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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平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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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举制度由汉高祖刘邦首开先河,惠帝与吕后执政其间定为常例,而文帝朝则形成为一套完整的推荐、选拔和考核制度,主要依靠各级官员推荐当地的人才入朝为官,被推荐人的德行是首要的考核重点。察举制相比较于夏、商、周时代的世亲世禄制度虽然有了较大的进步,但实行日久,积弊丛生。一来要依靠负责人才推荐的官员们的自律精神,不去营私舞弊。二来德行实在是个缺乏标准答案的绩效指标,又给不能自律的官员留下隐私舞弊的机会。三来察举制本意“选”的是没有官职的读书人,“拔”的是那些低级的吏员,想给平民阶层的优秀人才保留一个上升通路。但美好的愿望通常都没有好结果,因为特权阶级是不会让肥水流进外人田的,有数据为证,据晋代官方不完全统计,当时被举者四分之三是现任官吏,造成平民儒士中之优秀人才被拒之门外。特别在东汉后期,任人唯亲、唯财、唯势,权门势家把持察举的结果,令流弊百出,察举制度的根本缺陷暴露无遗。不过察举制在封建王朝的人才选拔上算是走出了万里长征第一步。
曹操的儿子曹丕做了皇帝以后,听从时任组织部长(吏部尚书)陈群的建议,推行九品中正制,和察举制最大的区别在于,第一拓宽了评估内容,将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要求血统纯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第二设置各级中正官,相当于在中央、省市自治区、市州、区县发展壮大了组织部长队伍;第三推荐权和任命权分离,推荐归中正官负责,选拔人才、定人才品级,相当后世给人才定行政级别。任命权则在司徒府,根据行政级别来决定被推荐人才的屁股下面该坐什么凳子,互相制衡,互相监督。表面看起来更科学更合理了,但当权者自有一套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操作办法,那就是将德与才置于点零零零零几的位置,家世自然就成了那个小数点前面的1,当时叫“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大白话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考的晋代高门士族入仕的401人,其中更有连组织程序都没走,直接朝为贵家郎、暮登天子堂的达174人。
士族正是在这种人才选拔制度的背景下逐步形成的权贵阶层,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就是士族中的大鳄。尤其琅琊王氏,后来甚至被世人称为与司马共天下。九品中正制最终被科举制所取代是在隋唐,后世流传的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进寻常百姓家”中的王、谢就是指的王氏和谢氏等门阀,这都是后话了。
而王祥老爷子正是大士族琅琊王家最杰出的代表,二十四孝中的卧冰求鲤,为后妈治病就是这位神人的光辉事迹。之所以称他为神人,因为他确有神奇之处。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王祥到庐江当隐士二十多年,谁来请他当官都不去;徐州刺史吕虔用牛车接王祥(那时被牛车接送是很牛的一件事,超过现代的加长林肯)去当副手…………别驾,王祥到任后率领军队灭掉了当时猖獗一时的盗寇,州内因而清静无事,政令教化也推行无阻。老百姓歌颂他:“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被曹魏第四个皇帝曹髦(千古警句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的原创)尊奉为三老,并且坐在上首给皇帝训话;司马昭干掉皇帝曹髦之后,只有王祥为曹髦呼天抢地,涕泗横流,最后不但没事,反而升了官;司马昭自封晋王,同为三公的荀顗参见的时候立刻下拜,王祥却只是拱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司马昭反而受宠若惊:“今日才知道您是多么看重我啊!”(帝曰:“今日方知君见顾之重矣!”);武帝司马炎表扬王祥德高望重,堪为精神偶像(太保元老高行,朕所毗倚以隆政道者也)。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王祥已经成为不止是王家,而是整个士族的图腾和符号,发挥着士族代言人的作用,是重量级人物,轻易不会出现在朝会上。
司马衷虽然傻,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王祥都被请动了,一定是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发生,难不成是要废掉自己?否则,何以闹出四大氏族齐聚一堂这么大的阵仗?他们的背后可是整个官僚集团,想到这里,司马衷哭了,不是那种默默流泪的哭,而是嚎啕大哭,浑身肥肉颤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王祥:“睢陵公救朕、睢陵公救朕。。。。。。。”
“陛下何故悲伤?不要急、不要急,陛下慢慢道来,老臣拼却这残躯,必不容他人欺辱万岁。”王祥也是如坠云端,不明就里“不是你发的圣旨召集我们来的吗?还特别说明了不许请假。”但司马衷哭得像个无辜的大白,勾起了王祥的护主之心。
第三十一章 事关国本
“有我等在,必不容他人欺辱万岁。”四大氏族如复读机,紧跟王祥表?34??心。
孙秀看了一眼殿中的大臣,竟然有一多半附和王祥,手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好、好,睢陵公,有你在,朕就放心了。”司马衷抹了一把眼泪,松了口气,这么多朝臣既然不是逼自己退位的,那皇位就可以保住,皇位保住了,命就可以保住,命保住了,还是可以继续吃喝玩乐的。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比如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自己困了,该睡觉了。于是就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司马衷坐在御座上,头耷拉在胸前,打起了呼噜。
王祥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孙秀,心里清楚他只是个帮凶,又看了看司马囧,显然在等着主角登场,毕竟是几朝老臣,见惯了大风大浪,打定了静观其变的主意,便双目微闭,神光内敛,入起了定。殿内一时间又回复到鸦雀无声,陷入到诡异的寂静中。
这个寂静没有持续多久,殿内众人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奔走呼号,金铁交鸣之声,更有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司马囧与孙秀脸上变色,彼此对视一眼,也顾不得殿前失仪,不约而同奔向了殿外。
一些朝臣沉不住气,也开始往殿外张望,想去一探究竟,王祥轻轻咳了一声:“各位大人稍安勿躁。”骚动的人群才复归平静,各归其位。
孙秀迎头碰上了赶来的传令兵,焦急的问道:“何处鼓噪喧哗?”
“禀大人,是文鸯、文鸯带兵。。。。入宫了,要抢夺贾后,贾后、贾后在乱军中被杀,文鸯现在领兵。。。。正退往南宫。”宫城之内不能骑马,传令兵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孙秀和司马囧的头嗡的一声,孙秀到底反应快一些:“那董猛呢?董猛何在?”
“董猛不知去向。。。。。。。。”
孙秀的三角眼闪烁不定的看着司马囧:“王爷,大事不好,贾后死于乱军之中,董猛是贾后谋杀太子唯一的人证,如果弄丢了他,咱们怎么向朝臣证明我们的清白?那时会有人攻讦我们是为了夺权,捏造罪名,夜闯禁宫,擅杀帝后,图谋造反。。。。。。。。。”
司马囧这刻也回过神来了:“该死,真正是该死,现在怎么办?赵王到底去哪了,怎么现在还没赶到?接下来这出戏该怎么唱?”
孙秀定定神:“王爷,当务之急是一要捉住董猛,下官预计他一定是在文鸯手中,所以,这里只能留下殿前护卫的禁军,其余人我都要带走,包围南宫,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先平定乱兵,抓住文鸯,抓住董猛,我们就还能掌控全局,否则形势难料。王爷您要在这里在顶一下,下官再派人去催赵王。”分派已定,大队的禁军跟随孙秀便一路往火光冲天的南宫而去,只在殿前留下了一百甲士拱卫。
唐彬此时已经站在了南宫城楼之上,手下的兵丁有条不紊各行其是,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接管防务的接管防务,虽然忙碌,但竟然没有一点嘈杂忙乱之象。看着孙秀一行火把蜿蜒,出了复道,直奔北宫,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关闭南宫四座城门,留下把守的士卒,防止北宫禁军回援,其余人等依计行事,随我护卫公子去德阳殿。”
司马囧接连派了三波人去打探消息,但均是一去不回,连孙秀也没有了回音。看了看呼呼大睡的皇帝,再看看闭目养神,稳坐钓鱼台的王祥,司马囧隐隐觉得形势越来越不对,自己一个人被晾在了德阳殿中,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四大士族和朝臣似乎也和自己耗上了,就这么看着自己如何收场。而自己除了望眼欲穿看着大殿门口,就只能干着急。
突然,殿门口人声喧哗,有几声惨叫传入,随即便是当啷当啷兵刃掷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两队武士分作两列,涌入了大殿两侧,中间几个人簇拥着司马伦走了进来。
司马囧正有点狐疑之时,一下看见了司马伦,立刻如释重负,迎了上去:“赵王,您终于来了。。。。。。。”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司马伦面如死灰,一左一右两名武士哪里是簇拥,分明就是挟持着他进了大殿。
司马囧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司马伦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长须飘飘,神态威严。
“杨大人。。。。。。。”大殿之内立时议论声四起。来人竟然是被软禁近一年的杨济。
杨济对卫士挥挥手,卫士松开了司马伦,司马伦险些跌倒在地,强自支撑着踉踉跄跄挣扎着向司马囧走去。司马囧抢上一步扶住了司马囧。
“孙秀何在?孙秀何在?”司马伦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死死盯着司马囧。
“王爷迟迟不到,文鸯又领兵攻入宫中,孙秀带着全部禁军去北宫捉拿文鸯去了。”司马囧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当着满朝大员,他可不敢将贾后的死讯说出来。
“中计了,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司马伦顿足大吼道。
杨济视若不见走过司马伦身边,走到丹陛之下,对着熟睡中的司马衷行了一礼,又向王祥行了一礼:“睢陵公,您德高望重,杨济是您的后生晚辈,今日要劳动您老,当着陛下和满朝同僚的面,为我杨家断一断这桩冤案。”
王祥老而弥辣,双目微睁,浑浊的老眼如同要看到杨济心里去一般:“杨大人,不知你要断的是私仇还是公案?如果是私仇,朝会重地只论公事。如果是公案,御史台与廷尉俱在,老夫岂能擅专?”
“恕晚辈直言,既非私仇,也非公案,乃是关系到国本,非睢陵公莫能断也。”杨济虽然暗暗佩服王祥宦海沉浮,抱定壁上观的念头之后说话滴水不漏,但今日的宗旨就是一定要将四大士族拖下水,所以不能轻言放弃,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睢陵公当世大贤,乃天下士子之望也,士不可以不弘毅任远。我大晋国本纷争,乱象已现,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唯睢陵公方能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第三十二章 倚老卖老
司马衷突然打了个喷嚏,及时的醒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杨芷:“太后?34??了好,太后来了好,一切凭太后决断,朕先回宫了。”说着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在内侍的搀扶下退出了大殿。杨济看着司马衷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心想:“皇帝醒得倒真是时候,走得也恰到好处。”
群臣一看是太后杨芷,武帝遗孀,不由自主的便有人稀稀拉拉的下跪,最后跪倒了一片。杨芷走到王祥身边,双手相扶:“先帝在日,最敬重睢陵公,哀家今日为先帝、为朝廷、为天下苍生请睢陵公主持公道。”
看到久违的太后杨芷,又听到她提及武帝,王详微微动容:“太后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各位士族族长和廷尉、御史台、尚书留下,其余人散了吧,内侍护送陛下回宫。中书令立刻去北宫传旨,孙秀矫诏擅调禁军,着即捉拿交廷尉署议罪,禁军各归其位,受孙秀蒙蔽者赦免其罪,不予追究。抗命者以同罪论处。”杨芷声音不大,但透着威严,众人对她突然现身虽然有点不大习惯,但毕竟杨芷太后名号还在,且地位尊崇,竟然不知不觉就按照她的命令分头行事。眼见杨芷出场,群臣听命,情知大势已去,司马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司马囧满脸的绝望,喃喃自语:“所托非人,吾命休矣、吾命休矣。。。。”杨济挥手示意,一众甲士走上前来,将司马伦与司马囧半拖半架的带出了大殿。
王祥叹了口气:“哎、老了,不中用了,这不到一个时辰,腿脚就开始发麻了。”锤了锤自己的腿,王祥看了一眼杨济:“老夫年过八旬,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了,这天下事,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理,嘿嘿,关键是看谁来说。杨大人啊,你且说来听听,断不断的先不谈。若真的事关国本,老夫土到脖梗子的人了,也不怕再多管一件不平事。要不然,老夫就一句话——恕不奉陪。”王祥这番话夹枪带棒,用意非常明显,想拉着我老人家站队,帮你们争权夺利当枪使,门都没有,别看你带着兵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你还敢咬我老人家不成?
杨济看到王祥用上了杀手锏“倚老卖老”,还真没有办法对付他,当务之急要赶紧切入正题,毕竟北宫战事还在焦灼中。所以当机立断喝道:“赵王、齐王,你们深夜矫诏,夜入后宫,谋害太后,该当何罪?”
司马囧立时透心凉,暗暗将孙秀近亲问候了个遍:“怕什么来什么,孙秀你他娘的真是个乌鸦嘴。”
司马伦本来魂不守舍,此刻见到朝中大员俱在,不禁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杨济,你血口喷人,本王得到密报,贾后派出刺客阴谋杀害太子,人证物证俱在,本王一面派人救援太子,一面入宫捉拿贾后,欲交给廷尉署议罪,本王怎么可能擅用私刑?”后来发生的变故司马伦显然还不知道,所以非常理直气壮,完全没留意司马囧暗示的眼神。
“哦?人证何在?物证何在?”杨济反唇相讥。
“贾后派董猛传矫诏,证据未及销毁,被本王人赃并获。还有太医令程据与黄门孙虑就是被指派的刺客,要毒杀太子,现在只怕太子已经遇害了,本王救援不及,对不起太子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害我大晋储君,太子冤啊。。。。。。。。。”司马伦声泪俱下,痛心疾首。
杨济遥指大殿门口:“赵王说的可是他们吗?”
司马伦还没来得及变脸,用眼角余光一扫,董猛等三人正好端端走进大殿,只是略显狼狈而已。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司马伦一步抢到司马囧近前,抓住了他的衣襟:“董猛不是在你们手中的吗?刺客不是应该在金镛城的吗?怎么。。。。。。。。”
司马囧苦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却不知如何开口分辨。
裴瓒从殿外昂首阔步,大踏步走了进来,面对群臣拱手施礼:“末将裴瓒,职司金镛城外城守备之责。太医令程据与黄门孙虑持贾后懿旨,赵王派兵阴谋诛杀太子,欲嫁祸贾后,令末将护送太子一行回洛阳宫中。后遇赵王派遣的刺客冒充羽林军,已被末将识破,刺客随即强攻,夜袭内城,被尽数歼灭,城内守军俱可作证,还阵亡了不少人。今护送太子平安归来。”裴瓒话音未落,殿外抬进来一乘软轿,端坐在上面的赫然就是太子,显然是惊魂未定,神态委顿。
司马伦情急之下,顾不得君前失仪,声嘶力竭:“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杨济,你自己尚还是待罪之身,却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本王,离间我天家骨肉,其心叵测,罪该万死你。。。。。。。”
杨济毫不理会司马伦的气急败坏,仿佛面对空气,对裴瓒温言道:“裴将军辛苦了,请先护送太子回宫去吧。”
裴瓒应诺,带着手下,押着董猛等三人,抬着太子退出了大殿。
杨济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司马伦和司马囧:“文鸯奉太后懿旨,入宫勤王,你们指使孙秀矫诏,挟持万岁,私设朝会,擅调禁军,现在还在围攻北宫,你们身为皇室宗亲,阴谋百出,到底意欲何为?”这句诛心之语隐隐然已经在告诉群臣,做这么多动作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篡权夺位吗?
司马伦如何能是杨济的对手,从头到尾就被杨济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被逼到绝路上,几无招架之力,情急之下,又接了杨济的下茬,送上了临场的过门:“太后,什么太后?”
群臣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要笑出声了来,该是太后出场了。
果然,杨芷一袭青衫,外罩火红的披风,未戴头饰,只是插着一根银簪,形容消瘦,但端方清丽,缓缓从殿外走来:“哀家虽被囚于冷宫,但太后的名号还在吧?”
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
该走的走了,该留的也留了,杨芷看了看殿中的群臣,以王祥为首的四?34??士族族长,廷尉、御史台、尚书,整个就是官僚集团的代表们群英荟萃,萝卜开会。除开皇权、后权、藩王之权,就属这些官僚头子是大个萝卜了。天下官、吏、地方豪强、士绅莫不是他们的门生故吏或者利害关系,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俗话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但官僚集团却是铁打的营盘,离开了他们,国家立刻就会瘫痪,原因很简单,他们是治民、理政、征税、募兵,保障整个国家机器能正常运转所必须的、最有经验的、最现成的、最系统的、拿来就可以用的工具。杨芷本来很痛恨这些官僚,自己被打入冷宫、饿着肚子朝不保夕的时候,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现在看着贾南风殒命、赵王和齐王被抓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他们心中最看重的其实是自己,至于什么人掌权无关紧要,反正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行。那个王祥,被世人捧上了神坛,还是弟弟杨柯看问题一针见血:“什么圣贤,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第一套计划利用情感和道德感召看似无效,王祥依然滴水不漏,仅仅是一句“太后平安就好”便岔开了话题,大臣一看,老大打太极拳,自然轮不到小兄弟出头,上下一致保持沉默。于是杨芷执行了第二套计划,逼着大臣站队和表态:“朝中骤临大变,先是楚王擅杀汝南王与卫瓘,贾后又传旨诛杀了楚王,今天晚上各位臣工也都看到了,赵王和齐王又谋杀贾后,京都这几天可真是热闹,我们总得要想想,怎么给天下藩王、朝廷官员还有百姓一个说法吧,孰是孰非、奖谁罚谁、立什么榜样,定什么章程,大家伙议议吧。”
群臣依然是鸦雀无声,沉默半晌,终于有人开口了:“皇后、藩王均是宗室之争,此为万岁家事,太后为宗室之尊,可一言以决之,臣等岂可干预皇族家事。”说话之人白面黄须,正是谢衡谢德平,洛阳太学校长,专门负责招收五品以上贵族官僚子弟经过培训洗脑再任为官员的工作,关系网发达,门生遍朝野,是非常牛的职位,更是谢氏家族的代表。此言一出,群臣纷纷点头附和:“是啊,皇族家事,凭太后一言而决,岂容臣等置喙。”这第二个软钉子让杨芷又哭笑不得,她看了看杨济,杨济颔首示意,杨芷清了清嗓子:“既然各位大人让哀家做主,那哀家就委派一个人专门来审理这桩家事,必会秉公处理,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宣张华上殿。。。。。。。”内侍传召的声音中气十足,传出了大殿,在场的群臣无不侧目,甚至包括王祥,也在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一名老者缓缓走入了大殿,一袭青袍,相貌清矍,双目低垂神光内敛,长须飘飘。正是张蕊的父亲、张华张茂先。群臣不由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实在是因为这个张华名头不小,是个牛人,突然被宣招又来得突然,因为群臣记得张华此刻应该正在蛮荒之地接受劳动改造。
之所以很牛,首先是这个张华祖上有名,正如唐仲所说的乃是西汉留候张良的十六世孙。到他这一代风光不再,祖上虽然阔过,但少时还要靠给地主放羊为生,依靠自己发奋,当然也有贵人扶持的作用,终于获得了成功,是个典型的励志男(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人也。华少孤贫,自牧羊,同郡卢钦见而器之。乡人刘放亦奇其才,以女妻焉)。其次是张华本身很有学问,身兼作家、藏书家、书法家,一专多能,是中国第一部博物学著作《博物志》的作者,这本书分类记载了山川地理、飞禽走兽、人物传记、神话古史、神仙方术等,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奇书,填补了中国自古无博物类书籍的空白,牛郎织女的故事就是他的原创。最后因为他在晋武帝手下一直混的不错,在朝廷当中很有影响力和声望。坚持伐吴获得成功、帮助武帝筹措和调配军队的后勤补给、撰写晋史、晋武帝所有诏书的撰写等等就是他的重要工作履历。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即晋武帝的随身度娘,晋武帝有任何官员信息、奇闻异事、历史掌故等等和治国有关的大数据查询和检索,都是张口就来,而且精准无误。比如司马炎曾向张华询问汉朝宫室制度及建章宫千门万户的情况,张华不仅娓娓道来,甚至直接在地上连建筑设计图都画了出来。司马炎对他的评价是:“卿才综万代,博识无伦,远冠羲皇,近次夫子”。本来是可以鹏程万里的一个人,就是因为忘记了疏不间亲这个至理,被楚王司马玮下了黑手,打发到了边远地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是因为他的名头太大,司马玮有所顾忌,否则依照司马玮要么不做,做就做绝的风格,张华的骨头早就在敲鼓了。也因为他的名气,司马玮才有所顾忌,放了张蕊一马。
“张华为先帝老臣,公忠体国,直言进谏,因言获罪,系出有因,着即赦免还朝,任治书侍御史,分领监察之职,专门替哀家处理这桩家务事。”杨芷说完这番话,看着王祥等人吃惊而又吃瘪的样子,心理感觉舒服了许多。
谢衡扶着王祥到车驾前,一旁的侍从搭起了木梯,王祥颤巍巍的走上了梯子,却忽然站住了,看了看阴沉沉的夜空,整个人在寒风中凌乱,叹了口气,紧紧抓住了谢衡的手,用苍老的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华一出,是给了太后一把向藩王动手的刀,这张华又是士大夫出身,在朝臣里很有威望和根基,我等士族想不跟着太后走都不行了,已经跳进黄河了,洗不干净了。。。。。为了士族不四分五裂、祸起于萧蔷之内,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想出这个点子的是个高人啊,釜底抽薪啊。。。。。。。”
第三十四章 功在社稷
文鸯甲胄未除,浑身是血,须眉皆张,满面尘灰验货之色,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见了杨芷,急忙下拜:“臣文鸯叩见太后。”
“老将军免礼,辛苦了。”杨芷端坐着虚扶了一扶。
杨济在一旁笑道:“次骞,一别经年,还是那么老当益壮,勇武不减当年啊。”
“杨大人过誉了,属下不过是个武夫,甲胄未除,满身血迹,惊扰了太后与大人了。”文鸯曾经是杨济的属官,所以自称属下。
“老将军,你看看谁来了?”杨芷含笑指了指殿外。杨柯缓缓走了进来,文鸯不由愣住了。对于杨柯,他本来是心存芥蒂的,当初杨柯用他做诱饵引开了司马繇的注意力,自己却金蝉脱壳,在被关押的日子里文鸯一直耿耿于怀,直到蒯钦给他看了那幅一年前就留下的绢书,方才释怀不少。但这次按照蒯钦转达的杨柯的部署和安排行事,最后发现自己又当了一回诱饵,吸引住了孙秀所带的禁军主力,幸亏部下拼死力战,才坚持到黄门传旨,解除了孙秀的兵权,终于死中求活。这两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好像步步都落入杨柯的算计之中,毕竟被人利用的感觉总有些不爽。
杨柯看着文鸯,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左长史司马班率骁将八千翼而追之,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辄杀伤百馀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骑莫敢逼。”
文鸯本以为杨柯见面会向自己辩解,但没有想到他却聊起了自己当年的光荣事迹。正元二年(256年)春正月乙丑,文钦与毌丘俭等人列举了司马师的十一道罪状,并从寿春起兵,讨伐司马师。文钦带兵奔袭乐嘉城,想趁乐嘉城兵力不足趁虚而入,没想到司马师暗中率军悄悄赶到了乐嘉,文钦见到大军忽然到来,方寸大乱。文鸯时年才十八岁,告诉父亲:“趁敌人初到,立足未稳,准备不足,应该立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于是文钦与文鸯分兵两路,夜袭了司马师。
文鸯率众突袭,司马师全军震动。司马师本有眼疾,刚刚切除了一个肉瘤,因为这是重要一战,不得已才抱病出征。文鸯的突袭让司马师急火攻心,带伤的眼珠从肉瘤疮口内迸出,疼痛难当,于是命令手下坚守。天亮之后,文鸯率兵撤退,司马师认为文鸯锐气已过,正好可以击其暮归,所以派众将追赶。谁知道基本的军事常识碰上了文鸯这种猛人就由真理变成了谬误。文鸯带着骁骑十余人一同杀入追兵阵中,所向披靡,然后才从容退去。司马师咽不下这口气,又派左长史司马班率骁将八千人追赶,文鸯这次更猛,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入数千骑兵阵中,凭着手中的双鞭干掉了百余个敌人,杀进杀出六七次,最后因为马力不行才不得不退走。此役是文鸯的成名之战,自此名扬天下。而文鸯就成为司马师心中永远的痛,之后不久司马师就抱病而亡。
看着文鸯一阵发愣,杨柯接着自言自语:“天下人都知道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许九姜维是世之虎将,依我之见,文候武勇与他们相比毫不逊色,但有一处和他们没法比,实乃平生大憾。。。。。。。”
“哪一处比不上他们?”文鸯虽年过五旬,但武将出身的他争强好胜之心不减当年,被杨柯激到了痛处,不觉又掉进了坑里,接了杨柯的话头。
杨柯淡淡一笑,吩咐了一声:“来人啊,把马牵进来。”
侍从牵着一匹马直入大殿,这匹马极其雄壮,通体雪白,正是刘渊送赠的“照夜玉狮子”。武将对于兵器和马有着极其特殊的感情,战阵之上重逢陷阵,宝马利刃可以让自己的战斗力立刻提升好几个血槽,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自己的命。所以关羽对于曹操所赠的官印、金银、美女都弃如敝履,唯独赤兔马却笑纳了,这种心态其实是武将的通病。文鸯征战半生,一直都没有一匹称心如意的坐骑,此刻见到这匹“照夜玉狮子”,不错眼珠的盯着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当年文候如有此马,千军之中再杀六七个回合也不在话下。文候两度深陷险境,为朝廷立下大功,为我杨柯赴汤蹈火,感激不尽,这匹马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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