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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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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相对无言许久,王贤方长长一叹道:“皇上,还是要迁都的……”

“当然。”朱高炽满脸自嘲地苦笑道:“我们太天真了,父皇平生只知迎难而上,从不知有‘退缩’二字,这次怎么可能例外呢?!”一想到这些日子,群臣额手相庆,自己也沾沾自喜的模样,太子殿下就觉着实在可笑至极、实在可怜至极。

“是啊。”王贤倒是没那么多感触,只是觉着皇帝这手玩得实在漂亮。你们大臣不是要集体造反吗?朕偏不给你们机会!等我到了北京,再一道旨意把你们弄过去,谁敢抗旨不从?等王公大臣到了北京,离开了老巢,还不任由皇帝摆布?“皇上这手,实在太狠了……”

“是啊!”太子沉重地点点头,眼里满是自嘲地笑道:“还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哎……”王贤又叹息一声,君臣二人再次陷入了无言的沉默。朱棣这一招,对太子和反对迁都的大臣的打击,实在太大太大了……

就这么沉默了小半个时辰,王贤打破沉默,问道:“殿下怎么办?”

“去。”朱高炽眼睑低垂,脸上写满落寞道:“我敢说个不字吗?”

“是啊。”王贤点点头,皇帝命太子北上,太子若敢不从,无异于谋逆。就是稍有迟疑,都会引来无边的猜忌!“只是这一走……”王贤迟疑一下,低声道:“恐怕就再难回京师了。”

“是啊。”朱高炽吃力地点点头,眼角竟有泪花,显然已憋屈到了极点。“父皇是不会再让我回来了。”

“还是斗不过皇上啊……”王贤也黯然道:“您这一去,恐怕迁都就成定局了。”

“哎……”朱高炽苍声一叹,认命似的闭上眼。

“要不……”虽然知道自己的主意臭不可闻,但见太子如此沮丧,王贤还是忍不住轻声道:“殿下装病吧?”

朱高炽缓缓摇头,苦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恐怕连初一都躲不过去……”

“哎。”王贤点点头,他知道以皇上的性格,就是抬,也会让人把太子按时抬到北京的。

“不要为难了。”朱高炽体谅地看看王贤道:“好在还有时间,咱们可以安排妥当再上路。”

“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皇帝旨意便传遍了京城,原本还一片歌舞升平的京城官场,一下子就炸了锅!狂躁悲愤的气氛,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让京城提前进入了炎热的夏天……

官员们明知道皇上这一手用出来,他们是有劲儿没处使,只能干瞪眼。可越是这样,一个个越是憋得满腔怒火、满嘴起泡!他们整日价聚在一起,放肆地声讨皇帝的无耻专断、不似人君之举!商量着如何才能狠狠地反击一下,不让皇上的诡计得逞!

“咱们一起绝食上书吧!”一名御史激愤道:“皇上一天不放弃迁都,咱们就绝食一天!”

“好主意!”不少官员纷纷附和。

“馊主意!”却也有不同意见,那老成持重的官员断然摇头道:“且不说皇上还没有下旨迁都,单说这奏章送到京城,怎么也得一个月吧,恐怕皇上还没看到折,咱们先饿死了……”

“哎……”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垂头丧气。

“那就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毕竟人多计长,又有人提议道:“皇上不是想先上床再成婚吗?我们偏要在太子出发之前,就把此事大白天下!”

“这主意不错!”众人又来劲了,纷纷点头道:“不能总被皇上牵着鼻子走,咱们得掌握主动!”

“我们这就联名上折,请皇上澄清是非!”官员中的行动派,摩拳擦掌起来。

“皇上留中不发怎么办?”稳重派再次提出疑问:“南北二京相隔千里,皇上完全可以不理会咱们。”

“咱们百官联署,万民请愿,再请太子殿下领头,就不信皇上还能一味敷衍!”行动派祭出了杀招。

“这……”稳重派不禁为难道:“不是把太子殿下架在火上烤吗?”

“反正太子正月里,就打算据理力争了!”行动派却觉得不是问题:“不会到了五月里,就改弦更张了吧!”

“这……”稳重派终于词穷了:“倒也是……”

“就这么定了!”行动派的意见占了上风,几个领袖人物意气风发道:“明日我们就一起到东宫请愿,请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

“好!就这么办!”众官员终于找到了方向,大有众志成城的意味:“明日卯时东宫门口见!谁不去就是叛徒!”

“对!谁不去就是叛徒!”众人齐声应道。

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具体安排,众人便匆匆散了,他们得抓紧时间通知别人,明日的东宫请愿,一个都不能少!

锦衣卫衙门。

皇帝离京之后,王贤就命人严密监视官员们的动向。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大人,明天可有乐子瞧了。”邓小贤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嘻嘻道:“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请咱们一起请愿?”

“滚你的蛋!”王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沉声下令道:“传令下去,锦衣卫所有人等取消休假,一级戒备!”顿一顿,又吩咐二黑几个:“通知应天府、府军前卫也严阵以待!”说着一咬牙,狠声道:“迫不得已,也只好棍棒伺候了!”

“啊?!”邓小贤几个吃了一惊,严清震惊道:“大人,不可助纣为虐啊!”

“我是说迫不得已。”王贤叹口气,站起身来:“我先去请示一下……”

第八百七十六章同志

太子府。

数月来,太子殿下竟明显清减了。只见他两腮凹陷、愁容满面,那张仿佛亘古大圆脸,再不复往日模样,可见遭受了何等的心理折磨。但他的目光,似乎比从前更加坚定深沉了。

“情况就是这样。”王贤轻声禀报道:“请殿下定夺。”

“果然,还是生出了事端……”朱高炽叹息一声,以手加额道:“他们是要把孤,往绝路上送啊!”

“只要殿下不愿意,没人能把您逼上绝路……”王贤松了口气,他真担心朱高炽跟那些官员一起胡闹,那可真就完蛋大吉了。

“仲德,你是否担心,孤还会跟正月一样?”朱高炽像一个洞悉世事的长者,看着王贤淡淡笑着。

“呵呵……”王贤笑笑,没有否定。

“孤的决心,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改变。”朱高炽正色道:“只是时移世易,当时的方法,不能用在现在了。”

“是。”王贤点点头,轻声道:“眼下二龙相隔千里,皇上本就对殿下多有提防。若是这次殿下对那些家伙稍假辞色,恐怕传到北京,就成了是殿下组织煽动、以群臣对抗陛下了。”

“嗯……”朱高炽面色发白,点点头道:“这是犯大忌讳的事,一旦成行,一场大狱无可避免。到时候,恐怕皇上就是定都辽东,都没人敢做声了。”

“殿下说的是。”王贤的声音也不禁发颤道:“恐怕皇上离开京城,就等着这场好戏呢。”顿一顿,他无比艰难道:“一如前次。”

“是啊……”朱高炽点点头,似是讥讽似是敬畏地笑笑道:“这是父皇惯用的手法了。”

“因为,屡试不爽。”王贤苦笑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弱点了。”

“所以孤明天,绝不能答应他们。”朱高炽彻底下定了决心。

“可是殿下,他们已经疯了,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哎,是啊……”朱高炽愁肠百结地揉着眉头。

“要不……”王贤对自己总是出馊主意,感到颇为羞赧:“殿下干脆装病吧,病得神智不醒,他们也只能罢休了……”

“呵呵……”朱高炽苦笑连连道:“这未尝也是个法子,只是为免太……”顿一顿,他轻叹道:“有些没担当了。”

“是……”王贤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既不想惹出泼天大祸,亦不想得罪了群臣……那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支持者啊。可是这种君臣尖锐对立的时候,除了和稀泥拖下去,实在没法两头兼顾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殿下总要有所取舍……”

“让孤再想想,再想想……”朱高炽闭上眼,深思起来。

王贤回到锦衣卫衙门,便见莫问、许怀庆,还有新任应天府尹,都已经等在他的签押房中了。

“怎么样?”王贤一进来,众人赶忙起身相迎,齐声问道:“殿下可有明旨?”

王贤摇摇头,在正位上坐定后,才缓缓道:“殿下还没有拿定主意。”

“那我们明日,该如何是好?”许怀庆沉声问道。

“这不还有时间嘛,再让殿下好好想想。”王贤看看众人道:“诸位可做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有不谐,便做黑面阎罗吧。”

“好。”王贤的老部下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在他们眼里,王贤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就是莫问也不例外。

“伯爷!”唯有应天府尹卢崇志,还不了解王贤的风格,一脸担忧道:“恐怕以殿下的仁慈,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吧……”

“殿下仁义无双,确实不会答应。”王贤冷着脸道:“但倘若万一,本官来做这个恶人!”

“这……”卢崇志震惊道:“伯爷要抗旨?”

“嘿嘿……”老卢这话引来众人一阵怪笑,二黑瞪着独眼,有些不客气道:“老卢,薛府尹在时,就不会说这种话。”

“哎,是……”卢崇志这种没经过风雨的文官,这会儿也只能讪讪一笑,把满肚子的疑窦憋回去了。

“好了!”王贤看一眼二黑,对卢崇志温声道:“卢大人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是,下官放心的紧。”卢崇志心中一暖,连连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王贤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都去准备吧!”

“是!”

南京和北京相距两千里,八百里加急也要四五天的工夫,然而这片中华大地上,总是不乏有神奇的事情,就在王贤和太子殿下伤透脑筋的时刻,远在北京城的赵王竟已经未卜先知了……

去岁那场汉王叛乱之后,赵王朱高燧幸运地逃脱了惩罚,之后他便遣散了府上乌七八糟的宾客,不再结交江湖人士,更和公卿重臣划清了界限,一概不再往来。似乎已彻底洗心革面,要安心做一个太平王爷了。

对他的改变,朱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做父母的,总是更偏爱自己的小儿子,轻易就能原谅他的过错。朱棣这样多疑的君主,竟真的打消了对朱高燧怀疑,从去年冬里就频繁赏赐他衣袍物件,这次北巡也命他伴驾。向群臣传递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赵王殿下重获圣眷了!

对此,朱高燧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愈发恭谨。在北京城每日里除了晨昏定省、向父皇请安外,其余时间便闭门不出,每日在王府中以书画自娱……

五月的北京城,正是绿荫繁茂、夏荷含苞、暖风醉人的时节。花木繁茂的赵王府后花园中,隐约有悠扬的丝竹声荡漾,顺着那丝竹声,便见满池碧荷之上,有一精巧的水榭,榭中支着碧纱橱,那丝竹声便是从层层蝉翼般的薄纱中传出来的。

碧纱橱中,是一具沁凉的湘妃榻,榻上支着小机,小机上摆着银质的精美浅碟,碟中是精心制作的各色冰鲜。几个貌若处子的小太监,都穿着白色的纱袍,长发披肩,跪坐在竹榻周围,神态优雅地吹奏着……

众星捧月的赵王殿下,也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的长袍,只是在袍角绣着鲜花和蝴蝶,微风吹拂,那栩栩如生的鲜花竟缓缓改变着颜色,蝴蝶也在展翅舞动,仿佛真在嬉戏花丛一般。

赵王殿下的肌肤,竟比那白纱还要白皙,他慵懒的倚靠在另一个貌美如花的男子的腿上,那人和他同样的装束,样貌亦不逊色于赵王,不是韦无缺又是何人。韦无缺捻起一粒浸泡在乳酪中的冰莲子,缓缓送到赵王唇边。赵王向他嫣然一笑,轻启朱唇,含下这粒莲子,还轻吻了一下韦无缺冰凉的手指……

韦无缺略略一僵,但旋即含情脉脉地笑了。

“真好……”朱高燧享受地闭上眼睛,喃喃道:“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殿下若是喜欢,我常来陪你就是。”韦无缺微笑道:“只怕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您自己就会不耐的……”

“是啊。”朱高燧睁开凤目,深情地看着韦无缺,眼里的自嘲之色愈加浓重道:“俗心难去,终究做不得神仙。”

“那是殿下的男儿雄心。”韦无缺修长的食指,划过朱高燧缎子般的胸膛,最后停在他的左胸口,感受着赵王殿下有力的心跳,韦无缺轻声道:“除非这里停止跳动,否则这雄心就永无止息……”

“哎……”朱高燧嘴角牵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捉住了韦无缺的手,送到嘴边轻吻一口,深情道:“所以你是我的知己。”然后他挥了挥手。

乐声便止了,小太监们无声退下。碧纱橱中只剩赵王二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赵王的脸上,少了几丝情意绵绵,取而代之的是阴鹜之色。

“都办妥了,王爷平素结交的那些文臣,还是很靠得住的。”韦无缺低声说一句,又不禁轻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会推脱呢……”

“他们敢!”朱高燧冷冷一笑道:“他们的把柄都捏在孤的手里,不想身败名裂,就只有乖乖听话。”

“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鼓动大伙,到东宫外请愿了吧。”韦无缺轻声道:“一场好戏即将开锣了。”

“可惜,咱们远在北京,没法亲眼目睹我大哥的表演了。”朱高燧故作惋惜地叹口气,却绷不住笑起来道:“那个伪君子可要为难坏了……”

“呵呵。”韦无缺笑道:“那是自然,他不想得罪群臣,就只有开罪皇上,不想开罪皇上,就只有得罪自己的拥趸了……”

“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只要他到时候对那些大臣稍假辞色,传到北京来,我就有法子给他变成太子公然结党、诽谤君上。”朱高燧眼里满是快意的笑:“你说,我大哥他可能对那些大臣发飙吗?”

“断然不会。”韦无缺笑道:“太子殿下仁义无双,怎么会狠得下心肠呢?”

“所以嘛,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朱高燧兴奋得战栗起来:“无缺,我早就说过,大哥以为胜局已定,实在太天真了。只要他一天还是太子,就会永远要面对父皇的敌意!”说着,他一把抱住韦无缺,声音也粗重起来:“我们就永远还有机会!”

“是……”看到赵王情动如潮,韦无缺心中叹息一声,主动献上了热吻。

荷塘水榭、碧纱橱中,衣衫纷飞,两具雪白的身子,蛇一般纠缠在一起……

第八百七十七章对峙

金陵城铅云低垂,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子府门前的广场上,架起了长长的栅门,栅门里外,应天府和北镇抚司的兵森严列队,虎视眈眈的三四百名军士腰缠铁锁、手持木棍,将身后的太子府,和身前的广场严密隔绝开来。

平日里,太子府门前都是不设防的,哪怕是在去年那场政变中,也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今天,就是再迟钝的老百姓,也已经察觉到,这里将有大事要发生,全都避而远之……

没有络绎不绝的行人车马,东宫前的大坪显得分外肃穆辽阔。

栅门前,应天府尹卢崇志满脸不安地看着身侧的王贤,只见这位锦衣卫都督的手搭在刀柄上,神情冷漠地看着空荡荡的广场。

“伯爷,都这个点儿了,还没个人影,他们会不会被咱们这架势给吓回去了?”卢崇志忍了又忍,还是说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屁话。

“呵呵……”王贤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没有做声。对于这种蠢问题,他实在没有回答的兴趣。

“呵呵,是下官一厢情愿了……”卢崇志尴尬地笑笑,识趣地闭上嘴。

“大人!”这时邓小贤匆匆走过来,凑在王贤耳边小声禀报道:“弟兄们连夜行动,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阻止半数官员前来。”

“已经不错了。”王贤笑笑,轻声道:“一夜之间,能让两百多名官员打退堂鼓,你们也算有本事了。”

“谢大人夸奖。”邓小贤面上一喜,旋即又担忧道:“可还有一半的人,硬挺着脖子非要来请愿。”

“还好还好。”立在王贤身后的二黑,眯着独眼怪笑道:“昨晚连夜腾空了诏狱,两百号人还装得下。”

“啊!”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卢崇志吓坏了,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伯爷三思呀!这可是跟百官敌对啊!”

“卢大人怕的话,趁他们还没来,还可以回避嘛。”一旁的二黑怪笑着揶揄起来。

“下官不是怕。”卢崇志看着这群丘八,满腹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一脸郁闷道:“我是为伯爷着想!不能与百官为敌啊,伯爷!”

“多谢卢大人好意。”王贤却只淡淡一笑道:“不过有时候,就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顿一顿,他突然侧耳倾听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敛去,声音更是冷冽得让人胆寒道:

“他们来了!”

顺着王贤的目光,卢崇志和众官员向街口望去,只等了几息时间,便看到一大群身穿各色朝服的文官,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了个乖乖!”看到那么多身穿朝服的官员,气势汹汹而来。数百只硬底朝靴,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竟发出震人心魄的轰隆声——这阵势,别说卢崇志了,就连二黑、邓小贤几个,都忍不住倒吸冷气。“好大的阵势啊……”

“咳咳!”王贤狠狠瞪一眼几个不争气的家伙,众人才赶忙抖擞精神,摆出凶神恶煞的架势。

这时候,那些官员已经来到大坪上,排成一字长蛇,径直朝栅门而来。

“站住,统统站住!”二黑上前一步,站在众官员面前,虽然身后有数百名兵卒还有自家大人压阵,他却仍有种势单力孤的感觉……就像当初在镇江城那样,以卵击石、寡不敌众。

那些官员站住脚……他们是不得不停下了,不然就要撞上栅栏了。不过一个个黑着个脸,就像集体上门讨债的债主似的。

“你们,咳咳……”二黑清清嗓子,刚准备拿腔拿调一番,却听打头的一名四品官暴喝起来:“大胆,谁敢在东宫门前私设警戒,可曾请示过太子殿下!”

“这……”二黑登时就语塞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管得着么?”

众文官闻声一片大笑,笑毕,那四品官员傲然昂首道:“本官詹事府少詹事季本清,你说我管得着管不着?!”詹事府是东宫机构,专门管理太子事务,这季本清身为詹事府的二把手,这话自然说得理直气壮。

但其实在场众人都知道,自从几年前,永乐皇帝借口太子迎驾失时,把东宫属官一扫而光后,再换上来的詹事府官员,清一水都是皇帝亲信、汉王亲信、赵王亲信,就是没有太子的亲信。太子和他的詹事府,早就形同陌路,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只是这个理虽简单,却没法摆明了说……

“我们收到线报说,今日有人要在东宫门前聚众闹事。”二黑只好闷哼一声道:“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起见,只好携应天府在此设防,以备不测!”

“哪里有什么人聚众闹事?!”众文官冷冷睥睨着二黑道:“你不会说是我等吧?”

“是谁谁心里清楚!”二黑冷哼一声。

“你们敢诽谤我等百官!”这一下可算犯了众怒,众官员像被捅了老窝的马蜂一下,朝二黑劈头盖脸就去了:“呔,皇上北巡、太子监国。我等朝廷命官,来此朝见太子殿下,此乃朝廷礼法大道!你竟敢污蔑我等是,是聚众闹事!!”

“呔,你等着吧,我等必将联名上本弹劾你这狂犬吠日之徒!”

“就是,谁也救不了你了!”众官员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二黑给淹死了:“独眼龙,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看到二黑被堵得怪目圆睁、脸色通红,身后众人暗暗叹气,心说这也正常,老黑一个武夫,怎么比得过文官们耍嘴皮子的功夫。

这时,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震得文官们一下子全都哑了火,愣愣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身蟒袍、横眉竖目的锦衣卫都督王贤,手里举着一柄精美的短铳,铳口尤冒着一缕白烟……

“瞎嚷嚷什么?!”王贤把火枪丢给身旁的周勇重新装填,微微歪着头,走到面色铁青的百官面前。

在百官看来,这个大特务头子是在斜睥着他们,是在蔑视他们!

那一刹那,他们仿佛看到了纪纲那个魔头重生了,不禁一阵阵脑后发凉……使劲把眼揉了又揉,才看清对面不是纪纲,而是年轻的王贤……

但文官们的气焰,终究不可避免地低落下了去……

“伯爷,下官这厢有礼了。”这些官员的品级不过四品,终于不敢像对二黑那样,对待王贤这个超品伯爵、锦衣卫头目。

“呵呵……”王贤接过重新上好膛的火铳,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这是要干什么?”

“我等要拜见太子殿下!”那些文官看着他手里乱晃的火铳,不禁一阵心惊胆战。“按例,皇上出巡期间,监国太子应替父皇接见臣子。”

“你们都要求见太子?”王贤笑呵呵地用手一扫众人,吓得百官后退连连,因为他那只手上,还拿着那柄该死的火枪!而且是上了膛的!

“是……”众文官颤声回答,却站稳了脚跟,再不后退。一个个虽然面如土色,却都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不行!”王贤把脸一板,枪口微微抬高一寸。

“为什么?”众文官自然百般不服,大声嚷嚷起来道:“这是我等的本分,伯爷无权阻拦!”

“就是,无权阻拦!”有人壮胆,更多人也跟着嚷嚷起来:“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嘭!’又是一声枪响,吓得众人又是一哆嗦——他们眼看着一顶官帽应声飞上了天!

那名被一枪击中官帽的文官,双膝一软,捂着头顶跪坐在地上,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这要是再低一分,他就要被开了瓢啊!’官员们忍不住一阵阵倒抽凉气。

‘这要是再低一分,他就要被开了瓢啊!’卢崇志和王贤的手下也惊呆了,前者更是心中直骂王贤是个‘疯子’!

‘这要是再低一分,他就要被开了瓢啊!’竟然就连王贤也惊呆了……天可怜见,他刚才那一枪,其实是走火了……

“他妈的!嚷嚷什么?!”当然这么糗的事儿,王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见他双眼圆瞪,朝着吓傻了的文官们吼起来道:“老子说不让你们拜见太子了吗?!”

“……”太子府门前,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官员小心翼翼道:“那烦请伯爷撤去人马,让我们进去吧……”

“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成什么样子?!”王贤冷哼一声道:“知道的是拜见太子,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赶集呢!”

“那……”众官员看到王贤的火铳又填好弹丸了,全都吓得哆嗦起来。

“登记一下,一个个觐见!”王贤翻翻白眼,身边的书记官便支起了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文册。

“这……”众文官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着,照不照办?

照办吧,岂不违背了请愿的初衷?而且大家一起来请愿,本就有着法不责众的小心思,这下一个个签字画押,岂不是要被秋后算账的节奏?

可要是不照办吧,怎么应付这阎王似的王贤?!

第八百七十八章成仁

看到文官们皱眉不语的样子,二黑等人乐坏了,纷纷向王贤暗伸大拇指,挤眉弄眼的马屁如潮。

王贤虽然绷着个脸,心里也有几分小得意……小样,还治不了个你们?!不就是打着法不责众的谱子,我让你们把名字都记下来,看你们还敢不敢再闹腾?!

只有卢崇志一脸担忧,仿佛觉着王贤这法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

“怎么了?”王贤看一眼卢崇志,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妥?”

“没,没什么……”卢崇志慌忙摇头,眼神闪烁,显然没说实话。

王贤也没有再问,因为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本应该惊慌失措、隐瞒姓名的文官们,却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向那文书踊跃报名,唯恐漏掉自己一样……

“户部云南清吏司郎中毛盛!”一名牛高马大的官员,利用身体优势挤到最前头,大声报上名来。

“鸿胪寺主事陈寿!”

“都察院监察御史陈洪斌!”

那文书直感觉自己置身于菜市场,四面八方全是红着眼报名的家伙,他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只手,根本就记不过来啊!

“借过借过,詹事府少詹事季本清,对就是我!”那季本清好容易挤到文书桌前,道明身份后,却见那文书根本顾不上自己……季大人也不等了,干脆从袖中掏出毛笔,径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有季大人做例子,其余人马上有样学样,纷纷掏出笔来,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争先恐后的架势,让王贤分明想起了后世的明星们,纷纷在镁光灯前签名留念。

“怎么会这样?”二黑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们不怕秋后算账?”

“就是,这群人咋这么傻?”邓小贤也表示无法理解。

“呵呵,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卢崇志一脸与有荣焉道:“这就是我大明的读书人!”

看他一副恨不能加入对方的神情,二黑牛眼一瞪:“你哪边儿的?!”

“当然是……”卢崇志好险没说错话,一个大喘气,方小声道:“这边儿的了。”

“哼!”二黑不忿地瞪他一眼,小声问王贤:“大人,您这招咋不灵啊?”

“我怎么知道!”王贤没好气地哼一声,一张脸比二黑还要黑了。

也就是顿饭工夫,所有官员签名完毕,那书记官捧着厚厚的名册奉到王贤面前道:“启禀大人,记名完毕,共计三百一十七人。”

“呃……”王贤愣了一下,歪头看看一旁的邓小贤,“你刚才说来了多少人?!”

“两百零三……”邓小贤也是一脸迷糊,作为曾经十分成功的私盐贩子,他对自己数数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是怎么搞的?”王贤黑着脸,颇有些拿他撒气的意思道:“那一百个是鬼吗?!”

“当然不是!”邓小贤还没答话,那季本清先开口为王贤释疑了,他架势十足地向王贤一拱手,傲然道:“好叫伯爷知道,那多出来的百余人,是我等交好的同窗、同乡、同僚。”顿顿道:“他们虽因为种种原因未曾到场,但社稷大事、匹夫有责,所以我们也把他们的名字写上了!”

“你以为这是光荣榜吗?!”王贤气不打一处来道:“人家同意了吗?!”

“一定会同意的!”更多的官员异口同声道:“若我们不帮他们署名,还真会落下埋怨!”

“瞎扯淡!”二黑忍不住讥讽一声,却招来众文官鄙夷的目光。

“夏虫不可语冰!”好几个文官一起讽刺二黑道。

“你说谁是虫子?!”二黑勃然大怒,就要拔拳揍人。

“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有刑部官员高声喝道:“《大明律》载有明文,殴打官员者,死罪!”

“老子就打了,你们奈我何?!”二黑话虽如此,但二百多名官员注目之下,他还真不敢下手。

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季本清哼一声,再向王贤一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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