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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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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才能彻底放下……

“看来朕真的是老了,要是退回几年,哪有这么多顾虑?”朱棣自嘲地笑笑,丢掉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力气坐进了玉辇之中。

“起驾!”黄偐拖长着嗓子吆喝一声,十六名身强力壮的太监,将沉重的玉辇缓缓抬起,稳稳向前。

昭和殿前,金台帷幄早就安置妥当,八百名雄赳赳的大汉将军在殿前广场摆开仪仗。三声响鞭之后,众官员迅速在金台下序班完毕。

便有鸿胪寺官员高声唱道:“百官恭迎皇上!”

“臣等恭迎皇上!”文武官员们依言跪在金台前。朱棣在黄偐的搀扶下,在金台帷幄中升座,群臣山呼万岁,皇帝点了点头,黄偐便扯着嗓子道:“百官起身。”

百官谢恩之后,爬起身来站好。

朱棣目光凌厉地扫过金台下的群臣,最后在王贤身上落定。王贤依旧低眉顺目,似乎没有感觉到被皇帝注视。

朱棣知道王贤肯定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冷冷一哂,才沉声道:“今日早朝,可有官员缺席?”

当值的鸿胪寺官员赶忙朝御座跪拜,恭声道:“启禀皇上,共有五十六名官员缺席。”

“是何原因?”朱棣微微皱眉:“难道没有传达,今日不得缺席?”

“其中三十二名官员请了病假,一十二名告了事假,其余十二名,臣不知是何原因。”鸿胪寺官员赶忙答道。

“传朕的旨意,将今日缺席官员名单开列,着东厂一一查问,确实情有可原者官降三级,罚俸一年。无故缺席者一律开革,永不叙用。”朱棣冷哼一声道:“胆敢藐视朝廷法度,明明有旨意也胆敢置若罔闻者,朕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遵旨……”老太监赵赢出班领命。

见朱棣张口间,便发落几十名大臣。殿前群臣无不变色,但也知道这不过是皇帝的开胃菜,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

“各衙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待皇帝问完,黄偐便高声唱道。

于是,众大臣便按照奏事序列,吏户礼兵刑工都察院大理寺等衙门依次奏事,但今日无论是上奏的大臣,还是听政的皇帝,都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味道,完全是敷衍公事,所有人都在等待轮到都察院的那一刻……

朱棣的左肘靠在龙椅的扶手上,右手搁在眼前的御案上,手指下意识一下下轻叩着桌案。那道凌晨时分亲笔写就的旨意,已经摊开在他的面前。皇帝不时瞥一眼那道圣旨,再看看王贤,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值得玩味的表情。

然而皇帝失望了,王贤依然静静立在那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因为他知道,朱棣本可以一上来就让人向自己发难,但皇帝偏不,非要等着六部依次奏完才开炮,无非就是在猫戏耗子,想多折磨自己一会儿而已……

小半个时辰后,六部敷衍完毕,众官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左都御史王彰的身上,心中狂叫道:‘来了!’

王彰暗叹一声,步履沉重地出班,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皇帝跪拜,然后举起笏板,沉声奏事。

第一千零九十章宣旨

金台帷幄前,左都御史王彰高声上奏道:“启奏皇上,前日有刑科给事中顾岩,户科都给事中李旻,监察御史张文山、刘云辉四人,上奏弹劾忠勇伯王贤藐视君上、临阵脱逃、中饱私囊、公器私用、勾结匪类、蓄养死士等六大罪状!之后群情激愤,在京官员纷纷上奏弹劾揭发忠勇伯王贤诸多不法之事,共计弹章一千六百余份,罪名一百四十余条,可谓罄竹难书、人神共愤!”顿一顿,王彰深吸口气道:“臣请皇上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王彰的声音在金殿前回响,众大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无不悚然变色,许多人不忍地低下头去,不想看到接下来无数恶犬撕咬王贤的一幕……

“哦。”朱棣却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淡淡道:“真有这么多大臣攻击忠勇伯?”

“千真万确。”王彰沉声道:“这金殿前的文武大臣皆有上本,请皇上明察!”

“王贤。”朱棣的目光终于落在王贤身上,幽幽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王贤闻言出班,并不下跪,面色坦然地看着朱棣,淡淡道:“臣问心无愧。”

见王贤昂然立在阶下,没有丝毫屈服之色,朱棣神情阴沉下来,冷声道:“这么说,所有人都是冤枉你的?”

“是。”王贤点点头,沉声说道:“臣只有一片忠心,从未有愧对天地良心之举!”

“好!好!”朱棣冷笑连连,也不追究王贤为何不跪,大概是觉着这样更能体现出此獠的张狂跋扈吧。皇帝转向众大臣道:“众爱卿,他说是你们冤枉他,你们可有什么要说?”说着又冷笑一声道:“冤枉大臣可是重罪啊!”

朱棣这样一说,那些早就安排好的御史言官,知道轮到他们登场了。第一个弹劾王贤的刑科给事中顾岩一脸愤慨地出班,指着王贤怒斥道:“天下人都知道你罪行滔天,无可争议!你却偏偏不肯承认,翻遍二十一史,上下两千年,也没见过像你一样的狂悖狡诈之徒!”

“你说我罪行滔天,请问可有证据?”王贤瞥一眼那顾岩,不屑道。“没有证据,可是诬告。”

“当然有证据!”户科都给事中李旻蹦出来,大声愤慨道:“譬如护送你进京的五百武士,不隶属于任何军队,你不是私蓄死士又是什么?”

“那是我花钱从济南的镖局雇的护卫,已经全都回去济南了。”王贤淡淡道:“路上不太平,我雇几个护卫就算是蓄养死士了,那天下的镖局岂不是都要割据造反?”

“一派胡言!”监察御史张文山马上跟上:“葫芦谷兵败后,你失踪半年之久,这临阵脱逃总无法争辩吧?”

“我为国负伤,昏迷了半年,一醒来就马上与官府取得联系,这算什么临阵脱逃?”王贤冷声道:“至于葫芦谷兵败,本官已经调查清楚,取得了数百人的证供,需要在这里好好分说一下吗?”

“现在是说你的问题。”王彰知道葫芦谷的内情,明白皇上绝对不愿意公诸于众,赶忙沉声打断道:“不要转移话题!”

在王彰的示意下,一众安排好的官员纷纷跳将出来,排山倒海一般痛斥起王贤是如何狂妄不法、欺君罔上,嚣张跋扈、魑魅魍魉!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王贤还嘴的机会。王贤也索性不再开口,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身边一群狂犬撕咬。

这场疯狂的批判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朱棣才感觉没什么味道了,抬抬眼皮,一旁的黄偐便扯着嗓子叫唤道:“静一静,都静一静!”

那些面红耳赤的官员,这才停下忘情的攻击,退回到各自的位置,只留王贤一人,孤零零立于金殿之下,目光怪异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

朱棣对王贤这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十分不爽,冷哼一声道:“宣旨吧。”

黄偐便上前,伸出双手,准备拿起那份摆在御案上的圣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宣布王贤坠入地狱的声音。昭和殿前的广场上,静得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太监快步穿过广场,旁若无人地朝金台帷幄跑来。

肃杀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官员们注视着那名满头汗水的太监。他们很清楚,只有一种情况,太监才会打断朝会向皇帝奏报——那就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朱棣眉头紧皱,看着那名太监跑到自己跟前,黄偐只好收回手,瞪着那名太监道:“什么事?”

“紧急军情!”太监双手捧起一份粘了三根火红羽毛的军报,跪在皇帝面前。

‘来了!’听到这四个字,张輗的心差点蹦出胸腔,他绝对相信,这是王贤的反制!

公卿大臣中,也有不少心思机敏之辈,已经意识到这是王贤跟皇帝的斗法!但他们不相信朱棣会轻易屈服——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大明的至尊皇帝在位近二十年,还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胆敢跟皇帝叫板的,无一例外全都粉身碎骨!

黄偐的心也是一紧,赶忙接过那份军报,验看无误之后,撕开火漆粘住的封皮,将里头的信笺呈送给皇帝。

朱棣接过信笺,定睛一看,脸上的皱纹便不由自主哆嗦了两下,眼里的怒火更是控制不住,许久才从信笺上移开,死死盯着王贤,冷哼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的住朕吗?!”

王贤轻轻掸一下落在肩上的灰尘,淡淡道:“臣不明所以。”

“哼!”朱棣一拍御案,刚要发作,只见又有两名太监一前一后穿过宫门,朝着自己奔跑而来。

朱棣的话语,硬生生断在喉咙中,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两名太监跪在金台帷幄之前。

“皇上,紧急军情!”两名太监同时举起两封一模一样,都粘着三根火红羽毛的军报,异口同声说道。

朱棣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忍着满腔的怒火道:“呈上来!”

“是。”黄偐已经有些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接过两份军报,撕开时还不慎将一份军报的信笺撕开个口子。

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注意这些细节,朱棣接过两份军报,看完一份时,已经是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了,等看到另一份时,皇帝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龙椅上。

“皇上!”黄偐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搀扶,朱棣一手撑在御案上,一手摆动示意,不让黄偐靠近自己。

这时候,竟然又有两名太监,满头大汗穿过广场,朝着金台上的皇帝奔跑而来……

“嘶……”这下,大臣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倒吸冷气起来,实在是万万也想不到,王贤的反击居然这样密集,而且时机拿捏得这样精准……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何等强大的实力啊!

当然,官员们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些军报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竟然让皇上惊恐成这样……不错,就是惊恐,这些察言观色一辈子的王公大臣,岂能看不出皇上已经是方寸大乱了……

“皇上,紧急军报!”两名太监奔到金台帷幄前跪下,他们看了一辈子宫门,也从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形,五份十万火急的军报前后脚送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等一等,一个人送过来五份,总比这样一个一个地进来递送,影响要小得多……

说完半天,也没见皇帝做声,黄偐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两份军报,哆哆嗦嗦地揭开火漆,将两份信笺送到皇帝面前。

朱棣的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白,却已经连看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伸手将那两份未读的军报按在御案上,另一手颤歪歪地指着王贤,面部的表情扭曲得厉害,神经质地点点头道:“好,好样的!”说着便将桌上那份圣旨攥在手中一团,对黄偐道:“宣旨吧!”

黄偐定定神,赶忙上前,见御案上,原先那份圣旨下面,还有另一道圣旨。赶忙双手拿起,简单一看,嘴角抽动了几下,便有气无力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精忠报国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顾兹忠义何吝褒扬?尔忠勇伯王贤奉命巡抚山东,彼时白莲作乱,如粥如沸,一省官员昏聩卑鄙,尔能不避矢石,忠勤王事,九死一生,终定山东,实乃社稷之功!匪加渥典,曷劝将来?兹晋封乐安侯,锡之敕命。另赐侯府一座,钦此!”

听着黄偐的声音,大臣们的脸色精彩极了,震惊,沮丧,窃喜,讥笑,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有一点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不可一世了大半辈子的永乐皇帝,居然向一名臣子低头了!

不少人狠狠捏了自个儿大腿一把,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在此之前,杀了他们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黄偐念完旨意,心里沮丧得要死,却见王贤依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黄偐想要呵斥,但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他的底气来自于狐假虎威,如今连老虎都奈何不了王贤,他又怎么敢对他大呼小叫?

“伯爷,啊不侯爷,快谢恩吧。”黄偐的语气软弱无力至极,还透着不由自主的谄媚之意。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逆臣

“侯爷快谢恩吧。”黄偐的声音近似哀求。

“臣,谢主隆恩。”王贤这才缓缓下跪,磕头谢恩。

见王贤跪下谢恩,朱棣也是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退朝,结束这场作茧自缚,自取其辱的拙劣表演。

哪知王贤话锋一转,又昂首道:“但不敢接旨。”

“为何?!”朱棣只觉着一阵阵气血上涌,嘴唇忍不住地哆嗦起来。

“因为臣遭百僚弹劾,在证明臣无罪之前,不敢接受任何封赏。”王贤缓缓说道。

见王贤蹬鼻子上脸,朱棣额头青筋直跳。群臣看得心惊胆战,但着实有不少人暗叫痛快,屈服在朱棣的淫威下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看到了有人敢打皇帝的脸,实在是三生有幸!看过一回这辈子都值了!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朱棣已是骑虎难下,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充盈着他的全身,就是当年为躲避建文帝的迫害,装疯吃屎喝尿,那份屈辱也赶不上今日的一半!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朱棣,这时候不能不忍耐!因为那五份军报上的噩耗,足以压垮他的江山社稷!

朱棣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对王贤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区区捕风捉影之说,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臣请皇上彻查,还臣一个清白。”王贤却依然坚持道。

“不必了!朕说不必就是不必了!”朱棣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发作起来,但发作的对象却是那些受命攻击王贤的大小官员:“这阵子从科道到六部,有些人,扇阴风,点鬼火,一片风言乱语!朕在这里跟尔等说明白!王贤是朕的股肱,国之砥柱!是他出生入死,战于疆场,尔等才能在京城安享太平!才能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整天鸡蛋里头挑骨头,不惜污蔑功臣来沽取直名!”

那群官员被朱棣骂得狗血喷头,心里头更是叫起了撞天屈,‘陛下啊!不是你让我们当托的吗?!’但这时候也只能一声不吭,任由皇上发泄。

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面如土色,那些没掺和的官员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偏还得强忍住笑,一个个表情古怪至极。

“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再敢拿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攻击乐安侯,朕定斩不饶!”朱棣整个人站起来,杀气腾腾地重重拍案,眼前一阵阵血红之色,只觉眼前的王贤幻化成了从地狱中逃出恶魔一般……

王贤这才领旨谢恩,不再继续矫情。

“退朝!”听到王贤谢恩,黄偐竟有如蒙大赦之感,赶忙变了调地叫唤起来。

“臣等恭送皇上。”百官赶忙俯身叩首。

朱棣本就是站在龙椅前的,拂袖想要逃离这让自己受尽屈辱的地方,却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向一侧软软地一歪。幸好旁边太监赶忙扶住,才没有一头栽倒在地上。

群臣这时候全都俯身在地,倒没有看见这一幕的……

等群臣抬起头来,朱棣已经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不见了踪影。

公卿大臣们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纷纷望向王贤,心中怦怦直跳,目光中满满都是畏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和他搭话。

王贤也不看百官,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的浮尘,便径直扬长而去。

等到王贤走远了,百官这才敢动弹,一面向外走,一面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

“可不是吗?昔日的霍光、曹操也不过如此吧……”

“何止,今上可不是昌邑王、汉献帝啊!”

“哎,今日这一场倒是痛快,只怕埋下株连九族的祸根!”

“没有这一场,皇上难道就不会诛他九族了?”

“也是,横竖死路一条,干嘛不痛快一点?他还真敢啊……”

“未必,今上可不是十年前的今上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都没说……”

杨士奇和杨荣走在最后头,看着百官渐行渐远,听着那些议论声渐渐消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忧虑,这才转回内阁。

回到内阁坐定,二杨依然有些魂不守舍,久久不语。直到金幼孜推开门进来,大声嚷嚷道:“看这五份军报!”

听说金幼孜将军报的内容拿回来了,二杨这才定下神来,杨荣起身赶忙将五份军报抓在手中,和杨士奇传看。只见——

第一份军报说的是,数千蒙古骑兵出现在北直隶沧州一带,击溃了瀛洲卫,截断了大运河!

第二份军报说的是,佛母回到山东,率领白莲教大败张辅的军队,围攻济宁城,正与守卫运河的郑和军队激战!郑和军寡不敌众,如果没有援兵,必定支撑不了多久。

第三份军报说的是,太子一行被困在济宁城中,形势岌岌可危。济宁知府向朝廷请求火速救援。

第四份军报说的是,辽东的朵颜三卫突然进逼山海关,说是关外去年冬天大寒,冻死牛羊无数,请皇帝赈济。

第五份军报说的是,在宣府巡视的太孙殿下队伍,遭到来路不明的蒙古人攻击,现已躲入河套,失去联系,宣府守军一面紧急调动寻找,一面向博尔济吉特部求助,希望如果发现太孙殿下,能够提供保护。

五道噩耗就像五座大山,压得皇帝不得不弯下腰来!朱棣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自己执意要杀王贤,这大明朝立即就会天下大乱!这才是朱棣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打击……

看完军报,二杨恍然大悟,杨士奇长叹一声道:“怪不得!怪不得!”

虽然他没说怪不得什么,但另外二位都知道他说的是,怪不得皇帝恨不得将王贤碎尸万段,却不得不放过他,还得对他虚与委蛇……

“太毒辣了!太疯狂了!”杨荣摇着头,难以相信大明朝居然有臣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啊,王贤疯了,他是故意要让皇上低头出丑……”金幼孜也失魂落魄道:“想不到我大明朝居然出了个曹操……”他还是难以置信,看着二杨道:“那些截断运河的蒙古骑兵,不可能是王贤派出的吧?”

“那些蒙古骑兵是汉王从辽东雇来的,后来汉王兵败,海路断绝,他们回不了辽东,便在山东境内流窜。”杨士奇沉声说道:“想必是王贤派人将他们收服,利用骑兵的优势,躲开重兵把守的山东段运河,绕到沧州发动了突袭。”

“这一手……”金幼孜素来相信杨士奇的判断,喃喃说道:“实在太致命了!”

大运河是北京城的主动脉,北京城百多万军民,每日所需物资的数量极为恐怖,贫穷的北方各省根本无法供给,全靠大运河从富庶的江南一带吸血过来供养。这些大学士十分清楚,一旦运河被切断,江南的物资供应不来,京城三天之内就会出现短缺,半月之内就会出现饥荒,最多一个月就会变成人吃人的人间地狱……

“那朵颜部是怎么回事?”金幼孜又问道:“他们凑什么热闹?”

朵颜部便是当初朱棣从宁王手中借来的蒙古铁骑,后来在靖难之役中立下奇功。朱棣夺位之后论功行赏,将朵颜部分为三卫封在辽东,号称朵颜三卫。只是这些蒙古人素来认钱不认人,对明朝并没有多少忠诚的念头,所以汉王才会借兵成功。

不过朱棣的威名之下,朵颜部还是十分老实的,这次突然大举出现在山海关外,实在令人费解。

“应该是王贤派人联系的他们。”杨荣缓缓道:“既然汉王能从他们手里花钱雇兵,王贤花点钱,自然也能让他们配合一下……”

“如果只是这样,皇上也不会担心。”杨士奇却神情凝重道:“关键是关内这数千蒙古骑兵,是朵颜部必须要救回的。”草原上全民皆兵、实力为尊,谁的男丁多,谁就是草头王。加之被大明连年讨伐,如今人丁单薄,元气未复,若折了这几千蒙古兵,朵颜部会实力大损,被其他部落趁机消灭也有可能。

“嗯。”金幼孜点头道:“这样说有道理,朵颜部应该是为了救回蒙古骑兵,蒙古骑兵也应该是为了返回关外。”说着不解道:“那为何他们不直说呢?非要找一些奇怪的借口。”

“应该是王贤在捣鬼……”杨荣沉声道:“他很清楚蒙古人的想法,借口帮他们脱身,驱动他们帮自己造势。”

“差不多是这样,但谁也不敢赌。”杨士奇神情凝重地缓缓道:“蒙古人对京师形成夹攻之势,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山海关是京城的北大门,沧州是京城的南大门,北大门有人扣关,南大门更是直接被攻陷。京师震动,社稷不安,换成谁是皇帝,都会急火攻心,什么也不顾也得全力解除这近在咫尺的危机!

“那太子太孙殿下又是怎么回事?”金幼孜又不可思议道:“二位储君难道不明白,皇上此时把他们遣出京城,其实是爱护他们。他们此举只会适得其反,惹祸上身啊!”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中风

道理很简单,因为太子和太孙父子一体,所以朱棣想废立,也要比前朝皇帝费力许多倍。所以皇帝多年来虽然对太子百般敲打,却一次都没有真正动过废立之心。这次不管汉王之死跟太子有没有关系,皇帝把王贤除掉之后,应该就不会动太子了。可太子和太孙这次的举动,却是公然和皇帝对峙,朱棣一怒之下,恐怕会真的废掉太子,连带着太孙也危矣……

“二位殿下这次的举动,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杨荣眉头紧皱地苦思道:“但若说是凑巧,却又实在太巧,让人无法相信……”回头看看杨士奇道:“士奇兄怎么看?”

“太子殿下应该是被动困于济宁。”杨士奇缓缓道:“以太子爷的品性,是不会做出这种形同造反的事情来的。我估计运河上也有王贤的人,他们能掌握甚至延迟太子殿下的行程,让太子殿下前日正在济宁,然后兵围济宁,造成一种太子殿下意图拥兵和皇上对抗的假象。”

听说太子殿下并无拥兵造反之意,金幼孜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接着问道:“那太孙殿下呢?”

“太孙殿下就说不清楚了,他和王贤私交甚笃,两人一直兄弟相称,难免会有冲动一些,想要利用自己帮王贤脱险也是有可能。”杨士奇还有一半话没说,那就是王贤一直为太孙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兴许手里捏着能要太孙命的东西。见他要倒霉,太孙一时害怕,跑去草原也是有可能的。

“哎……”金幼孜哀声叹道:“要真是如此,殿下可真是糊涂啊……”

“不要胡乱猜测了,更可能我们是冤枉太孙了。”杨荣干咳一声,沉声道:“何况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这同时发生在东西南北中,五个不同地方的事件,背后的策划人一定是王贤!”说着神情凝重道:“实在太恐怖了,若有能颠覆大明者,必是此人!”

“吓!勉仁兄言过其实了吧!”金幼孜难以置信道:“方才你们二位也说了,眼下的情况看似危急,但其实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最多让皇上一时投鼠忌器,威胁不到江山社稷吧……”

“英国公张辅的大败可不是作假!”杨荣却断然摇头道:“就算英国公初来乍到,对军队掌控不力,但以张辅的本事,按说稳守不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军报上怎么说?张辅一败涂地,退回济南城!”顿一顿道:“还有之前击败汉王,这可是靠的实打实的硬实力!”

“是的,他并没有一味取巧,而是虚虚实实,实则虚之。”杨士奇也一脸凝重道:“况且就算全是虚招,能在距离上千里的五个不同方位,算准了不同时间发动行动,让五方信使恰好在今日早晨抵达京城,这份精确的计算力,恐怖的执行力,就足以让皇上不得不做出妥协了。”

如果皇帝不放过王贤,杨士奇一点不怀疑,还有更可怕的后招等在后头,到时候虚则实之,就真要天下大乱了!

“想不到纪纲倒下去,却起来一个比他厉害一百倍的家伙!”杨荣忧心忡忡道:“这大明朝,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皇上一定可以的。”金幼孜不相信,大明朝还有朱棣也奈何不了的对手存在,硬着头皮道:“这次只是措手不及,等皇上安排好了反制的手段,就是他完蛋的时候……”

话音刚落,值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满头大汗的中书舍人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什么?!”三位大学士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一个个手脚冰凉,满面惊恐。

却说朱棣被气得险些昏倒在龙椅前,身旁的太监赶忙扶住皇帝,将他架到昭和殿内,送上玉辇准备抬回寝殿。

朱棣平生,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何曾向任何臣子低头?今日却不得不承受这份屈辱,向王贤乖乖低头……一念至此,无边的怒火便直冲天灵盖,烧得皇帝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炸裂般疼痛,五脏六腑就像被火烧一样,眼前一片血红!

终于,一口鲜血吐在胸前,皇帝晕倒在了玉辇之上……

“皇上!皇上!”黄偐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快叫御医!快请胡神仙!”

太监们慌了神,加快速度将玉辇抬入寝殿,然后七手八脚把昏死过去的皇帝架到龙床上。王贵妃见皇帝精神抖擞出去,却被抬了回来,看着龙袍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吓得手脚发软,哀鸣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晕倒了……”黄偐将经过简单一讲,听说是皇上被王贤气吐了血,王贵妃跺脚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逆臣,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娘娘,使不得啊……”黄偐倒是也想把王贤抓起来,可他哪有那个胆子。“皇上刚封了他侯爵,显然是现在不能抓人!”

“为什么不能抓人?”王贵妃凤目圆睁道:“这还是不是皇上的天下了?”

“哎,一切等皇上醒了再说吧……”黄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可事实就是明摆在那里,皇上纵使被气得吐血晕倒,也不敢奈何王贤。

这时候,太医院金院判闻讯赶到。金院判匆匆向王贵妃一抱拳,便跪在龙床前,伸手搭在皇帝手腕上,屏息凝神开始诊脉,一张脸变得很是凝重。

王贵妃在一旁等得心焦,见金院判久久不语,忍不住催促道:“金太医,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回禀娘娘。”金太医这才睁开眼,满面忧色道:“皇上肝阳暴亢,肾水虚衰,阴虚阳实,热气怫郁,心神昏冒,筋骨不用,而卒倒无所知也。”

“什么意思?”王贵妃不悦地皱眉,听不懂金院判的专业术语。

“皇上这是脑卒中。”金太医神情严峻道:“病情十分严重。”

“啊!”王贵妃两腿一软,险些跪坐在地上,一旁的宫女赶忙扶住。王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满眼愤恨道:“都是那姓王的,把皇上气成这样的!”

“娘娘。”金太医却又不同看法,摇摇头沉声道:“皇上怒火攻心,只是中风的诱因。根本上还是皇上肝阳肾虚,热气怫郁,就算没有这次动怒,恐怕随便一个刺激,都会引发中风。”

“怎么可能,皇上服了胡神仙的丹药,这阵子明显见好!”黄偐马上争辩道。

“以为臣推测,皇上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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