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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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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三万多人被下狱,其中处斩一万余人,其余人等妇女送教坊司为妓,男子则一概发往交趾,给张辅当苦力奴兵使用。

至于真正的罪魁祸首,汉王朱高煦,却只被削去两护卫,诛杀了一干幕僚、奴才。被发往山东乐安州就藩,全家老少都毫发未伤……

“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手里拿着廷寄,王贤对二黑哂笑道:“但凡跟纪纲沾点儿关系的,都在诛杀之列,可汉王殿下呢?却只被削去两护卫!那两位兵马,本来就是他私建的好吗?!”

“这件事,皇上处理的确实极为不公!”二黑还没说话,严清转着轮椅从外头进来,一脸愤慨道:“大明从今往后,再无王法公道!”为了让严夫子出入方便,王贤把所有的门槛都拆掉了。

“难道以前还有不成?”二黑怪笑着过去,推着严清的轮椅进去道:“我说严夫子,你现在总算对这个朝廷死心了吧!”

“……”严清神情一黯,他是清流出身,若非落了残疾,岂会委身于北镇抚司?但现在看来,似乎在哪都一样,北镇抚司也好,六部衙门也罢,亦或是清贵的内阁翰林院,都是皇帝的奴才罢了……

“其实……”严清整理下低落的心情,看向王贤道:“我是来向大人,如约请辞的。”

“请辞?!”王贤和二黑都愣住了。“好好的,干嘛要走?”“嫌钱少,我可以给你加薪嘛。”

“……”严清不禁苦笑,他知道王贤两个是在故意打诨。当初他加入北镇抚司,可是跟王贤说好的,自己是为了向纪纲报仇,等到斗倒纪纲那天,他就功成身退。如今大仇得报,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哎,夫子。”二黑劝道:“大家处得这么开心,你干嘛要走呢,再说你打算去干啥?”

“打算先休息一段,然后再想往后干什么。”严清神情又是一黯。他这样的残疾人,又能干的了什么?更别说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哪里还有他的用武之地?

“干啥都不如在这儿强!”二黑笑嘻嘻道:“这么多兄弟受你管,多威风啊!”

“是,可我志不在此……”严清神情一阵纠结。

“你嫌弃我们!”二黑撇撇嘴道:“一定是这样!”

“我还有资格嫌弃谁?!”严清终是叹口气道:“何况这世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奴才,谁又有资格嫌弃谁?”

“先生这话不对。”王贤知道,跟严夫子这种读书人,要用读书人的方法交流:“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世道的好坏不受我等控制,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好事。”顿一顿道:“就好比在北镇抚司,因为有了先生这样的正人君子,这个凶名赫赫的地方,少了多少冤狱。每一个冤狱,都系着一个乃至数个家庭啊!”

严清果然肃容而听,看的二黑不禁暗暗叹气,心说这就是差距啊……

“所以我以为,真正的君子不应该计较个人的名声,而应以天下百姓的福祉为要。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王贤一脸正气道:“先生,您弃我们而去,就不怕我们学坏了,跟纪纲一样为祸百姓吗?!”

“这……”严夫子态度软化下来,叹气道:“我相信有大人在,北镇抚司不会为祸的。”

“那不好说,我这个人自控力很差。”王贤笑嘻嘻道:“有先生管着一个样,没先生管了,又是另一个样。”

“大人……”严清哭笑不得,心里却暖烘烘的。

“好了,我的好先生!”王贤向严清拱拱手,诚心实意道:“您就留下来好好教诲我们这些顽劣的弟子吧!”

“哎……”严清还能说什么,眼里浮现出泪花……其实来之前,他早就想清楚了,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去,也一点儿不想离开这些人。可谁让自己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死,现在纪纲完了,自己要是还赖着不走,别人会不会背后笑话自己?这脸上怎么挂得住?

说白了,就是读书人面子薄,没有台阶下不来。幸好王贤善解人意,给他圆了这个脸,竟让严夫子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不合时宜的情绪来。

“这么说先生答应了,太好了!”王贤高兴地抚掌道:“二黑,快吩咐下去,准备宴席,让兄弟们都来好好庆贺庆贺!”

“好嘞!”二黑笑着点头道:“这就去。”

“还喝?!”严清不禁瞪眼道:“我说大人,自打你回来,哪天不是从早喝到晚?!”

“夫子放心,喝得起。”王贤笑呵呵道。

“谁管你喝得起喝不起?!”严夫子吹胡子瞪眼道:“我是说你们整天这么喝,误不误事啊!”

“能有什么事儿?”王贤自嘲地笑笑道:“咱们往后干什么还说不准呢。”

王贤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有些沉重。纪纲这一出事儿,锦衣卫几乎被连根拔起。皇上会如何处置锦衣卫?干脆将其解散也有可能。一旦锦衣卫解散,那么名义上隶属于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又该何去何从?

再说,就算锦衣卫仍在,北镇抚司也照旧,可这两个衙门,毕竟是皇帝的心腹特务机构啊!朱棣能放心让他们这帮,就差没在脸上打上太子烙印的家伙掌管?之前是因为为了对付纪纲,平衡朝堂才故意用他们这些太子的人,现在没了纪纲和汉王,太子就成了皇帝要防范的对象,加上锦衣卫的前科,于情于理,皇帝都要让他们挪个地方了。

“不管怎样。”严清沉声道:“在位一天,就要好好当一天差,大人不是说过吗,平反一个冤狱,就可以挽救一个家庭,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儿啊。”

“呃……”王贤一阵错愕,心说得,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请大人从明天开始,每日卯时升堂理政。”严清说着,瞥一眼王贤道:“大人如果嫌我烦,随时可以跟我说,我保准立马让大人耳根清净。”

“呵呵……”王贤哭笑不得道:“怎么会呢,不是说了吗,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那就这么定了吧。”严清说完,转着轮椅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王贤一阵阵无奈,叹口气道:“我还能变卦不?”

“不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二黑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道:“自作孽,不可活。”

“滚一边儿去!”王贤没好气地瞪一眼二黑。

第二天,王贤果然开始重新升堂理政,处理起积压了数月的公务来。不办不知道,一办吓一跳,原来这几个月,积压下了这么多的案子,连忙分派下去,该问案的问案、该出差的出差,经历了生死巨变之后的王贤众人,终于回到了日常的轨道上……

朝廷对有功之臣的封赏,也陆续下来。获赏最厚的,是跟着王贤进京救驾的周勇等人,但凡出现在南海子的,统统官升三级,赏金千两,封妻荫子好不风光!战死者则在家乡立功德碑,永纪其忠勇事迹,其父母儿女及妻妾不愿再醮者,由官府奉养,并择一子继承其官位。

再就是攻打白云山庄、追捕建文余党的镇抚司等人,也一样重重有赏。其中指挥作战的杨荣,被封为正二品锦衣卫都指挥使,荫两子为世袭锦衣卫千户。二黑被封为正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荫一子为世袭锦衣卫千户,虽然二黑还没有儿子……就连邓小贤、胡三刀、时万这些归附不到半年的家伙,都纷纷登堂入室,官拜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简言之,整个北镇抚司上下这下是鸡犬升天了……

比起北镇抚司这边儿的喜气洋洋,府军前卫的驻地,却是一片愤懑至极!他们流的血最多、承受的痛苦最大,到头来,却没有一人加官进爵,只得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嘉奖,再就是一人几两银子的卖命钱了……

“他妈的!”得知这个结果,薛桓怒不可遏,掀翻了屋里能掀翻的一切,咆哮起来道:“王八蛋!这是在作践咱们!老子跟他们拼了!”

就是莫问、许应先这样的老成之辈,也黯然神伤。虽然他们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才奋勇作战,但牺牲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总得给兄弟们个交代吧?!让他们哪还有脸面对军中将士,面对那些等着抚恤的遗孤遗属?

“哎……”王贤和朱瞻基,本打算来安慰一下大伙。可隔着门帘看到里头的景象,两人竟没了进去的勇气,在门口踯躅片刻,终是悄悄退了出去。

“皇上怎么能这样呢?!”王贤是真生气了,质问道:“就算隔一层差一层,就算他们是太子的军队,可没有他们的巨大牺牲,这场叛乱能波及这么小,平定得这么快?!”

第八百五十二章致命绯闻

面对王贤的质问,朱瞻基也是一脸苦涩。王贤再生气,也只是上上火而已。真正没脸面对将士们的,是他这个太孙啊!

“哎,原先并不至于。”朱瞻基叹口气道:“皇爷爷是准备按战功行赏的,那样还是很可观的。”

“当然。”王贤点点头,那可是杀敌六万啊!指挥官莫问起码升到从一品的都督佥事!薛桓、许怀庆这些人,也起码是都指挥使,普通的将士最差也能升上个百户。阵亡的将士也可以给子孙一个衣食无忧的铁饭碗……

“那为什么黄了呢?!”

“哎!”朱瞻基郁闷道:“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父亲,把皇爷爷惹毛了吗?!”他越说越生气,烦躁地走来走去道:“摆明了,皇爷爷是在给我父亲难看!这也就是当初我为什么,坚持要你帮我,一起劝父亲,不要跟皇爷爷对着干!”

“……”王贤默然不语,虽然朱瞻基这话有些马后炮,但在现实面前,自己也无力反驳。

“我爹定然也知道这件事了,不知作何感想!”朱瞻基心底竟隐隐有些幸灾乐祸道:“他就是不承认,实的比虚的重要,这下好了!虚的实的都没了!”

“你还是赶紧回去,和太子商量,怎么补救一下吧。”王贤皱皱眉,他对朱瞻基这种情绪很不感冒,低声道:“这件事要是这么算了,谁还给你们父子卖命?”王贤这话是实话,虽然保着太子太孙,将来一片光明。但前景再美好,眼前的利益才是实实在在的。毕竟朱棣才五十多岁、龙精虎猛,万一再活个二三十年,光许前景、不给甜头,谁能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哎……”朱瞻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点头道:“我回去和父亲商量商量。”

“我和你一道去。”王贤道。

“还是……”朱瞻基目光怪异地看一眼王贤,低声道:“算了吧。”

“怎么?”王贤眉头一皱,奇怪地看着朱瞻基:“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是……真不知道?”朱瞻基的目光愈发怪异,他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王贤。

“我知道什么呀?!”王贤不耐烦道:“你快说,别卖关子成么?!”

朱瞻基的目光闪闪烁烁,不知含着多少内容,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不知道……纪纲临死之前,对……我皇爷爷……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王贤自打准备过安生日子,就不想再当特务了,也懒得刺探皇帝身边的消息。

“哎……”朱瞻基前言不搭后语道:“小姨奶在我家,你还是别去的好?!”

“什么?!”王贤好似被霹雳当头炸到,登时魂飞魄散,愣在那里不知东西。

“你不会……”朱瞻基看着王贤这样子,又是紧张又是生气,还有几分小八卦道:“真跟她有一腿吧?!”

“有……”王贤迷迷糊糊,心说我俩何止一腿,都两腿了。幸好朱瞻基一下抓住他的肩膀,痛得他及时醒悟过来,忙矢口道:“有个屁!你听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跟徐真人有瓜葛呢?!”

“没有最好!”朱瞻基将信将疑地看着王贤,叹口气道:“可我信你没用,你得让我皇爷爷相信才行!”

“皇上也怀疑我?”王贤感觉脑后冷风嗖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不然你以为呢?!”朱瞻基叹气道:“所有人的封赏都下来了,就你这个首功之臣,没有一点儿动静!你以为是为什么?!”

“纪纲是造谣的!”王贤仔细一回想,自己当时挺细心地把纪纲绑在椅子上,把他的脸朝外,就是怕他醒过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想到这儿,王贤突然愣住了,他才意识到就算纪纲看不见,但还可以听得见!

一定是纪纲听到什么了,王贤一阵阵懊丧,心说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再一回想,当时把徐妙锦从柜子里抱出来,美人在怀、任君采撷,就算再重来一次,自己也一样不会有别的选择……

“哎!”朱瞻基看着王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不落忍,他其实早就想跟王贤说,可这种根本无解的事情,说了也只能让王贤白白担心,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你说这事儿弄的,你们俩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呢?!”

“……”王贤已经没心情搭理他了。

“哎……”朱瞻基同情地拍拍王贤的肩膀,“也别太担心,我逮着机会会帮你开脱的。”他自己都觉着这话不可信,这种事儿,就算他是皇帝的亲孙子,也得有多远躲多远。

朱瞻基离开后,王贤也失魂落魄地离开军营,正想着去哪散散心、想想对策,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跟前停下,周勇等人忙紧张地把王贤护在中间。却见那马车的车门打开,跳下个蓄着漂亮整齐短须的张輗来。

张二公子如今可是风光透顶,虽然一开始他就被自己的弟弟给抓住了,但毕竟没跟汉王搅在一起,还和他们做了坚决的斗争。老太监赵赢一到京城,就把他放出来了,朱棣回来后,更是封了他太平侯,食禄两千石!

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张輗严格说来,也是在那场斗争中,站在了太子一边,却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得了最重的赏赐,这不过是因为他有个好兄长罢了……

张輗干的更漂亮的,是皇帝封他为侯爵后,他坚辞不受,希望用自己的爵位,换弟弟张軏一条生路……张軏是汉王的死党,占领京城时的最高长官,按说是必死无疑。

朱棣听了,一脸不悦道:“一码归一码,你有功朕要赏,你弟弟有罪,朕也一样要罚!”

张輗跪在朱棣面前,哭成泪人说道:“爹妈死得早,我兄弟俩都是哥哥一手拉扯起来的,哥哥临去安南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照顾好弟弟。是我疏于管教、又没约束住他,才让老三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要是哥哥回来一看,我成了侯爷,弟弟却不在了,我怎么跟哥哥交代啊!”

张輗是声泪俱下,把朱棣都勾得眼圈通红,想起了为救自己战死的张玉来,又想到张辅为大明镇守南疆这么多年,一颗心就软了下来,非但赦免了张軏,还让张輗继续当他的太平侯。

这下子张二公子是名利双收,京里头那些原先瞧不起他的,都对他刮目相看,说张二公子大智若愚、有见识、有情义!一时间,张二公子风头无两,家里头宾客盈门,想不到今天却跑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王贤看看张輗,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小子脸上都透着光。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张輗一把把王贤拉上车:“上车再说。”

一关上车门,张輗便劈头问道:“听说你把徐真人给办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王贤刚刚定下神来,脑子嗡地一声又炸了,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也知道了?!你听谁说的?!”

“也不知从谁那传出来的。”张輗苦笑道:“你知道这京里头,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对,是有人在陷害我。”王贤眉头紧皱。

“这么说,你没干?”张輗却会错了意,叹口气道:“要是你真干了,倒还值了。什么都没干,还落了个这么个有口莫辩的罪名,真是太倒霉了……”

“……”王贤没搭茬,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思索是谁散播的这个消息……应该不是身边的兄弟,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都跟自己绑在一起,又都是老江湖了,绝不可能胡说八道。

‘那就是,押送审问纪纲的太监了……’王贤思来想去,都觉着那些太监的嫌疑最大。不过那些太监也都是老成持重之辈,不可能随便散播这种谣言,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喂,兄弟!”张輗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不吭声,只好拍拍他的胳膊,把王贤唤回神来。“怎么,吓坏了?”

王贤点了点头。一时想不出头绪,他只好先不去想。问张輗道:“你说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你终于问到点儿上了。”张輗脸上嬉笑之色尽去,沉声道:“京里头早就有定论,徐妙锦这个女人,皇上是绝不会碰了。但皇上同样不许别人碰她,谁要是跟她有瓜葛,就等着皇上将其挫骨扬灰吧!”

“哼!”王贤拳头一攥,咬牙切齿,他还就想摸摸这老虎屁股了!

张輗却以为他怕了,叹口气道:“兄弟,当今之计唯有请徐真人帮你开脱了。”

“她……”王贤愣一下。

“你们不是清白的吗,让徐真人跟皇上讲清楚,应该能让你过去这个坎。”张輗又叹口气:“我知道,以真人的性子,这难比登天。”顿一顿,他同情地看着王贤:“可要是她不帮忙,兄弟你在大明的日子就到头了,赶紧想法子收拾细软跑路吧!”

“……”王贤眉头紧皱,他想说张輗出的什么狗屁主意,男人有事儿,怎么能让女人出头,但张輗好心好意,自己怎么能责备他。

第八百五十三章万箭穿心

京城到了十一月,天渐渐冷下来。人们的心,却因为一桩桃色事件,愈发燥热起来。

王贤和徐妙锦有染,这一桩令人浑身燥热的八卦,威力之巨大,甚至盖过了汉王和纪纲的事情。尽管,在这个月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因为纪纲的牵连被杀或者被流放,尽管,汉王全家上千口,也是在这个月份被驱逐出京,前往山东就藩,但人们的关注焦点,始终都在这一件事上。

无论是官员们公务之暇,还是夫人小姐们的后宅聚会,人们都在热情高涨地议论着这件事。他们有时候讨论传言的真假,许多人不信,或者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这不影响他们继续兴致勃勃的讨论,王贤究竟是怎么和徐妙锦勾搭上的,或者他们到底配不配之类。

有人说,他俩早就有情,趁着皇上不在京,自然干柴遇烈火;有人说,徐妙锦是中了春药,王贤是帮她解毒;也有人说,徐妙锦是被王贤霸王硬上弓的;甚至还有人说,是徐妙锦逆推了王贤……

林林总总若汇集起来,起码有几十种说法,而且都是有鼻子有眼。弄到最后,人们都忘了谣言的本来面目,完全按照自己接受的一套说法,来记忆这件事……在夫人们心里,徐妙锦是那久旷的肉体,遇到王贤那样精壮的男人,自然干柴烈火。在小姐们心里,却是一番有情人突破重重险阻,也要在一起的感人爱情。她们甚至对王贤有了强烈的好感,希望这位有情郎,能战胜大魔王,救出他的女人,然后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在王公官员们心里,更是对王贤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他干了天下男人都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儿。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认定了同一件事——王贤这次一定死定了!

身为当事人,王贤自然无比煎熬,他绞尽脑汁,也没有自救的法子。若非知道前头刚刚救驾,朱棣不会马上翻脸,他定要收拾细软,带全家跑路了。

这天,他正在衙门里揪着头发,苦思冥想,突然时万跑进来禀报说,徐妙锦进宫去见朱棣了!

王贤一下就炸了毛,大怒道:“谁让她去的?!”

“这……”时万不禁暗暗苦笑:“我们管的着徐真人吗?”

“哎……”王贤知道自己失态了,定定神,在屋里走了两圈,却愈加烦躁道:“备马,赶紧把她拦住!”

“哎呀,大人!您凑啥热闹啊?!”时万忙劝道:“躲都来不及,还往上凑!”

“你闭嘴!”王贤烦躁地骂一句,时万缩缩脖子,赶忙备马去了。

王贤的动作已经最快了,盏茶工夫,便已经到了宫门口,看到邓小贤等在那儿,他忙问道:“徐真人呢?”

“已经进宫了。”邓小贤叹口气道:“大人,趁着兄弟们还在,赶紧跑路吧。”

“我为什么要跑路?!”王贤狠狠瞪一眼邓小贤,下马就往宫门口走去。

“哎呀!”看着王贤的背影,时万走到邓小贤身边,唉声叹气道:“情之一物,最误世人。”

“你懂个屁!”邓小贤瞪着时万道:“查出是谁散的谣言了吗?”五处这个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楚谣言的来龙去脉。

“基本上查出来了,就是宫里的几个太监。”时万恨声道:“而且他们都是那赵赢的徒子徒孙。”

“赵赢……”邓小贤眉头紧皱,对这个最近才现出身形,却一下就威震朝野的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他想干什么?”

“你管他呢。”时万却有些意兴阑珊道:“大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啥。”

“谁说大人没了?”邓小贤瞪一眼时万。

“你觉着大人,还能走出这道宫门吗?”时万看着王贤走入皇宫,身影彻底消失,不胜唏嘘道:“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黄粱梦一场!”说着拍拍邓小贤:“咱们当过官了,过了瘾了,也该散了,我回去当我的飞贼,你回去贩你的私盐。”

“去你妈的!”邓小贤啐一口。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时万擦一擦腮帮子上的唾沫,两手一摊,郁闷道:“你当我愿意啊,放着好好的指挥使不当,回去偷鸡摸狗?”

“……”邓小贤没法反驳,也不愿再反驳了。他突然走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尊巴掌大的神像,恭恭敬敬地摆在地上,磕起了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祖师爷保佑,我家大人能过去这一关……”

“这是?”时万看那尊神像道:“哪路神仙?”

“管仲老爷。”邓小贤恭敬道:“我们贩盐的祖师爷。”说着瞥一眼时万道:“要不要一起拜拜?很灵验的。”

时万摇摇头,正色道:“我们拜的是时迁老爷……”

且不说在宫门外求神拜佛的两人,单说王贤进了宫,急急忙忙往乾清宫赶去。他是北镇抚司镇抚,只要说一声有紧急公务,谁也不敢阻拦,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徐妙锦的身影。

看着徐妙锦正要进乾清宫大门,王贤张嘴便要喊住她……谁知两条黑乎乎的人影突然闪出,一个捂住他的嘴,一个把他往边儿上拉。

王贤刚要反抗,一看竟是朱瞻基和张輗,不禁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便被两人拖到一旁的夹道中。王贤这才回过神来,使劲挣扎,但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按住他,他竟挣脱不得。

直到徐妙锦的身影消失,朱瞻基才松开王贤。王贤赶忙要出去,却哪里还有徐妙锦的影子……

“你们干什么!”王贤双目喷火,瞪着朱瞻基两个。

“干什么?!”朱瞻基黑着脸……是比肤色更黑的那种。“我还要问你呢?!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贤登时满腹的话语说不出口。

“兄弟,你可别乱来。”张輗低声道:“不然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滚开!”王贤低吼一声,却被朱瞻基一把揪住领子,冷冷看着他道:“你想害死自己我不管,别害死我小姨奶!”

“……”王贤登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嘶声道:“你们跟她说了什么?”

“还用我们说吗?!”张輗苦笑道:“徐真人不聋不哑,自然会听到传闻……”

“所以,她为我去见皇上了?”王贤痛心疾首道。

“别自作多情了!”朱瞻基哂笑道:“我小姨奶听到传闻,怒不可遏,说要进宫跟皇上说清楚,和你没有一文钱关系!”

“是啊。”张輗道:“真人冰清玉洁,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当然要澄清了!”

“她怎么能澄清?!”王贤痛苦地闭上眼。

“说清楚和你没关系,不就完了。”张輗说着看一眼朱瞻基道:“对吧?”

“是。”朱瞻基的回答,却有些心虚。他太清楚自己祖父的疑心病,到底有多重了!

乾清宫寝殿中,朱棣痛苦地蜷在躺椅中,全身骨节像被千万根钢针反复扎刺一样,让他痛不欲生。在这又湿又冷的季节,皇帝的风湿病又犯了,而且因为刚受过重伤、伤口恢复得不尽如人意,再加上也确实上了年纪,让他这具饱经风霜的圣体,大有不堪重负之感。

“有风,哪里的窗户没关好?!”寝殿的所有门窗都紧闭着,屋里已经点起了暖笼,朱棣却感觉还是冷,像有北风从全身骨节往里吹一样。

李严和众太监们赶忙四下查看,门窗都关得严严严实实,哪有一丝缝啊。

“皇上,门窗都关好了。”李严轻声禀报道。

“那朕怎么还觉着冷?”朱棣紧扯着身上的衣裳。

李严上前,轻触一下朱棣的手指,“哎呀,好凉。奴才给皇上加件夹袄吧。”说完就愣住了,因为朱棣自幼习武、寒暑不侵,再冷的天也就一身单衣,如今身处江南、且未入寒冬,皇帝竟然就顶不住了……

朱棣也愣了一下,旋即断然摇头道:“用不着,朕三九天都不穿棉,这才,哪……到哪……”说这话时,皇帝的牙齿分明打起颤来。

“皇上,还是加件衣裳吧。”李严劝道。

“聒噪!”朱棣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阿嚏!”

这下李严不听皇帝的了,取了件披风,给朱棣披在身上。朱棣皱皱眉,身体却很诚实,忍不住把披风裹紧,果然感觉舒坦多了。朱棣怅然若失地叹口气。

“是江南这天气太怪了,又冷又潮的,不如咱们北方的干冷舒服。”李严赶忙给皇帝找理由。

“是啊。”朱棣这才神色稍缓道:“朕本来打算在北京过冬的,结果出了这些烂事儿,这下可好……”

“好在都过去了。”李严忙安慰朱棣道:“一开春,皇上就能回北京了。”

“是啊。”朱棣点点头,突然幽幽道:“这一去,朕就不打算回来了。”

“啊!”李严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有提前迁都的意思,一时间不该如何接下去。

“启禀皇上。”好在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徐真人求见。”

“她?!”朱棣刚刚缓和的神情,一下又阴沉下去,而且是无比的阴沉。

第八百五十四章验身

“徐妙锦!”

听到这个名字,朱棣就一阵烦躁。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染指这个女人的念头,但他绝不容许别人和她有染!因为这关乎帝王的尊严!

多少年来,天下的男人只敢在梦里意淫,哪个敢多看徐妙锦一眼?更别说碰她一指头!

可如今,这朵大明朝最不容侵犯的鲜花,却可能已经被人采摘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怒火中烧。尽管他不太相信,王贤和徐妙锦,这两个天差地别的男女,居然能苟且在一起,但一想到纪纲的话,还有通州那次——当时明教宣称有奸情的,也是这两个人!

有道是三人成虎,由不得朱棣不怀疑,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以皇帝的身份,是绝对不会主动问起这件事的,何况当事人一定会矢口否认。越是不能证实,朱棣心中的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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