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官人(三戒)-第20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大人请!”周知县被王贤一揉一搓,弄得有些头晕,闻言忙抖擞精神,头前带路。
翌日一行人便离开了高平,队伍扩大到一千多骑,浩浩荡荡疾驰在三晋大地上,颇有苏子瞻千骑卷平冈的架势。
路上,唯一跟他来的帅辉奇怪问道:“大人,您为何对那严清那样小心翼翼,对这姓周的却如此简单粗暴?”
“这很简单,我给不了严清什么,只能给他尊重。”王贤笑道:“但我能给这周福满的却很多很多,像他这样的官迷,最好就是恩威并施了。”
“这种人不可靠。”帅辉嘟囔一声。
“我当然知道不可靠了,不过用上一年半载的还是没问题的。”王贤苦笑道:“和纪纲的决战在即了,哪还顾得上挑肥拣瘦!”
“怎么,军师要和纪纲开战了?”一旁的薛桓等人听到王贤的话,登时瞪起眼道:“那可少不得我们,在山西都快闷出鸟来了!”
“何止是纪纲,还有汉王呢!”帅辉添油加醋道。
“那就更不能少了我们了!”薛桓更是咬牙切齿道:“我要朱高煦血债血偿!”
“如果山西这边顺利,少不了你们的。”王贤微笑道:“按计划,你们现在就该回京城接受整编了,可惜这边事情不顺利,把你们给拖住了。”
“那不是军师没来么,军师来了就有办法了!”众人忙笑着拍马屁道。薛桓则依旧咬牙切齿道:“大不了学白起,把那四十万人坑杀了!”他这话杀气腾腾,一点不是开玩笑,听得众人齐齐打个冷战,许怀庆骂道:“你不要名声,太孙殿下还要哩!要是能杀人,还他妈费这牛劲?”
薛桓虽然急火攻心,却也没法反驳,只好愤愤地转向王贤道:“军师,你一定有办法吧!”
“我要说没有办法……”王贤苦笑道:“你是不是得拆了我?”
“……”薛桓不好意思笑笑,旋即才明白王贤的意思,登时狂喜道:“军师果然不愧是军师,您放心,属下一定全力贯彻您的计策,谁要是敢怠慢,我杀了他!”
“那我先提个要求,不要张嘴闭嘴杀杀杀。”王贤微微摇头道。
“成!”薛桓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再不这么说了。”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那我把他们打个半死……”
“这个么……”王贤差点没噎死,但也不能要求太高,只得无奈苦笑道:“我看行。”这才把已经魔怔了的薛二郎打发了。
兄弟们一路上快马疾驰,不几日便与一队人马迎头撞上,一问乃是自己人,再一问,竟是太孙殿下出城迎接军师来了。
王贤闻言有些无语道:“离太原还有一百五十多里吧?”
“是军师来得太快,太孙本打算出城二百里迎接。”打前站的程铮禀道。
“那还等什么?”王贤忙打马疾驰而去,“快带我迎接殿下去!”
行出也就是五里路,就见远处烟尘滚滚,很快数百骑飞驰而至,打头的白马黄袍、面色黝黑的,正是大明皇太孙殿下朱瞻基!
双方相距数里时,两骑脱离各自队伍,风驰电掣相向疾驰,转眼两人便来到近前,使劲拽住马缰,两匹骏马咴咴叫着人立而起,两人在马背上激动地相对而望。
“仲德!”朱瞻基眼眶通红,目光凝视着王贤道。
“殿下!”王贤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说起来,两个相交莫逆的朋友已经半年没见了,还真是十分想念。
第六百一十七章开中
两兄弟一番激动场面无须细表,两人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接着便弃了马,上马车中说话去了。
“仲德,你在京里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朱瞻基激动地与王贤把臂道:“真是太为难你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纪纲都是冲我来的。”王贤抽了抽,没抽动胳膊,只好任他把着,无奈道:“我只能硬扛着了。”
“那你也是为我父子遮风挡雨,一世人两兄弟,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我们一生一世都是亲兄弟。”朱瞻基动情道。
“呵呵,殿下……”王贤真不知该怎么接,干咳两声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很好,殿下不用挂念。”
“嗯,那太好了。”朱瞻基笑道,因为自幼跟在皇帝身边长大,他与父母的感情反而不如跟祖父的感情深,不过去年的事情让他深切明白了,自己与父亲是命运共同体,所以听说父亲很好,他也很高兴。顿一下,他又小声问道:“银铃……可还好?”
“好,好是好……”王贤登时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尴尬道:“就是有些好过头了……”
“怎么?”朱瞻基一下就猜到了:“莫非那于谦又缠上来了?”
“是。”王贤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他不是没中进士么?怎么还有脸缠着银铃?”朱瞻基忍不住讥讽道。
“这个么……”王贤挠挠头道:“这种事儿,谁能说得准?”
王贤心说我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孙殿下也该知难而退了吧?谁知道朱瞻基竟通情达理道:“也对,都怪我离京太久,让那姓于的乘虚而入了。”说着拉着王贤的手求告道:“兄弟,你得赶紧想辄,帮我把这边事儿摆平,我好赶紧回京去!”
“我来是干什么的?”王贤甩开他的手道:“当然是给你解决问题的了。”
“你真有办法了?”朱瞻基这才把旁的事儿丢到脑后,激动地望着王贤道:“你快说说,你不知道,这阵子真愁死我了……”看来在太孙殿下心里,儿女私情固然重要,但还是正事儿比较重要一点……
“殿下少安毋躁,听我慢慢道来。”王贤便将自己在京城与严清商议的,加上那周知县的启发,言简意赅讲给朱瞻基听。
朱瞻基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拍着王贤的大腿道:“真是没有你想不到的办法!这下回京之日终于可期了!”
王贤当然不会说,这其实是集体的智慧,而是有些装逼道:“其实也没那么乐观,还是有些不好办的地方,比如那些白莲教首领已经对我们有戒心,如何能让他们再热乎起来?更麻烦的是流民的安置,我这个商屯的法子是不错,但皇上为了保证北京建设,已经暂停山西开中,如果殿下不能让皇上重新放开山西开中,则此法方可行。”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朱瞻基哈哈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份廷寄道:“你看看,这是我上个月奏请的,当时你正忙着科场舞弊案,就没跟你说,没想到皇爷爷这么快就批复了。”
“哦?”王贤接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户部同意了在山西重新开中,允许商人往大同运粮换取盐引,他登时长长松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来我白担心一场,原来殿下早有计较啊。”
“哪有什么计较……”朱瞻基闻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被那些晋商缠得不行了,才上了这道疏……”
“可见天要殿下成事,竟能无心插柳。”王贤的心情大好,难得拍起朱瞻基的马屁。
“没办法,吉星高照么。”朱瞻基也高兴地笑起来:“你就是我的吉星呐!”
所谓开中法,乃是大明朝一项重要的国策。大明建国初期,北方战乱频仍,百万大军囤于山陕晋冀蓟辽一线,以抵御仍有相当强实力的蒙古骑兵。这么多兵马人吃马嚼、所费巨靡。然而北方经过几十年的战乱,根本无力供给这么多军队。只能由南方各省百姓运粮到北部边疆,但政府发运的效率极为低下,百姓运一石粮草的损耗甚至达到两三石,不仅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亦难以为继。在这样的背景下,哪怕十分不喜欢商人的太祖皇帝,也只能同意官员所请,采取开中法来解决浩繁艰巨的粮草转运工作。
所谓开中法,是以朝廷手中掌握的食盐专卖权为基础,规定商人只要将粮食运到边区指定的仓储,便可以换取相应数量的‘仓钞’,再以‘仓钞’与掌握盐务的盐运司交换食盐专卖许可证——‘盐引’,然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最后销售到指定的专卖区域。这样朝廷让渡出一部分食盐专卖的权力,把耗费巨大、民怨沸腾的运粮差事交给商人去做,朝廷则坐等粮食运到边关即可。而商人们通过大规模运输协作,更加严格细致的管理,运输的效率远高于官府,损耗也远低于官府,所以也有利可图。
于是洪武三年六月,朱元璋批准由山西试行此法,结果大获成功,逐渐推行到临边各省,开中品种也从单一的粮食发展为纳铁中盐、纳金中盐、纳银中盐、纳铜中盐、纳棉布中盐等十几个品种,极大地促进了大明朝的经济发展,也让山西商人一跃而起称雄商界,成为大名鼎鼎的晋商!开中法也成为国家的财政大法固定下来。
然而到了永乐朝,因为国家透支民力过甚,只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因此暂停了山西等各处的开中,专门供应北京城的建设。这下对山西商人和山西百姓的影响就太大了,这些年晋商们上下奔走,呼吁山西重新开中。其间只断断续续开了几次,但北京城的建设一紧,皇帝就给山西断供,让商人和百姓苦不堪言。
说起来这次山西民乱,皇帝还真功劳不小呢……
晋商正叫天天不灵时,朱瞻基来了,他们能不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么?想方设法、锲而不舍,就是块石头也给他捂热了,果然让太孙殿下替他们上书求情,而太孙殿下果然面子不小,竟真请动了旨意!
巧的是,王贤和严清想出来的辄,也是开中。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中,而是创新了的开中法。传统开中法,就是商人直接从内地运粮到边地换取仓钞,然后回内地换取盐引。而商人们之所以能替代官府来运输,不是说商人们有多大本事,其实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赚钱,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费尽心思提高效率、降低损耗罢了。其实依旧是费心劳力、损耗巨大。
所以王贤在苦思冥想后,想出了个办法,既然如此,何不让商人募集百姓,直接在边地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呢?这样待收获后就地入仓换取盐引,岂不省了劳顿之苦、少了多少损耗?多赚多少银子?何乐而不为?
有人就要问了,这法子并不难想到,为什么晋商都想不到?其实晋商不是想不到,而是从前没条件这样做。因为山西从宋以后,原先森林沃土就变成了黄土连绵,适合耕种的土地锐减,要不山西人也不会毅然决然离乡经商。所以在山陕就地耕种根本不现实,是以商人们只能舍近取远,从南方运来粮食。
但山西附近真没有适合种粮的地区么?显然是有的。王贤一下就想到了河套,有道是‘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西、北、东三面环黄河。阴山横亘黄河之北,贺兰山耸峙于黄河之西,芦芽山屏障于黄河之东,南邻陕北高原。依山阻河,形势险要。境内之黄河,水流平稳,两岸土地肥沃,可耕可牧,号称塞北江南,物产无比丰富,耕种水稻小麦都不在话下。
其实何止塞北,就连塞下的土地因为黄河的恩赐,只要引黄河水灌溉,都能变成良田。这些广袤的潜在耕地就在山西附近,甚至是境内,商人们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然而看了也是白看,因为这些处女地都在大明军队的防线以外,而河套已经被蒙古人占据,虽然是内附的蒙古人,但狼就是狼、总要吃肉的,汉人若是在这些地方开垦土地、建设村镇,不是把肥肉送到人家嘴边上么?
安全毫无保障,谁会去这些地方垦荒?所以商人们只能望而兴叹。
但商人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王贤做不到,而且这天下兴许只有他能做到。因为只有他能两面通吃……河套有宝音、白莲教有小怜、大同有张輗,晋王也不得不卖他个面子,还有太孙亲自坐镇,所以这件事只能王贤来做!
“殿下只管召集那些晋商吧。”王贤自信地笑道:“只要他们不傻,就知道这是个天赐良机!”
“他们可一点不傻。”朱瞻基也笑道:“成大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次全都凑齐了,就是天要促成此事!”
王贤心说,明明是我要促成好么,当然还要笑着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六百一十八章娄烦
王贤这个法子不可谓不巧妙。首先,晋商肯定愿意开拓塞下,这件事一旦成了,他们就再也不用从江南千里迢迢运粮了,以后就地收粮开中即可,省了奔波之苦、损耗之费、还拥有了稳定的货源,简直是一本万利。
同样,至少在塞下垦荒的初期,你让晋商招募其他百姓,一是人家不会来,二是官府也不许流失百姓。只有在内地活不下去、谁都不收的白莲教民,才有可能、也有条件冒这个险。
再者,土默川正好是博尔济吉特族的领地,以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应该能谈下这件两利的好事。
“我回太原就召集那帮晋商开会,相信他们很乐意提供资金的!”朱瞻基越想越觉着这事儿可行,愈加激动道:“这样不用朝廷花钱,就解决了几十万人的安置问题,还能让宣大实现自给,无需再从江南千辛万苦地运粮来!”
“而且河套有了汉人,蒙古人也能安定下来。”王贤笑着补充道:“这样大家安居乐业,不再打打杀杀,殿下也是功德一桩……管你是白莲教还是蒙古人,只要能过得下去,谁会造朝廷的反?”
“你说的太对了!”朱瞻基都能想到皇爷爷赞许的样子了,十分开心道:“几十万汉人迁居塞下、垦边拓土,就是史书上也得浓墨重彩一笔!我们一定要搞好这升级版的开中法!”太孙殿下不愧是永乐皇帝钦定的继承人,看问题就是高屋建瓴。
“呵呵……”王贤就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单纯在想如何补救自己捅的窟窿。既然那些白莲教徒不愿意分开,那就集中安置便是了,当然还得给他们找条活路。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想太多。不过现在让朱瞻基一说,他觉着自己还真有点深谋远虑的意思呢……教民安置、开中、河套问题,都能在这个方略里得到解决,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
“不过晋商这边好说,如何让那些白莲教徒相信朝廷的话?”兴奋过后,朱瞻基又有些担忧道:“还有河套那边……也得蒙古人同意才行。”
“这两件事,殿下都交给我吧。”王贤轻咳一声道。
“哦,对了!”朱瞻基想一下登时恍然,一脸暧昧地笑道:“有你两位红颜知己相助,这都不是事儿!”
“怎么不是事儿?”王贤却不乐观道:“宝音那边还好点,小怜这边恐怕她的发言权也有限。”
“哈哈,你太小看你家小怜姑娘了。”朱瞻基摇头笑道:“如今在信众中,她的声望比刘子进还要高,白莲教徒能到现在不出乱子,全靠她在镇着。”说着眉头微皱道:“不过这两个月,教徒中似乎混进一些奇怪的东西,专门跟她作对。最近才出了些不好的苗头,所以我才不能去高平迎你。”
“山西只是整个棋局的一部分,别人见我们在这里陷入麻烦,肯定要再捅一刀的。”王贤平静道:“这时候不生乱子才怪了。”
“也是。”朱瞻基安逸地笑道:“反正你来了,这些事儿就不用我费心了。”说着舒坦地靠在椅背上,斟上满满两杯冰镇葡萄酒道:“下面都听你调遣了,我照做就是了!”
“好吧……”对这种赖皮,王贤实在无语以对。
一行人在驿站过了个夜,第二天过午时分便抵达太原。山西三司长官一众太原官绅自然出城相迎,晋王虽然还在居丧期,也派了自己的弟弟做代表来了。
欢迎仪式搞得十分隆重,却没看到一个白莲教的人。这让朱瞻基有些不安,当场便拉过留守的莫问问道:“刘子进那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好歹领了朝廷的差事,怎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这个还真不能怪他……”莫问小声道:“昨天娄烦那边出了乱子,刘子进他们都过去处理了,刚才传来消息说,那边已经发生械斗了,地方上正要请示王爷,是否派官军镇压呢。”
“仲德怎么看?”朱瞻基果然当起了甩手掌柜,把问题丢给王贤。
“……”王贤想一想道:“派兵的话后面就很难办了,还是我先过去看看吧。”
“那太危险了。”朱瞻基忙摇头道:“他们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万一把你扣下怎么办?你还要赶去土默川呢!”
“哈哈,殿下放心。”王贤眉头一挑,自信地笑道:“去年他们还是反贼的时候,就不敢动我一指头,如今已经归顺朝廷,便不在话下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朱瞻基关切道:“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把他们都杀光了又有什么用。”
“殿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王贤微笑道:“就算他们乱来,不是还有小怜么。”
“还是小心为上。”朱瞻基道:“你把幼军都带上吧。”
“那不成讨伐了?”王贤笑笑道:“殿下只管处理好太原这边,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朱瞻基虽然仍不放心,但既已说了一切凭他吩咐,也只能由他去了。
王贤便只带着灵霄、莫问、帅辉、程铮几个,并二百余骑往西北去了。
山西官绅见王贤连城门都没进便直接闪人,不禁都有些惴惴……朱瞻基却微笑道:“诸位不必在意,仲德素来这样雷厉风行,不过诸位最关心的事情,我们在路上已经商定妥当了,咱们进城边吃边聊,保准大家喜出望外。”
听素来出言谨慎的太孙殿下说出这种话,众官绅登时又惊又喜,便把王贤抛在一边,纷纷上车坐轿,跟着太孙殿下进太原城去了。
在赶往娄烦的途中,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来,让王贤对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大致了解……
当初白莲教徒归降后,朱瞻基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们迁出坐拥天堑、万夫莫开的广灵县,在经过一番考量后,先让他们驻扎在了娄烦镇上。
娄烦镇属于太原府静乐县,地处太原西北部、吕梁山腹地、汾河中上游,距太原二百里。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为娄烦本身是一片山地,没有外援几十万根本没法生存下去。且娄烦东依古交、西邻方山、南毗交城、北连静乐,而静乐乃是太原左卫的驻地,晋王府的太原左护卫则驻扎在古交,方山和古交也是易守难攻之处,把他们置于此地,可以严密监视,一旦发生叛乱,只需要四面关门,便能将其活活困死。
只是谁都不是傻子,白莲教也是有高人的,很快识破了官军的意图,自然对官军的戒意大增,尤其是分散安置不成功,又全都退回娄烦之后,一些激进分子便开始立寨备战、操练兵马,几乎是明着与官军对抗。
山西方面本来也对他们充满敌意,见状自然也加强了戒备,当王贤经过古交时,还以为自己到了两军交战的前线呢。迎接他的太原左护卫指挥使杨荣,却直勾勾盯着他,一副大便不畅的样子。
去年冬天王贤和刘子进被永和王率大军围在五台山,已是插翅难飞。然而王贤骗得杨荣以为被包围的是废晋王父子。杨荣是废晋王的亲家,唇亡齿寒,顶着天大的干系,将防线打开个口子,放走了王贤一行人……这事儿当时虽然做得巧妙,但时过境迁,对方自然早就门儿清了,估计背地里不知道诅咒自己多少回了都……
“杨将军,还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呢!”王贤知道,五台山那次自己和朱美圭把这姓杨的坑得不轻,看他一脸憔悴的样子,自然有些歉然。
“不敢。”不过杨荣倒也光棍,事到如今晋王都把他恨死了,只是碍着太孙在,才留他到今天。他怎可能为了出口气,再把王贤这根救命稻草得罪了呢?是以杨荣一脸谦卑道:“能阴差阳错救了大人一次,是末将的福分才是。”
“哈哈,说来惭愧……”王贤反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气也愈发和气道:“事后晋王没为难你吧?”
“暂时没有……”杨荣自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屏退左右后,一脸苦涩道:“可太孙殿下总有离去的时候,那就是末将和陈斌他们的亡命之日……”
“没那么严重吧?”王贤摸摸下巴。
“大人难道不知,那朱济熿有多凶狠?”杨荣惨声道。
“……”王贤一阵无语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求大人把末将调离山西、救出火海!”杨荣单膝跪下道:“末将愿粉身碎骨、效犬马之劳!”
“你先起来。”王贤不置可否道:“如果今天没遇上我,你会怎么办?”
“末将只有亡命天涯了。”杨荣道。
“你和朱美圭还有联系么?”王贤的问题十分跳跃。
“这个……”杨荣一愣,没想到王贤会这样问。
“想跟着我,头一条就是忠诚。”王贤淡淡道:“我可不想你还心怀旧主,到时候三心二意!”
“是!”杨荣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回禀大人,朱美圭现在就躲在属下家里。”
“哦?”王贤一愣。
“他看娄烦这边有乱子,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弄倒朱济熿。”杨荣轻声道。
“好……”王贤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杨将军,送我过去吧。”
杨荣咽了口唾沫,垂首道:“卑职送大人……”
第六百一十九章重逢
黄土满目、一片疮痍的娄烦镇上,却有一座山清水秀的云顶山。此山位于娄烦和交城、方山交界处,山高耸峙,顶入云端,因此而得名。
站在山顶柔软的草坪上极目眺望,只见蓝天碧草、云杉如海,能使人心旷神怡、荣辱皆忘。然而俏立在那里的窈窕白色身影,却带着浓浓的孤单和疲惫。
她身后有十几名身穿白衣、腰挂刀剑的青年男女,四散在各处警戒,偶尔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满是狂热的崇拜,因为她是白莲教的圣女,信众们心中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
但顾小怜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她只想抛开一切,去京城找自己的男人,做个不问世事的小女人。这半年来,她柔弱的肩头背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重得超过她的能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尤其是最近在白莲教头领间爆发的激烈冲突,更是让她这个圣女对局势失去了控制。今日议事,两边又吵翻了天,她索性抛开一切,来这云顶山上散心。
顾小怜掀开罩面的轻纱,露出那张绝美的玉容,写满了思念的秋水双眸,眺望着山峦起伏的远方,想象着千里之外京城的情形。一旦不在克制,思念便如潮水般泛滥,平素里高贵不可侵犯的白莲圣女,竟噼里啪啦落下泪来。
正伤心呢,顾小怜突然听到一个在心里反复出现的声音,“这是谁惹我家小怜哭鼻子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官人你了,你把奴家一个人丢在山西,还让我挑着这么重的担子……”顾小怜幽幽一叹,自嘲地笑笑道:“奴家都想你想得白日幻听了,还真是没出息呢。”
“是不是幻听,你回过头来不就知道了。”那声音却愈发清晰起来,以顾小怜超人的听觉,自然能清楚分辨出,那是从身后发出的。
“官人,真的是你么?”顾小怜娇躯猛地一颤,却不回头。
“回头看看就知道了。”那声音越来越近。
“不,我不回头。”顾小怜却激动得泪水奔涌,娇躯颤抖起来道:“我怕一回头就看不见了!”
顾小怜的芳心如打鼓一般,只听脚步声愈发近了,最后在她身后站定,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便伸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顾小怜嘤咛一声,便浑身发软,倚入那思念太久的温暖怀抱中。她的双臂使劲搂住这一双臂膀,生怕这男人会逃掉了似的。
“这下不怕了吧?”王贤促狭一笑,心里却愧疚得很,让自己的女人患得患失成这样,自己如何都算不上个称职的夫君。
“嗯,不怕了。”顾小怜却幸福得要融化在他的怀抱中了,她倚在他结实的肩头,仰视着那张朝思暮想的清秀面容,一时哭一时笑,竟是痴了。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王贤下巴上新蓄的短须,痴痴道:“官人瘦了,却更威严,更有男人味了。”
“该打,莫非你家相公原先不像男人?”王贤擒住小怜的小手,轻轻亲吻起来。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顾小怜怯生生地望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惹人犯罪,下一刻却又羞羞道:“奴说错话了,请官人责罚。”
“哈哈,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我当然要好好责罚了!”王贤哈哈大笑着扳过她的娇躯,深深凝望着顾小怜那张祸国殃民的玉容。然后便朝着那对娇艳欲滴的朱唇,霸道地吻了上去。
几乎是下一瞬,顾小怜便激烈地回应起来,两人便在这云顶山上,众手下注视之下,忘情长吻起来……
王贤的侍卫自然可以视若无睹,依然全神贯注地警戒。顾小怜的那些男男女女可就难以接受了,看着在自己心中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还主动与他热吻,这种冲击实在太强烈,简直要让他们晕过去了。
“咳咳,看什么看!”将王贤他们带来的宋钟,不悦地训斥众白衣男女道:“分心怎么保护圣女!”
“是。”众人这才勉强定住心神,四下张望,不敢再回头看山顶的风月。
良久良久,直到王贤感觉呼吸都要不畅了,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一记长吻。顾小怜更是意犹未尽,丁香小舌轻舔着微肿的朱唇,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变得水汪汪的,显然是动情至极。
“官人,还要……”顾小怜踮着脚尖,玉臂攀着王贤的脖颈,没有松开。
“乐意至极。”王贤便又一次印上那足以让天下男人疯狂的唇,又是一记热吻。
玩亲亲能用多长时间?在这个年代人看来,是用不了多久的。然而王贤和顾小怜刷新了众人的认知……两人竟在这云顶山上,一边亲吻一边互诉衷肠,不知不觉便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最终还是王贤将手脚发软的小怜打横抱起,向山下大步走去。
“官人放奴家下来。”顾小怜心疼王贤,“奴家可不轻。”
“哈哈,不用担心,我能扛起一头牛!”王贤又恢复到平时气死人不偿命的状态。
“只要官人能抱着奴家,奴家就是变成一头牛牛也乐意……”顾小怜却一点不生气,只是痴痴望着他道:“我还是觉着自己在做梦呢,官人怎么就倏地出现在奴家眼前了呢?”
“哈哈,哪有我家小怜这么漂亮的小牛?小妞还差不多。”王贤笑着答道:“我是昨天到的太原,这不马不停蹄就过来了,说来也巧,半路碰上宋钟,他就把我带到你这儿来了。”
“官人……”顾小怜冰雪聪明,自然不会问王贤为什么来太原,那样八成会煞风景。“原来我真不是在做梦。”
“好了,别怀疑了,我确实是真人。”王贤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听宋钟说你来山上散心,有什么忧愁说出来,让官人给你开解?”
“官人,奴家不想再当这个圣女了,我要跟在你身边。”顾小怜撅起小嘴道:“这半年奴家好苦好累啊,这种日子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怎么,人人敬仰的白莲圣女这么不好当?”王贤问道。
“是,就是不好当。”顾小怜憋了半年的心事无人诉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