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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wa)-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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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庆认为,必须拿住这个看上去有些书生气的宁时俊,否则就不能接管巡防营。这个人竟然戴了近视眼镜,说话也是慢声细气的,简直不像个军人。便是那个张玉林。看上去也是文质彬彬的,缺少军人的气质。
而接管巡防营既是自己的必须,也是铁良的要求。所以,在迎宾馆接受了宁时俊的礼物,便打起官腔,要宁时俊报告山东巡防营的基本情况,宁时俊说,情况至为复杂,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王军门刚到,车马劳顿。先歇息数日再说吧。
这个态度令王怀庆不满。第二日。他打听了巡防营总部的地址,带着他的卫队便去了。济南府整洁漂亮的街景顾不上欣赏,但巡防营司令部的气派却震撼了他,那是一栋灰色的三层大楼。有着宽敞的前院。大门是花岗岩砌就的。廊柱顶部还装了西洋灯罩,廊柱上挂了一面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山东巡防军司令部。
两个荷枪实弹穿着不同于北洋新军军服的哨兵钉子一般肃立在大门两旁。
这个可比第一镇司令部气派多了!比起人家,凤山的第一镇简直就是土包子。王怀庆想。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门岗根本不让他进,“俺怎么知道你是新来的提督?即便是提督,也要司令部的命令才可以进入。
王怀庆没有带他的关防,他真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是他从未遇到的尴尬事,不等他发火,他的卫队长葛士敏便大骂起来,不等葛士敏进一步动作,哨兵拽下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将枪口对准了王怀庆一行,“立即离开司令部,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你他妈的有种就朝老子脑袋打,你他妈不怕挨千刀万剐就开枪!”土匪出身的葛士敏有股子狠劲。
但王怀庆不敢冒险,“马上给老子叫你们宁统领出来!”
门口一乱,警卫营的执勤军官立即赶来,喝住了举枪瞄准的哨兵,进了廊柱后面木制的哨所打了个电话,军容整齐的巡防军参谋长张玉林马上赶来了,“对不住王提督了,是我失职了,没有给下面交代清楚。”他对王怀庆敬了个军礼,“请吧。”
“想不到你们治军如此严谨,连自己的长官都敢拦阻,”王怀庆压下怒火,“赏这两个不知尊卑的士兵每人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没有这个道理吧,”张玉林依旧慢声细气,“他们认真站岗,有功无过啊。万一有人冒充提督大人乱闯司令部,岂不贻笑四方?”
“这是我的命令,你不遵守吗?”王怀庆刚才拼命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冒出来。
“长官更应该带头执行军法,无故处罚士兵在我们这里行不通。”
“你是要抗上是吧?我立即撤了你的职!叫你们统领出来见我!他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张玉林笑笑,“宁司令现在不在司令部,我的任命是龙司令下的,你怕是撤不了我。”
王怀庆终于大怒。他没想到他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他很想下令将张玉林抓了,但看到院内越来越多荷枪实弹的士兵,才将这个念头压下,他预感到,如果他下令抓人,对方可能真的武力抗命。憋了片刻,“我是朝廷委任的山东提督,是这所院子的主人,立即将这所院子给我腾出来,无关人员全部迁出。即便在这所大楼办差的,未经我同意,全部给我滚蛋。”
张玉林阴阴一笑,“龙司令家眷就住在后院,他们也要搬走吗?”
“当然。龙谦已经不是山东提督,他的家眷必须搬走。”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警卫营长关兴顺早已来到现场,闻听此言大怒,“别说你一个狗屁提督,便是皇帝老子亲来,也别想让司令家眷搬走!”
“你这是要造反呐,”王怀庆气昏了头,对葛士敏一摆手,指着关兴顺说,“给老子抓了他。”
葛士敏推开张玉林上前去抓关兴顺,旁边闪出一个士兵,顺势扭住葛士敏伸出的手臂……惨叫声中,葛士敏被武艺高强的对手反扭关节掰断了手臂。
蒙山军司令部大门前的武装对峙吸引了一批观众,其中有一个《鲁报》的记者,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在采访观看的市民及警卫营的当事人后,炮制了一篇带有明显倾向的文章在《鲁报》当日头版发表了,引发了王怀庆的怒火。也引发了对新闻管制的一场争论,不过这是后话了。
王怀庆最终没有进入司令部大楼,他明智地选择了撤退——其实,宁时俊根本就并不准备让他入驻这栋大楼,即使他只拿钱不管事,宁时俊也不会让他在楼中当一个名义上的提督。那是蒙山军山东纵队核心所在,参谋处,军法处、后勤处、医务处、装备处——完全效仿第五镇建立的领导及服务机关除了情报处之外都在这栋楼中,有着太多的机密,宁时俊当然不准别人染指其中。
要说冲突是宁时俊设计的却冤枉了他。司令部大门前的一幕是偶然。但也有必然。蒙山军的留守部队对于朝廷免去龙谦山东提督,另派他人来山东指挥军事早就在宁时俊、方声远等人的煽动下聚集了很强的怨气,当听了王怀庆竟然要将他们统帅家眷赶出去自然就得到了爆发。
王怀庆回了迎宾馆,让幕僚立即具折弹劾宁时俊。幕僚建议。宁时俊不过是巡防营统领——芝麻大的官。而且是您老人家的属下,这是不是有些掉价?不如给尚书大人一份报告,矛头对准龙谦更好。王怀庆冷静了些。同意了。
弹劾是一种官场争斗的手段,文官用的更为娴熟,武将则少用。弹劾的对象以上峰和同僚为多,对下级启动弹劾很少见,因为那表示了弹劾者的无能。
王怀庆感到了巡防营浓厚的敌意,他唯一的援军和靠山只能是巡抚杨士骧,再没有别人了。所以,王怀庆立即去了巡抚衙门,将上午的一幕有选择地报告了杨士骧,却没想到杨士骧早已接到了宁时俊在电话里的“汇报”。
“懋宣,此事你孟浪了。”杨士骧阴沉着脸,由于天热,这位抚台大人没有穿官府,而是穿了一件白布短褂,辫子盘在头上,“你怎么能让陈超一家搬家呢?陈超何以能以一介布衣平步青云直升布政使,你就没想过?此去京师,或许还会蒙受太后的召见。到时候他告你欺凌同僚,你何以自辩?”
因为袁世凯的关系,王怀庆是认识杨士骧的,不过关系一般。他总觉着杨士骧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没有想到杨士骧在评估龙谦的实力后,早已对袁世凯有了二心。闻听杨士骧的斥责,王怀庆立即叫屈,“抚台大人,他们欺人太甚。不是对我,而是藐视朝廷。我绝不善罢甘休。”
杨士骧心中冷笑,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难不成因为你受辱便发兵山东?要发兵的话早就来了,何至于重用陈超而安龙谦之心?“懋宣!此事他们过分了。这样吧,我叫宁统领来,让他给你道歉。至于伤者,妥为治疗安慰好了。”
“抚台大人,恕下官不能照办,必须严惩肇事者,开革有关官佐,否则我何以行事?”
“懋宣!舍弟托你带信与我,说离京前曾与你长谈,想不到你竟然不明其用意!此事本抚已有所闻,你行使你的职权不错,但不该涉及陈家,陈超是龙退思岳父,而巡防营乃龙某热一手练就之兵。你设想一下,假如有人冒犯蔚亭家眷,北洋军人何以对待?追究?就算将其人砍了,不过是更加激化巡防营与老弟的矛盾,万一激起兵变,朝廷会不会责怪于你?听我一言,镇之以静吧。”
“杨大人,此事若就此了了,我这个提督如何当得下去?如何对得起朝廷?”王怀庆急了,他万万没想到杨士骧竟然是这个态度。
“你如何当不得?职责所在,该过问的,你自然可以过问。本抚不相信那宁时俊跋扈至此!懋宣,你且冷静,回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办差。我先找宁统领说说,此事当然要给你一个交代。”说罢端起茶碗,竟然送客了。
王怀庆又憋了一肚子气,只能怏怏离开。他本来是喜欢骑马的,但现在也只能坐轿了,他从京师带来的宫姓幕僚是杨士琦推荐给他的,跟他来了巡抚衙门,却没能进入杨士骧的办公室。宫师爷问他去哪儿,王怀庆没好气地说,能去哪儿?回去。
当然是回迎宾馆,不然还能回北京?那岂不成了哄传京师的笑话?宫师爷想,还要好好开导一下自己这位新主子。看来这山东提督的位子比想象的还要难坐。
一行人返回迎宾馆,距离巡抚衙门本就不远,王怀庆觉着轿子刚起步,便听到前面有人呼喊,紧跟着响起了一声枪响。他陡然一惊,“谁放枪?”他以为是他的卫士走了火。
“军门,前面出事了。”宫师爷喝令轿子停下,王怀庆是武将出身,上过战阵的,立即从轿子里钻出来。十几个卫士紧紧将他护在中间。之间自巡防营司令部方向跑来一个军人,一面喊救命,一面朝迎宾馆方向狂奔。后面有三个便装汉子紧追,一面追。一面鸣枪警告。“站住。再跑打死你。”
街上的行人茫然看着这一幕,听到枪声再次响起,才叫喊着四下奔逃了。
眼看前面那人冲向有卫兵把守的迎宾馆。追赶的一人喊道,“打死他!”两支枪同时开火,在震耳的枪声中,前面那人中弹了,踉跄了两步跌倒在迎宾馆门前,站岗的哨兵惊呆了,持枪在手,推弹上膛,但追上来的人喊了句什么,哨兵便不动了。接着,为首的那人跑过来俯身察看倒地不起的逃亡者,一挥手,两个身穿便服的人上来将那人架起来,跟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驶过来,他们将中弹之人塞进汽车,跟着钻进小汽车,立即开走了。
“他们是什么人?”宫师爷紧走几步,跨过脚下的一滩血迹,朝哨兵问道。
“他们是情报处的人,在抓逃犯。”
“情报处?逃犯?”宫师爷脸色大变,疾步回到王怀庆跟前,“军门,不能住迎宾馆了,咱们回抚台衙门去。”
王怀庆又折回巡抚衙门,杨士骧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事,正在大声吩咐着手下,“懋宣!你看到了?”
“杨大人!什么情报处?竟敢当街杀人!是不是针对我啊?这还了得,这还了得!这不是要造反吗?”
“你不要急,宁时俊马上就来。我们这就向他问个明白!”杨士骧阴沉着脸。
宁时俊倒是快,不到半个时辰,便赶至杨士骧的签押房,一见王怀庆,立即抱拳拱手,“王军门,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宁统领,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当街开枪杀人?”
“正要启禀大人,后勤处一个混蛋贪污军饷,败露后畏罪潜逃,这种人简直死有余辜。”宁时俊显然知悉此事。
“贪污?情报处的人管什么贪污?”
“什么情报处,那是军法处的人在抓人。”宁时俊淡淡回道。
“军法处?那也用不着开枪啊。你只要封锁城门,他能逃到哪里去?”
“军法处怕他冲进迎宾馆伤及王军门嘛。他身上可是带着枪呢。”
“人呢?”
“死了。送到医院就死了。”
王怀庆可不懂情报处和军法处的区别,他虽然贪鄙,却不是笨蛋,觉得此事甚为蹊跷,转眼去看杨士骧,见杨士骧一副沉思的样子,便没有开口追问。
“宁统领,”杨士骧沉思片刻,厉声道,“堂堂省府,还是在抚台衙门跟前,出了此等巨案!让百姓如何看?让洋人如何看?这不是给本抚脸上抹灰吗?此事你须给我及王军门一个明确的交代!”
“遵命,待下官审清案件,自当禀告两位大人。”宁时俊心里恨极了江云,这叫什么事?抓三个人竟然还让逃脱了一个!还差点逃进迎宾馆!还好他们将那个奸细打死了。否则如何善了?想到司令部真的潜伏着朝廷的奸细,宁时俊心里沉重异常。
拘捕并逃跑,彻底证明了其身份。现在不知道另外两个是不是无辜……
“宁统制,今日你在哪里?为何不准王军门进入巡防军司令部?此事你须给王军门一个解释。”杨士骧转了话题。
如果不是刚才流血的一幕,王怀庆定要严厉斥责眼前这个带着眼镜的巡防营统领,但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他们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行凶杀人!
“回抚台大人的话。我已切责警卫营涉事官兵,依照军法,军中私下斗殴者,罚俸一月,关禁闭一日。”
“这就算了?”王怀庆顿时跳起来,指着宁时俊的鼻子大骂,“姓宁的!你这是给老子下马威看啊,我来问你,藐视上官,该当何罪?”
宁时俊当然不吃这一套,“王军门,有话好好说嘛。为何骂人?既然问到治罪,我不妨告诉你,山东新军自有军律,却无藐视上官之条律。便是龙司令在,士兵如有不服,也可以与他争辩,他从来没有治什么藐视上官的罪。”
“少说什么龙谦!山东提督是我!”
“懋宣息怒。”杨士骧思索一阵,有了计较,“处分容后再谈,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治军不严的过失不容分辩。你且摆一桌酒席吧,为王大人压压惊。本抚作陪,山东军务,还要你二人精诚合作。一些话,咱们酒席上谈吧。”
“这个自然。卑职这就去安排。”宁时俊对杨士骧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第十九节莫理循与陈超
此时,莫里循正在陈超的客厅与主人细谈,气氛甚为欢洽。
这是莫里循来山东后第二次见陈超,采访的重点是山东经济。
莫里循来山东已经半个月了,因为身份特殊,莫里循住进了迎宾馆,他在接受《山东新闻》的采访时坦言此行主要是来采访山东实业的,因为在京师已经看到了太多的山东商品,听到了太多的山东传奇。
他倒是言行一致,在济南实地采访了山东巡抚杨士骧及其主要官员,又用三天的时间实地采访了华源实业公司的民用厂后,去沂州、兖州及青州走了一大圈,对山东实业的布局有了直观的了解,返回济南后,莫里循在完成对华源经济研究院、山东大学、山东工业大学、济南两所职业学校、自来水厂和发电厂的采访后,通过迎宾馆,向陈超发出了采访申请,今天约好了来陈府会面,事先说好的还是讨论经济问题。
在畅谈了对沂州等地的采访感受后,莫里循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陈先生,你可知我来山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莫里循一口流利的汉语打消了语言上的隔阂,而陈超这些年与洋人多有交往,也基本习惯了洋人的思维。
“哦,这我哪里知道。倒是想听听您的高论。所谓旁观者清,莫里循先生你的看法一定比我们这些生活在当地的更为准确。”陈超含笑应道。
“哈哈,要说感受。还不是那些规模惊人,设备先进的工厂。而是人,山东人有着不同于其他省份,包括京师在内的精神风貌。”
“哦?”陈超来了兴趣,“愿闻其祥。”
“请陈先生原谅我的直率,”莫里循微笑着,“我来贵国十几年了,实际上,我已经是半个中国人了。坦率地说,对于贵国。有两点最大的感受。一是人民精神状态的木讷,似乎对身外的事物毫不关心,根本就没有喜怒哀乐。其次是公共卫生的混乱不堪。前门大街在贵国首都的中心区域了,那里的肮脏、混乱无序到了令文明人难以容忍的地步。即便有了巡警。情况并未得到有效的改善。但在山东。特别是济南,有着完全不同的景象。”
“请你说下去。”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济南市如此地干净整洁。市区竟然修建了下水道和水泥路,还安装了路灯及垃圾箱,有勤勉的工人不停地清扫。下雨的时候,我仿佛置身于伦敦……城市绿化虽然刚起步,但可以看出管理者的良好用心和高明的规划,树种的选择极为合理,相信再有十年,不,最多五年,济南的市容会成为贵国第一,比起国外著名的城市也不遑多让了……这些不是重点,最大的感受是济南的百姓,穿着干净,脸上竟然带着和煦的微笑,见了外国人并无惊讶,对于我几次问路,基本都给予了热情的帮助……”
“啊,先生过奖了。据我所知,这是近年来有大批洋人来济南工作的缘故。您知道,华源的很多企业有着长期工作的洋人。”
“或许是吧。至少我来济南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哈哈。令我惊讶的是,街上竟然设立了公共报亭和报栏,那些免费阅读的报栏前,总有成群的百姓在阅读。济南百姓的识字率比其他地方高的多,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啊,大概他们在阅读就业的信息。这几年济南的工厂多了,工人们都上识字班,自然文盲就少了。”陈超对于这点也至为自豪,“其实,乡村的识字班办的也很好,每个假期,济南诸多学校都会组织师生去做扫盲工作,一部分会深入乡村……”
“啊,真是了不起。他们都是自愿的吗?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报酬?”
“报酬是有的,但不高。基本是志愿。”
“除此之外,济南的大学,职业学校以及非常著名的华源实业集团都很了不起。特别是华源实业集团研发的大批新产品,非常有创意,令人耳目一新。您可能不知道,京师上层人家,几乎没有不使用华源的商品的,从家具到人力车,以及不可缺少的服装,哦,还有那些可爱的儿童玩具。我已经买了好几套,准备寄回国内赠送友人了,哈哈。”
“哦?莫里循先生喜欢那些玩具?”
“是的,非常有创意。另外,济南的治安也很好,军队和警察的纪律非常好,我来济南前后十几天了,没有见到一起争斗事件……啊,济南那些个商贸市场非常好,方便百姓又便于管理,还增加了税收。我认为,贵国的其他城市都应该学习济南的经验。即便是在我看来非常有朝气的天津,我认为完全落后于济南了。”
“先生过奖了。”
“不,这是真实。作为记者,尊重事实是我的职业道德。陈先生,我得出的结论是,山东有着一流的行政团队,目光远大的施政者,这在贵国是很罕见的。我见过了杨巡抚,他说这一切都是龙谦将军的功绩……很可惜,这次无缘采访这位了不起的将军。”
“哈哈,将功劳记在他一个人身上是不合适的。杨大人非常开明,从善如流,他才是首功。”
“中国人有着谦虚的美德。不过,我听说龙将军是在美国长大的,他能担任贵国如此重要军职简直令人感到惊奇。之前,我只是听说了龙将军的一些故事。如果有机会,不,我一定会当面请教龙将军一些问题。”
“他现在去了广东。您一定听说了,广东方面出现了骚乱,他奉命平叛去了。”
“是的,我听说了。龙将军刚刚平息了在贵国中部的一场由革命党掀起的叛乱。”莫里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陈先生。中国如此之大,除了俄罗斯,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领土如贵国如此的辽阔,没有一个国家有贵国这样多的人口。仅是一个山东省,便可以抵上大英帝国的本土了。我这几天总是想一个问题,假如贵国的其他省份也如山东一样轰轰烈烈地搞工业化,那该是一副什么情景?”
“这个我可不知道。但听龙谦说过,贵国(陈超一直认为莫里循是英国人)的工业化已经有三百年了,但我们似乎还算不得起步。他跟我说过主要的工业指标,比如钢铁和石油。距离主要的工业国家差距非常大。您看了沂州钢铁厂。是不是很可笑?至于石油,我们根本没有,哦,或许还没有发现。”
“不。我认为贵国的工业化进程已经起步了。它就在山东。就在这里。”莫里循指指自己脚下,“而且,我认为山东足以做范本了。沂州的钢铁比起文明国家来说。目前确实微不足道,但贵国有句话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相信只要给你们时间,再有几十年,将会非常的可观。至于石油,我听说龙谦将军坚信贵国有石油,否则就不会与美国人合资建汽车厂了。我看了正在建设的工地,很有气势。哦,亲爱的陈先生,我这完全是肺腑之言,不是无原则的恭维。我注意到,山东的工业是有明确可行的规划的,而且注重人才的引进和培养,比如华源实业的经济研究院,中兴实业的技术中心,还有已经开办的用于培养技术工人的技术学校,非常有眼光,非常了不起。不仅如此,你们还有很高明的商业模式,股权清晰,权责明确……山东的商品已经如潮水般地涌入京师,天津以及江浙……据说江浙的资本已经大批涌入山东,更促进了山东实业的飞速发展……”
陈超含笑不语。但心中对龙谦设想一步步变为现实很是自豪。
“就此想请教陈先生一个重要的问题。您知道,被贵国朝廷通缉的孙文先生立志推翻现今的政府,为此,他已经努力了十几年了。而龙将军的立场,已经表明了他是坚决捍卫现今政权的。您是龙将军的岳父,我想问的问题是,龙将军对于孙文掀起的革命,真实的态度是什么?”莫里循换了话题。
陈超警觉起来,“他是朝廷的将领,自然遵从朝廷的命令行事。”
“不,恕我直言,贵国正面临一场大的变革,贵国朝廷的当权者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感受到了这场变革,是的。比如去年秋天实施的中枢官制改革。没有人会置身局外,龙将军是一个有着远大政治眼光的将军,他会在这场改革中持何种态度呢?这让我非常的好奇。”莫里循终于进入正题。
“这个,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采访到现在,陈超变得小心翼翼。
莫里循知道陈超在山东的实际地位,也晓得如果谈及此前不久发生的与北洋的军事对抗,陈超一定会王顾左右而言他。决定先绕开比较敏感的政治问题,“陈先生,山东实业发展至今,无疑与外国资本技术的进入有着直接的关系。但遗憾的是,无论是山东业已成形的军工,还是蓬勃兴起的民用,大英帝国均未参与其中,而是美国和德国占据了主导。你们的东邻日本据说很有想法,我在京师听说了一些说法,其中之一是龙谦将军对日本比较仇视……但日本却是大英帝国的盟友。山东实业已已形成的这个局面,表明了山东当局的外交立场吗?”
陈超参与了华源和中兴近年来扩张几乎所有的决策,龙谦基本的策略便是依托美国和德国的技术和资金,主要是技术,期间确实有英国、日本的商人来过济南寻求合作,但都没有成功,被华源及中兴苛刻的条件挡住了。陈超想了想,“对外的政治立场?不,您失言了。山东并无什么对外立场可言,也没有那个资格。华源或者中兴,都只做实业公司应该做的事。”
莫理循笑了笑,“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山东市场是完全开放的,山东的经济是自由的,大英帝国的资本可以自由地进入山东。展开与山东实业集团各个方面的合作?”
陈超想了想,“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山东欢迎英国的资金和技术。”
“这个非常好,太好了。我想,大英帝国对于山东飞速发展的经济是感兴趣的,当然,更关心山东当局的政治态度……”
“我刚才说了,山东不存在什么政治态度。山东不过是大清朝的一个省份而已。”陈超加重了语气。
“是吗?”莫理循诡秘地笑笑,“但我认为,山东这个省份很特别。它超过了直隶。山东已经可以在贵国政治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莫理循先生,我不希望你将我们刚才的谈话见诸于报纸,你必须对此作出保证。”
“我保证!请陈先生放心。我的一切公开的报道,不会披露我们谈话的内容。”他特别强调了“公开”二字。
莫里循在陈府待了近两个钟头。谢绝了陈超用餐的挽留。坐了他包租的马车回到了迎宾馆。他今天出访只带了一名护兵。其余三人都给放假出去游玩了。
茶房在给他送来开水时告诉了刚发生的一幕:一个军官逃跑被打伤带走,就在刚才,就在迎宾馆门前不远。一滩血迹刚被清洗掉。
莫里循有个习惯,外出是总要“收买”下宾馆的侍应生,有时几个铜板就能给他带来绝好的新闻线索。
现在就是。
“你说什么?军官被打伤?你详细说一遍。”莫里循直觉这其间有绝好的新闻价值,“济南的治安很不错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茶房将听来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那些人是第五镇情报处的,哨兵根本不敢管。”
“啊,啊,”莫里循的脑子急转,思索着该从哪里追寻这件事情的真相。
与此同时,江云正向来到情报处的宁时俊和方声远报告了事情的原委。宁时俊板下脸,“你是怎么搞的?连个人都抓不牢,差点让他跑到王怀庆那里!”
“是卑职的失职!他死了。”江云一脸沮丧。
“笨蛋!简直该死!”方声远骂道。
江云知道,现在尚在审讯室里的两个未必是奸细,拘捕逃脱的那个一定有问题。
“那两个呢?什么结果?”
“一个死活不认,另一个胡乱攀咬。”江云拿过询问记录,“竟然说宋晋国是他的上线……这个人肯定不是奸细,但没骨头,靠不住。”
“另一个呢,你认为有问题吗?”
“我吃不准,他是抗洪那年参军的,在参谋处也快两年了,期间因表现出色被送入军校学习了九个月,是司徒参谋长很器重的人,但嫌疑确实有,不过无法证实。”
“大帅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方声远拿过询问笔录翻着,“别的不敢说,情报领域我们领先他们不止一个级别,怎么会搞不清……江处长,你准备怎么办?这件事怕是遮不住了。”
“我想释放他们,重点盯死参谋处那个,放长线钓大鱼吧。”江云叹了口气。
“那不行。对外怎么解释?你凭什么保证他不会将审讯内容传出去?如果我们内部还有奸细怎么办?你盯死他?我看你们情报处徒有虚名,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方声远哂道。
“方高参有什么好办法?”江云对方声远一直不那么服气。
方声远挥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宁错杀,勿放过。罪名嘛,随便给他们安一个就是了。”
“不,不能随便杀人。”宁时俊立即表示反对,他想起了龙谦沂州道遇伏而引起的那场风波,“司令在,绝对不会同意胡乱杀人。他参军已经四年了,不能因为这些无法证实的怀疑就杀掉。这样,鸣皋兄你不要露面了,我先跟他谈谈再说。那个软骨头扔给吴念,让他下连队当兵去!”
尽管方声远是龙谦委任的留守山东的一把手,但在军事问题上,宁时俊才是最终决策人,不等方声远说话,江云立即立正答是。
“时俊,关键是如何对杨士骧王怀庆解释。”
宁时俊已经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我见过他俩了。杨抚台还是很知趣的,他那边不要紧。至于王怀庆嘛,我算是得罪了这位新提督了,我看就由你老兄唱红脸吧,大把的银子喂过去,能拿住最好,不行再说。”
第二十节秋瑾一
朝廷密切关注着第五镇南下广东的行程。回到南昌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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