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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风再起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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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源切切不可这么说。”张纮笑得极为洒脱,或是……解脱?

    盖俊心情沉重,以一翠绿柳枝付与张紘,言道:“今日一别,自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柳”与“留”谐音,赠柳表示留念之意。

    张纮避而不答,反赞道:“子英有文武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愚兄在家乡拭目以待。”说罢与来送有朋一一作别,转身上了马车。

    骄阳下,渐行渐远的马车被拉出一道长长影子,众人心中更添了几许离别之愁。

    陈嶷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苦笑道:“我虽有心告归,却终究无大兄这般魄力。”

    盖俊轻声安慰道:“公尚,个人有个人的路,强求反而不美。”

    一徐州学子茫然问左右:“张君以后会出仕否?”

    死一般的静,无人为其解答。

    “会——天下大乱的那天。”盖俊心下默默道。

    迎来了卢植,送走了张紘,蔡邕、马日磾整日长吁短叹恨恨不平,就这样……盖俊又开始过起了无聊的太学生活。

    只是……太学变了。

    之前太学屡遭宦官打击,学风日衰,但还不乏热血之辈,振臂一呼时有人应,如今之太学宛若一潭死水,即使偶尔掀起一丝涟漪也会很快尽归于无。并不是说太学再无忠直之辈,他们只是选择了沉默,这便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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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琬越来越红润的脸冲淡了盖俊对张纮离去的伤感,他能够看出她那颗越来越不安分的心,随着身体逐渐好转,她迫切想要走出深闺、走出蔡府、走出雒阳,但他和蔡邕夫妇未敢轻下决定,张仲景来京时正值双方僵持不下。不得不承认蔡邕行动之迅速,才数月走动,就已为他博得一个孝廉名额。

    详查一番,张仲景认为她外出无碍,并说连续服药二载,定可痊愈。

    蔡琬喜上加喜,寻一个天高清爽之日,同盖俊乘车出游。

    盖胤夫妇尚是首次见到蔡琬,瞧着她玉貌花容,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心里称赞不已。

    阿白轻声谓丈夫道:“蔡家女郎真漂亮,身量也高,和小族叔实乃良配,就是清瘦了些。”

    盖元看向蔡琬瘦弱杨柳的细腰,狠狠点头,这么瘦,怕是不好生养孩儿。

    蔡琬以前很少外出,即便出来,也是匆匆,自无暇浏览风光,是以自出了蔡府大门,车窗便再也没有放下过。

    马车缓缓驶到洛水河边。

    日至正中,肆意挥洒暖光,蔡琬举目望去,洛水波光粼粼,流水无声,两岸绿树成荫,芦苇成林,这般秀丽风景,使她陷入如痴如醉之境。

    “很美吧?我时常和好友来此。”盖俊口中叼着一根野草,躺在地上看云之聚散离合。

    蔡琬嗅着飘入鼻中的花香,感慨道:“盖郎,我今日方知活着的乐趣。”

    “嗯。”

    盖胤夫妇及蔡琬带来的奴婢尽皆躲得远远,生怕打扰了他二人。

    “听蔡议郎说近来时常有人登门求亲?”

    蔡琬飞快斜了他一眼,满目风情,盖俊看得一愣,半响才道:“看来我要尽快和蔡议郎提亲才是,免得到手的妻子被别人抢走。”

    蔡琬不仅脸,脖颈、耳根都红了,嗔道:“哪有自己去求婚的道理?再者盖郎年十七,我十六,此时言婚似早,还是等等——”

    盖俊笑道:“不早了。”

    蔡琬抬出周礼,因为里面有:“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之言。

    盖俊反驳道:“孝惠皇帝时,女子年十五以上不嫁可是要交五倍算赋的。”心里嘟囔道:“是当今和谐社会救了你。”

    蔡琬辩道:“秦末天下大乱,哀鸿遍野,人死无算,那时国朝方兴,自然提倡早嫁娶。如今时代变迁,人口为国初五倍,人多而地少,实不宜早婚。”

    盖俊道:“远者不提,蔡议郎老师,已故胡公夫人就是十五出嫁。”胡公说的是胡广,其为官三十余载,历事安、顺、冲、质、桓,及当今,总计六帝,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三公尽矣,又为上公太傅,可谓名副其实的官场不倒翁,老狐狸。其实盖俊倒没有马上娶蔡琬的想法,只是抬杠取乐,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远比古人更了解早婚的危害。

    蔡琬见他抬出了父亲的师母做例子,恼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自不嫁。”

    盖俊笑笑默不作声,望向西方,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透两千里距离,那里……是汉阳。

    蔡琬问道:“盖郎生气了吗?”

    “没,在想些东西。”

    “想什么?”

    “父母大人和阿妹……”

    凉州,汉阳郡。

    一郡之中除了犹如国王一般的太守外,手里掌权的多不是二号人物丞、长史,而是郡吏之首功曹、五官掾,由于据其位者多是本地望族出身,而主官又为外地人,离开他们等于失去眼睛,政令不通,后果不想自明,是以他们行为虽然恭谨,内心却傲慢已极。盖勋任长史一年,兼立盖世奇功,如今成为守汉阳太守,不同别的初来乍到者,略施手段,几番敲打,尽数服矣。

    这天盖勋处理完公务,回到官舍,门仆禀报少主回信了,心中一暖,不觉加快了脚步。踏进书房的时候妻子马昭才将将打开信,看向他,夫妻会心一笑。

    才合上的门“碰”一声被撞开,盖缭闯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红衣,面如满月,双目澄澈,朱唇榴齿,因跑急了,小脸变得粉红嘟嘟,可爱极了。

    盖勋皱眉斥道:“放肆!你学的礼数呢?”

    马昭暗暗叫糟,其实每次盖缭闻得其兄来信都是这般冒失,只是这次被他撞见了。眼睛一转说道:“小鹤儿想念锦奴心切,虽然失礼却是真情流露,夫君勿怪。”

    盖缭眼睛瞥向旁处,嘴硬道:“谁想他了。”

    盖勋又是冷冷一哼。

    马昭急忙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笑着说道:“锦奴有心上人了。”

    此举果然引得盖勋注意,暗想锦奴今年十七了,是该有心上人的时候了,问道:“是谁家的女郎?”

    马昭自豪地道:“蔡议郎女。”

    “蔡伯喈女?”

    “然。”

    盖勋立时大喜,朗声笑道:“真吾儿也!”

    盖缭再也忍不住,小嘴一瘪,呜呜哭起来,眼泪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冲刷着白皙的小脸,口中嚷着:“阿兄不要我了、阿兄不要我了……”

    盖勋夫妇面面相觑,这丫头是唱哪出啊?

    盖缭泪眼婆娑,不停用手擦拭,呜咽道:“我给阿兄回信,阿兄不能不要小鹤儿啊!”

    马昭强忍笑意:“如今知道怕了?”

    盖缭可怜兮兮地点头。

    马昭另外拿出一小卷帛书,道:“喏,这是你阿兄给你写的信。”

    盖缭接到手里,看着熟悉的字体,字行间流露的浓浓情感仿佛欲透书而出。

    “阿兄……”

    四月,再次地震。

    不久,侍中寺雌鸡化为雄。

    六月,有一道黑气从天而降,落到温德殿东侧庭院中,长十余丈,好似一条黑龙。

    七月,南宫玉堂后殿庭院中发现青色彩虹。

    亡国异象不断涌现,直指皇帝,加之汉朝四百年之期,人心惶惶不安,大臣纷纷上言。

    盖俊自不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本着看热闹的心理看公卿们畅所欲言,不想蔡邕奏章被中常侍曹节偷看并泄露出去,掀起惊涛骇浪。有多惊涛?有多骇浪?泛指不算,指名道姓骂地就有三公之太尉张颢,九卿之大鸿胪刘郃、光禄勋伟璋,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加之他先前得罪的一干人等,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图谋报复。

    时蔡邕叔父卫尉蔡质又和九卿之一的将作大匠阳球有怨恨,刘郃、阳球皆为中常侍程璜养女夫婿。程璜唆使他人上书诬告:“蔡邕、蔡质多次因私事请托刘郃,都被拒绝,因此怀恨在心,蓄意中伤刘郃。”他则在旁煽风点火,于是皇帝下诏二蔡囚雒阳狱,依罪当斩。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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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议郎要被问斩?”

    盖俊听到消息眉头狠狠拧起,心道:“他应该不会死在今朝吧?如果记忆没出差错,他是死于王允之手,那是董卓乱汉之后了,差着十几年呢。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琬儿听到这个消息定是无比伤心,我要陪在她身旁。”

    盖俊拂袖而起,唤来盖胤驾车送他入城。

    蔡琬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不只是她,整个蔡府都乱成一团。蔡质、蔡邕同时下狱,能主事者唯剩蔡质之子,蔡邕从弟蔡睦,他刻下也不再府中,一早外出求救去了。

    蔡琬眼中含泪,忍着不下,母亲知父出事,昏死过去,阿弟年幼,茫然涕泣,她不能再倒下去,然而盖俊一至,泪水霎时涌出:“盖郎,我该如何是好?”

    “别慌,我来想办法。”

    蔡琬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镇定,虽知希望不大,仍选择相信他。

    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盖俊匆匆说了几句安慰话就走了。

    他不可能因为知道历史走向而坐视不理,特别是他有能力去为蔡邕做些什么的时候,何况历史不可尽信,尤其他身处的历史。无需去找马日磾、卢植,二人和蔡邕关系密切,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许还会拉上同在东观校史的杨彪。杨彪乃是故太尉、帝师杨赐的儿子。

    马蹄翻腾,拽车欲飞,袁府转瞬即到。

    盖俊疾冲入门,他是袁府常客,门仆并未有丝毫阻拦。

    “子英为救蔡议郎而来吧。”袁绍早料他会来求助,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早。

    盖俊喝一杯清水浇浇心火,直视袁绍,“大兄应否?”

    “子英开口,愚兄怎会推脱,只是诏书已下,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殊为不易。”系好腰带,袁绍慢条斯理来到盖俊身侧坐下,神情不慌不忙。

    “大兄一定要帮我。”

    “我试上一试,成与不成不敢担保,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

    袁绍自从皇帝刘宏立鸿都门学以来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颇为低调,相信若无盖俊登门,他绝不会出面去趟浑水,需知帮蔡邕就等于间接得罪一干权贵,有害无益。盖俊也深明此理,因此大礼参拜,只道大恩不言谢。

    袁绍笑道:“以你我之情谊何言这些,不怕见外?”

    有袁绍出面,蔡邕性命无忧,盖俊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回肚中。转念想起好友臧洪,试探地问道:“大兄可听过臧洪臧子源其人?”

    袁绍道:“知名太学的臧子源我怎会不知,你再不为愚兄引荐便要直接问你了。还有陈公尚,元图夸其有过目不忘之能,天下奇才……”

    “大兄在说我什么?”逢纪脱履而入,他只听到袁绍提他表字。

    盖俊代答道:“在说逢兄夸奖陈公尚事。”

    “哦。”逢纪点点头,落座说道:“陈公尚天下奇才也。”他这人聪达有计策,惟一缺点是傲然不群,说难听点叫目中无人,能得他夸奖的人着实不多。

    盖俊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谢绝两人相送,踏出门,回望庄严袁府,心中苦笑道:“这人情可是欠大了,以后该怎么还啊?”方欲入车骤然止住,盖因余光瞥见许攸向这边走来,他那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刮倒的‘柔弱’身材太好辨认了。

    “子英此来为蔡议郎事?”许攸上前说道,待盖俊点头称是,又道:“看子英一脸平和,本初想必答应营救蔡议郎了。有本初出面,事谐矣。”

    “你去哪了?”盖俊随口一问,圈中盖俊和他最为要好,无需客套。许攸这人毛病很多,又有污点,然而不管以后如何,作为朋友,除去私德有亏外你绝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出城拜访一友。”许攸笑答,又道:“如何?为蔡议郎得保性命,是否喝上一杯。”

    盖俊摇头道:“心中烦躁,无有酒兴。”

    “那改日再说。”

    三日后,外有诸公大臣,内有中常侍袁赦、吕强,力为伸请,帝亦回想蔡邕密封奏章所陈之事,乃下诏:“蔡邕减死罪一等,髡钳徙朔方,遇赦不赦。”

    其叔父蔡质无人问津,死罪不变,这也是求情者向中常侍程璜、将作大匠阳球妥协,蔡质不亡,对方何以消气?而且再继续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至于朔方路途遥远,以程璜、阳球二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会不会找刺客暗杀了之,就管不得那么多了,一切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盖俊第一个不同意,他提前向太学请假,打算护送蔡邕到朔方。

    决心已下,盖俊去蔡府说出自己的打算,并向蔡琬致歉:“琬儿,我只能做这么多。”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历史已经被改写,史上蔡邕固然性命无忧,却连累家人同他一起髡钳徙朔方。

    蔡琬勉强笑道:“父亲死罪得免,实多赖盖郎之力,琬儿怎会不知。”

    盖俊见她情绪低落,低声安慰道:“故城门校尉梁伯喜、我母族祖南郡太守马季长皆有徒边经历,或至三年,近者岁余,多得旋返,蔡议郎海内大家,当如是,琬儿无需担心。”

    蔡琬强闻博记,自然明了,心中似下了某种决定,说道:“我自幼患有大病,未能恪尽孝道,心中常以为憾,今父蒙冤徒边,我欲侍奉父亲左右。”

    盖俊勃然变色,嘴巴微开,话涌到喉咙口又生生咽了回去。在汉代,孝之重要,无以复加,甚至凌驾于律法之上,打着孝的名义,除了谋反,几乎任何事都可以做。阻人行孝,至恶也。

    蔡琬低首垂眉道:“盖郎可是担忧我的身子?”

    盖俊眉头紧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苦苦说道:“你病虽已无碍,可积弱甚久,连一个健硕童子都不如,至朔方需穿越茫茫太行山,太行自古号称天堑,男子尚且畏惧其险恶,你怎能翻过——再者,家有老母、弟妹,你走得安心吗?蔡议郎决计不会同意。”

    蔡琬咬咬牙,张口欲言,盖俊又道:“且蔡议郎得罪之辈尽属小人,定然不肯散罢甘休,届时刺客频出……”

    蔡琬听得脸色一白。

    “我与族侄伯嗣少小习武,兼之蔡府护卫,保全蔡议郎已是勉强,若分心护你……”

    盖俊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说服蔡琬,让她相信她跟去有害无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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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俊、盖胤此去数千里,非短期可返,阿白独自住在太学颇为不便,二人一番商量,决定起程时她便去蔡府暂住一些时日。

    临行之日,盖俊身着一袭赤色劲装,身负双弓,腰悬宝刀,加之七尺五寸身高,面似刀削,目如朗星,威风凛凛。

    盖胤和阿白在堂中说着离别话,蔡府接她来的马车一早就等候在院中了。

    阿白最近忧心匆匆,面色时有踌躇之色,盖胤期间几次相询,不得答案,也只是以为她担忧自己,未作他想。今日阿白更显焦急,临走前猛然转过身,直欲吐出心中之事,然而看着丈夫坚定而温柔的目光,她流泪哑言,终是钻进马车中。

    盖俊和盖胤一同目送着阿白离开,开口说道:“阿白心里必然有事,也许我不该拉上你。”

    盖胤压下心中烦躁,一脸正色道:“此是何言?就算有天大的事又哪里及得上小族叔的安全,依我看她多半是忧心路途险恶。”

    最后这句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况盖俊,他拍拍盖胤的肩膀,二人拿起行装,牵马出院,才行出不远,臧洪、陈嶷踏步行来,二人同声说道:“子英为何不欲我等相送?”“别人惧程璜、阳球之辈,我等何惧哉,大不了学那逢元图入袁府。”

    盖俊道:“子源、公尚若有心相送,至太学大门即可,否则请回。”

    “你……”

    盖俊对两人气急怒指视而不见,绕路而走。

    臧洪、陈嶷相视苦笑,追了上去。

    一路行进,诸生为之侧目,显然是早已获知他将护送蔡邕到朔方的消息,其中敬佩者有之、崇拜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褒贬不一。盖俊又怎会在意他人看法,敬我者回敬之,恶我者无视之。

    抵达太学门口时身后已有数十人之多,其中有徐州人、有关中人、有凉州人、有同乡,最后目光落到傅巽身上,盖俊心中大为喜悦,以傅巽谨慎作风竟来相送,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抱拳谓众人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这里止步吧。”

    二从兄率先脱出人群,走上前,久久无语,最后拍拍他的肩膀。

    盖俊心中涌出一丝涟漪。以二兄有限才华,可能对他未来帮助不大,但论感情,谁人能及?

    逢纪说道:“子英,大兄不能前来送行,望勿见怪。”

    盖俊点头道:“大兄帮忙甚多,岂能见怪?当此非常之时,大兄出面反到不美。”

    逢纪道:“你知道就好。”

    陈嶷笑道:“待子英归来,必饮千杯,珍重。”

    盖俊朗声笑道:“一言为定。”

    臧洪道:“珍重。”

    索展拿出一个酒袋递过来,说道:“愚兄从家乡带出一瓮酒,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袋了。”

    “我早知大兄有家乡美酒,只是听闻大兄平日为解乡愁但闻不饮,不忍讨要。”盖俊边说边拔开塞子狠狠灌下一口,笑着说道:“于我而言,家乡酒虽非最美味却是最想喝的。”说完从左方的傅巽等凉州诸生开始,对前来送别的同学摇摇揖礼,而后回身上鞍,打马而走。

    雒阳,城北。

    这日非是沐休,蔡邕一众好友无法亲自前来,惟遣门下吏、仆相送,兼且惧怕程璜、阳球等怀恨在心,送行者仅数十人,场面颇为凄凉。

    所谓髡钳,即剃去头发,以铁圈束颈,蔡邕作为关东大儒,朝廷如此辱之,实有失天下望。

    此情此景,蔡母、蔡琬未带蔡珪前来,似恐其年幼懵懂,心里留下阴影。

    “盖郎……”蔡琬迎着盖俊呼道。

    蔡邕苦笑道:“子英,你这是何苦。”

    盖俊跳下马背,笑道:“不说琬儿,以你我忘年之交,也要全了这番情义。”

    “忘年之交……”蔡邕胸腹间涌出一丝暖意,说道:“你以为我身在狱中就不知你去求袁本初?救命之恩已全了你我情义,回去吧,不然以阳球之心胸势必与你为难。”

    盖俊听罢一脸诧异。他当然不是为阳球,阳球算个屁,最多找借口把他赶出太学,收了童子郎头衔,不是吹牛,以他现今之名气、社交,一出太学不用多久就会有公卿招他为掾吏,一满弱冠必举为孝廉,根本不愁出仕,他奇的是蔡邕为何知晓他去求袁绍。

    蔡邕摇头凄凉地道:“我与袁氏交好不假,可他们实拿我当一碑匠耳,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也,何况有殃及自家之危,以二公求稳性子哪肯为我出头,想是袁本初说服了二公。袁本初与我交情素来一般,非你莫能请动之。”

    “碑匠……”盖俊神情一怔。蔡邕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很多公卿去世后墓志铭皆由他操刀,袁氏一族上下墓碑更是全由他代劳。随即豁然开朗,心道:“难怪董卓屠京师袁氏一族时不见蔡邕出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收回心思,决然道:“我意已决,不必相劝。

    蔡邕重重叹了一口气。

    公府尉曹役吏面色阴沉的来到二人身前,恭敬地道:“蔡议郎,该起行了。”如寻常之人他早就挥鞭驱赶了,但蔡邕终究是天下知名的大儒。按汉制,役吏护送囚徒,当有轺车一辆,牵车的马一匹,然则河南、河内路况还好,一过河内就是巍巍太行山,那真是一丘连着一丘、一岭挨着一岭,马车如何跑得了这无涯天堑?他心中不乐皆源于此。他宁愿到南方不毛之地交州,也不愿去并州,可惜上官有命,不能违背。

    “夫君……”

    “父亲……”

    蔡琬母女扑到蔡邕身上,蔡邕潸然泪下,紧紧搂住妻、女肩背,仿佛一松开即是永别。

    役吏强忍不耐,又催促道:“蔡议郎,快走吧,倘若误了时辰,小人耽搁不起。”

    “好好照顾我儿。”

    蔡邕一咬牙,推开妻女,转身走了。

    “父亲……”

    蔡琬哭泣着想要追上去,盖俊一把拉住她,轻声道:“琬儿莫哭,我必保蔡议郎安全。”

    “盖郎,一定不要让我父受到伤害。”

    盖俊点点头,牵马随蔡邕而去,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除非我死!”

正文 第五十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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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作大匠,又称少府,九卿之一,掌内钱,说白了就是替皇帝把守私钱,千万别小看皇帝的私钱,山海地泽,即盐铁之利进归其有,由此可知其职之雄,号称九卿第一。

    阳球即为将作大匠,他四十余岁,刚毅脸容表明其性格的强势,他出身渔阳大族,能击剑,习弓马。因喜好法家的申、韩之学,性子严苛,睚眦必报。少年时郡吏辱其母亲,他阴结少年数十人,杀辱母者并灭其家,由是知名。众所周知,汉代以孝治天下,所谓一孝遮百害,他屠人全家非但没有受到应有的处罚反被举为孝廉步入官途。

    “没想到袁氏会出面坏我大事,着实可恨。”中常侍程璜五十余岁,面白无须,一双细眼微微眯着,如非开口说话还以为他睡着了。

    “谁会想到?依我看这帮京都豪右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若有一天我掌握大权,必定除之。”阳球恨恨地道,声音生硬中透着尖锐,格外刺耳。

    程璜细目渐开,斜睨阳球一眼,问道:“刺客之事……”

    “丈人且宽心,蔡邕绝走不到朔方。”

    “闻太学生盖俊随行,此子有射虎之能,万万不可大意。”

    阳球不屑道:“还不是一小儿,何足道哉。”

    “并州官吏那里打点好,如刺杀不成,就让他们毒死蔡邕。”

    阳球没有再接话,他认为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程璜挥挥手道:“我乏了,你去吧。”

    “诺。”

    望着干女婿渐行渐远的背影,程璜古井不波的脸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次随行的蔡府家仆有十人,他们不仅要护送主人到朔方,还要一直留守在那里,直到主人回归。许是感到前路渺茫,神情郁郁,心不在焉。盖俊问盖胤假使你为刺客,杀蔡邕有几成把握?盖胤想也不想答:“此等护卫一冲即溃,再突灭之,谋蔡议郎易如反掌。”

    盖俊苦笑摇头,说那你就寸步不离蔡议郎左右。盖胤应声承诺。

    蔡邕自不晓二人想法,走了大半天路早就已经苦不堪言,他以前常和友人外出踏青,脚步素来强健,只是踏青走累了随时可以停下来,现下却不行,徒边每日走多少里有明文规定,不是你想歇就能歇的。

    除开他们之外,还有沿途护送之人十余,皆为服役百姓,在田地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自然不缺力气,但懒散惯了,任凭如何驱使就是走不快,一行人天黑时才将将赶到孟津。

    役吏暗叫一声晦气,当晚留宿孟津,第二天一早过黄河直入河内郡。

    “真的要穿过它吗?”

    立在河内郡北,面对巍巍太行山,众人心头同时涌出一个疑问。

    如削的悬壁、如练的瀑布、莽莽的林海、奇异的山石、深邃的碧潭,没有人能否认景色之美,然而路途实在过于险峻,有时连山路都找不到一条,攀崖登山如家常便饭。一路走下来,盖俊脚底都磨出数个大血泡,便知蔡邕境况之惨。

    千盼万盼,总算盼到了雒阳北面门户天井关。

    “此天设之险也。”

    对于蔡邕的评价,盖俊深以为然。天井关周围峰峦叠障,沟壑纵横,古隘丛峙,地势之险峻尤甚陈仓古塞,不是天设之险是什么?

    他们运气不错,在天井关驿站住宿一晚,第二日准备出发之际忽遇倾盆大雨,众人心下大喜,总算可以缓口气了,并暗暗祈祷最好多下几天以便养好腿脚,上苍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大雨持续整整三日才收。

    时下已入秋季,连雨三日,加上林森幽幽,不觉有些凉意,这种感觉随着行进很快消去。

    当红日斜挂之时,盖俊盯着前方一座挺秀山峰,此山后面就是上党平原,心中感叹终于要走出去了。又回头看看后方连绵不绝的山脉,心有余悸。

    盖胤打马上前,递他水袋。

    盖俊拧开塞子,缓缓仰头,就在这时,余光瞥向前方丛林,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惊色浮于脸上,鼓胸吼道:“保护蔡议郎。”因为太过惊骇,以致声音失真。

    盖胤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本着对小族叔的信任,他立即弯腰贴在马背上。

    一众家仆反应奇慢,甚至有面露茫然者,很快他们就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嗡”的一声,数支箭电射一般贯入两名挡在蔡邕身前的家仆胸口,随着两人临死前发出的凄厉嚎叫,余人这才惊觉,将蔡邕围成一团。役吏和服役百姓哪见过这等阵势,直吓得掉头狂奔,边跑边叫。

    “弩箭,对方有弩。”

    盖俊叔侄飞快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盖俊捏着弓壁的右掌夹有五支箭,左手轻轻搭着一支箭羽,正是速射法,经过多年练习,五箭三秒足矣,可惜对方不会如木头人似的傻傻站在面前任你射,不过两边距离不远,此法乃是最佳。他脑中回想着对方刚才现身的位置,抬手就是一箭,而后便有惨呼声从林中传出。

    “杀……”

    伴随着一声喊杀,二十余蒙面死士窜出丛林,踩着轻碎的步子杀过来。

    “锵!”

    盖胤拔出上血,如凤皇鸣啼,蔓延开来,只身御马冲入敌群。盖俊原位不动,扣箭凝视远处丛林,使弩者绝非一人,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盖胤人借马势,举刀挥出一片灿烂血幕。

    冲在最前的死士以刀硬抗,哪会想到上血削铁如泥,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后,他所持之刀被斩成两段,和刀同样下场的还有他的身体,一蓬血雾瞬间爆出,弥散四野。

    上血饮过人血,赤色刀身似乎变得更加鲜艳妖艳了。

    三把长刀同时临身,盖胤一踢马腹,坐骑倏地横移向左,上血再次划出一道弧线,对方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血雨喷薄而出,洒落芳草,刀之余势不减,又砍中后来者,从左胸至右胯,一刀切开。盖胤气势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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