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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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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储延想一想,拍板道:“咱们抓紧把省城这一摊安排好,七天以后到德州迎接钦差大驾!”德州隶属济南府,是山东和河北的省界……哦对,如今的河北已经改做北直隶。

对于到省界迎接钦差大人,刘本和马忠毫无异议。

“这阵子,咱们都得忙活起来了!”储延想一想,具体吩咐道:“从济南城到德州省界,凡钦差经过的路径,一定要黄土铺路,不准看到一点垃圾。还有,正是春荒的季节,官道上到处是逃春荒的叫花子,让各府县都出动起来,把这些人全都给关起来,务必不要污了钦差大人的眼!”

“成。”刘本点点头,接下这个差事。

“省城以外,钦差大人毕竟只是路过,让人将脸面收拾干净,做做表面文章也就成了。最要紧的还是济南城,咱们济南可是个好地方,‘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要利用这个优势,让钦差大人住得好、吃得好,玩儿的好,一切都好。”

“吃的好玩儿的好简单,山东虽穷,供一个钦差吃喝,还是没问题的!泰山姑子天下闻名,咱们挑些最靓的服侍钦差,保管他乐不思蜀。”马忠道:“只是这钦差行辕才是最要紧的,应该设在哪里?”说这话时,他拿眼瞥向储延。这里头有一桩公案,济南府虽然号称一城山色半城湖,但真正的精华,就是大明湖、趵突泉、珍珠泉一线,元朝的时候,这些美景尽归当时的济南公张荣所有。等到了国朝,原先的济南宫府就成了山东行省的官衙,后来洪武九年,撤行省改布政司使,分立三司,原先归于行省长官的司法权和军权,就分给了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这两司既然和布政司平级,自然要搬出原先的行省官衙。至此,布政使司便独占了半城的美景!

马忠每次到这儿景色美不胜收的布政使衙门来,都会一阵阵气不顺,回去看自己狭小的官衙,更是窝火憋气,莫可名状。本着自己住不上,也不能让对方痛快的原则,他故意说道:“我准备,将自己的衙门腾出来,给钦差大人做行辕。”

“还是腾我的吧!”在这件事上,刘本倒是和马忠立场一致,马上心领神会道:“好歹我那里原先是处园林,黑虎泉也算有名,钦差大人应该会喜欢的。”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对,储延心里一阵阵腻味。既然说到腾衙门,自然要把最好的腾给钦差,不然到时候钦差过府一看,见布政使衙门远胜自己的行辕,这两个贱人再添油加醋一番,还不知会怎样怪罪。想到这儿,虽然一阵阵肉疼,他还是咬牙道:“还是腾我的吧,既然招待钦差,当然要用最好的。”

“藩台此言甚是!”马忠大喜道:“泰山姑子我来找。”

“厨师膳食交给我。”刘本也笑道。

“好。”储延心疼得直哆嗦,强颜欢笑地点点头。

后头几日,三位大人齐心协力,将济南城的市容收拾一新,把临街的房屋全都刷了一遍,那些有碍观瞻的乞丐流民也全都拉出济南城,甚至让官差假扮百姓,在各条街道巡视,以便出现突发状况好及时处置。三人又竭尽所能,打听王贤的相关信息,从其好恶习惯,乃至身边的随从人等,只要能弄到情报,都通通研究一遍,以备万无一失。

储延也果然腾出了布政使衙门,甚至将牌匾都拆下来,换上一块新制的‘钦差行辕’匾。衙门里头各处园子,全都收拾一新,就连王贤身边人的住处,也全都换了新的陈设用具。至于王贤的住处,更是精心设计,每一样摆设都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反正布政使管藩库,敞开了花就是了!

说话间到了二月初八,三位大人便带着属下的官员,浩浩荡荡北上德州,来到山东和直隶的交界之地,翘首以盼钦差大人的大驾!

第九百二十五章赴汤蹈火

听周敢说,山东的官员跑到省界迎接自己,还为欢迎自己不惜劳民伤财。王贤却不喜反忧,皱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有些过头了吧?”

“属下看来,倒是正常。”周敢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山东已经烂透了,神仙也救不好。大人要想找他们的毛病,那是一找一个准,他们只有用这种办法,来堵大人的嘴了。”

“你倒说说看,到底怎么个烂法?”王贤轻声问道。

“山东的基本情况,大人都早有了解,单说大人这次查办的白莲教一案吧。”周敢沉声道:“元朝末年,这山东乃是红巾军的地盘儿,早在至正十七年,刘福通派毛贵攻破胶州、莱州、益都、滨州等地,从此这一带在红巾军控制下,白莲教也从此深入到民间。后来太祖禁了明教白莲教,山东的白莲教也只是稍加遮掩,堂口骨干丝毫未损,只是从公开转向了地下活动。一个甲子经营下来,山东早就是白莲教的天下!从官员到商人,乃至三司府里的属官、家眷,忠实的信徒大有人在!”

“都这种程度了,三位长官也从来视若无睹?”王贤轻声问道。

“非但视若无睹,而且恐怕都有多多少少的联系。”周敢有些沮丧道:“他们要想把税收上来、把治安管好、防止流民作乱,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求助白莲教。每逢白莲教的节日,地方官员都要亲自到庙里,毕恭毕敬地上香拜佛,但其实他们拜的不是如来佛,而是白莲教的弥勒佛,如此明知故犯,无非是为了讨好白莲教,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这真是……”王贤越听越沉重,眉头也越拧越紧道:“滑天下之大稽!这山东,到底是谁的天下?!”

周敢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也没办法,在山东这地方管你是做官、经商、还是种地,只要是在这里过活,就绕不开白莲教!不瞒大人说,就连咱们锦衣卫里头,也有大批白莲教的信徒!虽然属下尽力清洗,但恐怕还有残余除之不尽……”

“听说你上个月遇刺了?”王贤看看周敢颈边的一道伤痕,轻声问道。“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吧?”

“是。”周敢点点头,有些后怕道:“一名百户儿子百岁,请我去吃酒。结果谁成想是个杀局,那帮白莲教的家伙早就想干掉我了,在屋里埋伏了好几十人。幸亏属下有些眼力,发现的早,在手下拼死保护下杀了出去,但跟我去的六个兄弟,只回来一个……”

“他们竟然如此猖狂了?!”王贤神情愈发凝重道:“看来我此行,还真是深入虎穴啊。”

“大人说得不错,这山东就是龙潭虎穴!千万要小心为上!”周敢自嘲地笑笑道:“属下现在有一条戒律,除了自己人,谁都有可能是白莲教……在这地方再待几年,自己都能把自己逼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贤印象中,周敢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果敢进取!现在竟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丧气话来,看来这几个月的经历,有够刻骨铭心的。他轻声安慰周敢几句道:“咱们这次一起把白莲教解决掉,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是。”周敢虽然应声,但能听出他对王贤的话并没有多少信心。强打起精神,周敢又沉声道:“除了白莲教,还要提防汉王……”

听到这个名字,王贤一点都不意外,汉王就被封在山东,王府紧挨着济南!虽然在和太子的斗争中,汉王彻底失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在这山东一地称王称霸还是绰绰有余的!王贤毫不怀疑,从得知自己到山东来的那一刻,汉王就一定会下定决心,不管用何种手段,哪怕直接出兵,也要让自己葬身齐鲁!

因为两人间的仇恨,值得他这么做!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杀掉一个大臣也不需要偿命……

“属下受命监视乐安州,发现汉王世子朱瞻坦和白莲教的数位高层往来密切。”周敢告诉王贤自己新的发现:“而且汉王偷偷控制了莱州、即墨的盐场,还有招远的金矿,恐怕贼心不死,还要有一番挣扎!”

“嗯。”王贤赞许地点点头,周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了解到这么多重要情报,可见自己没有看错人。“除非汉王身死灯灭,否则他是一定会折腾到底的!”

“大人。”周敢有些不确定道:“据不太可靠的消息说,汉王已经入了白莲教……属下斗胆猜测,他是不是想借助白莲教造反?”

“哈哈!”王贤却笑着摇头道:“你都说了是不可靠的消息!放心,汉王殿下的骄傲,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理解,他堂堂皇帝之子,干不出那种下作事来。”说着有些轻蔑地笑道:“当年他如日中天,拥兵十万,尚且在陛下弹指间灰飞烟灭,如今落魄山东,他又凭什么造反?只要陛下在一天,他都不会有这念头的……”说到最后,王贤自己却有些语塞了。

“大人?”周敢轻声问道。

“没事。”王贤摇摇头,他是想到如果陛下不在了,汉王肯定会放手一搏!而皇帝陛下的龙体每况愈下,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了……如果能趁这次山东之行,彻底消除汉王的威胁,似乎再好不过。

但这年头,也只在王贤心头一闪而过,因为太不切实际了。光是白莲教还不知能不能消灭,再加上个汉王……那叫痴人说梦。

后面的路程,王贤都有些沉默。实话实说,他有些信心不足……这次的敌人几乎是整个山东,而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几百人,一个尚未成气候的锦衣卫千户所,再就是身上的官印令牌兵符了。那些东西看着唬人,但如果没人买账,还不如一把菜刀管用……

至于八百里之外的朝廷,恐怕会随着自己离京日久,而变得愈发陌生疏离,到时候是敌是友还说不定呢……其实王贤启程时,十分想带着府军前卫一同上路,朱瞻基也很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伤元气的府军前卫能浴火重生。但当他向皇帝小心翼翼提出,是不是可以把府军前卫派去帮助王贤,却被朱棣断然拒绝。皇帝告诉朱瞻基,不过平个叛而已,山东的兵足够了!府军前卫必须与太孙待在一起!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历次出击,数这次的职务最显赫、权势也最大,这是节制一省军政啊!但数这次最让王贤感觉孤立无援、希望渺茫……

这种情绪也在手下中蔓延,时万等人虽然不说,但一个个神情凝重,心里对山东之行已经充满了疑虑。

抵达山东前的最后一晚,他们宿在衡水夏庄驿。深夜里,王贤在顾小怜的身上拼命冲刺,神情显得有些狰狞,动作从未有过的粗野。顾小怜感觉到他的异样,却包容地承受着他给予的痛苦,直到王贤筋疲力尽,仰面躺在榻上。

“小怜,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老了?”王贤的声音疲惫不堪,还隐藏着一些软弱。

“官人瞎说,小怜被你折腾得手指都动不了呢……”顾小怜娇嗔的声音,是抚慰男人最好的良药。

“我说的是……”王贤顿一顿,叹息道:“我竟然对前路有些恐惧,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说明官人真正成熟了。”顾小怜想一想,认真道:“圣人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有心怀恐惧,才能真正战胜恐惧……”

“想不到,你又变成儒家了……”王贤调笑一句,便再没了声音,似乎是睡着了。

顾小怜等了好一会儿,想起身给他盖上被子,却见王贤依然睁着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真的有挥之不去的惊惧。顾小怜展臂搂住王贤的头,用自己温热的胸,抚慰男人的心……王贤在她的怀里,终于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出现在众手下眼前的忠勇伯,又恢复了他惯有的神采奕奕、镇定自如,举手投足都能给手下人带来莫大的信心,让他们坚信,这次虽然看似无解,但不过是大人又一次‘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奇表演!

“大人!大人!大人!”锦衣卫们正在刷洗马具、喂马装鞍,王贤走到他们中间,他们并不停下动作,只是对他行注目礼,叫他一声‘大人’。如今王贤已贵为都督、伯爵,只有他最亲近的下属还依然叫他‘大人’,这里头包含着忠诚、信仰、生死相托!他们是王贤最大的力量源泉!

“快点收拾,老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山东爆那佛母的菊花了!”王贤爆出一句粗口,引得众手下一阵狼嚎!那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在时隔多日后,重新响彻驿馆。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用毕早餐、整装待发!

“出发吧,他们都要等急了。”万丈金光中,王贤翻身上马,率众离开驿站,一往无前地奔向龙潭虎穴!

第九百二十六章隆重

官道一入省界,便有一个漂亮的接官亭。这亭子修建的年岁可不长,刚刚建成一天而已……乃是专为迎接钦差而建!虽然建的仓促,可是一点儿也不马虎,乃是一座双层飞檐八角亭阁,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半,亭上有苏式彩绘,屋内梁栋饰有山水花鸟彩画。这样一座精致气派的亭阁,仅用半个月就从无到有,可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此刻,接官亭外官兵如林、彩旗招展,加上各级文武官员足足近千人,场面十分排场。山东的三位方面大员都穿着簇新的绯红官袍,略显焦急地立在接官亭中,伸长了脖子望着北面的官道。

辰时左右,官道尽头腾起阵阵烟尘,便有快马飞驰来报,“报!钦差大人到了!”

“啊!诸位,快随我前去迎接!”储延一个激灵,快步往接官亭外走去,还不忘叮嘱身旁的众官员:“各位千万记住礼仪,千万不能乱了章法!”

“是!”众官员齐声回答,跟着储延来到亭外官道旁,在预先安排好的位置上站定,刘本一挥手,披红挂彩的锣鼓班子便卖力吹打弹奏起来!等到王贤的队伍近了,更是点燃了十六挂大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响成一锅粥。

锣鼓鞭炮声中,三位大员率领属官幕僚望尘下拜,齐声高喊道:“恭迎钦差大人!”

王贤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方笑道:“诸位折杀本座了,快快请起吧。”

众官员起身后,储延上前牵住马缰,刘本搬来马凳,马忠扶住马镫,三位大员一齐上阵,将钦差大人扶下马来。那一刻,王贤感觉自己好像是高位截瘫的病人,就差再推个轮椅过来了。

钦差大人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八角亭子下了马,储延忙自我介绍,又引荐了另两位大人,王贤倒也不托大,和三位大员一一见礼。然后,三人又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属官,除了三司衙门的高官外,山东省内六府十五州八十九县的正印官,竟然来了个九成九!

待属官们拜见完毕,王贤便被三位大人簇拥着进了接官亭。亭中早已摆设好了茶点茶具,各色精致小食足足百余种。

请王贤上座后,三位大人从旁陪坐,婀娜秀雅的侍女,捧上清温水面巾,储延赔笑道:“钦差,请略拭征尘,润润喉咙吧。”

“此处穷乡僻壤,实在不能设宴。”刘本接话道:“所以接风宴安排在二十里外的德州城,路途略远,请钦差胡乱用些茶点,等到了德州咱们再好好为大人接风。”

“是啊是啊。”马忠又接道:“贵属自有招待,咱们山东人最是好客,大人只管放心。”

“你们这么用心,本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王贤拿面巾擦了把脸,又接过储延奉上的香茗,轻啜一口,略略惊奇道:“是今年的雨前龙井?”

“大人果然不凡,一尝便知来路啊!”刘本赞道:“正是今年最新的西湖龙井!”

“算起日子,那边儿应该刚刚开采头一茬吧。”王贤问道:“怎么这山东地里,就有成茶了呢?”

“呵呵。”马忠得意起来道:“大人有所不知,龙井村有几棵早茶,比别的茶树要早熟个十来天,您喝的这正是从那几棵茶树上采下来,炒好了便飞马送来山东的,今年第一杯龙井茶啊!”

“不错!”王贤闻言笑起来:“古代有唐明皇用八百里加急,给杨贵妃送荔枝。今天有都司大人用军队的驿传,给本座送茶叶。咱俩也算不让古人专美了!”

“哈哈哈……”三位大人忙赔笑起来,只是心里为免嘀咕,钦差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大对味呢。

好在王贤没有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吃完了茶点,喝完了今年的第一壶龙井,众人便要启程。王贤来的时候是骑马,这会儿储延等人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骑了,说一定要坐轿子……国朝规定,文官坐轿、武将骑马,但骑马多苦?不仅马上颠簸,这时候又都是土路,骑上一程,全身都是灰,所以才有洗尘一说。所以在京城还好点,一离了京城,文官武将都是坐轿子的。譬如马忠,身为山东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武将,来时做的就是一顶八抬大轿。

王贤客随主便,跟他们到了接官亭后,看到为自己准备的那乘大轿,禁不住又吃了一惊,好家伙,这就是一座雕梁画栋的阁子啊!大红色的轿顶飞卷如曲面屋顶,顶檐之下是长达一尺的金色垂幔,垂幔半掩之中,是白绢敷成的花格明窗,透过窗户能看到里头似乎有人影晃动。

这样一顶大轿,大小都要赶上皇帝的玉辇了,光抬轿的就有十六个人,看得王贤和一众随员眼睛有些直了。这时,轿帘缓缓掀开,露出两只纤纤玉手,两名水灵灵的青葱少女从轿中出来,向王贤款款下拜,声音如这阳春三月的风一般柔媚宜人:“请老爷上轿。”

储延三个见王贤都直了眼,不禁得意坏了,心说这杀手锏一出,天王老子也能收服,你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还不乖乖坐到轿子上去?

王贤身后,女扮男装成侍卫的顾小怜和灵霄都气坏了,心说这些官儿鬼名堂太吓人了,这不成心教官人学坏吗!

王贤站在轿门口,内心着实有些挣扎,这样的神仙享受,是个男人都想上去试试,想了又想,他决定还是将计就计一把,大义凛然地迈步上轿,坐了上去。

储延三人大喜,心说成了!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马忠高兴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起轿!”

大轿缓缓抬起,坐在里头四平八稳,感觉不到一点颠簸。而且这轿子隔音还很好,几乎听不到外头的动静。王贤看看轿子里头,这是他见过最舒适的轿厢了,地上铺着加厚的猩红地毯,地毯上是一张可坐可卧的宽榻,就是让那两个从旁伺候的娇媚小娘都躺上来,也依然十分宽敞。这分明就是一座熏香兰室!

一路上,王贤就躺在榻上,榻几上摆着水果美酒,一个小娘为他将水果剥净,送到他唇边,另一个跪在地毯上,为他按摩下肢,舒服得他恍若到了仙宫一般。但王贤并未沉迷进去,而是保持着高度的清醒,这么多年来,温柔乡、黄金帐,他不知经历过多少,还不至于被他们这点儿手段就迷住了。储延等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奉承,反倒让他心中愈加不安……这得是多少污烂在身,才会下这么大本钱在自己身上啊?

不知不觉,队伍到了德州城,前头是戎装护卫,后头是鼓乐引导,中间是旗牌林立,簇拥着那一长列轿队,浩浩荡荡就进了城。德州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全都跑到街上围观,尤其是那众星捧月般的雕栏大轿,老百姓看来就跟仙宫一般,无不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现眼!”灵霄跟在王贤的轿子后,见老百姓都看向自己这边儿,指指点点,心头一阵阵蹿火。

“别人想现这个眼还没机会呢!”顾小怜笑道:“你是生气轿子里那俩女孩儿吧?”

灵霄撇撇嘴,小声道:“白日宣淫……”

“咳咳……”顾小怜险些没从马上掉下来。

当晚,一行人就下榻在德州知府衙门,三位大人为王贤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会,至于宴会上的百味珍馐、美酒佳酿自然不消赘述。在府衙正堂内外,四十桌席面,挤满了山东地面前来迎接的官员,众人全都扯着脖子,鸦雀无声,看着主桌上的动静。

储延端起酒杯,代表山东官员向王贤敬酒,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又毕恭毕敬请钦差大人训话。

王贤端着酒杯,站起来,缓缓离席走了几步,堂内堂外数百名官员的目光,也紧紧随他而动。

王贤将堂内堂外巡视一遍,方站定,淡淡一笑,开口道:“听说山东人好客,本座今日真是领教了。”

“哈哈……”堂内堂外,官员们发出大小适中的笑声,储延三个更是面有得色。

“今日本座终于明白,什么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都说山东是个穷地方,但本座今日所见,已经证明山东富甲天下!那些传言都是对山东的污蔑啊!”王贤又高声道:“本座一定会上表,为在座诸位,为山东父老说几句公道话!以后谁在说山东穷,我就跟谁急!”

“呵呵……”官员们的笑声凌乱起来,神情更是古怪非常。储延三个交换下眼色,心说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山东好啊!不愧是孔孟之乡!民风淳朴、童叟无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王贤顿一顿,像是思考了一下,又道:“我想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各位大人都跑到这里,山东各府县连个坐堂的都没有,这换在别处是不敢想象的!也只有山东这样的教化之乡才能如此无为而治!”

“呵……”这下官员们的笑声,几乎都微不可察了,三位大人脸上,也现出惶恐之色。

第九百二十七章汉王府

接风酒席上,因为王贤的话,气氛有些怪异。偏生这家伙还毫无所觉,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

“好!实在太好了!”王贤举着酒杯,一脸欣慰道:“山东如此富饶平安,定是在座诸位大人的功劳,来!本座斗胆代表皇上,代表朝廷,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劳苦功高!”说完,王贤举起酒杯。

堂上堂下这群山东官员,已经被王贤说蒙圈了,怔忪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齐刷刷站起来,端着酒杯恭敬道:“谢钦差大人。”

“干!”王贤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干!”众官员也赶紧干杯,然后坐下。但酒席间的气氛,显然是回不到当初了……

“都别拘束啊!”王贤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举箸笑道:“折腾一天了,大伙还没正经吃口东西吧,快用吧。”说着夹一筷子九转大肠,送到口中咀嚼起来,然后满脸享受地对储延道:“鲁菜就是过瘾,这玩意儿别处都是喂狗的……”

“噗……”同桌陪坐的几位高官,几乎同时喷了。王贤见状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活跃下气氛嘛!吃饭绷着个脸,有几个意思?”

堂上堂下的官员们笑起来,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气氛总算没那么凝滞了……

“藩台大人见笑了。”王贤见储延脸色发白,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本座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钦差大人是真性情,真性情!”储延赶忙赔笑道:“来,喝酒喝酒。”几杯酒过后,他方吞吞吐吐道:“今日接待,或有不妥之处,请钦差大人念在我等一片赤诚,请千万海涵。”

“妥!妥得很!”王贤呵呵笑道:“藩台大人不要多想。”

“哎,好好好……那就好……”储延暗暗擦汗,腹诽道,你当我是聋子?听不出你那些阴阳怪气来?

好容易捱到散席,请钦差大人到上房歇息后,储延三人赶忙凑到一起,合计王贤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觉得,他是觉着咱们过火了。”刘本皱眉道:“在暗示咱们要收敛呢。”

“不会吧,我觉着他挺享受的。”马忠撇撇嘴道:“兴许心里真那么想也说不定。”

“不可能,他要是那样的草包,也不会有今天。”储延断然摇头道:“应该是既高兴,又觉着有些张扬,想让咱们往后尽量做在暗处,不要像今天这样,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有道理!”刘本道:“要不,明天便让各府县都回去吧,咱们陪着他回济南即可。”

“嗯。”储延点点头道:“明早我问问他的意思。他觉着怎么好,咱们就怎么来呗?”

“好主意!”马忠刘本两个都没什么意见。

第二天,储延、刘本、马忠陪王贤吃早餐时,小心翼翼问他,是否先让各处知府县令打道回府,王贤果然一口答应,储延又问他后面的安排,王贤却表示客随主便,让他们看着办就成。这让三位大人暗暗松了口气,心说看来就是昨天说的,不要太张扬,但也不能降了档次……

三人当即微调了后几日的安排,把那些知府县令打发回去,陪着王贤一路风风光光,不紧不慢开往济南城。

乐安州,位于济南府东北方向,是汉王朱高煦的封地。朱高煦的王府便是乐安州的州城乐安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汉王朱高煦就藩后大兴土木,将原先便占据半个州城的王府再度扩建,连着原先的州衙都撵出了城,自己独占了整座乐安城!

是以乐安城的城墙便是汉王府的宫墙,乐安城的城门,便是汉王府的宫门。宫城里头除了汉王一家,还有属官幕僚之外,便全都是驻军!当初朱棣削去汉王所有军队,只给他留了一卫兵马作为护卫,但只要到过城内,就会分明看到,城内之兵绝不止一卫,恐怕得有两三万之数!但皇上对此睁一眼闭一眼,太子也不愿再逼迫汉王,山东境内的官员更是集体装聋作哑,竟没人指出汉王是在私扩军队、图谋不轨!

况且就算有人敢说,只要皇帝不发话,以汉王的性子,自然绝对不会理会!短短两年时间,朱高煦便控制了登州、莱州的大部分盐场,还在登州开金矿,莱州开铁矿,大有汉朝藩王煮盐铸铁、自成王国的架势。昔日在斗争中败北的汉王殿下,在这山东之地又重新积蓄力量,站起来了!

一骑快马穿过城门,奔驰在宽阔的街道上,骑士在内宫门口下马,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不是韦无缺韦公子又是哪位!

韦无缺出示令牌,穿过层层宫禁,在银安殿前整肃衣襟,请太监通禀求见。

少顷,太监出来宣见,他便昂首进殿,对高踞在宝座上的汉王殿下叩拜行礼。

“臣韦无缺叩见汉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别经年,朱高煦相貌无甚改变,只是鬓边多了一些斑白,他虎踞龙盘在宝座上,睥睨着阶下的韦无缺,缓缓点头道:“你不在赵王身边待着,跑到山东来干什么?老三他舍得你离开?”

“呵呵。”韦无缺装作听不懂汉王的讽刺,笑道:“王爷明知故问了,王贤来了山东,我当然要跟来了。”

“唔,本王倒是忘了,你和那家伙的过节,一点儿不比本王少。”提起王贤,朱高煦一双虎目中恨意凛然道:“那家伙到哪儿了?”

“一路上耀武扬威,风光无限,差不多快到济南了。”韦无缺根本不信,汉王会不知王贤的行踪。他咬牙切齿道:“既然他来了山东,就绝对不能再让他活着回去!”

“你不许动他,任何人都不许动他!”朱高煦突然重重拍案,吓了韦无缺一跳,又听汉王殿下一字一句道:“他!是!本王的!”

“是,臣下正是知道王爷必杀此獠,特意请赵王恩准,让我来山东助王爷一臂之力!”韦无缺沉声道:“不杀此獠,臣下誓不为人!”

“多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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