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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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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惊雷声中,一道道闪电劈下,甚至将王贤身侧十余丈处一株老树劈倒!

“哈哈哈!”王贤放声大笑:“你既然劈不死我,就别怪我从今以后杀神灭佛!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了!”

灵霄满眼惊恐地看着王贤,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雷雨交加夜中的一幕的……

第二天,雨过天晴,王贤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平静得如一潭湖水,让灵霄甚至怀疑,昨夜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一场噩梦而已?

但当她看到王贤那深潭似的双眼,那隐藏在潭底的一抹寒意时,马上就明白了,昨晚的一切,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张栋二人也不知昨夜听没听到什么,至少面上似乎毫无所觉,抬着邓小贤默默在前头赶路。

在山里头走了大半天,众人明显感到山势变缓,路也越来越好走起来……

“大人。”张栋辨认一下方向,禀报王贤道:“咱们已经进了临朐县界,再走个十几里就到县城了。”

王贤点点头,他已经看到山下一条大道通往远处,道上有行人车马往来。

王贤站住脚,对张栋道:“你就送到这儿吧。”

“啊?!”张栋愣住了,失声问道:“大人,你要独自进城?!”

“不,还有他。”王贤看看张栋身后的戴华。“我一个人抬不来担架。”

戴华登时面露喜色,灵霄却不干了,嘟着嘴道:“你休想丢下我!”

“我要让张栋去济南送信。”王贤缓缓说道:“但他武功太稀松,没人保护不行。”

灵霄却依然不依道:“让小戴陪他去,我陪你进城!”

“他武功也太稀松。”王贤摇摇头,压低声音对灵霄道:“这封信关系到我的生死,更关系到山东这一局,我到底还能不能扳回来,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啊……”灵霄这下没了声息,她虽然不关心山东的大局,却把王贤的生死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上。

张栋却听出些门道来,他壮着胆子问道:“大人去临朐,不止是为了救邓指挥吧?”

“不错。”王贤点点头,缓缓说道:“我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翻盘。”

“啊,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吗?”张栋瞪大眼睛,在他看来,自家大人已经被逼入万劫不复之境,能逃得性命就是万幸,万万想不到,王贤竟还想要翻盘!

“只要没咽气,就永远有机会!”王贤立在山石上,山风鼓荡着他的衣襟,他的身上,确实再也找不到一丝气馁和挫败了:“兄弟,拜托你了!”

“大人放心!张栋拼上命也会把信送到!”张栋不由挺起胸膛,他被自家大人百折不挠的气度,深深折服了。

“我相信你!”王贤拍拍张栋的肩膀,转而将一张纸片递给灵霄道:“到了济南,你去见我老师,看到这个东西,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灵霄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将那张纸贴身藏好,便扑到王贤怀里,紧紧搂住他道:“答应我,不许死!”

“放心吧,没有把仇人全都送下地狱,我绝对不会死的!”王贤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灵霄猛地抬起头,使劲吻在王贤嘴上,泪珠滚滚而下。

目送着灵霄和张栋离去,王贤轻叹一声,对戴华说:“你先给我拾掇拾掇脸吧。”

戴华愣了一下,才明白大人的意思,赶忙从腰包中掏出家伙什儿,在王贤脸上忙活起来。易容术是锦衣卫的不传之秘,戴华乃是吴为的亲传弟子,一手易容术已经尽得吴氏真传。王贤在他手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绝,三缕长髯飘荡的文士模样,若非十分亲近之人,已经无从将其与他的本来面目联系起来了。

看着王贤的面容,戴华忍不住轻声道:“大人,您现在这样子,差不多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回济南了。回去吧大人!邓指挥有我在,只管放心!”

王贤却不为所动,冷声道:“张栋是新人也就罢了,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也不懂规矩了?”

戴华只好闭上嘴。

两人到了山下,就是一个供过往客商歇脚的小店,店里还有驴车出租,戴华租了辆车,又买了十个馍馍,一些咸菜路上吃……他是去年跟王贤微服私访过的,知道在山东这种乡下地方,来路不明的肉是吃不得的。

两人便将邓小贤小心放在车上,赶着驴车往县城赶去。

离着县城越近,白莲教徒的身影就越多,两人还碰上了巡逻队。看到他们衣衫褴褛的样子,还有车上的伤号,巡逻队的白莲教徒警惕起来,一名队长一招手,就把驴车围了起来。

戴华登时紧张起来,习惯性往腰间去摸,却摸了个空……下山前他们已经将所有能暴露身份的东西,绣春刀、锦衣卫腰牌、朝廷制式的软甲之类,统统解下丢弃。

王贤轻咳一声,示意戴华少安毋躁,戴华看到王贤那张陌生的脸孔,这才想起自家大人是易过容的……

“干什么的!”那队长打量着两人,又看看车上奄奄一息的邓小贤,粗鲁问道:“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朝廷的细作吧?!”

“老大,废话那么多干啥,赶紧拿下来!”旁边一个麻子脸嚷嚷道:“咱们还得回去吃酒呢!”

“你们白莲教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王贤轻捻长须,目光如电,冷冷扫视着这群乌合之众。

那群白莲教徒,果然被他给镇住了,队长换个客气的语气问道:“您老到底什么来路,是谁的客人?”

“老夫是你们白莲教的客人!”王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展开之后,乃是一张写着‘招贤榜’三个大字的告示!

“这是……”众教徒瞪大眼睛,倒吸着冷气道:“什么东西?!”

第九百七十一章逃出生天

“这是什么东西?”众教徒看着王贤掏出的那张纸,大眼瞪小眼。

“招!贤!榜!”这年代,识字的人着实不多,当王贤念出纸上的大字,优越感油然而生。他睥睨着这群文盲,慢悠悠道:“老夫是你们唐长老、刘堂主请来的贵宾,这下明白了吧?”

一群喽啰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着实已经被王贤镇住了,几个领头的交换下眼色,咬起了耳朵根:“大哥,怎么办?”

“看着挺唬人的。”队长想一想,拿定主意道:“带回去让上头瞧瞧就是了。”

“我早就说嘛!”麻子脸得意地叫唤起来,换来队长狠狠的一瞪。那队长又换上一副亲热的神情,朝王贤拱拱手,笑道:“既然是我们堂主的客人,那就请吧,小的带您去见我们堂主。”

“如此甚好。”王贤点点头,又看一眼身后的邓小贤,主动对那队长道:“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盗匪,我的表弟受了重伤,不知这临朐城里有没有名医?”

“哎哟,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方圆百里的大夫,这会儿都在咱们临朐城内。”队长笑道:“只要您真是我们堂主的客人,保准让那些大夫,排着队给他看病!”

“那咱就别啰唆了,快点儿上路吧!”王贤身旁的戴华,一扬鞭子,抽在驴屁股上。

“好嘞,小的们跟上喽!”

话分两头,这边王贤和戴华,护着邓小贤进了临朐城,那边张栋和灵霄,护着王贤那封密信,往济南方向西去。

往西不久,两人就发现了白莲教的搜查部队,悄悄绕过这伙部队,走出没多远,便又发现一伙人,在逐寸逐寸的搜索,张栋小声对灵霄道:“姐姐,往济南方向所有的路,都被他们封死了,咱们绕是绕不开的!”

灵霄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张栋小声说几句,灵霄听了点点头道:“就这么办。”

两人便不再隐藏行迹,迎头碰上了一支白莲教的搜查部队。

“站住!”一名头领低喝一声,张栋和灵霄便乖乖站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头领打量着二人,见他俩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背上背着个破包袱,显然应该是逃难的。

“俺们是章丘的,本来要去沂水走姥娘家。”张栋操一口地道的山东话,憨头憨脑答道:“结果走到半路上,遇到打仗的,只能折回来了。”说完,满脸惊恐道:“他们说朝廷完了,是真的吗?”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一干白莲教徒闻言,高兴地放声大笑:“昏君无道!明朝气数已尽,如今这山东是咱们白莲教的天下了!”

“那太好了!”张栋激动地拿出一张符纸,面红耳赤道:“日月无光!苍天当立!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哈哈,原来还是位教友!”众教徒对张栋的态度一下好了很多,那头领笑道:“小兄弟,不如投了我们吧,咱们可是总舵的军队,机缘难得啊!”

“总舵的军队?”张栋两眼放光道:“那岂不可以时常见到佛母?”

“那是当然!”那头领点点头打量着张栋,虽然是一时兴起,但他看这小子的身板,实在是太棒了。

“太好了!多谢前辈提拔,俺愿意入伙!”张栋当机立断就给那头领跪下了:“小弟拜见大哥,以后俺这条命就是大哥的了!”

“哈哈哈,好!”那头领收得一条猛汉,登时兴高采烈,这才想起问张栋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张栋。是章丘虎头山的猎户!”张栋兴奋得满脸涨红道。

“虎头山的猎户是出了名的,个个能生撕虎豹!”有教徒马上说道。

“听说过。”那头领登时动了心思,便愈发亲切道:“张栋兄弟,你们那儿有多少,像你这样的猎户?”

“几个村加起来,有一百多!”张栋信口胡说,其实整个虎头山,十里八村加起来也就是十几个猎户。

头领却信了,暗自心花怒放道,我要是把那帮猎户都弄到手,起码能连升三级,这不是老天爷给的富贵吗?

还没等他开口,张栋便抢先道:“大哥,俺愿意回去劝说他们入伙,一起投奔大哥!”

“那太好了!”头领大喜过望,双手扶起张栋道:“此事能成,我黄老五必不亏待兄弟!”

“必不负黄大哥所托!”张栋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那黄老五便安排几个兄弟,跟着张栋二人,一起往虎头山去招兵。

有了白莲教徒的护送,张栋和灵霄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但两人的心情却愈发沉重,因为他们遇到的搜捕人员多如牛毛,显然白莲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捕王贤……

出青州地界时,两人发现白莲教徒陡然又多了数倍,而且一个个神情肃穆,精神抖擞,不复之前的散漫懈怠。

护送两人的白莲教徒小声说道:“可能是佛母陛下在前面……”

张栋吃了一惊,没想到能撞上佛母。

看到他脸上的吃惊之色,白莲教徒并不意外,笑道:“以后习惯就好了,佛母对咱们这些小卒子,向来和善得很。”

张栋二人点点头,跟着白莲教徒到了关卡前。灵霄偷偷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果然看见一个白衣白裙,面罩白纱的女子,如冰雕一般立在关卡旁。那自然就是佛母了,她冰冷的目光落在每一个通关者的身上,仿佛能将其肺腑看穿一般。

似乎感觉到被人偷窥,佛母目光电转,落在灵霄二人身上,看到张栋一脸痴迷的神情,佛母才微微皱眉,收回了目光。

灵霄暗暗松口气,毕竟她曾经和佛母交过手,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还是难保会被佛母认出来!幸亏张栋激灵,替她挡住了佛母的目光……灵霄感激地看一眼张栋,赶忙低下头。

这时,轮到张栋几个通关了,和他们一起的白莲教徒,赔着笑对把守关卡的佛母亲兵,将此行的目的道来。在之前,基本上这就可以过关了,然而那些白衣亲兵却毫不通融,依然挨个检查一遍,甚至还要搜身。

几个教徒和张栋自然毫无问题,张栋虽然是锦衣卫,但谁会认识他这种无名小卒?顺顺利利地搜身完毕,没有任何麻烦。但到了灵霄时,他一下紧张起来嚷嚷道:“你们的臭手不准碰俺姐姐!”

“少废话!”一名白衣亲兵怒喝道:“这是王八的屁股——规定!”说着就要对灵霄动手动脚,灵霄神情一变,便想出手!

“住手!”张栋赶忙挡在灵霄身前,怒目而视道:“俺们仰慕佛母,加入白莲教,可不是为了受侮辱的!”说着双拳紧攥道:“谁敢动俺姐姐,俺就和他拼了!”

关卡前的人群骚动起来,人们看着冲突双方,议论纷纷。

佛母微微蹙眉,吩咐身边一名白衣女子道:“你去搜身。”

“是!”那女子领命而至,冷冷对张栋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张栋登时无言以对。灵霄也不能反对了,只好任其搜遍全身。

夏天的衣物本就单薄,那女子搜的又极仔细,竟真的从灵霄贴身衣物中,搜出一张纸片来!

张栋和灵霄脸色大变,两人同时想去夺那纸片,谁知佛母动作更快,已经从那女子手中,将纸片取了过去!

刷拉!佛母的亲兵纷纷抽出兵刃,将两人围在中间!那几个同行的白莲教徒更是面如土色,筛糠似的颤抖不已。

关卡前空气近似凝滞,佛母缓缓展开纸片,定睛一看……

张栋和灵霄沮丧得要死,正要拼死把纸片夺回,却见佛母竟将那纸片递了回来,淡淡道:“放他们过去吧。”

佛母的亲兵们便收回了兵刃,一头雾水的两人接过纸片,赶忙离开了关卡。走出好一会儿,灵霄终于忍不住将攥在手中的纸片打开,只见上头根本不是什么密信,而是一个生辰八字!

灵霄登时愣在那里,她突然明白,王贤根本就不是让自己保护张栋,而是让张栋把自己护送回去……自己从来都是在祖父、兄长、王贤的呵护下,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关卡,那女子有些不解地问佛母道:“佛母,纸上写的什么?”

“那姑娘的生辰八字……”佛母有些失神道:“看来她去舅家,是要相亲的……”说着轻轻一叹道:“战火一起,这姑娘的婚事,怕是遥遥无期了……”

“哎……”那女子是佛母的心腹之人,知道她想起了自家的伤心事,便不敢再问下去,换个话题道:“咱们劳师动众,设下天罗地网,却依然没抓住那个王贤,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有可能。”旁边一个亲兵道:“军师不是说,他八成已经死了!就算不死,逃回济南去,皇帝也要杀他的头的。”

“不可能。”佛母却断然摇头道:“这个人不会死的,他也没有回济南,一定在什么地方躲着呢。”说着银牙一咬道:“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有用,跟我去找找看!”

“可是佛母,长老那边说,要咱们尽快赶去青州。”女子小声提醒佛母道。

“不去。”佛母秀眉一簇,断然道。

第九百七十二章肉食者鄙

不相信王贤已死的,还有韦无缺,那日后找到路径,下了山崖,并未找到王贤的尸首。便寻着蛛丝马迹,想要追踪到他的身影。可惜天不凑巧,半夜里一场暴雨,把王贤等人的痕迹冲得干干净净,让他彻底失去了目标。

不过韦无缺并不气馁,在他看来,无论王贤如何躲藏,最终一定是要回济南的,于是调动汉王军和白莲教两方力量,将所有通往济南的路封死,然后逐寸逐寸的搜索,掘地三尺也要将王贤找出来!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有耐心,找了两天毫无所获后,朱瞻坦就不耐烦了。他寻到正在某个村子里盘问山民的韦无缺,要将部队带走。

“韦先生,眼下这些军队还未洗白,见不得光的。”朱瞻坦对韦无缺道:“整天这样招摇,会出问题的。还是让我把他们带回去,也好整编隐藏起来……”

“没什么大问题,找到王贤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排。”韦无缺却不同意,他看看朱瞻坦道:“这是令尊说的,世子遵行就是。”

见韦无缺不买自己账,还把父王抬出来压人,朱瞻坦不快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被姓王的吓成这样?且不说他现在八成已经死在哪条山沟里。就算他还活着,又能怎样?”朱瞻坦一脸不屑道:“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山东半壁已经落入白莲之手,以我皇爷爷脾气,不抄他满门都算手下留情!”

韦无缺却只是摇头,叹口气道:“世子还不明白那人的本事,除非见到他的尸首,否则我绝不相信他死了。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有可能坏我们的大事!”

“呵呵……”朱瞻坦忍不住讥讽道:“我看韦先生,为免也太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世子,咱们吃的亏还不够吗?”韦无缺摇摇头,便继续盘问起眼前的村民来,不再理会稍显轻狂的朱瞻坦。

朱瞻坦一阵火大,只是汉王吩咐过,此行以韦无缺为主,只好把火憋回肚子里,甩门而去。

听到咣当一声巨响,韦无缺摇摇头,这朱家的子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大明的天下不亡都奇怪。

朱瞻坦气冲冲离了韦无缺,便径直奔回乐安州,去向汉王告状。他本想指责韦无缺不顾大局,只一味陷于私怨,实指望汉王能让自己主导,孰料却被朱高煦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蠢货!”朱高煦瞪着朱瞻坦,骂道:“你以为咱们已经赢定了,是争权夺利的时候了?!告诉你,一切还没开始呢!”

“父王息怒,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朱瞻坦小意道:“孩儿只是担心他动静太大,走漏了风声,对父王不利。”

“只要能抓住王贤!一切都不是问题!”朱高煦的回答和韦无缺如出一辙,他瞪一眼不成器的儿子,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马忠那伙人,排挤韦无缺,不让他插手军队!否则姓王的能从葫芦口的天罗地网逃走?!”

“父王,儿臣冤枉啊,都是马忠那个蠢货太托大,没想到王贤能靠那么几个人就杀出去……”朱瞻坦赶忙分辩道。

“行啦!别撇清了!”朱高煦一挥手,耐着性子道:“我告诉你小子,如今第一要务,就是捉住王贤!捉住他,咱们往后为所欲为,大事可期!要是让他逃回去,说不得又得重新换套玩法!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朱瞻坦两眼有些发直道。

“滚吧!”朱高煦知道,他根本就没听明白,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朱瞻坦。

“是。”朱瞻坦如蒙大赦,赶忙走了。他确实到最后也没弄明白,为何父王也好,韦无缺也罢,为何对已经穷途末路的王贤,竟还如此忌惮?莫非真被他吓破胆了不成?!

看着朱瞻坦的背影,朱高煦脸色越来越黑,他知道,眼下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就真的没戏了……越是在意,他就越是小心,万不能让姓王的,再一次坏了自己的好事!

“王仲德!”朱高煦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幅地图上,想要将王贤从里头揪出来一样。“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想知道王贤到底在哪儿的,又何止白莲教和汉王的人?济南城的储延和魏源,也被这问题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他们是在青州事变之后整整三天,才得知这一噩耗的。官府的驿传情报系统全部瘫痪,还是从青州城逃回来的锦衣卫,告知他们青州发生的事情!

对这一噩耗,储延和魏源起先是无法相信的,但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带回来的消息也越来越详细,两人却愈加难以置信——官府的两万大军居然被全歼在葫芦口,郭义被杀,王贤失踪,平叛大军彻彻底底的全军覆没!这、这、这,怎么可能?!

确定消息无误后,储延当场就晕倒了,魏源也强不到哪去,一下就像老了十岁,老泪纵横,不知所措。他既心疼自己的学生生死不明,更痛惜朝廷的军队全军覆没,这下山东哪还有能抵挡白莲教的军队?一旦他们乘胜追击,攻打济南,根本就没法抵挡!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魏源下令封锁消息、粉饰太平,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恐慌一下就蔓延开来,往东往北的大道上,从早到晚都是出城逃难的百姓!城里头更是物价飞涨、人心惶惶,那些个本来已经被打下去的白莲教堂口,一下又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开始公然拉帮结伙,招兵买马开了!

如今这情形,入白莲教起码能保个平安,那些不愿离开济南、或者不能离开济南的富商百姓乃至缙绅,纷纷加入白莲教,连官府中很多官差也成了白莲教徒,偌大一个省会济南,白莲教还没打过来,就先快成了白莲教的天下……

面对如此崩溃的局面,魏源也只有尽量振作、勉力维持,同时火速上书,请朝廷立即派兵平叛!

告急的文书八百里加急,星夜送进北京城。彼时天色已黑,城门落锁,信使还是凭令箭叫开城门,又从西苑宫门缝中将加急文书递入!

守门的太监见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哪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火烧火燎地送到皇帝寝宫。彼时朱棣已经睡下,还是被黄偐摇醒了。

好容易才睡着的朱棣,不禁心头火起,揉着惺忪的睡眼,粗声问道:“什么事,不能等朕起来再说?!”

“皇上。”黄偐明显带着哭腔道:“军情十万火急,王贤和郭义所率的两万平叛军队,全军覆没了!”

“什么?!”朱棣登时睡意全无,一把夺过军报,想要看看上头到底写了什么,却眼前一片昏花。

黄偐赶忙给皇帝找来花镜,朱棣擎着那片水晶玳瑁老花镜,才看清军报上的字迹,待看到郭义阵亡、王贤不知所踪,所部全军覆没后,朱棣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手中的花镜和军报,全都颓然落了地……

“怎么会这样呢?!”朱棣苍老的脸上,又多了几丝老态。但他毕竟是什么都经历过的永乐大帝,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平静,看一眼黄偐道:“请太孙、赵王,几位国公,还有内阁大臣过来议事……”

“是!”黄偐领命出去,着人分头传令去了,他自己则亲往赵王府传旨。

等黄偐到了赵王府,朱高燧早已穿戴停当,备好车轿,只等他前来召唤了。

“王爷,皇上有旨,请速速入宫议事。”黄偐例行完公事,笑道:“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什么事,那咱们就快快上路吧。”

“请公公与本王同车,路上还能慢慢聊。”赵王拥着紫色的貂裘,愈发显得华贵不凡。

“恭敬不如从命。”黄偐说着,亲手为朱高燧挑开车帘,弓腰道:“王爷请。”

“多谢公公。”朱高燧笑着点点头,踏着车凳上了马车,黄偐也跟着上去。

赵王的马车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里头却极度豪奢,嵌在四壁上的四盏水晶灯,发出柔和的黄色的光,映照在淡金色绒面车壁上,愈发显得华贵无双!

朱高燧亲手从冰桶中提出酒瓶,给黄偐倒一杯葡萄酒,笑道:“尝尝,消暑佳酿。”

黄偐端起酒杯,尝一口,酒液直入喉管,沁人心脾,他不禁享受地轻呼一口气,笑道:“王爷太会享受了!王爷的消息太灵通了!”

朱高燧和黄偐关系非同寻常,他也不隐瞒,缓缓道:“说真的,山东的事儿,我比父皇还要早知道两天。想不到今夜军报才送到宫里,可见山东的局面已经糜烂到何种程度。”

“是啊!”黄偐一边贪婪地品着酒,一边点头道:“眼下这一局,咱家可真是看糊涂了。”

“呵呵,不光你糊涂,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就没几个看明白的。”朱高燧端着高脚的酒杯,轻轻晃着血红色的酒液。

“王爷肯定是明白的。”黄偐赔笑看着朱高燧,见他一脸自得,赶忙顺杆往上爬道:“还请王爷不吝赐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咱家心里头清爽了,也方便替王爷办事儿。”

第九百七十三章个中真意

马车近似无声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明亮的灯光下,黄偐央求的看着朱高燧。

“好吧!那就说道说道。”朱高燧寻思一下,呷一口杯中美酒道:“皇上乃是千古一帝,圣虑深远,明察秋毫,对山东的情况那是再清楚不过。”

“是。”黄偐点点头,轻声道:“靖难四年,皇上在山东就打了两年,靖难之后,又对山东多有惩戒,山东如今是个什么状况,肯定心知肚明。”

“不错。”朱高燧颔首道:“当初对皇上来说,山东是敌人,是仇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心里的那点儿恨,早已经冰消雪融了。在皇上眼里看来,山东和山西,和浙江广东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大明的一个省,山东百姓,都是他永乐皇帝的臣民了。况且迁都之后,山东近在京畿,若仍是离心离德、乱民沸腾,北京如何安然?”

“不错。去岁太子和王贤一起递上的奏疏,皇上虽然留中不发,却看了很多遍。”黄偐轻声说:“看来山东这个隐患,已成心腹大患,不除不行了。”

“但山东的问题是,积重难返啊。说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有些夸张,但易子而食、民怨沸腾,老百姓深恨朝廷,视皇上为仇敌,却一点也不夸张。”朱高燧又呷一口美酒,轻叹一声道:“皇上纵有通天之能,也救不了山东的病啊……”顿一顿,他接着道:“这就好比历朝末年,群魔乱舞、社稷将倾,没有任何办法能维持下去,只有任天下大乱,让人们将心中戾气发泄一空,让百姓吃尽乱世的苦头,明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道理,然后才能人心思定,大家好好过日子!”

“大明朝……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吗?”虽是盛夏,听了朱高燧的话,黄偐还是感觉一股寒意贯穿全身。

“当然没有。”朱高燧安慰地笑笑道:“只有山东一省而已,别处要好很多。譬如江南、譬如北京,不都是歌舞升平,盛世景象吗?”

“那就好,那就好。”黄偐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明白道:“原来皇上是想让山东乱而后治,把过去的所有旧账,都葬送在一场战乱中。”

“是的。”朱高燧笑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皇上随便派谁去山东就是,怎么能让王贤当这个钦差呢?这不是让他送死吗?”黄偐又不明白了。

“就是让他送死!”朱高燧一双星眸寒芒一闪道:“这个人太强了,心却完全向着太子!那他越强,对皇上的威胁就越大,皇上岂能容他?!”

“不是皇上已经将他和太子离间了吗?”黄偐不解问道:“当时咱家可在场,看到王贤口口声声支持迁都,等他说完了,才看到太子从屏风后转出来。王贤当时就傻眼了,太子虽然当着皇上的面不好说什么,但脸色也不好看。”

“那是他俩在演戏。”朱高燧哂笑道:“判断两个人的关系,不是看他们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做了什么。”顿一顿道:“王贤明知道此去山东凶多吉少,却把姚广孝留给他的那群秃驴,全都留在京里,一个都没带。为什么?不就是保护太子吗?!一个人把你的命看的比他自己都重要了,你还管他嘴上怎么说吗?!”

“不会的……”黄偐摇头笑笑,心说这辈子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而且……”朱高燧故意顿一顿,压低声音道:“还有我小姨那件事,哪怕只是风言风语,换成谁做皇帝,也绝不会留他现眼的!”

“是了!”黄偐也是明白人,闻言拊掌道:“那时候,咱家还奇怪,皇上咋轻描淡写就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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