧高踩低的不少,钱老七那人看似聪明,实则是个蠢货,会吃亏也并不让人意外。
只是没想到竟然连累了小钱子。
想到那个平时月儿姐长月儿姐短,总是一脸笑的叫着自己的小钱子,秦明月抿了抿嘴,道:“这样吧,小钱子回来可以,但钱老七不行。”
念儿先是一喜,紧接着一愣:“可若是只让小钱子回来,钱老七和钱婶咋办?他们是一家人,能分开吗?”
秦明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道:“你也知道咱们如今的情况,老郭叔他们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咱们的绝活儿。钱老七那人你也知道,惯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指不定谁拿钱收买他,他扭头就把咱们给卖了。这样的人别说我了,老郭叔他们也不会同意他回来的。”
念儿不免有些愧疚:“月儿姐,对不起,都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不过能让小钱子回来就行,反正咱们就在这惠丰园里,他和他爹娘也不是见不着面,我这就去跟他说。”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估计是去找小钱子了。
秦明月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希望那钱老七还有点人性,知道为自己儿子着想,要不然她也没办法了。其实让秦明月来想,她连小钱子都不想留,有个钱老七在背后,意味着这就是麻烦。
可人除了理智,还有感情存在,小钱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摊上了个不靠谱的爹,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
事实证明,秦明月是想多了。
钱老七确实不是个聪明人,白瞎了他那副精明长相。小钱子回去把事情一说,他首先考虑的不是儿子的前程,而是破口大骂起来。
骂庆丰班烂了心肠,见死不救,还想离间他和亲儿子。骂了一通后又义愤填膺地说,庆丰班想让小钱子回去可以,他和自己婆娘也要跟上,要不然就是离间他和亲儿子。
好吧,这还威胁上了。
小钱子羞愧地无以复加,而念儿在一旁气得嘴唇都抖了。
“念儿,你走吧。”小钱子满脸死灰,连头都没抬对念儿道。
“小钱子……”
“你快走吧,我不回去了,你快走!”说完,小钱子就捂着脸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钱老七一脸得意的张狂,冲念儿道:“回去跟他们说,想要我儿子回去可以,我和你婶子得跟上。”
这边闹腾成这样,早就有一众戏子来看热闹了。见人围的多,钱老七还不忘冲一旁人显摆:“真没办法,我儿子是个好苗子,这庆丰班还是舍不得。”
“念儿,你快走!”小钱子猛地站起来,冲钱老七吼道:“爹,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什么?”到底如今能不能回到庆丰班,还得指着儿子,钱老七咽了口唾沫,也没去吼小钱子,又对念儿堆着笑说了一句:“记得跟你风楼哥说,想要小钱子回去可以,我和你婶子也得跟上。念儿丫头,你也是叔看长大的,你和小钱子又打小的感情,肯定看不下去咱们骨肉分离的对不?”
念儿跺跺脚,呸了他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说着,人就跑了。
可不是做春秋大梦,事情成了这样,小钱子自然回来不成,别说老郭叔他们不同意了,秦明月首先就不同意。念儿也是个识大体的小姑娘,见此也不再提这事了。
倒是之后钱老七见庆丰班这边一直没动静,还上门来问了一回,却被人给撵了出去,当然这是后话。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炎炎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而苏州城也因为《白蛇传》这部戏显得分外热闹。
到处都是在议论这部戏的人,看过的拿出来吹牛给人听,没看过的为了给自己长脸,也人云亦云的跟着当人面吹嘘。现如今《白蛇传》的入场价已经涨到十两银子一座了,还供不应求,甚至有人高价收购入场票,也算是开了先例。
即使如此,也没什么人愿意卖手里的入场资格。
在这种情况之下,能让李老板留座的,大多都非是等闲之辈,谁又缺那点儿银子呢?
且不提这些,因为戏太火,李老板实在舍不得将到手的银子推出去。为此,他特意找秦明月说好话,想让庆丰班多演几场,甚至开出了把入场票钱分给庆丰班两层的高价码。
对此,秦明月并没有拒绝。
谁嫌弃银子扎手呢?银子自然越多越好,攒够了银子,他们就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自己开个戏楼,这可是她爹她大哥最初的梦想。
知晓惠丰园又开了《白蛇传》,赶来订座的人如过江之鲫。
不光有男人,甚至还有妇人,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坐着轿子前来看戏的。
最近这段时间里,《白蛇传》在苏州城富贵人家的交际圈里也传了个遍,一些夫人小姐们没少议论。可惜碍于女人家出门不便,真正看过的却没几个,大多都是听自家父兄或者下人们议论的,心里早就是好奇至极。一听说惠丰园里要从头开场演,便都使着身边的婆子小厮前来订座。
李老板没想到在戏园子里还能赚女人家的钱,再加上前来打招呼订座的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家眷。为此,他特意另辟了两个雅间儿,专门用来招待这些贵夫人和贵小姐们。
问为什么不多辟几个雅间,哪家夫人小姐愿意跟别人挤啊?
李老板倒也想,他巴不得能容纳的人越多越好,可惜目前这个戏厅已经是规格中最大的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戏园子里的戏厅与其他建筑屋舍都不一样,为了拢音,房顶天棚整体呈螺旋状。另,戏台子下放了许多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起到一个扩音的作用。若是地方再扩大,不光视线,音效也是达不到的。
李老板只能忍痛把嘴边的银子推出去。
不过为了多弄一些座位出来,他也算是绞尽了脑汁,二楼雅间全部被打通弄成一楼那种一排一排的座位。仅留了一个单独的雅间,却是给刘茂留的。不过这雅间也和往日不能比,除了视线极佳,刚好正对着戏台子,面积却是大大缩水。
为此,刘茂差点没把李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李老板会装可怜,且刘茂也知道现在《白蛇传》火,他坐的这个雅间的隔壁就是给那些贵夫人和贵小姐准备隔间,难道让他去跟妇人抢?
且不提这些,因为惠丰园重开《白蛇传》,苏州城里更加热闹的,不光夫人小姐们在议论,文人雅士们在议论,甚至连班夫走卒也跟着议论起来。
一下船,莫云泊就听见有人在说一个叫做白蛇传的戏。
他这次南下谁也没跟打招呼,就想着出来安静地游游山水,也免得被这边长辈知道了,天天被拉着去应付亲朋好友都忙不过来,也因此并没有人来接他。
随从陈一去找车,他和祁煊就站在码头上等。
炎炎夏日,又是大中午,莫云泊是个无风自凉的性子,倒也不觉得热,倒是一旁的祁煊满脸都是不耐。
“……嘿,话说那白娘子坐在家中祸从天上来,她哪知道有个秃驴正在打她的注意啊,且许仙也是个窝囊废,别人跟他叨叨几句,他就忘了夫妻情义,忘了白娘子待他是如何如何的好,竟拿雄黄酒去试自己的婆娘……白娘子喝了雄黄酒,不大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咋就这么热呢,浑身直发烫……她感觉自己怕是要现了原形,就赶紧回屋去呆着,谁曾想这是那许仙故意试探……许仙也是蠢,胆子小就老实呆着不行,非要过去看,这一看可坏事儿了……”
几个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三五成群坐在草棚子的阴凉下面,其中一个苦力正在跟旁边几个同伴吹牛,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说到兴头儿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拍大腿,宛如打了鸡血也似。
就有那人见不得他这副张狂样,忍不住酸他:“王大牛,你个天天在码头给人卖苦力的,那惠丰园的票价你干一年也换不来,说得好像你真的看过似的。”
叫王大牛的苦力,刚说到白素贞现了原形,将许仙吓死了过去。
这是白蛇传最新一折《盗仙草》的情节,三日之前方才演罢。也是秦明月懂得吊人胃口,刚好卡在许仙被现了原形的白娘子吓死了这里,正看到□□处,突然没了下文,这不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了。
听到这话,口沫横飞的王大牛顿时一噎,瞪着铜铃似的眼睛,骂道:“爱听就听,不愿听就滚,老子还不愿意跟你浪费唾沫呢。”
第17章 (捉虫)
==第十七章 ==
一旁纷纷有人帮着王大牛说话。
“就是就是,李大/麻子,你不愿听就坐远些。”
“王大牛二姨家的姑老表的堂弟在惠丰园当伙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走快走,别扰了我们听戏。”
“不愿听就坐远些。”
大家都正听在兴头儿上,怪不得都帮着王大牛说话。
王大牛得意一瞪李大/麻子,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一碗水,一口喝干之后,才又开始讲了起来。
那边说得高/潮迭起,这边莫云泊听得饶有兴味,他手持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对祁煊道:“这戏有意思,这讲戏的人更有意思!”
他生得面如冠玉,身材硕长,一身淡青色长袍,越发显得君子如玉。站在码头,那就是一副画,幸亏现在正是大中午,这码头上大姑娘小媳妇们少,若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偷瞧了。
当然,他身边那人也不差。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身材结实壮硕,个子高体积大,往哪里一站,就是一座山,那存在感别提了。也因此路过偷看莫云泊的人少,反倒看这人的更多,不过大多都是只偷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连带着莫云泊身上也少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实在是这人气势有些骇人!
只见他浓眉虎目,挺鼻薄唇,一张古铜色的脸宛如刀削一般有棱有角。大抵是因为热,他的衣襟半敞,露出一小块儿结实的肌理来,袖子也半挽在手肘处,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更显浑身腱子肉鼓鼓的。
尤其他此时目露一丝不耐烦,浑身更是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只差在脑门子写几个大字‘别来惹我,爷很烦’。
看外表就像是大街上欺压良民的地痞无赖,可细看却又着实不像。不过人有避难趋易之本能,知道这人大抵是个不好惹的,也因此目光只是一触,就匆匆躲开了。
莫云泊见祁煊不理自己,反倒乐了,“瞧瞧你,跟是你要跟来的,可这一路上倒没见你观赏山水,全都跟自己过不去了。”
祁煊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耐:“这天热成这熊样,也就你是个异类,像个娘们似的包得这么厚,还一点儿都不觉得热。老子早就热得不耐烦了,早知道南边这么热,你当老子愿意跟你过来?陈一呢,平时就看他就是个办事墨迹的,这找车找到妇人裤裆里去了?!真是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个什么样的下人,做事儿都是娘们兮兮的。”
听到这话,莫云泊微微一哂,倒不是在乎自己被说成娘们,而是被说自己包得很厚。
厚吗?
他不过是穿了一层亵衣,一层中衣,外面罩了一件薄袍,寻常人不都是这种穿法。好吧,这祁煊不是正常人,反正以莫云泊从小的教养,他是没办法像祁煊那样就一件单袍,衣襟还被扯了开,不但不觉局促,反而视为正常。
不过这话莫云泊才不会跟祁煊说,说了该又会绕回之前的话题,被他说是娘们。
其实也就是莫云泊和祁煊关系不同一般,别看莫云泊以脾气好著称,但若真生气了,也是会翻脸的。不过也没人会当莫云泊面说他娘们,人家这明明就是君子如玉,风度翩翩好吧,难道要像祁煊这样,一副豪放不羁,走哪儿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才好?
莫云泊不愧他好脾气的标签,没脾气地笑着安抚道:“好了,着什么急,陈一这不是来了。”
说着,他折扇往前一指。
就见不远处,陈一正满头大汗地赶着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
在北边过惯了的人,还真不习惯这南方的天气。
陈一方把车停下,祁煊二话不说就撩起下摆上了车,坐上去后还不忘抱怨道:“说你是个异类,你还真是,外家在这里七大姨八大姑都在这边,回来竟然不跟人打招呼的?不想跟他们应付,扭头就走不就行了,非要遭这种罪,也不让人来接咱们。”
莫云泊淡然一笑,却是不辨。
若他能如祁煊这样反倒好了,可惜,他终究是莫云泊,不是祁煊。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我记得苏州有道名菜叫做松鼠鳜鱼,小时候吃过,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味儿,我请你去吃如何?”
祁煊往车壁上一靠,长腿微曲,睨他,“你堂堂的衡国公府五公子,还有吃不到嘴的东西?要是我没记错你们家里好像养了好几个南边的厨子吧?”
莫云泊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不过都不如小时候在这里吃的地道,这刚到饭点,咱们就去尝尝如何?”
“随你。”
莫云泊笑了笑,跟着坐上车来,吩咐陈一驾车先去找个地方用饭。
往日在京城里,行走之间前呼后拥,如今轻装简行,倒也方得趣味。
*
所以说莫云泊他们到的还真不是时候,正值中午饭点,稍微好点儿的酒楼都是宾客满座。不好的酒楼,别说祁煊看不上了,陈一也不会让自家公子去那种地方用饭。
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儿,陈一被祁煊骂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找了个地,进去一问,又没位置了。
陈一恨不得报出家门,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就算人家酒楼伙计知道衡国公府,自家公子这次轻装简行,也不会允许他自报家门以势压人。他憋着满肚子气,正打算和这分外不识趣的伙计说说,让他给他们挪个空桌,就见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
是祁煊。
“有完没完!让你办点儿事,这么不中用!”
说着,祁煊伸手扔过来一物,砸在酒楼跑堂伙计的怀里。
“挪个空桌出来,这银子就是你的了,老子这会儿正饿,别惹我!”
酒楼伙计正想出言相讥,被怀里沉甸甸的东西给砸晕了,再抬眼看看面前此人,庞然大物,气势骇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当即咽了口唾沫,堆着笑:“客官您稍等,小的这便去给您挪位置去。”
伙计退下了,祁煊睨了陈一一眼,陈一心里喷出一口老血,那滋味简直别提了。
他涨红着脸,解释:“小的只是没想到……”
其实他不是想不到这种手段,只是在京城里顺风顺水惯了,走哪儿谁不认识衡国公府的五公子?他作为下人的,自然跟着风光无限,哪里经历过吃饭没位置,还要用银子去砸人才能有地方坐的窘境。
“好了,你就别欺负陈一了。”莫云泊从后面走来道。
伙计已经挪出空桌来了,正堆着满脸笑要引三人过去,莫云泊又道:“咱们先去坐吧。”
空桌倒是有了,可惜没有雅间,只能在一楼大堂。
祁煊十分不满,不满得不仅是坐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堂,感觉像是被人看耍猴戏似的,还不满这伙计拿自己当傻子耍。十两银子就换了这么一座,当他是肥羊?
他就想暴起,却被莫云泊给拉住了。
“你饿不饿,你不饿,我饿了。”
也确实,他们这趟轻装简行,自然不能坐官船。会坐民船的大多都是些平民老百姓,自然伙食称不上好,花钱都买不到好的,反正祁煊是食不下咽。而这一路上,莫云泊虽没表现出来,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不说不过是这次是他自己选择这样出门的,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见。
也因此闻到弥漫在大堂里的香气,莫云泊这个翩翩贵公子早就是饥肠辘辘了,自然不希望祁煊又生事。
对,生事,祁煊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京中许多人都不能理解,莫五公子怎么会和声名狼藉的安郡王关系如此好。这安郡王放荡形骸、蔑俗轻规、霸道且荒诞,走在京中那是人人皆避,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为过,而莫云泊却是名声好到,不说人见人爱,但也是广受欢迎。
可谁叫人家有过命交情呢?
当然,这里暂且不提。
莫云泊主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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