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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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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她极为狼狈,衣裳头发全乱了,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松散开来,杂乱地披散在身后,脸上有几道细细的血印子,俱是被枝叶刮伤的。
  祁煊从囊袋中拿出水囊,打开后往嘴里灌了一通水,才喘着气道:“之前爷为了让马跑得远些,将这群人引开,用你的簪子刺了马臀,可那簪子却忘了拔下来。爷就说这群人怎么就盯准了咱们,原来竟是这里露出了马脚。”
  “那可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才成。”秦明月满脸焦急。
  “咱们先吃些东西歇一会儿再说,急也不急这么一会儿。”说着,祁煊又从囊袋中掏出两个干面饼出来,递了一个给秦明月,他自己则拿起另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囊袋是他手下护卫标配的物什,也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囊袋中必然有一些应急所用之物。例如火折子,例如水囊,还例如这种硬如石头的干面饼子。
  为了防止天热食物腐坏,所以这干面饼子里水分极少。面很瓷实,也没有发酵过,所以若是牙口不好的人,恐怕是吃不了的。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饼里放了盐,或是干吃,或是用水煮了吃,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会儿肯定不能生火了,所以只能干吃下肚。
  祁煊大抵是吃惯了,所以毫不以为忤,就是嚼起来费劲儿了些,但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他手中的饼子越来越小了。可秦明月却是捧着饼子,迟迟不见下口,她尝试着咬了一下,也不过只在饼子上留了个牙印子。
  祁煊瞟了她一眼,“别娇气,快吃。等回去了,爷让他们给你做好的。现在就只有这种东西,不吃饱就没力气,你打算让人活捉了回去?”
  秦明月发现他变脸真快,时而温情脉脉,时而戏谑不羁,有的时候却又可恨得紧,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可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这是目前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秦明月也从来不是矫情之人,一下狠心就往饼子上咬了过去。
  宛如在吞食木渣,干得让人觉得拉嗓子,于是她将水囊要了过来,喝一口水,咽一口饼子。
  吃了一小半,她就吃不下了,刚好祁煊手中的饼已经吃完,就从她手里接过那大半个饼,继续啃了起来。他力气大,食量也比寻常人大许多。
  吃饱了肚子,又歇了一会儿,秦明月这会儿也有精神了。她忧心忡忡地望着身后那片黑暗之地,脑子却在快速转动着。
  “咱们离弃马之地已经那么远了,我觉得肯定不只是簪子露了踪迹,恐怕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她一面说,一面检查自己的衣裙,越检查脸色越难看。
  祁煊分心答道:“还算你不傻。”
  所以说祁煊这人嘴里有毒,明明可以换一个方式说话,偏偏他选择了最难听的方式。也幸好秦明月早就见识过他各种恶形恶状,倒也没放在心上,可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倒是先知,你怎么不早说!”
  祁煊终于把饼子吃完了,灌了一口水,才闲闲道:“咱们有那个功夫停下来抹掉行走的痕迹?你以为就只是那点儿零碎东西泄露了咱们行踪?你大概不知道军中有一种兵种叫斥候,最好的斥候光凭你走过的路就能断出你行走的方向。不过这里的兵士都是些游兵散勇,好斥候恐怕是没有的,不过就咱们这样仓皇逃窜,有眼睛的人就能探出些东西来。”
  不说还好,一说秦明月更急了,去拉他:“那可怎么办?咱们还是快走吧。”
  祁煊将水囊放入囊袋,挂在腰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不走了,老子累了。”
  这一副无赖又懒散的模样,简直让人见之恨得牙痒痒。
  “你——”
  见她着急的样子,祁煊这才意识她不是别人,忙正了颜色道:“好好好,你可别急,也别慌,爷自有主张。”
  秦明月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主张?”经过这一会儿时间,她也反应了过来,“你该不会是想故布迷障把人引开吧?”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祁煊露齿一笑,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愧是爷看中的女人,想法子都能跟爷想到一处。咱们两个人,四条腿,是跑不过这群长了鼻子的狗。既是如此,咱们索性将他们引到别处去。”
  话不容多说,他拉上秦明月就开始四处勘探起来。
  他们所在的这处树林参天大树并不多,没有东西遮挡,所以还是可以就着月色看清楚周遭的情形。
  祁煊一手拉着秦明月,一边或是抬头或是俯身观察着四处地形,又或是不时抬头看明月星辰调整着方向。
  这其间两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陷阱,看样子似乎是山里的猎人挖来抓野兽的,却不止为何原因却又荒弃了。上面盖着些早已腐烂的枯草,若不是祁煊眼尖,秦明月差点没一脚踩了进去。
  祁煊围着这个陷阱来回转了一圈,就像是看到了金银财宝一样,欣喜之意流于言表。
  “你等着,我下去看看。”
  根本没给秦明月阻止的机会,祁煊就跳了下去。
  她拼命捂着嘴,不让尖叫声出口,顾不得地上的脏乱,就扑过去跪趴在陷阱边上往下看。
  “你也太胡来的,下面黑漆漆的,你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有什么机关或者木刺什么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祁煊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你想多了,就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哪有什么机关,这就是一个困住野兽的坑洞。恐怕你不知道,这山里猎人猎野兽,除了食其肉,还要卖其皮,真把野兽给捅个对穿,那皮毛也甭想卖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跳下去,黑漆漆的,你知道下面有多深,若是摔坏了哪儿怎么办?”秦明月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慌意乱之中,下意识地谴责道。
  “你在担心爷?”
  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头,将秦明月就是吓得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嘴就被人啃了一下,她正想说话,就听这‘人头’道:“还不往后退退,爷要上来了。”
  她只能站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这一打岔,自然就忘了追究他占自己便宜的事情。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爷本是担心这陷阱恐怕不能用,还得费点周折。如今看来你是爷的福将,倒是省事儿了。快过来,爷先带你下去,等会你呆在下头,爷再上来布置,带着你速度恐怕快不了。”
  说着,祁煊伸出手,秦明月将手递给他,他把人往怀里一拽,抱紧,就来到陷阱前,又跳了下去。
  即使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秦明月还是被吓得不轻,那种突然悬空的心悸感,让她使劲捂住嘴,才没让尖叫声出口。
  站定后,祁煊放开手,从囊袋中掏出火折子吹燃。
  火折子的光亮范围并不大,但对眼前这个高约一丈,直径约在三米左右的地方,却是足够让人看清楚四周的情形了。
  这确实是个被猎人废弃的陷阱,洞底散乱着枯草、泥块、石头、树枝等物,还有些散发着异味,疑似野兽粪便的黑色东西。空气有些浑浊,难闻得紧,不过这会儿可没人去在乎这个,祁煊手持火折子,往一处壁面上绕了绕。
  “你看这地方,是不是不错?”
  原来这陷阱并不是直上直下的坑洞,在洞底的一角处有一块儿壁面内陷了进去。似乎是天然的地貌特征,暗黄色的泥土中夹了一大块儿石灰岩,而那岩壁挨着洞底的地方,缺了个口。面积并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坐进去。
  秦明月心想,当初那猎人挖这处陷阱也是费了大功夫,恐怕也是因为这一大块儿石灰岩才会废弃这个地方。因为明眼可见这陷阱挖得十分粗糙,壁面并不是光滑垂直的,而是还带着坡度,而祁煊方才之所以能很轻松从下面爬上去,也是多亏了这坡度。
  本来她还觉得躲在陷阱里有些不妥,若是被人发现了这个地方,站在上面往下看,定然会发现下面有人。如今看来,这种顾虑却是没有了,因着那处内陷刚好在视线的死角处,除非上面的人亲自跳下来看,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发现其中另有玄机。
  她面露出喜色,不禁道:“这下咱们有救了。”
  祁煊睨了她一眼,“就算没这地方,爷也多的是办法将他们蒙过去。好了,你在这儿呆着,爷上去布置,很快就回来。”
  秦明月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
  他扭脸回来看她,一脸捉狭的笑,“怎么?害怕了?爷见你寻常胆子挺大的。”
  话都说成这样了,秦明月肯定不能说自己害怕,忙催促他:“你还不快上去,别耽误时间了。”
  祁煊却一脸不忍戳破的忍俊不住,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行了行了,爷知道你怕,你们女人家就是胆子小。真要是怕了,多想想爷英伟不凡的样子,你就不怕了。”
  所以说跟这厮就不能聊天,总能聊一肚子气出来。
  秦明月嗤他:“你以为你是门神,还百邪不侵?!”
  祁煊呵呵笑着,突然蹲下来,从她裙摆上撕了一大块儿布料下来,之后转身三下两下攀着壁上凸出来的地方,就爬上去了,很快人就消失在秦明月仰望的视线中。
  等人走了,才发现这里有多么安静,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人在黑暗且安静的地方,思绪就会无限延长。早先埋藏在自己记忆里一些关于鬼怪之类的恐怖东西,就会不禁地冒出来。
  似乎有风,呜呜地刮着,让人毛骨悚然。
  秦明月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着火折子就往那处内陷的地方走去。
  期间控制自己不抬头、不四处看,只看着眼前这点晕黄的光亮。
  在里面坐下来后,她刻意让自己想一些复杂的事,想着京城,想着大哥,想着二哥,想着祁煊之前对她说的话,然后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
  头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碎响声,秦明月下意识将火折子吹灭。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其他感官就越发敏锐,她紧绷着身体去听着那些动静,直到确认是祁煊下来了,她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怎么把火折子吹灭了?”
  随着这说话声,秦明月把火折子吹燃了,洞底才有了光亮。
  “你倒是挺谨慎的。”祁煊来到她身边坐下,健硕粗壮的身躯热气腾腾的,似乎跑了不少路的样子。
  这处内陷对于秦明月来说,还算是宽敞,可祁煊人高马大的,就显得高度有些不够了。他低骂了一声,垂着头,勉强将自己放进来。
  看他这样,秦明月有种想笑的冲动。
  直到他用眼神瞪她,她才佯装正经问:“都布置好了?”
  “怎么,你怀疑爷办事不牢靠?”
  “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祁煊将她手里的火折子拿过来,吹灭,才道:“尽人事听天命,多想无益。”
  秦明月轻叹了一口,都知道的道理,可能克制得住才行。
  “等爷回去了,一定把这些人的骨头都给拆了。”祁煊咬牙切齿道。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群乌合之众逼成这样,看似他没事人似的和秦明月调侃,实则心里憋屈至极。以他的性格,自是出去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最好,可惜龙游浅水遭虾戏,这个闷亏只能硬生生吃下。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即使秦明月内里瓤子是个现代人,也知道在当下追杀皇亲国戚,还是堂堂一郡王,可是滔天大罪。
  “钱可使鬼,又可通神,也是这群人不傻,知道这次是掉脑袋的下场,才会图穷匕见想杀了老子,以图遮掩过去。这些人上下勾结营私舞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胡成邦就是这么死的。”
  秦明月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都是我拖累了你,把你牵入了此事。”本来其实他可以不管这事的。
  祁煊似是笑了一声,“还别说,爷刚开始还真没打算管这事儿。这河道上的事是滩浑水,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搀和进来,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砸进去,年年该涝的还是涝,该溃决的还是溃决,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圣上心中也有数,偏偏没人敢去查个究竟。河道总督一年换一个,清白的,不清白的,只要蹚进这浑水里,就再也撇不清楚了。”
  “那圣上就不过问?”
  “他倒是想管,也得管得了才行,再说了……”说到这里,祁煊打住了。
  秦明月想着莫怕是牵扯到什么*,没有出声询问。
  过了一会儿,祁煊才又道:“这河道河道,指的可不止是这河南道一道。河下辖数十道,每一道辖下三四十不等的厅,厅辖下是汛,汛以百数,汛下设堡房若干。这其中牵扯何其多,朝堂之上各个派系几乎都在河道安插有人手,河官侵吞河款,河工弊政迭现,早已是一派乌烟瘴气,只可惜能肃清之人世上无几,真正能下手整顿的只有圣上。只可惜圣上受制各派系,孤木难支,再加上圣上这人吧——”他似是讥讽地嗤了一声,“生性多疑。疑者优柔,总是容易受人蛊惑摆布,所以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那——”秦明月正考虑怎么说,突然就听见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好似有无数人的脚步正在靠近。
  祁煊当即敛住表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秦明月心中一紧,忍不住往他靠过去。
  “别怕。”他将她环在怀中,安抚地拍了拍。
  脚步声纷乱而又嘈杂,似乎隐于地下,因为土地表层的震动作用,显得这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与沉闷。
  感觉似乎有人靠近,又似乎走远,秦明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不禁暗暗祈祷这些人千万别发现这个地方。
  只可惜就好像是在跟她作对,她前面刚这么想,后面就有人发现这里了。
  “咦,这里有个洞。”
  “什么洞不洞,这是陷阱,用来抓野兽的。”
  “这里面会不会藏人?”说着,一个兵卒用手里的刀将洞口的杂草挑开,露出一个偌大的黑洞来。
  “有没有藏人,站在上面就能看见了。”说话的这人似乎是个懂行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燃后扔了下来。
  火折子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底,空无一人。
  “走吧,这地方掉进野兽都爬不出来,更何况是人了。”
  “你说这田参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到底是在捉谁?这天寒地冻黑灯瞎火的,还命咱们来搜山。”
  “行了,少说两句,上面人的命令咱们听着就成,不该过问的事别过问……”
  随着话音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秦明月才小声问道:“你说他们还会找回来吗?”
  “就看搜山的有几拨人了,不过我在外面布置过,将他们引往了其他方向,就看他们会不会上当。”
  关于这个‘引’,祁煊不说,秦明月也知道,之前他离开那会儿可是撕了她偌大一块儿裙摆,估计就是用来引人的,就不知道能不能引开。
  “希望能把他们引开。”
  见她声音里的忧心忡忡,祁煊反倒笑了,“若是引不开,咱俩这次就栽了。落在这群家伙手里,爷倒还好,大不了一死,不过你——”
  明明知道他在戏弄自己,秦明月还是忍不住有气,“你嘴里有屎!”
  “你又这么骂爷,爷就让你尝尝爷嘴里到底有没有屎!”说着,他就欺了过来,快很准地衔上她的嘴。
  显然经过了几次训练,祁煊已经掌握了如何去吻人。
  他近乎贪婪地去吸着她口中的蜜糖,怎么都觉得好吃。吸着吸着,突然发现有个软软的小东西碰到了自己,他下意识就用舌头卷了过去,这卷上之后,祁煊才发现原来光吃口胭脂,还有这么多玩法,怪不得孙小四儿那厮那么多老相好。
  秦明月被亲得呼吸急促,严重缺氧,忍不住使劲去推他,“你、走开……”
  “就不。”他抵着她唇,低低笑道。
  话音方一落下,又逼了过去。
  直到把秦明月亲得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像似晕了,他仿佛才够,就着这个姿势抵着她唇道:“你说你都被爷吃了,还抗拒个什么。咱们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给爷个痛快话,你到底嫁不嫁爷?”
  秦明月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她,心情十分复杂,没有说话。
  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个现代人,容不下做妾,容不了自己男人纳妾?
  恐怕对于这时候的男人来说,这些都是矫情话,是在自抬身价,是在故意拿乔。就好像当初莫云泊,似是洞悉了自己真实想法,实则心底根本就没当成回事。
  而祁煊,他身为郡王,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宗室子弟,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戏子为妻?!
  也不可能,因为这就是荒唐,是笑话。
  生长在人人平等的现代,恐怕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阶级带来的耻辱感与压迫感。而秦明月恰恰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性格,她有苦从不往外诉,苦了累了痛了,从来自己扛。
  她说不出那种似是在‘示弱’的话,那是她作为一个女性最根本的尊严。
  所以她沉默,也只能沉默。
  “行了行了,爷就见不得你这样。不就是不做小不当妾,爷从来没想过让你给爷做妾!至于女人这东西都是麻烦物,爷折腾你一个都快掉了几条命,哪有功夫就折腾别人!另外,所谓的规矩都是些上位者们限制下面人玩得鬼把戏,身份就是唬人玩的,你光有身份却愚钝不堪,就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儿。所以爷说你能当爷的郡王妃,你就能当,现在你就给爷一个痛快话,到底干不干?”
  能不干吗?
  没看这厮的手又环了上来,一脸‘你不答应爷,爷就把你杀了弃尸荒山’的凶恶模样。
  “我希望你能不后悔今日给出的承诺,当然若是哪天后悔了,记得跟我说,我会自动求去。”秦明月说得很郑重。
  “你敢!”嘴里说着,他又亲了过来。


第74章 (捉虫)
  ==第七十四章 ==
  之后又有一拨搜山的兵卒发现了这处陷阱,令人庆幸的是这些人也没发现异常。
  再之后就没人来了;四周恢复到一片寂静的模样;又等了许久,再未听到其他别的动静;两人才知道这一劫是躲过去了。
  秦明月早已是昏昏欲睡,是累的,也是惊吓之后的松懈,能让她一直撑着;还是心底最后的那点警醒。
  “那咱们现在离开不?”
  “等天亮了再说;你若是困了,就睡吧。”
  于是秦明月就真睡了,祁煊也睡了,两人互相依偎在这处狭小的空间中;沉沉陷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早上,是祁煊将秦明月叫醒的。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顺便找些吃的。”
  丢下这话,祁煊就上去了。
  秦明月抱着膝坐在原地等;等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祁煊才又回来。
  手里拎着一个用不知名树叶做外皮的叶包;打开后里面放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还有几个青果子。
  秦明月有些诧异:“你从哪儿弄来的鸡,还有这些果子?”
  “抓的,果子是抓野鸡时从树上摘的,看模样怕是有些酸,不过用来换换口还是可以的。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走。”
  这种时候可没有什么一大早上不吃太油腻之说,认真说来,秦明月早已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祁煊撕了个鸡腿给她,她抱着就啃了起来。
  她吃了一个鸡腿,还有一块儿鸡胸肉,并一个微微有些发涩的果子,才算罢了。其实她并没有吃饱,可这只鸡并不大,而祁煊在两人中担着主力的角色,他体力耗费甚大,食量又大,所以她下意识就把大部分的食物留给了他。
  “小猫崽子的食量!”祁煊咕哝了一声。
  等他也吃完后,秦明月主动将残渣碎屑收拾了一下,放进叶包里,搁在角落处。没水,什么也没有,梳洗是不用想的,她吸取了昨日的教训,将自己的裙摆从中间撕开,然后分开绑在两条腿上,又找了块儿布将头发包了起来。
  一切不图好看,只图没有负累。
  祁煊比她就利索多了,他早在外面的时候,就收拾妥当了。
  两人准备好后,祁煊蹲下,秦明月怔了一下,也没有推拒就伏在他背上。
  祁煊能很明显感觉到她不再如以往那般抗拒他,所以一早上心情都是极好的。他咧了下嘴,一只手反背着将她环紧,然后身手敏捷地用一只手就攀了上去。
  到了地面,他也未将秦明月放下了,就这么背着她快速地消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其实早在之前的时候,祁煊就探好了路,此时行走起来自然宛若神助。
  秦明月是不认识路的,一路上只靠祁煊辨认方向,也不知他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方向的,反正一路就没见他停顿过。
  越走荒凉,一路杳无人烟。又翻过了一座小山,一直走到快中午时候,才来到一处荒僻的小山村。
  从外面望去,小山村的人家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几户的模样。
  “咱们要不要进去?”见祁煊停下脚步,伏在他背上的秦明月问道。
  “我去,你不去。”
  祁煊寻了棵树,手脚利索地爬了上去,将秦明月放在树杈上,交代她藏好自己,才又下了树,一路往村子里行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村子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包东西。先将秦明月从树上接了下来,两人便去找了个背人的地处。
  “这里太穷了,我就找了两身衣裳,和这些。”
  一身深蓝色的男人衣裳,还有一身酱红色的女人衣裳,都是粗布的,上面补丁摞补丁。还有几个疑是玉米饼子的东西,黑黄的黑黄的,似乎贴饼子的时候,火候不小心过了,有些焦糊。
  “你偷人家东西!”秦明月诧异道。
  倒不是指责,而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干。
  “什么偷不偷的,我在那户人家的家里放了银子,咱们穿成这样,目标太明显了,必须得换一身。”
  秦明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不知道祁煊所谓的放银子,就是把银子随意地扔在人家鸡舍里,大抵这户人家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银子的。
  倒不是祁煊故意戏耍人,而是谨慎为上。他所携带的并没有银角子,除了银票,就只有几锭金子。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给人家金子,那就是在给人家也是给自己招祸。谁知道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嘴能不能把上门,若是河督署那群人寻了过来,指不定走漏了风声。
  “亏得我寻了好几家,可这衣裳还是太埋汰了。”祁煊一脸嫌弃道。
  到底没有矫情,他当着秦明月面就把身上衣裳解了开,打算当场换上。
  “你就不能找个背人的地方!”秦明月跺了一下脚,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祁煊笑话她:“背什么人,这荒山野岭哪有人!”说着,他反应过来,“你是内人,不算外人,所以不用背。”
  秦明月才懒得理他,说了一句让他不准过来,就躲在树后换衣裳了。
  等换了衣裳出来,赫然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农家小媳妇。
  除了皮肤白了些,五官漂亮精致了些,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而祁煊也赫然变成了一个身形壮硕的农家汉子,当然这要撇除他一身匪气,还有身上那股不经意会流露出来的尊贵气质再去看。
  “可惜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能再乔装一下更好。”秦明月演戏多年,简单的利用道具乔装打扮,还是懂一些的。
  祁煊道:“既然已经见到了人烟,这附近肯定还有其他村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进村,借住或是从村民们手里买些东西都可。”
  不容多说,两人又开始赶路,在天擦黑的时候,才又来到一个小村庄。
  *
  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行着一辆牛车。
  最前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根柳树枝搓成的鞭子,时不时的扬鞭抽一下牛。
  他体格壮硕,像头蛮牛,相貌倒是不差,只可惜左脸上偌大一块儿青色胎记,损了这好相貌。他的身后的位置坐着一个小媳妇,似乎有些病怏怏的,脸色蜡黄,头上包了块儿灰扑扑的帕子,越发显得人病弱。
  “你说咱们这像不像是乡下人赶集,汉子带着小媳妇上街扯花布做衣裳,讨自家女人开心?”
  打从祁煊从一个农户手里买了这辆牛车,他就仿若是进入了一种角色扮演的状态中,寻常嘴里总是爷、爷的,现在则都成了我。一路行走过来,碰到有同行的村民什么的,还会跟人唠两句,可把秦明月看得无语至极。
  不过她并没有制止,显然祁煊这样,更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路程。也是河督署的那群人估计没捉到两人,显然有些狗急跳墙了,看似祁煊二人走了不少路,实则这地方离武陟县并不远,一路上总能看见有成群结队的河营兵卒沿路排查。
  这边秦明月听到话后,还没来得及搭腔。那边祁煊见后面走来一老汉,就特意放慢了速度。这老汉肩上挑着扁担,扁担前后各挂了一个箩筐,其中一个箩筐里放着几袋子东西,而另一个箩筐里则是坐了个小男娃。老汉已经上了年纪,还要挑着这么重的挑子,他忙把车停下。
  “大叔,您上哪儿啊,若是顺路,小子捎您一程。”
  老汉将挑子放下,抹了一把汗,“你是哪个村的后生,真是好心肠。县太爷在镇上发粮食,这不,我脚程慢,就特意赶早来了。”
  “那真是刚好,我们也打算去镇上。”
  其实祁煊并不意外这老汉是去镇上拿赈济粮食,因为这两日总能见到附近的村民成群结队一同上路。也是这附近周遭地势高,受灾并不严重,若是换成其他地方,大抵是见不到这种热闹的场面。
  不过现如今朝廷赈恤事宜早已步入正轨,老百姓们的日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虽各地还是显得有些萧条,但想必要不了许久,老百姓们就又能开始安居乐业。
  祁煊下车帮着老汉将箩筐搬到车上,又等那老汉和孙子坐上牛,才又赶了牛车往前行去。
  老汉抱着孙子坐在秦明月对面,秦明月见那孩子面黄肌瘦,神情怯弱,忍不住就从身边一个小篮子里拿了个果子递给他。
  “使不得,使不得,坐了你们的车,哪能还吃你们的东西。”老汉忙拒道。
  秦明月一把将果子塞到小男娃手里,并道:“这不当啥,这些果子是我男人在山里采的,野生野长,不花钱的东西,给孩子吃。”
  前面赶车的祁煊,听到这句‘我男人’,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回头分神道:“大叔你千万别客气,就是一些树上摘的果子,我这媳妇是个体弱的,寻常吃饭总是嘴里没滋味,就摘了哄她吃饭。她也吃不了几个,放在那里都糟蹋了。”
  老汉这才将果子拿了过来,放在袖子上擦了擦,递给了小男娃。
  “两位真是好心人啊,这果子搁在平时,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坏老天突然发了这么大一场水,能吃的东西都冲没了。现在是皇帝老爷派了大官下来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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