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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荣誉)-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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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毛病在秋天的时候总会犯,还是安心歇息吧!啊?军队由我来指挥,不会让汉军占去便宜。”
伊稚斜还真的不信汉军会探出这次侧翼的突破,按照他获悉的情报,汉军为了把守广牧可是费尽了心思,不但从左右两翼抽调了兵力,连后方也变得空虚,既然汉军敢把左右两翼的军队抽调大半,那肯定是没有察觉自己这七万大军的动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其实是五军,不过匈奴人就称呼‘五军’为‘汉军’)
“稽善的话不能信!他……他是……是一条老狐狸!虽然答……答应两强联合,但肯定不会尽心帮助大王子,您……您还是……”
“军师?军师!”
伊稚斜快步走上去,蹲身在急得差点昏过去的中行说旁边。
“大王子,真的要小心呀!奴臣……奴臣总觉得好像有一股危险在靠近,不能……不能大意呀!”
伊稚斜看见中行说的脸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蜡黄,一幅气喘吁吁模样,知道中行说被暗疾折磨得十分痛苦,无奈之下只有保证会注意。
“军师好好休息,我亲自命人仔细探索就是了。”
伊稚斜出了大帐,很怀疑中行说是不是被病糊涂了?他觉得嘛,林斌之所有有善战之名完全就是打那些小部落打出来的,根本没什么好亟待,而且这次的部署从侧翼突破汉军防线的行动也十分小心,完全没可能泄露出去,再则就算是被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渡过了黄河,汉军敢和大匈奴进行野战吗?
“右大当户呢?把他叫过来!”
这一叫唤,不远处的浑邪王倒是被吸引了过来。
浑邪王是一名粗犷的中年人,迈起步来显八字形,给人一种很嚣张的感觉。他靠近了也不行礼,大咧咧问:“右谷蠡王叫莫纳梨?”
伊稚斜眉头一挑等待下文。
“莫纳梨领着人到鄂沙河床去了,说是要帮右谷蠡王探探鄂沙河床的宽度和深度,一次能过去多少兵马。”
伊稚斜低沉着嗓音:“浑邪王不是常年居住河朔吗?怎么还用莫纳梨去探路?”
浑邪王还是那幅大咧咧的模样,拍拍前胸,“我是告诉莫纳梨了,但是他不信啊?非要自己去探查一下,这个我有什么办法。”
伊稚斜懒得纠缠,想起中行说的一些提醒,慎重问:“附近都是平野吧?”
浑邪王答:“是!”
伊稚斜看浑邪王答的这么肯定,他仔细思索一下这几天侦骑的汇报,想来想去都没有报告说发现汉军的军情,觉得是中行说多虑了。
“我们什么时候过河比较好啊?”
“当然是夜间了!夜间过河,休息到清晨,天亮后马上向广牧进发,击败侧翼的汉军再冲进朔方杀他娘的一个措手不及!”
伊稚斜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看现在,那些一驻营就像野崽子乱跑的士兵,整支军队完全不像样子,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怎么集结渡河?再则,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如果没有让士兵们休息、放松一下,缺少军纪的士兵肯定会有怨言。
“散乱的社会体系?那个林斌是这么说的?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等本王坐上单于宝座,一定要大力整顿!”
浑邪王奇怪问:“右谷蠡王说什么?单于整顿什么了?”
伊稚斜闷声下了决定:“凌晨?那就凌晨吧!”
说完,他左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
第二百零二章 鄂沙之战(一)
黄河,炎黄子孙的母亲河,她‘哗啦啦’的演奏悦耳旋律。这片土地上孕育过无数人,她见证了每一个朝代的起起落落。多少兴衰被历史洪流吞没,只有她依然恒久长流,像是在洗刷悲痛的以往,用水流带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新的希望。
最早以前,可能是远古时代?生活在黄河流域的部落群慢慢在轩辕的领导下结成了大联盟,自此轩辕成了黄河南岸诸部的名称。两个对立的联盟,以轩辕为首的一方、以蚩尤为首的一方,两个联盟或许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与邪恶、或许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拥有黄河流域的统治权,在黄河流域展开了大战,获胜的人自然成了正义的那方,成了黄河流域的霸主……
炎帝与黄帝……
更多更多的国家、部落、势力……
无数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喊着自己的口号、挥动不一样的兵器……
他们在做什么?
可能……只是可能……单纯或者复杂的想要存在下去。
将近凌晨,雄厚的牛角声很突然的被吹响,号角声在平野被传播得很远,依稀能听见平野的野兽群被惊动嚎叫回应,野兽似乎被声音吸引不约而同的向有光线的地方接近。遍处皆有低沉的吼叫,那一双双在漆黑一片里闪动的绿色眼睛,风里散播的野兽怪味,霎时漆黑的夜里平添了一份诡异。
草原人知道应该怎么防止野兽接近营地,他们带着足够的柴火出去外围,在营地周围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偶尔有野兽接近时他们也不射箭,因为如果让野兽闻到血腥味,野兽很可能会发狂,那时就不是篝火能够阻止得了了。
最先行动起来的不是靠近河床地段的伊稚斜本部,按照计划,浑邪部对河朔比较了解,应该由浑邪部充当前驱,随后马上会有右谷蠡王庭部的五千精锐狼军跟上。这些部队渡河后,浑邪王会选择巩固河床,等待第三批渡河部队过河了,他们才会前进,当然,第三批渡河部队也就成了留下来压阵的部队。
匈奴人常年居住在塞外早已经适应了草原天气的落差,准备了足够的衣服御寒,使得冰凉的河风无法侵袭人体。
可能是睡眠不足,那一双双眯眼呆浊的眼珠子倒映火把的点光,骑在马背上的匈奴人看去好像有点犯迷糊?
浑邪王坐胯纯种的河曲马立在旁边,瞧着麾下骑兵源源不断开进,一时间可谓是心绪重重。他对右贤王的忠诚可能是河朔匈奴部落中最高的,因此只是一个命令,他就带着部落中所有的战士窝在阴山近月,又是简单的一道口信就把麾下三万骑兵的指挥权交出去。现在大战即将爆发,他看到伊稚斜表面上是为了能够夺回河朔尽心尽力,实际上是想保存实力的行为后,大咧咧的作态下心里却是比明镜都亮。
“就算王爷重新夺回了河朔,大匈奴仍然是一片散沙……”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天空的星辰失去了踪影,整个天空被乌云占据,细细的小雨毫无征兆的飘洒,浑邪王被雨一淋回过神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做好眼前的事情不就好了么。”
第一队浑邪部的骑兵进入河床,‘噜律律’的战马嘶啸中马腿踏到了沙石,‘咯咔咔’的碾石声作响,随后是‘哗啦’的水声,战马的马腿跨进河流,河床浅,水只到战马跨步的位置,但河床注定不会每个地方都平坦如一,有些骑兵就是感觉下面好像突然一空,还没回过神来整个陷下去,若不是列队渡河还不知到被冲到哪里去,绕是这样也免不得要呛到几口水。
足足有半个时辰,期间掉队了大约百左右人被河流冲走,五千浑邪部的骑兵总算是渡过了河,上了岸之后无一不是全身满是水迹,模样显得狼狈不堪。
“第一队过去了,第二队准备!”
凡是知道行军渡河的都知道一点,如果没有摆立渡桥,第一批渡河肯定不是最危险,因为这个时候的河床还没有遭到践踏的破坏,河床的土质相对比较稳定和硬实,但是第一批部队过去后,虽然是探知哪个地段有凹坑、暗流等等,河堤、河床也被踩得松软无比。当然,不管怎么样第二批部队还是要渡河而过。
右谷蠡王庭部的骑兵被称呼为狼军不是单单他们是匈奴中唯一一支拥有狼图腾战旗的军队,而是伊稚斜训练他们就像是在训练恶狼那般,不断用血和肉去喂养。这里所谓的喂养绝对不是吃饭,而是让他们去不断厮杀,杀别的种族也杀自己人,用别人的尸山血海去囤,囤得多了,杀人就好像是在除草,哪天突然没杀人了就会手痒。
这群被伊稚斜当作以作单于庭直属军队的骑兵倒也显得十分有纪律,听从号角声的指导列队准备渡河。
雨势变大,雨滴落在火把上面再被风一吹,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从燃烧的火把头落下,嘀嗒在匈奴骑兵的手臂上时发出了焦臭味,等待兽皮衣服被烧透的时候,感觉到疼痛的匈奴骑兵忍不住骂:“祖奶奶的!羊脂肪真烫!”
火把照射下的水面荡漾涟漪,不断划过水面的枯草,它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但是那些渡河的匈奴骑兵似乎都没有察觉或是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眼睛直直看向对岸,第一批渡过河去的浑邪部骑兵正在整理泡过水的皮甲,拉起羊皮靴子扣脚拉裤裆子,反正干什么都有,就是没人想想是不是派派出侦骑查看四周。
这批右谷蠡王庭部骑兵带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伊稚斜的心腹,右谷蠡王庭部右大当户莫纳梨,一个只有蛮勇不懂得动脑子的蛮夫。此刻,不会游泳的莫纳梨全身僵硬,露出畏惧的表情只光盯视水面,好像害怕自己会掉下去。一个杀人不眨眼但却怕水的人很可笑?其实一点都不……
等待第二批渡河的部队过去,亦是在整装,过了大约一刻钟都没有人突然从黑暗中杀出,看到这里站在对岸的伊稚斜心里松了口气,他在决定凌晨渡河后一直感到心神不宁,一夜没睡查看情报没什么发现,在中行说不断的唠叨下这才选择分批渡河,每一批五千到一万不等,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汉军’,第二批渡河后早该杀出来,这下没杀出来,可见忧虑根本就是多余的?
“第三队准备!”
第三批过河的匈奴部队由于要代替第一、二批部队保证河岸的安全,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伊稚斜看向硬撑着出来看军队渡河的中行说,看见中行说脸色不再是蜡黄而是苍白,低声安慰:“军师,等待第三队渡过河去,就算是真的有汉军也不足为虑了。这里风大,军师还是回大帐休息吧?”
中行说不断眨动眼睛,他死死地盯视河对岸,像极专注在看什么东西……
离鄂沙河床约十里处,风雨之中林立一排排跨坐战马的骑士,这些骑士已经拉下了面甲、亦是抽出了武器,任是雨点不断滴落在甲胄上发出‘嘀嗒嘀嗒’声响,狂风嘶啸吹扫,他们都是丝毫不动。
甲贺将背后的湿淋淋披风扯掉,心里感谢老天帮忙,竟是在这个时候下起大雨,很大一部份遮掩了视线。当然,下雨天气肯定会使骑兵的战斗力糟糕影响,但是这些影响比起下雨土地会松软,马蹄踏下去的声音减小,这一切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豹军的将士们都看见前方的火光,那是匈奴人亮起太多火把的光亮,他们不能像领军将领从光亮的强弱判断出前面有多少匈奴人,但是他们知道:尊敬的王做出的正确判断将再一次引领他们获得胜利,用手中的兵器劈砍出属于自己的荣耀!
“多久之后天亮?”
“回禀统领,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天明!”
甲贺终于也拉下了自己的面甲,他反手探过去抓住一把长形马刀的刀柄,拉过来期间,雨点不断落下刀身上面,发出了轻微的‘叮咛’之声。
“统领,斥候回报:已有三波匈奴人渡河,如今第四波匈奴人正在准备渡河。”
甲贺深深呼吸一口气,握住斩马刀的右臂高高的举了起来……
“传我军令:全军缓慢而行!”
军令下达,前十排的骑士策动战马向前,随后第二队列的骑兵又再前进。
而远处,浑邪部和右谷蠡王庭部的一万骑兵也终于整理完毕准备列队,他们没有面甲,风的方向又是由南向北吹,本就有夜盲症的匈奴被风吹来的雨这么一缠合,搞得个个都眯起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情况下,视野所及之处根本不超过五百步。
甲贺座下的青骢在驰骋,那双铜铃一般大小的马眼,眼瞳里已经辉映出前方的光亮。
双方距离大约三千步,百战余生的豹军骑士们在官长的带动下开始加速,马蹄声由轻快转为沉重,三千骑兵同时加速的情况下,地面仿佛受不了压力开始震动起来。
一万匈奴骑兵依然缓慢前进,他们全部都是坐胯战马无法感觉来自地面的震动,有些匈奴骑兵甚至还在高声开玩笑,丝毫不知道死神在接近。
豹军的前驱骑军抵近匈奴人两千步的距离,已经成加速姿态的骑军拉开彼此的距离,三千骑士手里全部端着骑弩,那双锐利的眼睛由于有头盔前曲遮挡雨点不曾眨动。
三个方向,三股豹军完成了加速姿态,随着骑士之间的间距不断拉开,三股豹军成了一个半圆形状的攻击阵型,这个阵型不断压进……
一千步的距离,行军中的匈奴军队由于本阵也是不断发出马蹄声、视线太短,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身为前军主将的莫纳梨不断咒骂下雨的天气,伸手进自己的怀里不知道在掏挖一些什么东西,等掏出来,火把光线下手掌里面的是一捆包在兽皮里的牛肉干。
“不能吃了啊?真是可惜。”
是很可惜,原因来自因为莫纳梨怕水,一时疏忽忘记派出侦骑境界周围。
莫纳梨丢掉手里的包裹,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并不代表耳朵听不见,他听出了马蹄声的不对劲,迟疑声道:“马蹄……冲锋的马蹄声!?”,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迟疑外加颤抖的声线一变,撕心裂肺般的吼叫:“敌……敌袭!汉军偷袭来了!!!”
驰骋之中的甲贺听见了,他听见的是匈奴人语气里的惊讶和无措,这种声音他在深入匈奴后方袭扰的时候听过无数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加剧敌人的恐惧。他深呼吸,张开嘴巴,咆哮出声:“王在看着我们,吹响进攻的号角,喊出我们的战号!”
突然炸响的咆哮,雄厚的号角被吹响,那嘹喨的战号被三万豹军齐齐吼叫,伴随着马蹄声不断向前……
伊稚斜也听见了,他下意识重复:“汉军威武?”
中行说颤抖着告诉伊稚斜:“汉军……汉军还是来了,我们还是中计了!”
满天箭雨袭击之下,无法视物的匈奴人不断中箭,豹军收起了骑弩换上骑枪,他们选择喊出了林斌让喊的战号……
第二百零三章 鄂沙之战(二)
蹄声轰鸣,成半月攻击阵型的豹军射完弩箭,冲锋于前十排的具装重骑换上骑枪,齐齐“呼啊!!”吼叫驱动座下战马加速、加速、再加速,冲上去用手里的四米骑枪收割生命。具装重骑冲锋姿态完成,黑夜中闪动利芒的枪头被端平,滔滔蹄声中撞进了匈奴人里面,瞬间惨叫声响彻了夜空。
具装重骑冲锋之势有我无敌,撞进匈奴敌阵的骑士们手里的骑枪上串满匈奴人的尸体,受重力达到极限时骑枪被抛开,骑士稍微一俯身躯抽出刀柄被加长的斩马刀,他们疯狂地挥舞,每一斩之下必有匈奴骑兵被拦腰斩成两半,内脏胡乱抛洒,冲锋而过的具装重骑犹如死神一般,所到之处像极在割麦子,匈奴骑兵一片一片的倒下。
遭受突然袭击的匈奴骑兵鬼吼鬼叫,前、左、右被豹军的具装重骑夹击,还不断有箭雨从漆黑的夜里落下来,没有心理准备的匈奴骑兵自行乱了起来,他们无法视物,内层听着外层的同伴不断嚎叫,个个下意识抽出兵器四下环顾,但是他们的视线被同伴挡住了除了知道有敌军来袭之外根本不知道战事的发展。有人呼喊扔掉火把,已经没有判断力的匈奴骑兵依言扔掉了火把,但是箭雨的强度没有因为火把被扔掉而降低,反而是箭势越来越犀利。
伊稚斜脸色灰白,他紧握的拳头指甲深入手心涩出鲜血仍然不知,只是一直自言自语:“上当了?怎么会……怎么会?”
此时匈奴已经有三批骑兵共两万五千人渡过河去,突然爆发的战事让第四批准备渡河的骑兵愣在原地没动,他们只听见对面的不断响起惨叫,没有人回来告诉他们到底有多少敌军来袭,这个时候还应不应该继续渡河。
“第四队愣着做什么!?渡河!渡过河去!”
伊稚斜嗓子沙哑,他脑袋有点混乱,下意识指挥军队应该怎么做才能解除危机。
三面合击,冲锋最前的具装重骑有了弩兵的协助很快就将战线推上去,具装重骑的刀锋扫过之处肯定会留下一地尸体。当然,视力也阻碍了豹军的攻势,但是相对于匈奴人的不知所措来说,豹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怎么做,他们要趁匈奴的指挥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搅乱匈奴人的军阵,将匈奴的军队进行分割!
如果具装重骑是豹军用来撕裂匈奴人军阵的尖锥,游骑兵们就是尖锥后面的撬手,具装重骑进行撕裂、游骑兵负责被切开的匈奴人。游骑兵作战不呼喊,他们只用手中的横刀说话,哪些匈奴骑兵被具装重骑分割出来,他们就冲上去,利用驰骋的速度挥动兵器,不断驰骋在战场边缘,用眼睛去看,察觉有机会就上,骑兵的机动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知在何时,天空不再降雨,聚在一起的云团却是没有散去,偶尔天空一亮,那是闪电划过,闷雷炸响,风在呼啸的吹,东边的天空冒起了烟柱,看那密度绝对是因为有人放火点燃了潮湿的木柴?
前方作战厮杀,不可视物的黑暗里一万骑士留在原地,他们眼瞳不断收缩,那是看见一个匈奴人或者一名袍泽落下战马,不断握捏缰绳的手掌上泛起青筋,那双隐藏在马鞍皮夹、踩踏在马镫上的双腿时而发出一蹬的举动,这都在说明他们是多么渴望能够上前作战。
甲贺躲避在黑暗里观看,只有这样才能够掌握进攻的节奏,在最恰当的时候进行增兵!
河岸的厮杀仍在继续,有优势兵力的匈奴人自我乱了方寸,生存空间正在被不断的挤压,有些地段的匈奴骑兵甚至退无可退直接掉进了河里,不会游泳的匈奴士兵惊恐的叫喊着被水流吞没。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指挥官也没有立刻做出应有的反应,以致两万余人被分割成几部份在各自为战。
被袭的匈奴骑兵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他们只知道一队又一队全身包在盔甲里面的汉军骑兵冲杀而过,没有给人反抗的机会一下就扫到了一大片同伴,绕是伊稚斜嘴巴里最精锐的右谷蠡王庭部狼骑也是被冲杀得脑袋发晕,盲目地发射狼牙箭,所导致是狼牙箭钻进了同伴的身体,引起惨叫之余暴起一朵朵血花。
豹军具装重骑和游骑兵合力杀敌,最后赶到的豹军弓弩手得以有空间摆开箭阵。
箭阵之势!
绑着铁皮木梆子的‘当啷当啷’声急促响起,随即军官呼出“射!”的军令,熟悉的破空声悦耳作响,它像是一曲气派磅礴的乐曲,惨叫加入了演奏,成了战场永久不变的死亡旋律。
‘哗啦啦——’水声频繁,那是不断有匈奴人在混乱之中慌不择路冲进了黄河。匈奴人不知道什么叫‘破釜沉舟’,他们也没有那种纪律,草原人的天性就是能生存绝不死亡,所以能看见有草原人把杀父仇人当成主人,部落王的部落被灭掉后成为奴隶苟延残喘,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他们的民族天性,造成的是他们失去获胜的希望马上就会崩溃!
“火……火!上游的火!”
伊稚斜本就满腔怒火,他怒喝“什么火!”,转头向黄河上游看去时却是呆住了!他看见的是上游燃起了滔天的火光,断断续续有燃火的木筏顺流而下。
“大王子,稍前有士兵禀告河流之中满是枯草,亦有木屑……”
伊稚斜醒悟了,他刚刚还在奇怪汉军会用什么方式拦住自己派过去增援的援军,原来是想要燃火的木筏!鄂沙河床浅,木筏漂到河床附近的时候绝对会搁浅,累积之下就断了增援的道路。
“对岸的两万五千人马?”
中行说脸色惨白:“大王子……对岸的两万五千人马仓猝过河立刻被袭已经乱了方寸,固守待援已然不可行,趁木筏没到发令让他们退,能退多少就退多少罢!”
两人在这里想对策,一个浑身满是污血的匈奴人冲了进来……
“完了……完了……,大事不好了!”
伊稚斜怒吼:“说!”
来人哭喊:“后面遭到汉军的偷袭,不到半个时辰三个营寨就被攻破了,现在偷袭的汉军正在往这里杀过来……”
伊稚斜转身向后,他没有看到后方有火光,冲上去拧起报信的匈奴人:“你胡说!汉军偷袭会不放火烧营么!”
这可怜的报信人脖子被掐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啊……啊!咳……呃……”
中行说应该有一个外号‘事后诸葛亮’,他迷迷糊糊:“前方偷袭之汉军……,后方偷袭之汉军?如此乃是夹击之策……?林斌早知大王子欲从侧翼突破,先前撤开左右两翼汉军乃是作态,是想让大王子放心,汉军没有撤军,而是进行埋伏,就是等大王子渡河,好半路杀出……”
一顿唧唧歪歪,东方露出了鱼白。
伊稚斜眼睁睁地看着上游燃火的木筏顺着水流而下,它们果然搁浅,一个又一个木筏相加积累之下火势不大,就是由于柴火潮湿浓烟大得吓人,被浓烟一阻北岸和南岸变成了两个世界。他已经无法封锁后方被袭的消息,那些听到消息的人叫喊着乱成一团,他也知道,汉军既然敢分兵袭击绝对是做好了吞掉过河大匈奴军队的准备。
“烟?就是烟!汉军不让我们知道对岸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人过不去,军令无法下达,指挥南岸的又是莫纳梨这个蠢货……全完了?南岸的人全完了?”
南岸的匈奴人退路被断又在豹军强势的攻击下完全崩溃,他们黑夜里无法判断,天亮后看到的是遍地的死尸,而且几乎全是同伴的死尸,再则到处都有汉军的骑兵在冲杀,看去有很多很多的汉军。他们做出了草原人的选择,那便是不管什么了,想活下去就赶快逃!
“统领,分兵追杀吗?”
甲贺没有回答,他不能分兵去追杀足有一万余的匈奴逃兵,那不是豹军的猎物,有人会在半路上解决那些胆小鬼。他的任务是钉在这里不动,直至把前面的匈奴军队拦住,而现在他是时候将后备队压上去,歼灭前方结阵而立的匈奴人。(右谷蠡王庭部的狼骑)
“箭阵向前!”
第二百零四章 一步之遥
东方露出鱼白,这是在说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到来,而对于高速驰骋的一万汉军和一万神策军来说,新的一天是他们迎接挑战的开始,驰骋之中的骑士全部看见北方升起的滔天浓烟,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甲贺、吕炎已经和右谷蠡王庭部和浑邪部的军队交战,如果进行顺利匈奴侧翼的七万大军会阻挡在鄂沙河床,而伊稚斜绝对不会选择坐以待毙,他会率军撤出河床地段,寻找平野与甲贺、吕炎进行骑战。”
林斌仔细研究过鄂沙河床,那里适合大军交战的平野不多,前后被夹击之下伊稚斜只能退往后世刘彻亲自命名的‘五原’,林斌要做的也是赶在伊稚斜之前先到达五原,拦住伊稚斜的去路,那时真正的战争才算开始!
驭马牢牢跟在林斌后面的一名中年人样貌平凡,他没有身穿战袍,外面却是披着一套护住要害的鱼鳞战甲。他加入十部五军时间不长,现在更是没有任何军职,至于他怎么会被林斌带上战场,这需要用很多时间去叙述,显然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韩安国当然也是众多驭马驰骋骑士中的一员,这名汉国的将领此刻神情复杂,完全没理解林斌是想干什么。他有时候会转头看向侧边行进中的汉军骑兵,那是他从汉国带出来的军队,宝贵无比的军队!汉国战马不多,想要装备一支骑军所需的付出十分耗费,对于人口基数庞大的汉国来说,不是人宝贵,而是那些战马十分宝贵,他真的不明白林斌为什么要让这一万汉军上前线作战。
天空仍然是乌云密布,轰鸣的雷电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天上却不漂下一点雨滴,仿佛是在酝酿着,等待两个民族交战过后用浩大的雨势洗刷痕迹?
“驾——”
学自汉军,五军中的传信骑士会在背后插着三面小型旌旗,名称没有更动,依然是叫‘鸿翎急使’,他快马奔驰,不断寻问“王何在?”,有点指出了林斌所在的位置,他高喊“让路”,马鞭不断抽打马屁股,一幅十万火急的架势。
“报——”
人未到声先至,鸿翎急使没有跳下战马,他抱拳高喊:“狼军统领急报:右贤王部攻势太猛,我军损耗箭矢甚重,所余箭矢只够防御三昼夜。”
样貌平凡的中年人半眯的眼睛干脆闭上,看似无意,呢喃自语:“稽善如此强攻乃为伊稚斜造势尔。强攻之势死伤必重,兵法云‘攻城之道乃在士气’,久攻两日不下士气必损。常言道‘事不过三’,攻城亦是如此,再有一日稽善便要止戈了。”
林斌讶异目视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在两天前突然求见,来了也不通报姓名,只说自己从上党而来。林斌原先不想管,以为是一个寻找同乡的文士,毕竟林斌对外宣称自己是上党人。客套的交谈之余,送上好酒好菜招待,林斌则是继续研究地图,不料中年人却是扫视一遍地图就说出整个战略部署,虽然没有全说中却是说出了个大概,这引起了林斌的警觉,当下就让亲兵锁拿起来。中年人在斧钺及体;刀剑加身的情况下却是镇定如常,引起了林斌的好奇,看过电视的林斌猜测应该是一个什么‘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游戏,想想还是留在身边,说不定会起到什么作用也不一定。
现在,林斌当然听见中年人声音颇大的‘喃喃自语’,按照林斌的判断的确是像中年人说的那样,右贤王部远道而来,经历第一条防线的苦战,到第二条防线又马上强攻,无论从精神或是体力上来下定论,右贤王部强攻不会超过三天就需要马上进行休整,不然很可能引起兵变,这也是冷兵器战争的定律。
从另一方面来讲,中年不了解陈汐当然会以为陈汐是想要撤退,林斌却是知道陈汐派鸿翎急使汇报想干什么。林斌可以料定是陈汐的功业心在作祟,陈汐不想一直被动固守,什么箭矢不足、将士躁动不安,那全部都是幌子!陈汐是想派骑军出去与右贤王部阵战!
“告诉陈汐:守住!一步也不能离开防御工事。如果擅自派兵出战,我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鸿翎急使很明显的一愣,随后抱拳应“喏!”,重复一遍军令,调转马头离去。
人才不够,这是林斌现有的感觉。偌大的部族,里面全部是武勇之辈,林斌本人虽然懂得一些阵战之法,但也还没有聪明到可以一想就想出一个与敌交战的战略,哪次不是费劲苦心、经过数日不眠、脑汁都快用光了才想出的法子?如果现在有镜子,林斌摘掉头盔后绝对会看见原本全数乌黑的头发增添了无数白丝,那都是给现状逼出来的。
人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想做,生死存亡的压力下,就是白痴也会动脑筋思考应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离五原还有多少距离?”
“王!尚有二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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