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官人(三戒)-第20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滁州,自古有金陵锁钥之称,与大明帝京隔江相望,其繁华自不消说,每天天不亮,便有大批满载货物的渡船等候开关放行,将江北的货物运到京城。而这些渡船也承担着搭载商旅的作用,商人百姓有想要渡江者,往往与船老大商议好船资,便搭乘这些货船渡江。

老者与两个后生便上了一条运醋的船,给付了船资便被安顿在前甲板上。此时朝阳将升起、薄雾渐散,江面上桅杆如林、风帆如苇,看得众人心旷神怡。

可惜一阵马蹄声和盔甲摩擦声,打断了人们欣赏美景的雅兴,只见一队官兵杀到码头,为首的白袍白马,正是那韦无缺!!

第六百三十八章愤怒的韦公子

“都落下帆,不许开船!”码头上,有军官骑着马来回高声下令:“有逃犯,都放下船板接受检查!!”

这么多船要是一一检查,就是到天黑也检查不完!船老大们暗叫晦气,但都乖乖落下船板,哪个也不敢废话。船上的旅客自然郁闷,但看着码头上越聚越多的官兵,同样没人敢放声。

那父子三人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相互望了望。

在岸上官兵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每条船上的人都不敢动弹。韦无缺便带人开始上船搜查,从船老大到水手到旅客,甚至连女眷都不放过,搜完人还不算完,还要搜船上的货物。

如此细致的搜查,不光百姓不满,官兵们也有怨言,纷纷道:“这样子三天也搜不完?”

韦无缺却置若罔闻,命人如是细致地搜检了两艘船,然后便直扑一艘运醋的渡船!

“船上的人都在甲板?”一名百户问那船老大。

“是是,六名水手,十二个旅客,都在甲板上。”船老大使劲点头。

两人对话时,韦无缺已经漫步上了前甲板,他手按宝剑,长身玉立,更显得俊俏无双、器宇轩昂。害得船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两眼放光,恨不得被他狠狠全身搜查一遍。

韦无缺的目光却看都不看那些女人,而是落在船头三个低着头的男子身上,他抬了抬手,人群便自动分开两边。也不带护卫,韦无缺便漫步到三人面前,眼中放出热烈的光,声音中满是揶揄道:“仲德兄,我们又见面了?”

“啊,这位大人怎么知道老朽叫钟德雄?”老者茫然抬起头来。

韦无缺眉头一簇,目光却没离开那个身材略高的后生道:“王贤,都到这会儿了你还不抬头,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位大人。”那后生这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小声道:“俺叫钟百发,不叫什么王咸王淡的……”

看到那张与王贤只是有些神似的脸,韦无缺目光一凛,脑袋嗡的一声,他竟然上前一把揪住后生,就使劲撕他的面皮。疼得那后生哇哇大叫:“爹啊,救命啊,他要把俺的脸揭下来!”

那老者便使劲给韦无缺磕头,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大人放过小儿吧,他就这张脸长得还算好看,您给他撕下来,他将来可怎么娶媳妇?”

其实韦无缺的手一碰上后生的脸,就知道这是原装的真货,那么很显然,这个真的不是王贤了……

再去看另一个后生,也是个陌生男子,更不可能是王贤了。韦无缺登时懵了,暗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蠢材跟错人了?’

“把他们抓起来!”韦无缺恨恨地松开手,官兵们忙一拥而上,将三人押下船去。

“这不关俺的事儿啊!”船老大见自己船上竟搜出了逃犯,吓得爪儿都麻了,忙磕头如捣蒜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行了,别废话了。”陪同韦无缺的百户叹口气道:“你也跟着走一趟吧……”

说话间,那船老大的脖颈上便被套上一道锁链,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抓走了……

码头上,领兵的千户见韦无缺过来,赔笑道:“上差,逃犯已经抓到了,这些船是不是可以放行了?毕竟这么多船被扣在码头,我们都司大人也不好交代。”

“不行。”韦无缺却断然道:“我回来之前,一艘也不许放走!”说完便压着三个囚犯扬长而去。

“这个疯子!”千户望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一口。

哪知道韦无缺好像脑后长眼,猛然回头,冷冷扫他一眼。

那千户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住一样,竟不禁打了个寒噤。

码头上税大使的公署,被韦无缺临时征用为审讯房。

“说,王贤躲在哪条船上?”韦无缺那毒蛇般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巡视。

“这位大人饶命,您一定是搞错什么了,小老儿父子三人,是去京城投亲的,并不认识什么王贤……”那老者一脸惊恐地解释道。

“呵呵……”韦无缺突然一伸手,将那老者脸上的胡子一把揪下来,登时现出一张年轻许多的面庞:“去投亲还用得着粘假胡子?”

“这是小老儿的自由。”那老者却光棍道:“就像大人喜欢穿白衣服,我就是喜欢挂白胡子。”

“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韦无缺冷声道:“你们三个虎口和拇指食指上都有厚厚的老茧,分明不是农民而是老行伍。你们就是掩护王贤过江的弃子,对不对?!”

“果然瞒不过大人……”老者叹口气道:“实话实说,我们是北镇抚司的人,奉命回京城报信的。”

“报什么信?”韦无缺目光阴冷道。

“求援。”老者道:“大人自然知道,我们在板桥镇遇到伏击,我家大人自然要我们向太子求援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作老百姓打扮?”韦无缺沉声问道。

“我们要是穿着官服,大人能让我们过江么?”老者反问一句。

“你们撒谎,你们的目的是掩护王贤过江!”韦无缺突然怒气勃发。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也没办法。”老者淡然道。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韦无缺目光一寒:“给我狠狠地打!”

三名赤着强壮上身的手下,便挥舞着蘸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在三人身上,每一下都皮开肉绽,三人却好似不觉疼痛,只应付似的叫了几声。

“看来都是些铁打的汉子,用鞭子只能给你们搔痒。”韦无缺从炭炉上拿起烧红的烙铁,微笑道:“那这个感觉如何?”说完一伸手,便将烙铁印在后生的胸口上,那后生终于发出一声惨叫,双目喷火地怒视着韦无缺。

“让你再瞪,一会儿把你眼睛也挖出来。”韦无缺狞笑一声,又是一烙铁……

正在这时,外头那名百户进来,闻到屋里的焦煳味,不禁隐隐作呕。暗骂小白脸一声变态,低声禀报道:“大人,外头来了一群当兵的,说他们的人被抓了,要我们立即放人,不然就要进来抢人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抢人……”韦无缺两眼发红,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已经让他变了个人一样。“给我狠狠地用刑!”

话音未落,便听外头传来呼喊厮打声,那百户忙出去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下根本抵挡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士,忙大声叫道:“住手!”

对面领头的正是程铮,他已经听到公署里传来的惨叫声了,此刻五内俱焚,哪还听他啰唆,大声道:“打进去救人,谁敢阻拦,统统放倒!”

“喏!”手下将士们纷纷挥舞着棍棒,将那些手持兵刃的官兵放倒在地。

“你们要造反么?”那百户色厉内荏地大喊起来。

“你有皇上的旨意么?敢抓我们北镇抚司的人!”程铮人已经来到了百户面前,狞笑一声道:“我看要死的人是你!”说着一棒子敲在那百户头上,登时将他击晕过去。

“救人!”程铮把手一挥,将士们就要冲进公署,却看到墙头上现出一排黑衣人,各个手持弩弓瞄向他们。

程铮这边也立即亮出弩弓,同样瞄准对方。

“呵呵,看来是要你死我活了!”程铮毫不畏惧地大笑道:“来吧,看看谁怕谁!”

公署里头,闻讯赶来的千户已经快要吓晕了,对韦无缺连连作揖道:“上差,既然不是要抓的那位,求求你就放人吧。这里可是滁州城,真要成了战场谁也盖不住,大家都玩完!”

韦无缺黑着脸,显然也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事态发展已经有些失控,要是真闹大了,虽然他不怕,但可能会影响到后面的好戏。

沉吟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冷声道:“放人可以,但船必须要一艘艘检查!”

“没问题,没问题!”那千户现在是只要双方不把滁州城当战场,什么都能答应。

当公署打开,程铮等人便看到三个伤痕累累的部下被架出来,将士们双目喷火,忙搀住重伤的袍泽。

“今日所赐,来日必将十倍奉还!”

程铮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恨恨扫视一下对方,便带着伤号撤走了……

待其撤走之后,韦无缺阴沉着脸从公署出来,往码头去继续搜查。

其实这时候,他已经对找到王贤不抱希望了,只是心头那股邪火无从发泄,让他像一头受伤的狼一样,明知道徒劳无功,依然一艘艘船搜查下去。

不知不觉,到了过午时分,正在搜查第三十八条船的韦无缺,接到了手下的急报:‘王贤已经过江,与北镇抚司人汇合了!’

韦无缺闻言竟然诡异地笑了,只是众人都被他吓住了,身边的人情不自禁往后退,却快不过韦无缺的宝剑!

只见他猛然拔出宝剑,一剑便将报信的人劈成两半,便提着沾血的宝剑扬长而去……上千官军目睹他无故行凶,竟没人敢阻拦。

第六百三十九章暴怒

王贤是北镇抚司镇抚使,仅次于纪纲的特务头子。想让一千多人在严密封锁下安全过江,他可能还办不到,但若只让自己两三个人悄悄过江都办不到,他这个北镇抚司头目,也就该一头撞死了。

其实就在韦无缺的目光被吸引到渡船码头时,王贤已经和灵霄、杨荣登上江边一艘前来接应的轻舟,借着江上薄雾的掩护,很快便来到了江南岸。

一上岸,就遇到了吴为和严清带人前来迎接,王贤这才算是彻底安全了。

只是他实在笑不出来,以他今时今日之权势地位,在大明朝的境内,竟然被追得如丧家之犬,最后还得靠壁虎断尾才能偷偷过江,实在是平生之奇耻大辱!!

“大人只要安全抵达就好。”吴为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见王贤面色铁青,忙轻声安慰道:“我们会很快放出消息,相信那边只要知道您已经回京,也就没必要为难莫将军他们了。”

“嗯。”王贤点点头,面色稍缓道:“其他人呢?”

“大人,眼下京城形势紧张。”吴为面色一黯道:“兄弟们不敢擅离职守,只能让我们做代表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贤皱眉问道。

“回京再说吧。”严清叹口气道:“大人一看便知。”

“回京!”王贤阴着脸,狠狠一抽马臀,率先冲了出去,他感觉自己胸中有一团火,要是不发泄出来,能把自己给烧成灰烬!

就这样一路狂奔抵达汉西门下,王贤却又不得不勒住马缰。因为那里竟也在发生一场混战。混战的双方都是穿着大明军服的士兵,双方虽然没有动刀枪,但拳打脚踢毫不留情,跟什么生死大敌似的。

“皇上离京才几天?”王贤皱眉问道:“军纪已经混乱成这般?”

“哎,一言难尽。”吴为叹气道:“自从汉王私自建了天策左右卫,这种情况就惯常发生。”

“汉王的所谓天策左右卫……兵部批了么?”路上接到过几次情报,王贤对京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没有,方部堂一直拖着没批。”吴为沉声道:“但汉王依然我行我素,继续招兵买马,如今两卫兵马已经到了四五千,据说在长江上还建了水师。兵部不给编制,户部自然不发粮秣、工部也不会给兵器,他就让天策卫和王府护卫将装备粮秣提供给这些人使用,然后他们空着手去户部和工部闹,闹得京城整天乌烟瘴气。”

“汉王这是要作死么?”王贤眉头紧皱道。

“这边有纪纲在,北京还有赵王,皇上很难知道京城的真实情况。”吴为叹气道:“等到消息传到皇上耳中,已经十停去了八停,明明是掉脑袋的事儿,也就成了稍稍有些出格。汉王刚刚遇袭,皇上心里疼惜,自然不会怪罪。”

这时候,上前面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王贤禀报道:“大人,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天策左护卫的人,在城外抢了地方上运进京城的粮车,想要运进城去,结果被西城兵马指挥使徐野驴,率军堵在汉西门,要他们交出粮车,双方话不投机,便打了起来。”

“汉王这是养了一群土匪啊!”严清气愤道:“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听着手下议论,王贤却没有说话,而是眯眼望着汉西门方向,因为他看到又有一支军队前来支援,看服色应该是汉王府护卫。

“给我狠狠地打!”一声令下,只见汉王府护卫举着铁棍冲入战团,只要不是天策左卫的人,便统统用棍子砸倒。因为之前双方都没拿兵刃,这下子徐野驴的人可吃了大亏,不一会儿便被打得满地找牙,断手断脚的不计其数。

看到手下哀鸿遍野的惨状,徐野驴目眦欲裂,冲着汉王府护卫的首领暴喝道:“韦贤,你们这是要造反么?胆敢下如此毒手!”

那叫韦贤的乃汉王右护卫指挥使,闻言冷笑连连道:“你们敢动我汉王府的人,本当是死罪,只是王爷仁慈,才如此略作薄惩而已!”

“你休要颠倒黑白!”徐野驴怒道:“明明是他们抢劫军粮在先!”

“那不叫抢劫军粮!当兵吃饭,天经地义!”韦贤却振振有词道:“既然户部不给我们军粮,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着把马鞭一甩道:“进城!”

汉王府的一干军汉便推着粮车,耀武扬威地进城去了。徐野驴气得面色铁青,双拳攥了又攥,却终究没有再阻拦,只是命手下将伤者救起,也撤离了城门。

待混乱过去,汉西门终于恢复了人来人往,但明显被方才的一幕震慑到,往日里人声鼎沸的景象不见了,几乎没人敢高声喧哗,气氛十分压抑。

“进城吧。”目睹了全程的王贤,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之前看情报上说,汉王府的人现在是无法无天,但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也想象不到,他们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了。

当他进了京城,骑马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明显感到市面上要冷清许多,好些店铺干脆关门,就是有开门做生意的也都愁眉苦脸。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王贤奇怪道:“难道汉王府的那些兵痞,已经开始打劫商铺不成?”

“这倒不是汉王府所为。”吴为忙答道:“而是纪纲的杰作。”

“他干了什么?”王贤沉声问道。

“这些日子,纪纲的人在全城搜捕奸细,他的爪牙们抓了咱们许多人不说,还把黑手伸向了商人,变着法子敲诈勒索。比如先冲进店铺去,以奸细的名义把店主抓走,然后暗示家里拿钱赎人。要是不给钱,就把抓去的人折磨到死,给了钱才能免于酷刑。要想把人捞出来,只有倾家荡产了……”吴为叹气道:“总之这两位疯了,都疯了。”

“回衙。”这会儿,王贤的怒气已经被惊意取代,让人跟家里说一声,便径直回镇抚司衙门去了。

北镇抚司衙门外,依旧是门可罗雀,门口的锦衣卫站得笔直,突然听到街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锦衣卫官兵刚要警惕地设置拒马,却见那为首的一骑拉住马缰,现出身形!

“是大人!”锦衣卫们又惊又喜,忙单膝跪地,齐声道:“叩见大人,恭迎大人回衙!”

“诸位辛苦了!”王贤点点头,纵马而入!

从衙门外倒看不出什么,但一进后衙,王贤的怒气便再次控制不住——怪不得只有吴为和严清两个到江边去接自己,原来二黑、周勇、朱九、周毅等人全都身上带着伤,重则筋折骨断,轻者也是鼻青脸肿,为了不让自己一下船就上火,他们当然没法去迎接了。

“大人……”众亲信看到王贤回来,全都神情激动,连朱九爷这样铁打的汉子,都忍不住虎目含泪。那些普通的北镇抚司的官兵,更是直接抽泣起来,就像受人欺负的孩子,终于等回了爹娘。

王贤温声安慰众官兵几句,吴为便插嘴道:“至少让大人先洗把脸,换件衣裳吧。”围着他的众官兵这才散了。

看到手下这般清醒,王贤哪顾得上洗脸,把门一关,劈头便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哎……”屋内众亲信齐齐叹一声气。

“是这样的,大人前脚离京,纪纲的那帮徒子徒孙,后脚就展开了反扑。”吴为恨声道:“我们花了半年工夫,在京城内外建立的据点、埋设的眼线,都遭到了他们的摧毁。一天最多能有七八个点被捣毁,百多人被抓。九爷他们四处带人救火,和纪纲的人不知干了多少次……我们终归还是人少力单,最终落了个人人带伤的下场,也没保护好咱们的势力。”

“大人……”众人惭愧道:“我等有负重托。”

“势力倒了可以重建,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上哪再去找这样一班生死兄弟去?”王贤虽然板着脸,但已经进入了北镇抚司镇抚使的角色。

“大人……”这一声呼唤充满了感动。

“不过我们北镇抚司,也不是可以轻辱的!”王贤沉声道:“他们所加诸吾身者,来日必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弟兄们齐声高喝,将颓丧的气氛一扫而光。

不过激愤归激愤,对付纪纲这样的庞大敌人,尤其是还有汉王也獠牙毕现的时候,王贤也不得不谋而后动。

安抚好受伤的弟兄,王贤和吴为、严清还有杨荣进入了内签押房。

“刚才介绍过了。”王贤对严清和吴为道:“现在还是要再介绍一遍,杨老将军在山西素有智将之名,这次若非因缘际会,我也没可能把他挖过来。”

三人再次见过,都知道王贤这是直接把杨荣引入最高智囊圈子了,吴为和严清还好些,因为同样的场面在严清身上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但在杨荣那边,却被感动坏了,他本以为自己这种外来人,而且还跟朱美圭不清不楚,王贤就是用自己,也顶多是个卖力的,却没想到他直接把自己拉入了核心权力层。

刹那间,四老五十的人了,竟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第六百四十章风暴过后

简单几句介绍,旋即便进入正题,王贤素来就是这样雷厉风行。

吴为拉开一道墨绿色的丝绒窗帘,一张超大的地图便显露出来。

杨荣是识货的,一看就瞪起眼道:“这地图比兵部所制的要精细许多倍。”

“兵部那也叫地图?”王贤背手立在地图前,颇有些傲娇的揶揄道:“三岁孩子的鬼涂鸦还差不多。”

“这是按照我们大人的法子,动用上千人重新测绘出来的。”吴为拿起一根细细的木棍,指着地图道:“在之前,这张地图是绝密的。除了其本身的精确程度外……上面红色的小三角,是我们的据点;红色的点,是我们的暗桩,基本上遍布京城了。”

“这张图被人看去可了不得。”杨荣惊心道。

“已经没关系了。”吴为叹气道:“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些点十停去了九停,剩下的一停也不敢再动弹,全都处于休眠状态。”

之前听说纪纲的人把北镇抚司的暗桩都拔除,杨荣还没什么感觉,此刻直观看到北镇抚司暗桩的规模,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山西玩的都是小打小闹,跟京城的手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也终于知道了纪纲的行动是何等的嚣张疯狂,那几乎是掀起一场遍扫京城内外的风暴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奇怪之处?”背着手看地图的王贤出声道。

“大人指的是?!”吴为问道。

“你们看,剩下的几乎全是京城以南方向的据点,而京城以北、以东方向的,几乎一个不剩。”王贤凝眉道:“而且奇怪的是,他们要打击我们的方法有很多,为何要选这种最吃力、最扎眼的一种?”

“除非这些据点是他们最担心的东西。”轮椅上的严清淡淡道。

“不错,不过他们担心什么呢?”王贤道。

“京城以北,是长江。”严清道:“京城以东,有纪纲的大庄园,连赏赐带吞并,连起来有一个乡那么大……”

“你是说……”吴为悚然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不然何必如此?”严清沉声道:“殊不知欲盖弥彰!”

“难道他们要反了不成?”吴为愈加惊恐。

“反了也正常。”王贤淡淡道:“你还不知道吧,在江北,我们曾被上万骑兵围剿,要不是莫问用兵如神,我们就直接被做成肥料了。”

“什么?”这下吴为和严清都吃了一惊,因为王贤之前只是说要秘密抵京,并没有透露实情。手下人虽然都觉着有隐情,但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汉王会出动这种大手笔来对付王贤。

“大人,看来他们谋反在即了……”严清有些艰难道:“观他们的种种行径,皆是不管不顾,已经连遮掩的兴趣都没有了,这如果不是马上就要举大事,就是他们集体疯了。”

“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才会拼命也要阻止大人回京。”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杨荣,这时也出声道:“因为大人总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现在手里还有强大的北镇抚司,换做我是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大人返京的。”

“原来我这么厉害……”王贤摸摸鼻子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他们会狗急跳墙,所以才急着赶回京城,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着急……”

“大人早就料到了?”杨荣和吴为吃惊道。

“道理很简单,对这两位来讲,不造反就得完蛋。”王贤缓缓走到桌边坐下道:“对汉王来说,去年的连番攻势,已经让他黔驴技穷了,但太子顶了过来,他的希望自然愈加渺茫。而且皇上渐渐察觉,去年是有人在陷害太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对太子的态度要好了很多,不仅解除了禁足令,还命其再次监国。而对汉王,却不像之前那么溺爱了,胡广门生发动的那次‘请为汉王更换封国’之议,就是明证。皇上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汉王万分惊恐,最后只能用苦肉计来挺过这一关。”

王贤说完端起茶盏润润喉,伸手示意严先生说下去。

“估计这时候,汉王已经对皇上会改变圣意彻底失望了。”严清只好接着道:“因为去年皇帝生气成那样,都没有废掉太子,这说明太子之位还是很稳固的。而且随着太孙长大,皇上渐老,太子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动摇了。所以摆在汉王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除掉太子,要么就藩!”

“对汉王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就藩无异于坐吃等死,而且一旦太子或者太孙登极,也难保不会清算他。至于除掉太子、虽然形同造反,但考虑到皇上只有他们三个儿子,不大可能再把他也杀了。所以汉王很可能认为,皇上是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末将在山西时,常听说汉王以李世民自居,还非要把天策卫变成自己的护卫,这样他汉王府不就成了天策府?”杨荣震惊道:“没想到他还真想重演玄武门之变啊。”

杨荣曾听人说,朱高煦的偶像是唐太宗李世民,他经常见人就说:‘我英武,岂不类秦王李世民乎?’这话让远在山西的杨荣听了,都感觉不寒而栗,真有种历史要重演的感觉。

因为朱高煦与李世民一样,都是皇次子,朱高炽对应李建成,都是长兄皇太子,甚至连他们的弟弟,也有对应关系——朱高燧对应李元吉,都是皇三子。这样朱高煦的潜台词就很清楚了——李世民杀掉李建成当上了皇帝;朱高煦则杀掉朱高炽登上皇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朱高煦非常希望把几百年前的那一幕戏再演一遍……

“汉王想当李世民,可惜今上不是李渊……”听了杨荣的话,严清却冷冷道:“玄武门之变后,李渊不得不退位给李世民腾地方。要是汉王杀掉太子,莫非今上也得重蹈唐高祖的覆辙?”

“那不可能,今上之深沉谋略、勇毅果决,远非唐高祖可比!”杨荣道:“只要有他在一天,这大明朝就不会翻了天!”

“说得不错,要是汉王敢来一次玄武门之变,皇上怎么可能容忍此等不忠不孝的弑兄狂徒在世?”严清冷冷道:“真要是这样演下去,八成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是说……赵王……”杨荣不禁对这坐在轮椅上的严先生刮目相看。

“正是赵王!”严清道:“他大哥二哥杀个你死我活,不管谁赢谁输,恐怕都没有好下场。皇上统共就三个儿子,到时候自然是他这个置身事外的老三得利了。”

“赵王虽然隐藏得很深,但这二年来还是能发现他心怀不轨的蛛丝马迹,好比晋王朱济熿,就是在赵王的支持下诬告兄长上位成功。白莲教刘子进反叛,也跟他脱不开干系。所以我认为,他是相当有野心和手段的,而他实现野心的手段,一定是怂恿汉王造反!”王贤点点头道:“至于纪纲就更不用说了,皇上今年初的一系列举动,早就让他生出‘兔死狗烹’的恐惧感,撺掇汉王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吴为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汉王和纪纲,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太子殿下已经是死人了……”说到这,他不禁心里打鼓,真要是到了白刃相见的时候,威名赫赫的北镇抚司,还真不如随便一卫兵马好使。

“其实他们还是很小心的。”严清道:“比如他们花大力气拔除了镇抚司的暗桩,就是想尽量避免暴露,这样到时候发动起来能更突然。至于那些公然抢粮、械斗的举动,其实是汉王府一贯的操行,只要皇上不在京里,他们都是这样,没必要少见多怪。”

“那他派遣两卫兵马围杀大人怎么算?”吴为有些不服气道:“这件事总瞒不住吧?”

“人家会说,那两卫兵马分明正好是拉练经过的好么?”这次王贤接话道:“就算发生交战也是误会一场,毕竟那是一千精锐骑兵,还有一半蒙古人,凤阳卫说自己误会了也说得过去,皇上就算真追究责任,也得各打五十大板。”王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腮道:“毕竟我的侍卫严重超标了。”

“那板桥驿的一战怎么算?”吴为追问道。

“一样可以拿蒙古人说事儿……”王贤叹口气道:“朝中有人好说话,就算他们杀了我也是误杀,顶多把几个军官革职查办,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真是无法无天了!”杨荣没想到,在江北那种形同造反的恐怖场面,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们判定汉王和纪纲会造反容易。”王贤淡淡道:“但想让皇上相信,却是难上加难。别说让皇上相信了,就是想让太子相信都不容易。”

“那麻烦可不小。”吴为道:“皇上远在北京,大人也没有密折专奏之权,只能先让太子爷相信,再做计较了。”

“是这个理。”王贤点点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说着重重一挥拳道:“必须要立即反击!他们怎么对我们的,我们便十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