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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平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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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奉老子为教祖,尊称“太上老君”,始于东汉中期,在中国古代宗教信仰的基础上,沿袭了方士、黄老学说等宗教观念和修持方法而逐渐形成的。道教是一川多神教,就是道教信徒常常供奉许多神灵。在杨柯的记忆中,道教主要有两大派别,以张道陵创立的天师道正一派,重符箓经忏,不忌饮食,正一派道士分为出家道士和在家道士,在家道士可以成家,故有人称之为“火居道士”。而王重阳所创立的全真派,比较注重修持和讲经。全真派道士,也必须住庙、食素和独身,不过全真教派产生于金元时期,所以,此时的道派只有正一派。
据传汉巴蜀一带,原有巴人信奉原始巫教,大规模的淫祀而害民。而这些祀奉鬼妖的法教巫师聚众敛财,无恶不作。张天师携王长、赵升二位弟子和黄帝九鼎丹经,来到北邙山修行,平定了那些祸害百姓的巫妖之教。川渝一带流传的张天师以太上老君剑印符箓大破鬼兵的故事就是以此为原型的。自此,道教开始兴盛传播,当时加入的信众,须出五斗米,故而又有人称五斗米道。张道陵之孙张鲁在东汉末年的三国混战时期,于汉中建立了****的割据政权,推行正一道的一些社会和宗派主张,比如,对犯有罪过的人,不是用严刑惩罚,而是原谅三次后再加以刑罚,刑罚也比较轻,一般是让他去修路。同时在路上设义舍,里面放米肉,路人可以量腹而食。这些措施对于天下大乱形势下的民众,营造了比较宽松的统治环境,因此得到了当地汉族和少数民族群众的拥护。三国归魏之后,割据政权不复存在,道教却得以保留并传播到了整个中国。
道教的建筑规制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按中轴线前后递进、左右均衡对称展开的布局,也是正一派所专有的格局。第二种是五行八卦式布局,雷神庙、天一水池、龙虎殿、涵星池、王佑墓、詹碧云墓、演教殿、飞仙台围绕着中间丹井和丹炉,周边按八卦方位一一对应排列。而它的南北中轴线特别长,所有其他建筑都在这条中轴线的两端一一展开,这是由道教内丹学派取人体小宇宙对应于自然大宇宙,同步协调修炼“精气神”思想在建筑上的反映。则是全真教派的典型格局。
而这无名庵当然就是第一种布局结构,正面为主殿,两傍分别是灵官、文昌殿,沿主道而上上,玉皇殿、三清殿、四御殿竟然一个都不少,苍松翠柏掩映其间,香炉之中雾气缭绕,端的是洞天福地,内有乾坤,往来不少女弟子穿梭忙碌,井井有条。杨柯一连来了好几日,未见此观香火旺盛,正好相反的是,信众绝迹,但观此处鼎盛气象,又是靠什么供养才能有此规模呢?略一沉思之后,杨柯才恍然大悟,晋代的玄学鼎盛,就是和道教一脉相承,氏族大家之中如琅邪王氏、兰陵萧氏、高平郗氏、清河崔氏、京兆韦氏无一不是道学世家,所以,这个没有信众的无名庵搞不好是大氏族的家观都有可能。
迎客的道姑将杨柯领到了主殿门口,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杨柯这几日都领教过她的特立独行,也不以为意,抬腿跨进了主殿,殿中虽然是白天,光线也不明亮,借着明暗不定的烛火,杨柯的眼睛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道尊的神像之侧,站着一个白发道姑,高挽着道髻,一身道袍纤尘不染,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做工显然十分考究。那道姑也是面无表情,竟然看不出年纪,正在一旁冷冷的打量着杨柯。
杨柯心念电闪,心中明白这可能就是自己要过的第一关,他掸了掸自己的衣襟,冲着神像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施礼已毕,杨柯刚刚站起身,那道姑不待他开口,一个软钉子便碰了过来:“无名庵虽为无名,却不受无名之礼,杨候的供奉贫道心领了,请原物带回吧。”
杨柯却从她冷冰冰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这个道姑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何以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爵位身份。第二层一语双关,既是在拒绝自己的礼物,又好像是在说自己是不信神道的人,不论是那一种意思,寺观之中靠香火供奉,难得看到有不收供奉的道人,那么这个主持就有点不寻常了。
“在下姓杨名柯,不过一信众而,岂敢以爵禄的俗称污了大师这方外之地的清净。”杨柯对着道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左手抱右手,负阴抱阳、蕴含五行,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那道姑看到杨柯行礼的姿势不禁略带诧异,如果不是信众,显然不会有如此标准的道家礼节,但这个神情一掠而过:“你自称信众,但据贫道所知,去玄学,抑道派,杨侯的所作所为却是背道而驰的啊。”
杨柯依然不动声色,也不去辩解,反而是客客气气的请教了一个问题:“敢问师傅尊号?”
那道姑虽然神情倨傲,但对杨柯至始至终的彬彬有礼也有点无计可施,只是回答依然冷冰冰:“魏华存。”
杨柯表面上不动声色,那时他本来个性沉稳,加上自穿越以来,韬光养晦,矫情镇物更是修炼到了一个更高的层级,对于上位者而言,喜怒形于色很容易被人识破好恶,更会被宵小之徒趁机利用。所以,他也不得不勤加练习装逼的本事。听到道姑自报名号之后,杨柯的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天雷滚滚”。
看到杨柯面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却一言不发,道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杨柯才回过神来,但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第一五八章 语带机锋
正如杨柯所料的那样,这个名叫魏华存的道姑不仅仅是官宦氏族,而且还是道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紫虚元君、南岳夫人,上清派第一代太师,在民间俗称她为“二仙奶奶”,道教尊奉的四大女神之一。今天亲眼见到了后世顶礼膜拜的神仙,杨柯更是感觉到兴奋与压力。兴奋是因为今天见到活人了,压力是因为眼前这第一关更加如履薄冰,遇到这个神仙级别的对手,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立即被扫地出门,再没有说服她的机会了。
“久闻魏夫人大名,据柯所知,自张天师以降,道家以符箓禁咒和烧炼金丹为修持之法,为何魏夫人要一反前人之法,改为内修?”杨柯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又在对方看似无关的回应中捕获到了有价值的情报,继而开始去掌握主动权。杨柯这句话反客为主,带着太多的信息量滚滚而来,魏华存不禁面带诧异之色。
魏夫人生于曹魏嘉平四年,其父魏舒,官至司徒,居于洛阳,幼时便喜读《老子》、《庄子》、三传五经及诸子百家。幼年时,就接受天师道,羡慕神仙,静默养炼。及年长,信道修炼,行的是道教养生丹法,服食胡麻散、茯苓丸一类药物外修。并时刻想要入道观清修,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到二十四岁的时候,魏夫人被父母强迫嫁给了修武县令刘文刘幼彦。夫妇二人育有二子,长子名璞,幼子名瑕。随着两个儿子日渐长大,魏夫人向道之心愈诚,终于和丈夫分居,斋戒别室,过起了职业道士的生涯。
之后魏夫人梦见清虚真人王褒和一众真人降临斋室,并授真言说道:“你专注三清,勤苦到如此境地,我等受扶桑大帝君之命,特授你神真之道。我昔潜心学道,遇南极夫人,西城王君,授我宝经三十一卷,诵经习行,以成真人。”随后,将上清真经和黄庭内景经授予魏夫人。
魏夫人得到经书后,勤奋诵习,宣讲教化,正式形成了以士族知识分子为主体的道教上清派。上清派在炼养方法上,改变了过去从符箓禁咒和烧炼金丹,而为专炼人体的精、气、神以求长生久视之道,成为以炼神为主的存想静功。同时她还将黄庭内景经草本加以修订、整、理注述,撰为定本,传抄问世。晋兴宁三年,魏夫人传法于琅玡王司徒公府舍人杨羲宅,杨再传丹阳许谧、许翙父子,许翙之子许黄民携上清经避乱浙东,从此浙东盛传上清派。上清派后传南朝齐、梁道士陶弘景,陶隐居茅山四十余年,建道观、收弟子,著书传道,弘扬上清道法,使茅山成为上清派传教中心。茅山、龙虎山、阁皂山合称江南道教“三山符箓”,传于后世。
而魏夫人的二子一为安城太守,一为中郎将,这无名庵就是魏夫人的家观扩建而来,加上她在氏族之中的大名,自然不愁供奉。所以对杨柯送来的礼品不屑一顾,但突然听见这个年轻人一语道破自己修行之道的天机,魏夫人心中当然震撼无比,这也是她最大的软肋,兴教传道,责无旁贷。
“三丹田之道,脑为上丹田、心为中丹田、脐为下丹田,乃是是运气存气的始点和归宿。存养丹田,保气炼精,求之于内,是得道的不二法门。与外丹之法相比较,高下立判,道宗本意从来是一以贯之的,不过修行之法却是推陈出新,所以,贫道不是改前人之法,而是革新前人之术而已。”魏夫人侃侃而谈,脸上的冰冷之色不再,取而代之的却是孺子可教,循循善诱的长者心态了。
杨柯突然深施一礼道:“魏夫人此言真乃柯平生之知音,柯从来没有蔑视道尊,不尊教化的念头,恰恰相反,去玄学正是为了护法革术也。”
“哦?”魏夫人脸上进一步的多云转晴,恢复到了那个没有成见,耐心传道的本来面目:“愿闻其详。”
“道陵祖师(即为民间俗称的张天师)七岁便读通《道德经》,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无不通晓,为太学书生时,博通《五经》,后来叹息于毕生所学无法窥破生死法门,于是弃儒改学长生之道,要义无非是度己度人而已。而天下万法,林林总总,不论度己还是度人,都是从一个善字上下功夫。当年祖师天师登青城山,会八部鬼帅,制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弘扬道法,现在魏夫人乐善好施,救济贫饥,俭以修身养德,教化信徒,无一不是以于己为善,劝人向善作为渡人之舟,殊途同归,终趋大道。可玄学以道家之理为借口,大兴奢靡之风,纵情享乐,崇尚空谈,置万民沦于水火而不顾,如夫人这样的世外高人有慧眼如炬,可这天下的信众只能随波逐流,但天道有常,终能拨云见月,到那时,玄学被弃如敝履不可惜,可惜的是祖师之大道被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斗胆请问夫人,柯今日弃玄学到底是为了破法还是护法?如果说将那些披着道家外衣,为个人穷奢极欲做借口的无耻之徒打入十八层地狱也是错了的话,在下无话可说。”杨柯的这一番话让魏夫人如服下了一剂猛药,通透全身,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天道有常,终能拨云见月。。。。。”她默默的在心中品味着这句话。
杨柯说了一大篇半文半白的道理,其实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潮水退去,自然知道谁在裸泳。从表面上来看,玄学之风兴盛,对于道教在短期内有好处,因为可以拥有大批信众,而且是氏族权贵中的信众,但从根子上来讲,这些氏族醉生梦死,穷奢无度的做法最终必然要给他们借以遮羞的道宗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这个道理魏夫人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从来没有站在久远的未来去考虑过这个问题,人一旦超越了思维的局限,同样的一个事物,得出的结论必然大相径庭。作为一个虔诚的道宗门人,度己和度人可以说是魏夫人的精神支柱和全部生存意义,否则她也不会抛家舍业,一心修行了,在她的眼中,道宗的利益自然要高于一起,更不能允许别人去破坏她一直维护的信念和理想。杨柯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从这个利害关系的角度展开游说,从而消除掉魏夫人对他打击氏族,罢黜玄学,殃及道宗这个池鱼的坏印象。从魏夫人的神情可以看出,千古之下,人同此理,心同此理,这一记剑走偏锋又奏效了。
魏夫人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难怪她对你推崇有加,贫道这一关你就算过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一五九章 恍若隔世
看到张蕊的时候,杨柯几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居于道观的张蕊洗尽铅华,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乌黑亮丽的长发插着一根木簪,如雪的肌肤透着一丝苍白,清丽得像云中仙子一般,荷着一只花锄,正耐心细致的侍弄着院中一韭绿蔬,从背后看去,纤腰盈盈一握,清减了不少。杨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张蕊,一动不动。从前那个文采斐然,温润如玉的丽人就这样在古庙清灯之中,磨去了红尘俗世里的烟火气息,洁净如雨后莲花一般。
张蕊仿佛有感应似的,缓缓的放下花锄,转过身来,怔怔的看着杨柯,也是半晌无语。
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却都堆积在心头,只有彼此的双目才能看出内心的波涛汹涌。良久之后,张蕊幽幽的叹了口气:“魏夫人到底没能拦住你。”
杨柯没有答话,看了看嫩绿非常的新叶,微微一笑:“你种的菜真好看。”
“好看又有什么用,它们终归还是菜。”张蕊的语气中透着无限的萧索和意兴阑珊。
“我倒宁愿做一颗菜,春播秋收,顺天应命,没有那么复杂,简简单单。”
张蕊展颜一笑:“你生来注定过不了顺天应命、简简单单的日子,想要做一颗菜,下辈子吧。”
杨柯也淡淡的笑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他卷起了袖子,撩起了长衫的下摆,掖进了腰带之中:“还有锄头吗?我来帮你,你教我怎么种菜。”
张蕊也不言语,将手中的花锄递给了杨柯,自己又从靠近山房的棚架之下,拿了一把锄头。两个人既不互诉衷肠,也不畅聊别离,就这样你教我学,一点点的打理着菜圃,不知不觉,时间默默流淌,红日西沉,天近黄昏,杨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慢的直起身,轻轻的说道:“明天我还来陪你种菜。”
张蕊身子微微一震,低着头,强忍着泪水,不敢转身:“你黑瘦了不少,鬓边都能看到白发了,如此操劳,何苦还要为我分心。”
杨柯依然面带微笑:“你也早点歇着吧。”说完,缓缓的转过身,轻轻的退出了小院。
张蕊默默的听着杨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至始至终没有回头,手上的花锄漫无目的的拨弄着土块,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汹涌而出。
“幼芳,心中与苦,与其闷着,不如大哭一场。”魏夫人不知何时进了小院,一脸的慈祥,与白天见杨柯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张蕊回过头来,看到魏夫人,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娘,哽咽着说道:“师傅,您教我的法子我都试过了,但是不行,真的是生不如死。”
魏夫人轻轻为张蕊擦拭着泪水:“傻孩子,师傅原本以为是他有负于你,现在看来不是,你是自己在折磨自己,自古以来,情深不寿,不是你放不下,根本就是你不想放下。与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害了你,也害了他。”
这一席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张蕊的心坎上,她一边竭力止住哭声,一边摇着头:“师傅,我不想他为了我众叛亲离,冒天下之大不韪。。。。。。。”
魏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默默的出了小院,张蕊静静的立在园中,一任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
回城的路上,杨柯一路沉默不语,张昌沉吟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侯爷,张小姐愿意回去吗?”
杨柯摇摇头:“我没有跟他提。”
张昌不由一愣,整整一天的功夫,两人待在一起,难道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干坐着不成?他强忍着没有打听细节,最后只能默默的嘟哝了一句:“张小姐如果不肯回去,张大人对侯爷的成见只怕会更深了。”
杨柯看了一眼张昌:“子平兄,即便张大人对我有成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世上做父母的永远都是将儿女放在第一位的,我不怪他。只是我不想让幼芳夹在我和他父亲之间,左右为难,所以,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那侯爷今天和张小姐都聊了些什么呢?”张昌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脱口问道。
杨柯笑了笑:“今天一天都在忙着学种菜。”
“学种菜?”张昌睁大了眼睛。
杨柯点点头:“子平兄,回头我开一些书单,麻烦你让手下给我置办齐全,明日一早送到这无名庵来,明天我还来,你就不用再陪着我了。”说完,挥鞭打马,催动坐骑,扬起了一路的烟尘。张昌等人急忙跟了上去,一行人迎着夕阳,纵马狂奔,终于抢在洛阳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关。
第一六零章 临阵练兵
“你要到国子监授课?”张蕊看着慢慢两大箱子书,再看看一本正经的杨柯,不由惊讶的问道。
杨柯点点头:‘是啊,所以要借你一方清净宝地,好好温习温习功课,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张蕊满腹狐疑,依她对杨柯的了解,杨柯行事的风格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于不经意间落下几颗闲子,但在关键时刻,别人才能看出,看似闲子,其实是大局的胜负手。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来陪自己,杨柯没有必要想出这么个理由。她思虑良久,突然问道:“是不是朝局之中有什么波动?”
杨柯淡淡一笑:“一切都好,你不用猜测,只是有些话到了该和朝里的大臣们点破的时候了。你这里隐秘,在洛阳城中,我是片刻不得闲,心根本静不下来。还有,有些事我还能和你商量商量,请你帮我拿些主意,一举两得。”
“师傅一向不爱喧闹,不会有人为了找你寻到这里来吧?我怕耽误师傅清修。”张蕊心中虽然一万个愿意,但隐隐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她作为弟子暂居于此,不像在自己家中那样方便,可以一言而决。
杨柯摆摆手:“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我每天早点来,再早点走,尽量不打扰魏夫人和观中的师傅们。”
张蕊听他得如此有把握,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的清理着院中的石桌石凳。
而魏夫人此刻正坐于自己清修的山房之中,听着山房之外杂沓的脚步声和刻意压抑的笑声,不禁叹了口气,微笑着摇摇头,她知道这是杨柯派人送来了簇新的道袍鞋履和一应用度之物,而且是观中所有的弟子人手一份,短短的几天工夫,杨柯就将这无名庵上上下下几十个弟子的人心尽收了。
“皇权其实名不符实,历来都有皇权的实际统治和象征统治这两面性,才组成了皇权这个概念。”杨柯语出惊人。在晋代那个历史背景之下,这番言论甚至可以是大不敬,张蕊道:‘你老是出这些奇谈怪论。’
杨柯放下了手中的帛书,侃侃而谈:“我不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诌,这些都是有史可考,有据可查的。两者都强的如汉武帝,前强后弱的如隋炀帝、武则天,两者都弱的如三国时期的汉献帝。”
张蕊也是精于史书,家学渊源,细思之下,杨柯的确实如此,而且桩桩件件都是见诸于正史的。
杨柯继续道:“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源又在哪里?这可不是个事,自尧舜以来,国家动荡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皇权更迭,权臣异心。二是百姓造反。前者是自上而下,后者是自下而上,我大晋现在的状况就是处于前者,如果不能统一人心,紧跟着就会有破国殃民之灾。”
张蕊秀眉微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亡臣,天子受命于天,治理万民,这是千古至理,难道还需要争辩吗?”
“理虽如此,事却不尽然,天子受命于天,这正是我的象征统治。而普天之下,率土之滨,万千黎民,纷繁诸事,靠天子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所以,只能分权共治,这就是实际统治。”
“你是,皇帝一方面是整个国家的神袛,供万民参拜敬仰,有了天子,就可以万众归心。另一方面,天子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还是要依靠大臣们分权,帮他去治理整个国家,君权与相权之间相安无事,自然就可以国泰民安,一旦他们之间有了矛盾,必然会导致整个国家的动荡?”张蕊顺着杨柯的思路推敲下去,给出了结论。
杨柯十分欣慰:“正是如此,可叹朝中衮衮诸公,比起你的见识来,差得太远了。”
张蕊被杨柯一夸奖,刚有点自得,随即会过意来:“不对,我你怎么突奇想要去国子监授课,是不是在朝中遇到什么问题了?”
杨柯淡淡一笑:“朝臣们都担心我成为第二个曹孟德,已经群情汹汹了。”
“所以你想在国子监讲学,将你的学公之于众?”张蕊问道。
“我苦思良久,非此不足以稳定朝局。”杨柯点点头:“秦、汉两代以来,均是采取了皇权与相权分治的方式来管理整个国家,秦亡于暴政和不恤民力,并不代表两权并存的方式是败笔。而东西两汉均是亡于外戚和宦官之手,到底非两权并存之过,恰恰是两权分离的均衡之道被打破才招致了亡国之祸。”
张蕊的问题一针见血:“何以见得两权分治不会重蹈外戚专权与宦官之祸?”
杨柯的回答也是词锋犀利,入骨三分:“外戚专权与宦官之祸,还有藩王割据正是两权分治的平衡被打破之后的结果,如果君权与相权能相得益彰,帝王又何须用外戚、宦官、甚至藩王来拱卫皇权,对抗相权,防患未然?”
“那么君权与相权的平衡之道又是什么?”
“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杨柯的回答毫不迟疑。其实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这种君君臣臣之道非所愿也,只是因为人力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越整个时代,去提出在后世看来不足为奇的社会结构。聊到这个地方,就已经达到古人神经承受力的极限了。
张蕊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拿我来练手,再准备去舌战群臣是吧?”
杨柯见他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也不禁有一丝惭愧:“有这个想法,不过主要还是要向你请教一二。”
张蕊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愣愣的看着杨柯:“我今天要回去看望父亲,待会让你的车队捎我一程吧。”
杨柯点点头:“串儿今天也来了,等下你就和她同坐一车吧。”
第一六一章 父女交心
回洛阳的路上,车轮粼粼,啼声得得,串儿看着好久不见的张蕊,十分亲热:“小姐,少爷常常一个人在园子里枯坐,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得奴婢心里都酸酸的,你这次是要回园子里去住吧?”
张蕊并不答话,她撩起车帘,杨柯的背影在前方颠簸起伏,看得她眼眶微热,随即放下了车帘:“不是,这次我要回家一趟,你这段日子要辛苦一下,更加要关心一下柯儿。他从来不怕外面的人和他勾心斗角,但身边人如果和他打擂台,他就无法释怀了。其实,柯儿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串儿听着张蕊又像在嘱咐自己,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话,不明就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小姐都知道了?”
张蕊点点头:“他这个人,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我是自己猜出来的。”
“少爷这次回来,心事很重的样子,从前天大的难处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消沉过,总还有些可以商量的人,可现在,少爷整天待在园子里,谁也不见,吃得也很少,奴婢也不敢问,这几天听说少爷找到小姐你了,奴婢真高兴,起码有一个人可以陪着他聊聊天,不至于闷出病来。”
张蕊看到串儿一脸的焦急,不禁十分感动:“难得有你这么贴心的人照顾柯儿,我也能放心了。”
张华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短短的一句话:“回来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张华的感情十分复杂,首先是心疼,世上的父母哪有不怜惜儿女的。其次是愧疚,他心中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获罪流放殃及家人,张蕊才被录为官妓,一辈子都洗刷不掉这个污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儿与杨柯两情相悦,又何至于有这么多的是非和坎坷。最后还有的就是埋怨和责怪,明明知道杨柯身后的家族、包括太后都不赞成这门亲事,至于杨柯的那些幕僚和忠心的下属,都不希望杨柯娶一个曾经做过官妓的女子为妻,张蕊的坚持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从整个国家和派系的利益出发,杨柯更应该走上政治联姻的道路,比如皇族、氏族、再不济也还有异族联姻,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连他的婚姻都不再是个人的小事,而是应该为整个利益集团来服务的。这个观点唐仲等人、太后与杨柯的父母都是积极参与谋划并反复劝诫过杨柯的,与皇族或者大氏族的通婚可以带来更多的盟友加入从而稳定朝局和国家,与异族的通婚可以带来边境的安宁和外交上的盟友。而这些利益,都是张蕊不能带给杨柯的,更何况大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际掌权者、国家的侯爵如果娶一个官妓做正妻,是祖法和爵禄的规制绝对不允许的,而礼法是什么?礼法是统治的根基,礼法的破坏是整个官僚集团绝对不能妥协的。所以,看到这个无解的命题,张华一方面无能为力,一方面又希望女儿回心转意,不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向温婉的女儿,做出的选择竟然是出家修道,也就意味着张华很有可能会后继无人,这让他怎么可能不在心里埋怨和责怪女儿,只是张华将这一切都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不愿意去触及女儿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而已。
“爹,您和杨候之间,是不是有了设么分歧了?”张蕊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华脸上不动声色:“他对你说的吗?”
张蕊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这几天他到无名庵来找女儿了,和女儿说起他想在国子监开讲坛,让朝中的大臣们来讨论朝中格局和的事。”
张华脸色稍微松动了一下:“那也只是和你闲聊国事而已,你放心,我们没什么分歧。”
张蕊幽幽的叹了口气:“爹,这些事情,他应该和您以及贴身的幕僚,还有太后去商议,可他要么在京都整日闭门不出,要么巴巴的跑到无名庵和一个不干朝局的人聊国事,连女儿都猜出来了,您觉得朝中那些大臣会看不透吗?”
张华听完之后,如醍醐灌顶,脸色立刻严峻了起来,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指了指院子里的青石桌椅道:“坐下说吧。”
父女二人默默的坐了下来,张蕊却不再开口,而是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言不发。张华忖度许久,率先打破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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