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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府天)-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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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张皇后那明显有些嗔怒的传话,弘治皇帝不禁苦笑一声,命人接过暖炉捧在手里,果然是温暖得很。见那女官站立不去,显见还等着自己的回音,他略一思忖就说道:“转告皇后,就说朕一会儿带着太子一块回来,就在坤宁宫用晚饭。今晚不用尚膳监伺候,让坤宁宫小厨房做些暖胃的汤水。太子今儿个贪玩,回来铁定冷了饿了”

    那女官等的就是弘治皇帝这番话,当下深深行礼答应,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及至目送着一行人离去,她立时反身快步进了坤宁门,不消一会儿就回到了坤宁宫东暖阁,对着满脸焦躁的张皇后笑道:“娘娘,皇上说一会儿带着太子殿下回来,就在坤宁宫用晚饭,还说了让小厨房多做些暖胃的。”

    “就知道支使人,他那乾清宫就没吃的?”张皇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可脸上终究露出了笑容,“吩咐下去,拣皇上和厚照他们最喜欢的那几个菜做……”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只听有人报了一声:“皇后娘娘,寿宁侯夫人和大小姐求见。”

    “这会儿她们怎么来了?”

    张皇后一时极其纳罕,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吩咐传进。不一会儿,那一对打扮华贵的母女俩就进了东暖阁,又在宫女的服侍下除去了貂皮暖额和暖耳。弘治皇帝礼遇皇后娘家,因而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都是通籍禁中,连带家中小女孩儿都能自由入宫。这会儿张婧璇随着母亲给张皇后磕过头后,一时就四下里张望着问道:“厚哥哥呢?”

    “别提那皮猴儿,又溜得没影了,他父皇这会儿正去找人呢”

    张皇后嘴里嗔着,脸上却笑意盈盈,寿宁侯夫人和张婧璇瞧着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用寿宁侯夫人伸手去推,张婧璇就笑拉着张皇后的手道:“看姑姑笑得这般开颜,哪里会恼了厚哥哥。说起来我好些天没见着他了,什么时候让他出宫去家里,我那又有好多新鲜玩意。”

    儿子和自己越来越亲近,张皇后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担心朱厚照远了两位舅父家,当即笑道:“皇上这些天成天盯着他去文华殿听讲,说是下雨下雪都不许缺席,他前两天才磨着我呢。一听说外头有什么好玩的,这心又得散了。等过一阵子,我就让他去你那儿散散心。”

    寿宁侯夫人今次进宫不过是附带提一提此事,见张皇后这般说,她也就暂且作罢,三言两语打发了张婧璇跟着一个女官出去玩,就正色说道:“今日臣妾突然来见娘娘,是因为前次接着娘娘的信,家里送了不少礼给兴安伯府。这些天听说那位世子的风声有些不好,甚至家里之前还有些人嚼舌头,说是侯爷之前交好这样暴发户似的新贵,是因为有意联姻。”

    “怎会有此事”张皇后一时又惊又怒,当即厉声问道,“那嚼舌头的人呢?”

    “娘娘放心,已经被鹤龄下令打死了。”

    寿宁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丝毫没变,仿佛杀的不是人,只不过是一只鸡。见张皇后这才面色稍霁,她忙又说道:“为了之前送礼的事,二弟妹也在臣妾面前有些疑问,道是也不知道这么暴发户似的父子俩,怎就让娘娘和太子殿下……”

    这一次话还没说完,张皇后就恼了,砰的在炕桌上一拍,竟是呵斥道:“她懂什么,就知道胡说八道若是没有缘由,我会让你们做这等事?谣言归谣言,家里的人嚼舌头处置了就是了,犯不着指摘人家父子俩什么暴发户,那对父子是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只是先头蹉跎了好些年罢了。你回去告诉建昌侯夫人,这话要再给我听见,别怪我这个长姊训诫她”

    寿宁侯夫人只不过把弟妹建昌侯夫人拿出来当个幌子,哪里料到张皇后就这么恼了,一时间倒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张皇后的这态度也让她心中一动,暗想那徐家少年郎竟不单单是打动了太子,而且连这位最难伺候的中宫也给摆平了,本事竟是非同小可。要真是如此,那所谓的联姻之说倒可以考虑考虑,毕竟那也是勋贵之家,女儿的年纪也正好。

    弘治皇帝自然不知道,这寿宁侯夫人竟带着女儿到坤宁宫来了。这会儿出了西华门,他不免觉得自己这样去西苑有些突兀。结果,还是孙洪低声建议是不是换成凳杌,只着便装,他便立时从善如流地应了。如此这一路过去,虽也常有宦官等等肃立路边行礼,但终究别个都以为是几位大珰一时兴起也要到西苑瞧热闹,并不太放在心上。然而,当弘治皇帝这一路辛辛苦苦顶风冒雪赶到了内校场时,却赫然发现那边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孙洪再一问,方才得知幼军们都到一旁之前临时建起的棚子里听讲去了。

    “听讲,听什么讲?”

    弘治皇帝还从没听说过,这军队操练不在校场,却得先听课的,一时之间又是纳闷又是好奇。然而,当他下了凳杌,带着几个大珰来到窝棚那边驻足观看时,却只见上首的人根本不是徐勋,而是一个文官模样的青年,讲的不是别的,竟赫然是忠君

    “是故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你们原是军余,若无天恩浩荡,岂能集结在此,岂能穿新袄,岂能粮饷供给悉如正军,岂能他日练成即备位太子扈从?你们既然享了这样的好处,就该一心一意报效君上……”

    身为多年治平天子,弘治皇帝自然知道,只有臣下人人都把忠君二字放在心上,这大明的江山方才能千秋万代,因而对那青年文官的这般讲解倒是颇为满意,而更满意的则是徐勋能够想到这一点。他之所以会同意朱厚照重建府军前卫,不是为了满足儿子的一时起意,而是希望给朱厚照多一些心腹侍从,而忠君二字无疑是保证他们忠诚心的最大前提。

    “那个人就是兵部主事王守仁?”

    “是,皇上。”

    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弘治皇帝便悄然退走。而这时候,随行的那些宦官和侍卫早已经按照他之前的吩咐打探到了徐勋和朱厚照说话的地方,由于这一番轻车简从,连带在外头望风的刘瑾张永等人都措手不及,一块给看了起来。当他缓步走到那屋子前头的时候,哪怕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这四个胆大包天,也一时间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就跪在了地上。

    弘治皇帝却也不理会他们,就这么悄悄进了屋子,却发现这小屋子里外两间,徐勋和朱厚照显然是在里头说话。

    “徐勋,你脑袋坏了吧?马文升和戴珊两个人可都是骂你奸佞来着,你还帮他们说话?别人都打你脸了”

    “殿下,我当然不是人家打了我左脸,我就把右脸凑上去给人打的好性子。等过了三个月,我一定会让这些老大人们把说出来的话给我收回去,但却不是现在听着点风声就幸灾乐祸,殿下总不希望我这么没出息吧?不是我为他们说话,而是这当口有人弹劾他俩,实在是火上浇油。不是我给他们说话,那两位老大人多年为官,要真是连家里人都约束不好,早就有苗头在外,那些言官早干什么去了?多半又是科道言官道听途说风闻奏事,考核别的官员要看政绩,考察这些个言官,重要的一条却是他们是否敢言,可所谓敢言,和胡说也差不多”

    徐勋越说越高声,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屑掩饰的鄙薄。说实话,这言官的风骨有时候固然让人可钦可敬,可大多数时候,那乱咬人的架势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你说得也是……那背后说我这个太子坏话的,就属那些御史最多要是这些言官也能多个考核,胡说八道的次数多了就一概黜退,那就好了”

    由于里头朱厚照的声音很不小,而徐勋也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弘治皇帝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听着听着,他眉头先是蹙紧,继而渐渐舒展了开来。

    朱厚照虽说还是有些孩子气,但看事情想事情倒是比从前深入多了。

    想着他便径直掀帘而入,也不理会瞠目结舌的朱厚照,只赞许地冲徐勋点了点头:“有才能又有气度,很好,是个能臣忠臣的材料马文升和戴珊老了,这次终究是走眼了”

    PS:晚了,不好意思……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御前荐阳明,太子需师友

    “皇上”

    这朱厚照跑过来看热闹不奇怪,因为这位当今太子原本就是一个胡闹爱玩随心所欲的角色,然而,徐勋着实没想到弘治皇帝居然会屈尊微服来到这地方。此时此刻,他慌忙行礼的同时,忍不住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背后说人坏话。

    “起来吧,朕只是来看看厚照一去这么久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倒是听见了一番妙言”弘治皇帝坐定之后就笑着吩咐了一句,继而就看向了朱厚照道,“一整个下午就泡在了这儿,也不知道去探看探看你母后”

    “父皇教诲的是,儿臣明儿个一定探看了母后再来。”

    看到朱厚照满脸一本正经地答应着,弘治皇帝一时气结:“还明儿个,难得你有这等长性子在文华殿读书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好耐性,坐着都是歪歪扭扭的,要不是朕给你挑的先生都是最好性子的,谁受得了你如此怠慢”

    “还好性子呢……一句话颠来倒去要说十几遍,每次让我诵读也少说是三遍起,还说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格物自知……换成一个不识字的读一百遍试试?”朱厚照不服气地轻声嘟囔着,见弘治皇帝那愠怒的眼神扫了过来,他才不甘心不情愿地扭过了头,却是有些心虚地说,“本来就是么,读书不能活学活用,那不就变成读死书了……”

    这皇帝训诫太子,徐勋站在这里顿时觉得异常尴尬,原本只打算装成木头人算了。谁料到弘治皇帝狠狠剜了朱厚照一眼,竟是突然调转目光看着他,继而张口问了一句让他大是为难的话。

    “徐勋,太子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怎么说?”

    “啊?”徐勋一时猝不及防,见朱厚照眼睛大亮,竟是用期冀的目光瞧着他,仿佛在鼓励他给自己帮腔一二,他不觉更加头痛了起来。思来想去,他便硬着头皮说道,“回禀皇上,微臣愚钝,年少的时候贪玩,没读过多少书……”

    “不要谦逊了,南监祭酒章德懋那样老成持重的大儒,亦是对你多有照拂,又是送书,又是把你引荐给北监祭酒谢铎,就是看重你的心性。只要心性上佳,从来就没有读书读不好的”弘治皇帝说着就加重了语气,继而意味深长地说,“而且,浪子回头金不换,朕最取的就是你这一点。”

    得,他怎么就忘了,傅容从前说过,皇帝预备拿他当教材来提点太子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徐勋瞥了朱厚照一眼,定了定神就开口说道:“回禀皇上,臣觉得,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对于读书多年积累不少的人来说,兴许会豁然贯通,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单单诵读确实是太为枯燥了。”

    见朱厚照一下子露出了兴高采烈的表情,而弘治皇帝则是微微皱眉,他便话锋一转道:“当然,文华殿的诸讲官,都是饱学大儒,多半会旁征博引多方解说,想来不会单单让太子一遍一遍诵读。只他们的年纪和太子实在相差太大,哪怕同样的道理,认知亦是相差太大,毕竟,经验不同,理便不同。”

    仓促之间徐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周全了朱厚照的埋怨,又顾全了那些东宫讲官的面子,弘治皇帝虽还觉得不足,但也还称许,当即点点头道:“你倒是说到了几分重心。只是年少不免轻狂,按照你的意思,难道用那些新科进士来给太子讲学?况且就是他们,站在文华殿亦是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说得出什么新鲜东西”

    “皇上所言极是,但若是讲官不知道那是太子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徐勋立时发现,弘治皇帝的脸色变了一变,而朱厚照则是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弘治皇帝便冲着朱厚照道:“厚照,你先去外头等着,朕有话要问徐勋。”

    眼见朱厚照满脸的不情愿,捱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时候,徐勋才开口说道:“皇上,此番挑选的幼军,五百个人当中识字的只有寥寥十几个,所以臣打算教他们学习一些浅显的文字,以及最简单的队列。至于那些识字的,则是打算提拔为小旗总旗等等,教之以号令。当然,臣年少,于兵法只是粗浅有些认识,这些臣打算委给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守仁。他出身名门,文武兼通,兼且曾经游历天下,而且正当盛年。”

    此时此刻,弘治皇帝终于是听明白了,要说惊诧自然是惊诧,可转念一想,朱厚照如今新鲜劲头足,每天都跑来看热闹是铁板钉钉的,如此一整个一整个下午的虚耗也可惜。而等到朱厚照那股最初的劲头一过,兴许就不会那么热衷了。而徐勋能够说出这一点,显然他先前那番赞誉不错,这少年郎决计不是朝臣所说挑唆太子的奸佞小人,反而忠心可嘉。

    王守仁……记得萧敬提过,那是礼部右侍郎王华的儿子,弘治十二年的进士。确实和徐勋所言一般,出身名门,至于文武兼通……回头让东厂好好调查调查

    见弘治皇帝面露踌躇,却没有立刻开口训斥,徐勋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三分了,当即为了避免画蛇添足,他就不再添油加醋,只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心底对自己的奇思妙想简直是非同一般的得意。

    这才是人尽其用嘛

    “今日之说就先到此为止,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不论是太子,还有那个王守仁”

    “是,臣遵旨不过,今日乃是操练首日,按照规矩,臣这三个月都当住在西苑,但王主政还是要每日回家的,臣请皇上让他留住为宜。”

    “嗯……准了。”

    听到弘治皇帝这想都不想的回答,徐勋简直想要大笑三声。这整整三个月,王守仁就等着被他压榨吧

    尽管朱厚照很想打听打听,徐勋之前的那番话弘治皇帝到底是准了还是没准,可被父皇硬扯着,他也不好探问,只得在临走之际给徐勋很是眨了几下眼睛,却压根没想到这样的使眼色完全落在弘治皇帝的眼里。而徐勋恭送了这大明朝的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当即拔腿就去找王守仁,结果才到那棚子外就正好见着王守仁出来。

    “徐指挥,你可真是会差遣人”

    王守仁怎么都没想到,徐勋竟是把自己这个明明该是来监督的兵部主事支使了去给这些幼军说忠君,他还偏生拒绝不得。毕竟,他自请到这里监督,不是为了真当这个监军,而是想真正验证一下胸中所学。

    他当初在给已故威宁伯王越监造坟墓时,也曾经编练过那些民夫,可民夫是民夫,幼军是幼军,哪怕这些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但如今却是正儿八经的操练军队。他刚刚一番宣讲之后就有意挑了几个人问家里情况,问志向何如,结果这些人的回答让他无奈得很。

    总共问了十个人,志向是顿顿吃肉的有四个,志向是娶个漂亮妻子的有四个,剩下两个无不是茫然地答曰不知道。

    “王主政是有大才的,这忠君爱国四个字听起来简单,但要解说透彻,那就只有委给王主政这样的饱学之士了。”徐勋丝毫不觉得这高帽子给得有些肉麻,又笑吟吟地说,“况且,你也看到东宫都来人打探了。这些将来都要扈从太子殿下,若不能让人人都真正把忠君二字刻在心里,这不是失了根本?”

    “可太子居于深宫,所谓扈从不过是一个名义,难道还要带着这些人去打仗?”

    王守仁这一句话问得极其犀利,目光亦是炯炯。此时此刻,徐勋就不好立刻回答了,想了想就招手示意王守仁随自己来,等到进了刚刚弘治皇帝和朱厚照呆过的那间小屋,他方才反问道:“敢问王主政,当年的宣庙可是明君?”

    “自然是。”

    “宣庙当年曾从太宗皇帝北征,甚至一度置身险地,若那时候府军前卫幼军已成,何至于如此?而宣庙登基之后,一曾亲自平汉庶人之乱,二曾亲自带兵北巡,一度击破来袭的兀良哈人,多有亲自用兵,却都是大胜。如今承平年间,这样区区五百带刀舍人养着看似无用,但若有万一,便是大用。要知道,这天下之事,原本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王守仁对于练兵西苑原本就是秉持着支持的态度,这一问不过试探。要知道,他身在兵部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以了解大明朝现在的兵备情况。说是朝廷清明,但他之前去山东主持乡试的时候就发现路有饿殍,而在江南更是时有盗匪横行,各地官府竟然不能制那么多卫所那么多军户,竟然没几个真正能拉上战阵的,太子另练府军前卫又有什么值得质疑?

    “好”此时此刻,他赞赏地一笑,继而就眯起眼睛问道,“那我且问徐指挥,这一支兵马如果能练好,你打算怎么做?”

    “请皇上旨意,在各省兵备之中挑选骁勇壮健之士另外训练,专委以捕盗和剿匪等事,用商税等等收益补足粮饷,其他则是用作寻常守备。兵贵精而不贵多,关键时刻,三五千精兵,远胜过几十万大军”徐勋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旋即就苦笑道,“不过还早呢。且把这三个月利用好了,才有资格说其他”

    “好,就冲着你这几句话,便是有见识的,远胜于那些年纪一大把却尸位素餐之辈”王守仁霍然站起身来,随即正色说道,“只你这些幼军的底子太差,你准备怎么弥补?”

    “这个嘛……当然就要着落在王主政身上了。”

    徐勋心里知道,对于先前他的提议,弘治皇帝那边十有八九是能点头的,身边这尊大神他是留定了于是,他当即微微笑道:“刚刚司礼监萧公公送来口信,说是这三个月时间紧,王主政也就不要回家了,所谓监督,本来就是不分昼夜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子愁名义,储君变世子(上)

    哪怕是对于这些从小就打熬了不错筋骨的幼军来说,这一整天先是站队分百户分左右总旗,继而又是拔河连赛多场,中午只用了四个白面馒头,到了傍晚时分所有人几乎都是饥肠辘辘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刚到饭点,一应人等就在四口大锅前头排起了长龙。眼看着那些个说是加菜的汉子在几个馒头之外,还另外拿着个装着一大块红烧五花肉的盆子,其他人顿时都馋得两眼放精光。尤其是那几个当排到队轮着自己的时候,入手的却只两个馒头,顿时就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样子。

    赢的加餐,输的饭菜减半,哪有这么倒霉的

    眼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往那些个幸运儿身上扫了过去,一旁冷眼旁观的徐勋突然开口喝道:“想吃好的,明天操练时就卖力气要是发现有谁没出息去抢别人的,军棍二十立时逐出去要想翻本就靠自己的本事,我这里不要歪门邪道”

    此话一出,几个平日里就滑胥的少年顿时怏怏收回了目光。这时候,五个早已事先去吃过饭的百户也都返了回来,一个个在徐勋身边站了,其中一个身材壮健形如黑塔的汉子就开口说道:“大人,如今都分了总旗,但总旗也好,下头的小旗也罢,人一个都没指定下来,明日操练的时候只怕要乱。要我说,当初把那二十几个没用的撵出去,不如就从外头调十几二十个有经验的总旗小旗来。”

    “有你们这几个有经验的就够了。”徐勋见一众幼军装了饭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来狼吞虎咽,当即就信口答了一句。回头一瞥,见五人全都高兴得很,他就冲着那黑塔大汉笑道,“马桥,今天得胜的是你下头的右狮,其中在最后压着绳子的那小胖墩不错,我打算提拔了他做总旗,另外,前面喊号子的那个麻脸小子,还有中间一个方脸老爱笑的,就是他们俩为小旗。做得好不好以后再说,现如今先让他们顶上去。”

    那黑塔大汉马桥祖辈就在定国公门下,因父亲殷勤走动得勤,于是此次徐勋练兵,定长孙徐光祚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举荐了来。他是个胸无城府的,只是鼓足了劲想好好干,因而徐勋这一吩咐,他愣了愣神就立时满口答应了下来,浑然没注意到其他四个人正在那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一下午的拔河不是单单为了什么磨合,也不是纯粹为了用赏罚竞争激励人心,而是还有挑拣人才的意思

    徐勋对马桥说了那三个人,随即就转头对另外四人又挑选出了八个人来,或是分派总旗或是分派小旗,但这次却还都留了一个空额让他们自己去填补。见四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他便收回了目光扫了一眼大棚里埋头苦吃的这些幼军,又开口说道:“总而言之,吃完饭之后,就把这些要做总旗小旗的都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几个百户哪有不知道的,当即肃然答应。眼看他们各自散开去找人了,徐勋也就径直转身往去寻王守仁。一进屋子,他见这位向来不慌不忙的正在那心不在焉地拨拉着碗里的饭粒,人显然走神了,他就咳嗽了一声。

    “嗯?”王守仁一回头见是徐勋,这才发现饭菜都已经凉了,当即就撂下碗苦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今天着实是大出我的意料,我简直要觉得你是甩手掌柜。给一些兴许连字都不认识的幼军讲什么行军布阵,而且就三个月,我又不是那些谁都能教化的圣人”

    “圣人也是人。”徐勋差点想说,你这阳明子后世也几乎被人奉做了圣人。此时话锋一转,他就诚恳地说,“圣人况且有教无类,这些幼军底子差,但却人人都憋着一股劲想上进。而且,又不要王主政你给他们讲圣贤之道,只是在忠君之外多讲讲进退章法等等。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要精兵简将,这些最底层的小军官是最要紧的。”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

    三十出头的王守仁尽管在朝堂还不得志,但主持过一任乡试的他实则是已经可以被不少人称一声座师,更不用说他在京城也曾经开课讲过学,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也不是嫌弃那些幼军都是身份底下的军余,而是不免想到这么做传扬出去的影响。然而,徐勋的精兵简将四个字着实说到了他的心里,因此他思量再三,终于答应了下来。

    这一晚上,王守仁给那十五个刚刚升任小旗总旗,正掩不住欢喜的年少小军官讲军阵,而徐勋则是紧跟着对他们说了队列和号令。至于剩下的那些才刚入西苑一天的幼军们,大多数则是或打着饱嗝心满意足或饥肠辘辘心怀翻本地酣然入梦。而这一座临时辟为军营之地的四周,也不知道有多少大珰们派来的眼线在悄悄窥伺,其中尤以司礼监和御马监为最。

    而带着朱厚照在坤宁宫吃了晚饭,又是训诫又是安抚了儿子好一阵子,如今回到乾清宫的弘治皇帝在得到下头答应禀报,得知徐勋和王守仁竟在夜里还不放松,一人给那些个刚刚提拔了军官的少年们讲了一堂课,立时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番,最后方才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却坐在圈椅上沉思了起来。

    朱厚照的性子从来就是坐不住的,所以他顶多拘着人去文华殿上半天课,这相比从前就是很大的进步了,要想让小家伙和他当年为太子时一样整日坐在那里,那是痴心妄想。既如此,就让西苑那边试一试也好,横竖王守仁也不认识太子,头疼的却是名义啊名义……总不能直接把个太子送过去,到那时候也不知道会吓坏多少人。

    次日一大早早朝之后,弘治皇帝便亲自御文华殿,旁听诸位讲官给太子朱厚照讲课。皇帝难能亲临,从首辅刘健往下的所有讲官自然是激动不已,刘健恨不得把那论语讲出最精辟的治国大道来,而其他讲官亦是天花乱坠妙语连珠。然而,身为学生的朱厚照虽然很给面子地没有扭来扭去,人也坐得端端正正,但弘治皇帝身为父亲,哪里看不出来儿子的意兴阑珊?

    于是,在上午讲学结束照例赐刘健以及诸讲官白金之后,在出了文华殿之后,弘治皇帝就二话不说地拉着朱厚照的手上了銮驾。刚刚讲课结束精神百倍的朱厚照见弘治皇帝如此光景,以为父皇定是生气了,立时老老实实耷拉了脑袋大气不敢吭一声。直到随着面沉如水的弘治皇帝进了乾清宫东暖阁,眼见孙洪和那些答应长随都被屏退了下去,他就抢先开口叫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不意想朱厚照开口就认错,一连可怜巴巴的样子,弘治皇帝强自硬起心肠板着脸说道:“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儿臣不该在父皇亲临文华殿看儿臣听讲的时候,还提不起精神来,让刘阁老他们几个又有理由到父皇面前告儿臣的状。”

    见朱厚照说得无精打采,弘治皇帝想起自己当初还是太子时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和自省,想要伸出手去拍拍儿子的肩膀,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当即正色道:“你知道就好朕去了文华殿你都这样倦怠,更何况朕不去?你如今是太子,将来是天子,在臣下面前,就是撑也要撑出威仪来你之前还对你母后说,你不是能被人挑唆的人,他们错看了你这个太子,那你就不知道拿出太子的样儿给人瞧瞧?”

    朱厚照闻言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明白前时自己对张皇后诉苦的时候,竟是给父皇听了过去,一时立即气咻咻地跳了起来:“父皇,您竟然听壁角”

    “不许岔开话题”弘治皇帝又好气又好笑,重重一拍扶手,见朱厚照立时老实了下来,他方才沉下脸说道,“总而言之,下次要是再让朕看见你懒洋洋的,朕就罚你……罚你不许出宫城,老老实实在承乾宫给朕呆着”

    “啊”

    见朱厚照一声惊呼,那脸色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他又放缓和了语气说道:“当然,若你能好好听讲,不让那些老大人到朕面前告状,朕也有赏。你昨儿个扮成小太监过去,终究是极不像话,朕和你母后提过,你就以你表弟寿宁侯世子的名义,名正言顺到那儿观瞻,就说朕有意磨练寿宁侯家的人。只要徐勋那边叫你一声小侯爷,别人不会怀疑的。”

    “啊?”

    接连两个瞠目结舌的惊呼,朱厚照盯着自己的父皇,突然爆发出一个响亮的欢呼:“父皇万岁”

    “臭小子”

    弘治皇帝情不自禁地骂出了这么一句从未出口过的市井俗话,见朱厚照欢喜得什么样似的,他又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这一次你自己警醒些,要是再冒出一个什么寿宁侯府的朱小侯爷来,那你以后也别想出去了。甭管你怎么闹,朕也非得拘着你在宫中不可”

    “父皇放心放心,不就是张小侯爷嘛”朱厚照满口答应,脸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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