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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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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仪站在一旁听着,满脸无奈。
  想去安慰,实在词穷,安慰的话说多了,车轱辘似的来回一遍又一遍,谁也会觉得词穷。
  可又看王莹实在哭得伤心,他忍不住道:“莹儿,你就别哭了。”
  这句话非但没打住王莹的哭声,反倒让她哭声更大。陈子仪只得上前安慰,哄了又哄,才止住王莹的眼泪。
  其实王莹不闹腾的时候挺可爱的,尤其她皮相本就生得好,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白的,一笑颊上两个梨涡,显得特别的俏皮可爱。当然前提是她不使脾气。
  外面在叫吃午饭,王莹还气着之前的事,不愿出去,陈子仪只能出去盛了两份饭回来。
  两人在桌前坐下吃,吃着吃着,王莹突然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咱们要是不唱戏了,离开庆丰班以后的事。”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
  听到这话,陈子仪有些诧异:“咱们为什么要离开庆丰班?什么有一日不唱戏了?怎么可能不唱戏,咱们除了唱戏也不会其他别的啊。”
  “可等你以后上了年纪,还怎么唱戏啊,到时候也该唱不动了。”
  陈子仪摇头一笑,只当她是一会儿一个心思,“傻丫头,你看老郭叔这么大一把年纪,不也还在唱戏。小生唱不了,我可以唱老生,总不会没办法唱的。”
  “可你难道要在戏班里呆一辈子?唱戏有什么好,给人卖笑,看人脸色,日日还得养着嗓子,太甜的不能吃,太咸的也不能吃,辣口的就更不用说了,成日里就只能吃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说着,王莹一把将面前的饭碗推开,满脸都是嫌弃,“为什么咱们要这么辛苦,只能给人卖唱,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而不是像这样颠沛流离,过了今朝没明日。”
  王莹这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让陈子仪一头雾水的。
  “莹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我就是过烦了这种日子。我很多时候都会想,咱们要是哪一天能离开戏班就好了,不需要很富裕,有一栋小房子,有几亩田,就我和师兄……”
  陈子仪叹笑着放下手里的木箸,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你个傻丫头,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日子挺好的。这么多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和和睦睦的,咱们戏班的处境也越来越好,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师兄是不会离开戏班的,快吃吧,吃完了下午还要去排戏。”
  王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只可惜埋头吃饭的陈子仪并没有看到。
  到了下午,庆丰班的人都去后院排戏了,前院就剩下王莹和在房中养伤的秦凤楼。
  王莹呆在屋里,越想越烦,又拉不下脸去后面,就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她正打算回去,突然被人给叫住了。
  “莹儿丫头。”
  这钱老七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身丑角的戏服,脸上还涂了两道白。见王莹目露疑惑,他赶紧一把将脸上的白灰擦掉,道:“我是你钱叔,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咋样了?”
  王莹闷闷不乐的:“师兄他不愿意离开。”
  “他不愿意走,你走不就得了。你师兄现在会留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这庆丰班火得如日中天,他舍不得这闯下的偌大名头。就没想想你们在这里干,都是给姓秦的那兄妹俩白干的,陈子仪倒还好,你连上台都上不了。这姓秦的兄妹俩倒是够刻薄的,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为你着想。”
  钱老七这话正说进王莹的心坎里,可不正是如此!
  “我跟你说,子仪他现在算是被秦明月给迷了心,这戏演久了,时间长了就成真的了。你别说你钱叔没提醒你,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师兄和那秦明月凑成一对?我跟你说,莹儿丫头,钱叔这是心疼你,你也是咱打小看大的,那安庆楼的张老板已经说了,只要你过去,一定把你捧成秦海生第二。到时候银子大把的,干个几年,你和子仪出来单干,或者不唱戏了拿着银子做点什么小营生,总比在这儿唱一辈子戏的强。”
  “可……”
  “当然,你钱叔也不是没有目的的。”钱老七从循循善诱,突然变成满脸颓丧,说着说着还抹起眼泪来:“你老郭叔日子过得苦啊,那秦凤楼不是个东西,不念旧情,冷心冷肺,你钱叔一大把年纪了,现在竟混得唱丑角儿。”
  他边说边又抹了一把脸,本就刚从戏台子上跑龙套下来,脸上还带着妆,这么一抹,红的白的混成一团,看起来格外滑稽,且狼狈。
  “那张老板说了,只要你答应,就愿意让我和你钱婶还有小钱子一同过去,咱们一家也算是脱离了这个火坑。莹儿丫头,你钱叔真不希望你走到最后,师兄成了人家的,还落得如我这般田地!”
  最后这段话才真正敲响王莹的心扉,她这么乱发脾气胡闹腾,不外乎因为她怕,她能看出师兄看秦明月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你好好再想想吧,你钱叔我还有活儿要干,先走了。”丢下这句话,钱老七便钻进一旁的花木丛中不见了。
  王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去。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得吓人。
  她一步步往后面走去,长驱直入,走到门前,还未进去就听见陈子仪喊了一句‘娘子——’。
  再去看陈子仪,眉目含情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白衣女子。
  *
  “月儿姐,那人又来了。”
  随着帘幕缓缓合上,郭大昌带着几个跑龙套的戏子忙不迭地换着背景布设,准备换下一个场景。旁边,一身青衫的念儿和秦明月这么叨了一耳朵。
  其实不光念儿看见了,秦明月也看见了。
  戏台子本就高,站得高看得远,又是正对着,再加上那人总是站在窗前,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实则发现贺斐总是来的人,还是念儿这丫头。
  她人小眼睛尖,再加上那日贺斐前来‘办公’,念儿是见过他的。事后庆丰班很多人都猜当日出现的那位贵公子肯定是出手相助之人,之后贺斐出现,念儿惊喜至极,连连对秦明月道这是恩人来了。
  恩人?
  只可惜有一些猜测,秦明月是不好当着念儿说的。甚至谁都不能说,因为这毕竟是猜测。
  “这位贺公子人长得俊,出手又大方,上次还救了月儿姐你,你说他会不会是喜欢上月儿姐了?”
  念儿虽小,无奈常年跟着戏班走南闯北,戏班里又总是演些情情爱爱的戏,所以她比一般的小姑娘早熟多了。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也懂得什么是倾慕之意。
  于她来看,这位贵公子肯定是看中月儿姐了,要不然他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甚。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秦明月笑着感叹了一句。
  念儿皱皱小鼻子,格外的娇俏可爱:“我懂得可多了,我知道这人闲的没事可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不是看中月儿姐了,还能是什么。”
  “可你月儿姐现在是男人啊。”
  秦明月点点她的鼻子。
  念儿的脸一下子吓得惨白,忙捂着嘴道:“难道——哎呀,这个贺公子要不得,他、他……”
  秦明月无奈拍了一下她,“好了,你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快别想了,马上要上台了。”
  一听说要上台,念儿也顾不得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忙去整理自己的衣裳,又去帮秦明月看她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为了什么?
  肯定是有所图,可秦明月想了好几日,都想不通这贺公子的用意。
  这一出出,一幕幕,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带着这些疑虑,一场戏终于演罢,因为是之前演过的,所以秦明月几乎是轻车熟路。
  戏罢,又是惯例的报赏声。
  不出意外,又是贺公子占了鳌头。
  有时候秦明月挺无语的,那姓祁的下台,这姓贺的又登场,她身上难道真有什么他们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如今锲而不舍?
  难道是这张脸?肯定不是。
  秦明月虽知道自己这张脸还算生得不错,但比她更漂亮的不是没有,她一个身份低贱的戏子,真是何德何能。
  想了想,秦明月走出后台,经过一条长廊,登上往二楼的木梯。
  门前站在一个随从打扮模样的人,一见她就往里头去了,转头回来就请她进去。
  秦明月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她拱了拱手,朗声道:“海生今日前来,一是谢谢公子的厚赏,二是感谢公子那日的援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惜海生身份低微,也报答不了公子什么,唯有这谢一字却是不能不说。”
  贺斐一身石青色绣暗纹圆领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腰带,如墨色的黑发束在头顶用羊脂白玉扣固定着。俊眉朗目,下巴方正,整个人看起来即不失英气又格外显得尊贵。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也确实不是寻常人,如秦明月所料未错,这位姓贺的应该是苏州府知府贺家的人。
  这些日子,秦明月也不是只顾沉迷在演戏之中,对于苏州城里一些达官贵人们也了解过一二。刘茂乃是刘同知家的二公子,能让他毕恭毕敬,又是姓贺,秦明月也只能想出这一个身份来。
  “刘茂与我相交,他有事,我不会不管。”贺斐神情淡淡的,一点都不像他表现出来那种对‘秦海生’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看来那些打赏,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总而言之,还是谢谢贺公子。”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了几句,秦明月出言告辞,贺斐也并未多留她,而是态度冷淡地点点头。
  人正欲转身就走,突然贺斐说话了,“我是该称呼你秦姑娘,还是秦公子?恐怕秦姑娘不知道,你这衣裳的领子还是略微低了些。”
  秦明月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颈子,在一瞬间明白贺斐话里的意思。
  为了掩饰身份,她学着男人说话男人走路,因为秦海生的年纪并不大,男性特征并不是太明显,所以倒也模仿得惟肖惟妙。并且寻常穿的衣裳,衣领都挺高,就是为了掩饰她并没有喉结。
  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方才她从戏台上下来,因为只顾得去想这姓贺的来意,却忘了把颈子包紧一些。可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还这么戳破——
  做戏对秦明月来说并不是太难,不是吹的,她想哭就能哭,想笑就能笑,别人演戏哭不出来,还要上眼药水,她眼泪说出来就能出来。
  秦明月的脸在一瞬间变了,先是白,再是红,然后又是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轻咬了下下唇,复又松开,半晌才启齿道:“还望贺公子帮海生遮掩,海生这样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
  “哦?”听到这话; 贺斐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于是,秦明月便说出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故事大体还是照实说的; 只是秦明月特意渲染了下之前的庆丰班是多么多么艰难,她二哥秦海生又是多么出众; 只可惜被一个卑鄙无耻有龙阳之好的恶人给抢走了。说出这些话时,秦明月特意瞅了下贺斐的脸色; 发现对方表情文风不动; 镇定得厉害。
  若不是第一次见他和刘茂; 她无意间露了一个破绽; 而这两人却丝毫不以为然,她因此起了疑心; 恐怕还真要被他这副脸给骗了。
  此时秦明月恨不得伸出爪子将此人这副脸皮给扒下来; 好生看看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真实面孔。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越是羸弱伤心,似乎因为这偶尔的契机便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对贺斐毫无保留。
  贺斐一脸唏嘘道:“没想到秦姑娘的身世竟如此可怜; 你放心; 贺某绝对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谢谢贺公子,那小女子告辞了。”
  盈盈一拜,秦明月袅袅婷婷退下了; 转身欲出之际,她特意看了贺斐一眼,恰巧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她当即脸一红,垂头下去,赶忙离开了。
  这一瞬间,她很清晰的看见贺斐眼中那一丝惊艳。
  又一个臭男人!
  *
  其实秦明月并不是不会虚以委蛇,能演戏的又有几个是单纯的,只是她不屑,也不想罢了。
  她虽没念过几年书,但她懂得一个道理,有可为有可不为,人总要有自己的底线。
  让她来想,用出卖自己来作为筹码换一个也许可能会红的机会,她真心没办法越过心里那道坎。当然,这是她二十岁时候的想法。若是她三十岁的时候,她很可能不会这么想,但彼时她三十了,三十多才醒悟,她总是会想这个时候‘醒悟’会不会有些晚,且真若是妥协了,总觉得对不起自己以前的坚持。
  为了对得起自己那十年,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心思又淡了,秦明月依旧坚持自我。
  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而现在一个机会放在她面前,拿下他,说不定能救回二哥,就算不能,也能给他一个教训。
  当然前提是她下饵,他愿意上钩。
  第二天,当贺斐再度出现在惠丰园,秦明月就知道他这是上钩了。
  *
  九月九,重阳节,正是桂花盛开螃蟹肥美的好日子。
  每到这一日,人们就会阖家团聚赏菊品蟹,亦或是全家一起出游踏秋,又或是三五友人相约一同登高眺远,共饮菊花酒。
  前几日,贺斐就约秦明月这一日出来踏秋赏菊。一个是试探,一个犹豫半晌之后半推半就,便定下了这一日出行。
  苏州有山,名曰虎丘。
  虎丘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相传,这里就是吴王阖闾的离宫所在。阖闾在吴越之战中负伤身亡,其子夫差将葬在此处。并将其生前所喜爱的三千宝剑一同陪葬于此。
  其中就有十大名剑之一,鱼肠。
  吴国灭亡后的数百年间,越王勾践、秦始皇、东吴孙权,曾先后来此探宝求剑,结果都无功而返。
  在之后千余年的岁月里,这里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佳话和古迹,一直到唐代时,诗人白居易在苏州任刺守,有感于虎丘的历史佳话,特率苏州百姓自阊门至虎丘开挖河道与运河贯通,沿河修塘路直达山前,又栽种桃李无数,并绕山开渠引水,形成环山溪。
  从此虎丘水陆称便,游人络绎不绝,苏州当地的老百姓最爱游的山便是虎丘山。称‘虎丘’为苏州第一山并不为过。
  虎丘有寺,名曰云岩禅寺。有塔,名曰云岩寺塔。
  寺中香火鼎盛,站在云岩寺塔上,可以鸟瞰整个苏州城,一切美景山水尽在眼中。又有菊园,每到菊花盛开之时,寺中便会开放菊园,乃是一上佳的赏菊之地。
  到了这一日,一大早秦明月便出门了。
  贺斐在离惠丰园不远的一处埠头等她,秦明月到了地方,远远望去,河种停了一艘小巧精致的画舫,贺斐正伫立船头,卓然独立。
  即使秦明月对贺斐此人充满了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皮相上佳。
  宽肩细腰的衣架子身材,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常,气质自制、冷肃,若是搁在现代那就是一让众多女孩捂脸尖叫的天生偶像范儿。
  可惜,厌恶依旧是厌恶,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你来了。”
  贺斐薄唇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像似给他嵌了一圈儿金边,俊美得宛如天神下凡。
  幸亏这里比较偏僻,这个时候来往行人也少,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秦明月微笑抿唇,拱了拱手:“贺兄,劳烦了。”
  她一身绣绿竹纹白袍,腰束同色缎面绣竹锦带,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尽数拢在头顶,梳了个独髻,上面只插了一根绿色的竹簪。右手拿了一柄折扇,腰背挺直,气质清雅,好一个翩翩公子。
  可惜年纪不大,唇红齿白,俊秀得让人分不清雄雌。
  “顽皮。”轻喃声中带着些许笑意,贺斐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秦明月俏皮一眨眼,故意熟稔地打开折扇,对着自己扇了扇。借着扇风的动作,她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既然秦明月刻意穿着男装而来,又闹了这么一出,贺斐索性由着她,让开身道:“秦贤弟让为兄好等,这便上船吧。今儿乃是九九重阳,想必出城踏秋的人不少,咱们还是快快先行,也免得到时候被人堵了路,平白毁了雅兴。”
  “愚弟却之不恭。”
  两人上了船后,便进了船舱里。
  这艘画舫并不大,长约六米,宽仅三米开外,不过容纳四五人出行却是没有问题的。且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平日里用来嬉戏游湖之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到这句话。也是心中一直压抑着一种愤慨,这些个贵人轻易便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偏偏他们视下层人为草芥,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秦贤弟请用茶。”
  贺斐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将茶盏往秦明月面前让了让。
  秦明月放下手中的折扇,“谢谢贺兄了。”
  她端起茶盏,用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沫子,凑到唇前轻轻啜了一口。
  “好茶。虽愚弟并不知这是什么茶,不过却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了。”
  贺斐一笑:“此乃君山银针,取其尖,乃是贡茶,又称贡尖。”
  秦明月顺水推舟露出一个诧异惊讶的表情,果然贺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起上辈子碰到的一个富二代,也是这么泡自己的,虽是态度矜持,但无一不在显露自己的吃穿用住尽皆精致。
  记得那人曾约过自己去夏威夷一游,当时被她拒绝了,此时看来这些所谓的二代,都有同样的通病,不分古往今来。
  饮茶之间,船已经驶入了山塘河,这里乃是通往虎丘山唯一的河道。
  船行之间,塘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显然也是打算去虎丘山踏秋的。且河道中并不止这一艘船,不时能看见富丽别致的画舫从一旁经过。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又往前行了一段,远远望去就见山下溪流映带,那虎丘山坐落在溪河之中,宛如海中仙岛。
  在现代那会儿,秦明月跟剧组去过苏州,却从未游过虎丘山,也是只顾得忙碌生计,又哪里有闲心去游玩。此时见到这番美景,顿时宛如见到人间仙境,瞠目结舌,感叹不已。
  贺斐是个观察细致的,当即道:“秦贤弟未曾来过虎丘?”
  此时不卖惨,还能等何时?秦明月当即露出拘谨一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不怕贺兄笑话,愚弟打小家中穷困,老父忙于生计,还要照料我兄妹三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能在其他富户公子小姐们,所考虑的不过是今日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吃才风雅,怎么穿才体面。可于愚弟来说,却是能有一顿饱饭吃就不错了。”
  话十分卑怜,但秦明月的态度并不卑怜,言谈之间颇有些感叹和回忆,还带着一种自强不息的坚韧。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哀自怨的女子,像她这样一个可男可女,可坚韧不拔,也可柔弱无助的女子,想必更投其所好吧。
  这些是秦明月根据自己的猜测所得,从目前来看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果然贺斐露出一抹貌似心疼的笑容,眼中更是充满了轻叹之意,“多数人不如秦贤弟矣。”
  “贺兄缪赞了。”
  船驶到山下便再也不能走了,两人弃船步行,贺斐并未带任何人,仅他和秦明月两人步行上山。
  虎丘山并不高,从前面看去宛如猛虎蹲踞,远远就能看见山上最高的所在,云岩寺塔。
  因为前山游人太多,贺斐说明之后特意带着秦明月绕道从后山行的,一路上古树参天,碧草茵茵,时能耳闻鸟雀声与溪泉潺潺之声,清幽得仿若不是在人间。让人几乎不敢说话,生怕毁了这美景,以至于两人行至半途,并未交谈一句。
  而秦明月更是一直屏住呼吸的。
  “真美。”
  贺斐笑了笑,望了她一眼,“景美,人更美。”
  秦明月垂头一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阵草丛窸窣之声,并伴随着人声而来。
  “我说你走前面不行,非要绕道从后山上去,多走这么多冤枉路。”这男声有些高昂,当即惊得
  一群雀鸟拍着翅膀四散开来,简直是杀风景。
  另一个富含着磁性,又带着些柔和之意的男声随后响起,只听其声音就知道这人定是个待人温和之人:“这后山的景致比前面更好,反正咱们没事,就当随意走走了。”
  这两个声音贺斐和秦明月并不陌生,贺斐当即俊眉一皱,而秦明月却莫名有一种心虚感上了心头。
  还不待两人反应,后面那两人已经看到他们了,就听见一个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意味的声音响起:“哟,这前头是谁,这不是你那表兄嘛,而这位——”
  祁煊笑得灿烂而狰狞:“这不是秦大家。”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
  打从白蛇传在苏州城大火以后; 秦明月在外面就被人尊称为秦大家。
  所谓大家; 也就是在某一领域做出一定成绩,让人为之敬仰之人。唱戏的能被人称之为大家; 无一例外都是红了许多年的名角儿。
  例如安庆楼的小凤春,德仁班的杨云清; 这些俱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一代南戏大家。而秦明月之所以能被称为大家,不得不说是讨了个巧。不过也算是实力; 实至名归。
  反正外界是这么认为的; 秦明月虽有些心虚; 但名头已经被安上了; 她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因为她极少在人前露脸,所以当面这么叫她的人极少; 此时听到祁煊这么阴阳怪气地叫自己; 当即一种尴尬上了心头,同时还有种恼羞成怒感。
  与秦明月相比,倒是贺斐镇定多了,面不改色地拱手和两人打着招呼:“子贤表弟; 祁公子。”
  莫云泊的表情有些复杂; 忍不住看了秦明月一眼:“表兄,你怎么和秦……”
  秦明月当即打断道:“莫公子,我与贺兄乃是刚结识没多久的朋友。”
  莫云泊有些怔忪; 但秦明月是用男声说话,又称呼贺斐为贺兄,他当即反应过来秦明月大抵是用男子身份与表兄相交的。
  只是秦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她和表兄是怎么认识的?这些疑惑尽数潜藏在莫云泊心中; 并未表现出来。
  “秦公子,没想到你竟与我表兄相识。”
  听到这个秦公子,秦明月就知道莫云泊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同时她的心情更是复杂,没想到姓贺的竟是莫公子的表兄,怪不得那日两人是一同出现的,她还只当两个人是恰巧碰上了。
  莫名的,她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云泊的感觉。
  倒是一旁的祁煊,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且特意斜了秦明月一眼。正巧被心情复杂的秦明月看了个正着,更是后悔为什么今天要答应贺斐出来。
  气氛有些诡异,三人各想各的心思,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祁煊打破了沉寂。
  “子贤的表兄,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竟然约个戏子出门踏秋,莫不是……”他饶有兴味地笑了笑,这笑容里的内容另外三人都明白。
  不光是贺斐,连秦明月都有一种想冲上去暴打此人一顿的冲动,这人嘴咋就这么贱呢?
  “荣寿,你乱说什么!”莫云泊解围道,有些谴责地看了祁煊一眼,又对秦明月道歉:“秦公子勿怪,荣寿素来性格直爽,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的。”
  有没有坏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人素来嘴贱。面上却是洒然一笑,“秦某本就是个戏子,祁公子说得并没有错。”
  莫云泊更是愧疚,而祁煊也有些讪讪然,他其实就是想讥那贺斐两句,并没有瞧不起秦明月的意思。只可惜话已出口,也是收不回了。
  而贺斐不愧是贺斐,被这么讥讽依旧面不改色,他笑着对祁煊解释:“祁公子千万莫误会,认真说来我也是秦大家的戏迷。”
  “真的?”反正祁煊是不信。
  贺斐认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说着,祁煊又去看了秦明月一眼。
  经过方才的一切,这会儿秦明月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看了看莫云泊,态度坦然道:“是啊,莫公子、祁公子千万莫误会,贺兄乃是秦某的救命恩人,上次有人为难,还是贺兄出手相助帮秦某解的围。”言下之意两人同行出游是有渊源的。
  这眼神被祁煊看了个正着,他呵呵怪笑两声,倒是莫云泊松了一口气,笑道:“荣寿惯是个直爽的性格,失言还请两位勿怪。既然都是熟人,彼此渊源不浅,今日又恰巧碰上了,那接下来的行程咱们一同如何?”
  自然没人拒绝,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一路上,大家的话都很少,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倒是祁煊跟在后面,时不时看着秦明月的背影怪异一笑。
  秦明月感觉如芒在背,恨不得当即转头回去把这人暴打一顿。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一直到了山顶,在莫云泊刻意交谈之下,气氛才开始热络起来。大多都是莫云泊出言解说虎丘山的来历,贺斐出言附和,而秦明月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偶尔插上一句。倒是祁煊,虽没有再说话,但依旧一脸阴阳怪气的,好像谁欠了他二百钱似的。
  这货的心思太诡异,表现也十分怪诞,大家只当他秉性如此,也懒得理他,倒是莫云泊对秦明月心怀愧疚,觉得是她是被表兄连累了,祁煊一直对贺斐不太感冒,这事莫云泊十分清楚。
  到了菊园,园中只有前来观赏的游人三三两两。
  这云岩寺的菊园虽对外开放,但不是那个身份,他还真是进不来。
  一入内,入目之间便是一大片深深浅浅的黄色菊海。
  再往里头走,菊花的颜色更多,红的、白的、粉的、紫的,还有单瓣、卷散、舞环、球形、垂珠、垂丝等等各式各样。其中不乏一些极品菊花,有墨荷、凤凰振羽、帅旗、西湖柳月、绿牡丹,其中那盆‘凤凰振羽’,最是让人感叹,从外形上来看,宛如凤凰展翅。
  秦明月并不识花,但莫云泊懂,且懂得很多,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每一种菊花的品种、类型,乃至其典故,他都了如指掌。
  “你看这盆绿牡丹,它虽名叫牡丹,实则跟牡丹一点关系都没有。其枝条粗壮,叶形不规则,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玺,晶莹玉滴。在经过太阳晒过之后,绿中会透黄,颜色更是光彩夺目。”莫云泊用折扇指着一盆菊中珍品‘绿牡丹’,如此对秦明月说道。
  两人并肩而立,一人穿蓝衫,一人着白衫,同样的面如冠玉,一个气质儒雅,一个气质清淡如月,都是翩翩佳公子,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
  显然有人觉得碍眼了,十分杀风景地从中打断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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