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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府天)-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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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
“朝廷既是尚未有处分,张总兵切莫将这罪将二字挂在嘴边胜败乃兵家常事,损兵折将固然是令人扼腕,可面对鞑虏攻势,敢战就已经很难得了。至于赔罪二字更不用提,张总兵节制宣府镇上下,若是每一个将校军士犯错都要追责于你,你得赔罪到几时?”
“多谢徐大人体谅。”张俊听到这样少有的体恤话语,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感动,吸了一口气方才又说道,“那些人以下犯上,确实该受军法,本该由徐大人依照军法处置。可其中不少都是之前那一仗中血战杀出来的,身上受伤不轻……”
见张俊字斟句酌的架势,徐勋便接口说道:“如今用人之际,军法处置未免太早了。如若张总兵肯放人,让他们留在我这儿戴罪立功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尤可言勇!
刚刚自陈败军之将,张俊心里自是说不出的酸涩。
他自幼习武,少年跟着父亲上战场,之后就一直在宣府大同之间任职,鞑子见得比谁都多。此番他和巡抚李进一文一武商议好分兵驻守,并不算贸然出兵,原以为有莫大把握,打走了鞑子上上下下都能得到一笔犒赏,接下来这秋冬就好过了,谁能想到竟是被人各个击破以至于大败亏输他家无长物,革职也罢贬官也罢,乃至于皇帝一怒之下发配也罢,都是该当的,可下头那些跟他多年的将校怎么办?
这年头各家将主都有使惯的心腹,上任第一件事便是重新调派底下人,若是他都贬下去了,别看他使老的那许多人一个个从指挥使到千户百户不等,可转眼间就会沦为顶在最前头的炮灰,下场只会比寻常军士更凄惨
因而,他固然恼怒安大牛惹出了这样了不得的事,可他此刻舍了一张老脸来见徐勋这个后生晚辈,不止是为了自个,也想为这些个关键时刻仍然念着自己的下属试着求求情,哪怕最终是徒劳无功,也好过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然而他预料到对方的好几种反应,却偏生没想到徐勋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徐大人你是说……想要把他们调在麾下?”
见徐勋含笑点头,张俊不觉瞳孔一缩,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徐勋侧身让了让,竟是对他引见了身后其他人。他在总兵府待罪期间就已经打听过京城这次派来的一应人等,自然知道府军前卫如今不再是此前的兵部主事王守仁监军,而是换做了旧日东宫内侍张永,当下自是以礼见过,等得知后头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竟都是出自勋臣贵戚,他就更警醒了。倒是膀大腰圆显然武勇过人的钱宁,他不过瞥了一眼并未太过留意。
定国公也好,仁和大长公主也罢,能够放心把人送到这种地方来,无疑是对徐勋极其信任的。如此说来,徐勋刚刚提出地要人也绝不会是信口开河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张总兵又是伤势未愈,我们上里头慢慢说。”
徐勋抬手相请,旋即便转身走在了前头。因张俊脚下不便,他有意放慢了步子,又见其人盯着刚刚那两边侍立的军卒看了又看,他便解释道:“这些便是此前两千幼军之中精挑细选筛出来的二十个幼军。本来按照皇上和诸位大人的意思,他们不过队伍齐整,弓马等等都尚未娴熟,但我有意带他们来经历一下,所以就挑了这几个。别看他们刚刚那般整齐,却都和我一样是战阵新丁,遇到张总兵这等沙场老将就成笑话了。”
张俊此前求见保国公朱晖和苗逵俱是被挡驾,麾下兵马的指挥权也几乎都被剥夺了,此时徐勋一个天子宠臣却对他这般礼遇,他感动之余,却也不能不往深处想其中缘由。于是面对这沙场老将四个字,他立时摇头苦笑道:“徐大人言重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张总兵错了。
”徐勋见张俊愕然看着自己,他便气定神闲地说道“张总兵此说,让我想到了从前在一本闲的一个故事。相传古时有一个国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到处都是拉起反旗的,结果有一员大将受命平叛,屡战屡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败仗。可打了败仗总得写奏折,
他本是老老实实奏了屡战屡败四个字,可下头一个幕僚却提笔轻轻一改,将屡战屡败改成了屡败屡战。这区区颠倒顺序的差别,便让朝廷从大怒到大喜,张总兵可能明白其中曲折?”
张俊虽是统兵大将,但也是读过书的,此时一再咀嚼,只觉得那屡败屡战四个字带出了一种百折不挠的精气神来,顿时点了点头:“实在不曾想,区区改动竟是字义完全不同。”
“据说那个大将一生打过无数败仗,最凄惨的一次险些被人逼得投水自尽,可终究还是挺了过来,不但收复了所有失地,而且最后尚能全始全终。”说到这里,徐勋忍不住又想起了曾国藩这个被无数人黑过也被无数人捧过人物的生平,一时竟是站住了“我说这些,是想要张总兵知道,败军之将,尤可言勇!在哪儿跌倒的,便要在哪儿爬起来!”
张永既是知道徐勋打张俊主意的目的,自是不会放过这帮腔的大好机会,当即在旁边插言道:“所以,张总兵若是对此前那一仗还有什么总结心得,今天不妨都说出来,无论是徐大人也好咱家也罢,都会替你奏报上去。若是你下头有什么可用的人,也不妨都一一列出来,徐大人和咱家一定会量才使用,不会让他们因此次之败而蒙受不白之冤。”
这两个人竟有如此大的野心,如此自信的手段!
此时此刻,张俊终于恍然大悟。可感慨归感慨,朱晖不待见他,他又和苗逵有旧怨,这偏生是他如今最大的软肋,他思来想去,最后咬咬牙道:“我在宣府多年,麾下精兵强将很不少,徐大人和张公公真的能保下他们?”
“那是自然!”徐勋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四个字,继而又添了一句“我等在后方安享太平,岂能让将士在前头流血流汗又流泪?”
这话在后世是再普通不过,可此时此刻听在张俊耳中,相较以往那些对军伍之人素来居高临下的京城权贵,他不能不生出一种深深的悸动来。因而,一路沉默的他一进徐勋那间宽敞的营房,便立刻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得见徐大人,方才知道何谓天生气度。张俊虽不才,但麾下确实有好些个有勇有谋的,希望能举荐给徐大人!”
张俊这一留就是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连晚饭都是在府军前卫营房用的。而徐勋又把安大牛那些个军校都叫了过来在旁边伺候,他们这些虽认了错可依旧桀骜不驯的军官见老将主对徐勋都是客气而热络,早先的不服自然都丢到爪哇国了。待张俊临走之际一一告诫万事悉遵徐勋之命时,安大牛第一个使劲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将主,咱几个没别的奢求,只求朝廷能对您公道些”
张俊生怕安大牛这张嘴又没个管束,当即厉声喝道:“闭嘴,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立刻揪了你回去军法处置!”一口喝住了人之后,他见徐勋并不以为忤,这才冷哼一声道“若是称还记得我这老将主,就尽心竭力为徐夹人效力,到时候得了功勋,自然我脸上也有光!要是你敢阳奉阴违,到时候徐大人处置你不说,我也饶不了你!”
“是,老将主您便瞧着吧!”
眼看张俊拖着那一条伤腿步履蹒跚地往营房外走去,那背影苍凉落宾,徐勋突然扬声说道:“老骥伏杨,志在千里,张总兵且在家安心养伤,不日便有好消息!”
安大牛虽大字不识一箩筐,这老骥伏杨什么意思不明白,但志在千里他还隐约知道是赞扬的好意思,一时间对一旁这个娃娃军官添了几分好感。因而等张俊走后徐勋转身过来,对他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名字,令他即刻去召集了来帐中议事,他二话不说就应声而去了。
等到张俊和安大牛先后去了,张永笑说要回去给朱厚照写信禀报,先回了房,徐勋便叫了徐延彻齐济良和钱宇回屋。坐下之后,他吩咐徐延彻明日去见定国公府在宣府那些产业的管事等等,询问之前败战的内情细节,又如是吩咐了齐济良。等两人退去之后,他才看着钱宁说道:“钱宁,你知道此番我缘何要带上你?”
钱宁今天抱月馆不曾与会,只是听说了那一起冲突,但今晚张俊前来,他却一直都是陪侍在侧,乍一听徐勋此时的问话,他连忙提起精神道:“卑职知道,大人是想提携卑职!”
“说得好!”徐勋赞许地点了点头,旋即说道“你勇武过人,弓马娴熟,这般武艺留在京城,顶多也就是在皇上面前露两手,没有真正战功傍身,终究是显不出来。你去挑三十骑人,即刻驰往万全右卫城,先把当日战事内情都打探清楚,哪怕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也不能放过。然后在那里找个地方,我不日就要带人过去!”
“是!”钱宁精神一振,行过礼后便快步离去。
等到人全都走了,只余下自己一个,徐勋方才长嘘一口气坐了下来。双腿已经是又麻又酸又涨。这一路数百里地骑马过来,哪怕每日就是六十里八十里,可在马上不能随地下来,足以让每日顶多就在城里城外骑马来回的他磨破了双腿的油皮,而乍一刚到又遇到这样突发状况,马不停蹄忙到现在,他自然更疲累欲死。只不过,能够在朱晖苗逵的眼皮子底下暂且拉住这么一帮人,总算他也不是一无所得。
只是,张俊的前车之鉴犹在,纵使泼天的功劳,却经不起一败,这便是武将的宿命!这天下晚清那样整个局面都坏了,曾国藩那样屡败屡战的能挺到最后,也是时势使然。
现如今的大明是只以成败论英雄,既然来都来了,他就不能灰头土脸地回去!!。
第三百章 分庭抗礼
按照大明制度,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这三司分管民政司法军事,互不节制,而宣府等地因为战事频频,三司分权平日里还好,可打仗时就麻烦了。于是,当原本只战时才有的总兵成了常设,为免总兵独大,自正统年间,朝廷就渐渐将巡抚也变成了常设,又加赞理军务的名头。最初巡抚不过是和总兵分庭抗礼,可很快文官们就凭着朝中势头占据了上风。
此前李进巡抚宣府,和张俊亦算是文武相得,两人一搭一档维持了宣府多年太平,可大败之后,张俊固然岌岌可危,他也同样成了戴罪之身。保国公朱晖和御马监太监苗逵一进城,李进便先行让人送去书信,索性把自己那座宽敞的巡抚衙门让了出来给朱晖及其帐下参将等等居住,自己则是和家眷全都挪到了一处院子里。因着他这一点识相,朱晖自然也领情,带着大队亲兵搬进来的同时,也吩咐人不许少了李进的吃穿用度,在上书的时候更附带提了一笔为人求情,也算是卖了朝中几位老大人的一个大大的人情。
毕竟,巡抚兼右都御史李进是天顺八年的进士,当年少年得志,可之后却一直在外任上辗转蹉跎,升迁远远比不上李东阳刘大夏闵珪那些同年,可终究那一科是大明朝这些年里最群星璀璨的一科,同年之情总是回避不开的。
然而,帮李进说了好话,但对于宣府此次的大败,朱晖自然不会吝惜笔墨大肆渲染,直把形势说得十万分糟糕,把前头的神英陈雄那一拨援军和自己这一拨主力援军的作用夸大了再夸大,横竖有苗逵在,这奏章不愁会卡在哪个环节送不到御前
这会儿,他对一个最擅文墨的幕僚口授了今天这一份奏折的大意,见斑竹帘外影影绰绰仿佛有人窥伺,不禁沉下脸喝道:“谁竟敢在外窥伺?”
“大帅,是小的听说您正在拟奏折,故而不敢打扰。苗公公已经回来了。”
这前后丝毫不搭界的两句话引得朱晖面色微微一变。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攒眉苦思,不时伏案疾书的幕僚一眼,旋即就背手大步出了门去,见是一个心腹家将,他便在居中主位上坐了下来,因问道:“苗公公不是说宴请徐勋吗,怎么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禀大帅,据说是在宴请的时候出了点岔子。”那家将有意加重了“据说”两个字,见朱晖果然是面色霁和,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才低头继续说道,“听说苗公公大发雷霆,徐大人也发了好一阵脾气,张俊那些手下灰头土脸地在外头呆了许久,最后被徐大人带回了营房处置,料想至少也是一顿军棍。若是闹得不好,拿他们做法斩首示众也不是没可能。”
“少年人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气,况且他在京城那些老大人面前也是敢抗颜直语的,哪里能容得这些小人物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瞠微微一笑,心里着实得意得很。请苗逵出面去给徐勋接风,再选了张俊从前常常用的那个包厢,紧跟着又派人在张俊那些心腹下属当中撩拨了几句,立刻就激起了这些莽军汉的怒火,果然立时三刻就冲突了起来。苗逵和张俊是有旧怨的,徐勋初来乍到就遇着这种事,料想更忍不住气,若两人借机整治宣府军马,他之后令行禁止自不必说,而这宣府总兵的位子,也能够设法留在自己一系人手里。须知自打他父亲朱永死后,他兜兜转转一直在京营和团营,对于宣府大同这一系的控制力越来越低,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况且,如此一来,他轻轻巧巧点让徐勋孤立了起来,接下来此子要成事,怎么也不能撇开他,这就——举两得!
“我知道了,你去苗公公那边说一声,就说我晚间就去见他。”
那家将答应一声,临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又折返了回来躬身洗礼道:“大帅,这徐勋此前已经派人到巡抚衙门投书求见,您今儿个真的不召见他?传言出去会不今……。
“没事!真要说军职,此番援军的几个主将里头,人人高过他,今日上午下午一连两次议事,我当然抽不出空来,晚上召见未免没个体统。再说他远道而来路上疲乏,且歇一晚上养精蓄锐,这也是我这个主帅体谅后辈。”朱骥见那家将心悦诚服地连连应是,等人走了之后,他这才得意地喃喃自语道,“况且,现如今这会儿给他去发火立威,我何必去搅和了?”
这一夜,有人总茗是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觉,有人在连夜赶工布置,有人在长吁短叹决断不下,也有人自恃万无一失高枕无忧。当一夜过去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巡抚衙门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鼓声。
佩征虏将军印总兵官保国公朱蜓要升帐了!不但得到消息的么方参将游击将军仓都一大早赶到了……就连半夜才得到讯息的徐勋亦是准时赶到了这座从巡抚衙门改成的临时总兵异辕之外。在一大群少说都有三四十的将领之中,一身戎装的他显得格外碍眼。无论是在朱骥之前率兵援宣府的神英李俊也好,跟着朱耀一块来的其他几个参将和游击也罢,一个个都用或挑剔或诧异的眼神审视着他,直到前方传来一声大喝,众人方才收回目光肃然站好。
“大帅升帐!”
起居八座一呼百诺这等风光,穷措大即便奋斗一辈子位居内阁首辅,却也难能体会到。毕竟,如今这中明的内阁首辅,除却见内阁阁老和部院大臣,除却朝会和廷议部议,等闲人就是想对着磕头也没处磕去,回了家自然更不会随意召见外人,如后头张居正独掌大权一般居广厦豪宅蓄美婢娇童,总兵具帖称门下走狗这等勾当就更不用说了,如此招摇简直是自讨苦吃。所以,能够常常体会到这等风光的,只有在外的诸镇总兵亦或是家境豪侈的勋贵。
而保国公朱骥一人兼得两项,再加上长身美髯威重不凡,此时往那居中主位上一坐,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来。当诸将——行礼参见之后,他方才吩咐传见徐勋进来。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相见了,可见这样一个年轻小将从外头大步进来,不畏不怯不慌不忙以军礼相见,就是他此前存了别样心思,也不禁在心里喝一声彩。
光是这样的品格气度,也难怪小皇帝喜欢!就是他,又何尝希望手底下都是那些歪瓜裂枣面目可憎看着让人心烦的人?幸好他此前和京城里那些老大人们达成了协议,否则小皇帝把这么一个宠臣派到前头来,足够他喝一壶的!
“此次大军出动,虽不及前时出征延绥那般动用数十万大军,但亦是近年来少有的。可恨姑虏知我大军出动趁机远遁,如今探马摸不准他们动向,大军动弹不得,偏是鞑虏侦骑四处,最远竟是在京城附近转悠,所幸有徐指挥使联同西缉事厂和锦衣卫,一举荡清了奸细数人,让京畿附近为之一清,于是我这才调了他来宣府,主持侦缉探马一事。
说到这里,朱瞠就看着徐勋和颜悦色地说道:“徐指挥使初来乍到,未免人生地不熟,况且所带五百人未必够用。这样,我从大军之中调两千人给你,若是还不够你只管说,至于钱粮开销,全都不在话下。只要能够顺利找到姑虏下落,便是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朱瞠这样翼爽的做派,一时徐勋身上更是聚集了无数目光。在这些或善意或恶意的注视下,徐勋从容地再次深深施礼道:“保国公好意,末将心领了。只是此番大军多数都是从京营和团营征调而来,所属军户也大多是京畿猴近,于宣府万全地形不甚了然。末将昨日已奉旨晤宣府总兵张俊,征调其下指挥使三人,千百户六人,精选军乖探马二百余人,今日一大早已经集合完毕,打算让他们赴张家口堡新开堡,出虞台岭野狐岭等地搜寻然虏踪迹。”
此话一出,见一时大堂中安安静静,徐勋停顿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末将蒙保国公看重,朝堂诸位大人举荐,皇上授予重任来宣府,本是极其惶恐。但既然担责,便不敢尸位素餐,而宣府去万全虽不远,却毕竟在众军拱卫之中,因而末将请令即刻前往万全右卫城。”
昨日苗逵设宴给徐勋接风,结果在酒楼和张俊的属下发生冲突,徐勋愤而把人全都拘回了营,紧跟着张俊前去却被晾在营房大门外好一会儿,最后虽被迎了进去,可出府军前卫营房时却是一个人都没能带走,这些在场的将领们几乎都已经听说了。谁都没想到,徐勋非但不是没把张俊这败军之将放在眼里,而是通过张俊轻轻巧巧拉上了一批人马为己用。
要知道,万全右卫城就是之前经历了起虏围城的地方,此前援军一度都拥在那猴近,就因为兵部担心宣府空虚,这才暂且都拉了回采。现如今,那里仍是顶在最前头的险地之一,徐勋居然不肯留在宣府而是要上万全右卫城去,这哪里像是来混功劳的?
众将面色各异,窃窃私语之际,身为主帅的朱瞠一对面如铁青,而监军苗逵的表惊则是有些微妙。然而,两个人的脑海中,却都转着几乎一样的念头。
一个奉旨二字,便把私见总兵张俊还达成协议的事都给正名了,谁还能去问小皇帝是否有这样的旨意?而且有了这个由头,之前那些败军之将败军之兵,总会有一大拨人汇聚到徐勋的身边,这竟是分庭抗礼之势!
第三百零一章 各逞威能
电光火石之间,朱晖想到了昨夜自己的自以为得计,一时间心里那团火烧得更厉害了。然而,此时此刻不比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他这个主帅得吞下这口气不说,甚至还不得不强自挤出一丝赞许的笑容来:“徐指挥昨日才到宣府,就能这样尽心竭力地筹划,实在堪为诸将楷模。不过,如今万全右卫城已经有右参将陈雄所部兵马,再加上原先的残军,诸部尚不严整,你初来乍到便上那里去,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对皇上交待?”
不等徐勋说话,他又一力说道:“总而言之,你的志气可嘉勇气可嘉,不过此事容后再议,但你所说那二百余侦缉探马照准。虽则是军情紧急,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端出主帅身份这么一说,见下头众将尽皆无话,徐勋也默默行礼并没有抗辩,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只不过是被这么一闹,他也没心情再继续商议什么大事了,又对左参将神英李俊等人分派了几句,这就示意今日到此为止。待到从大堂出来一到院子里,他便有些维持不住脸色了,扭头见苗逵慢悠悠跟了出来,他立刻站住了,等其一上来就开了口。
“苗公公,徐勋怎么会搭上了张俊?”
“你问咱家,咱家去问谁去?”苗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仿佛没看见朱晖那讪讪表情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须臾才突然站住了,“咱家还以为他要了那几个人去处置,总少不了年轻人常有的公报私仇,谁知道他竟然是瞧上了张俊这个败军之将。今天在场就有几个游击是对张俊有些香火情的,转眼间事情就会传开来,这下张俊下头不少军官铁定都会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保国公你要想他不去万全右卫城是不可能的,顶多拖他几天,毕竟,别说张永是东宫出来的,就是徐勋自个,在京城多少渠道?”
“他一个从来没打过仗的小子,总不成还真有翻天的本事”朱晖想想到时候徐勋兴许真会拿着皇帝来压他,不禁异常憋屈,“况且他又不是主将,就算探明了鞑虏下落,出兵与否也是在我,难道他还能越权不成?”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个道理,突然快步追上了苗逵,又低声说道:“不然如此,万一皇上真有旨,委屈苗公公随着他一块去万全右卫城可好?须知苗公公你也是军中老人了,况且监军的名义最是管用,如今尚在万全右卫城的右参将陈雄绝不敢不听你的。”
“咱家去?”
苗逵面色微妙地看着朱晖,老半晌那诧异才变成了笑容:“那小子几次三番搅和出来的事情,就是先帝在的时候,内阁那几位老先生都没能拦住,保国公你凭什么相信咱家就能拦住他?”
“就凭苗公公你是监军,就凭你对陈雄有恩,他必然会听你的。关键时刻,圣眷如何那都太远了,眼前的实力方才是重中之重。况且不止那几位老大人,宫里我也不是没有路子。他若是按照规矩来也就罢了,他若是不按照规矩来,别人就等着这一条……”说到这里,朱晖突然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便加重了语气道,“总而言之,苗公公你和我不是第一回合作了。此番只要能有所建树,下头录功的时候报上一两万人,到时候人人感恩,这御马监亲军你也能掌握得更牢,不是么?”
朱晖这一番话软硬兼施,苗逵沉吟了老半天,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也罢,咱家就多担一点责任……不过保国公你今天那番搪塞也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样,咱家去徐勋那儿安抚一二。说起来真找出鞑子主力,朝中那些老大人们就无话可说了。”
“他们无话可说,可真要是打起来,军马损失得有多少?”朱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探听的不是鞑子主力的下落,而是此番被掳走的军民究竟在哪。须知这些人只有两条腿,走不了多远的只要能把这些人夺回十之一二,一传十十传百便是天大的胜仗,犯不着和鞑子硬碰硬。看看张俊这次的惨败就知道了,贸然出击绝不可取”
尽管在临时总兵行辕碰了个钉子,但徐勋却并不气馁。朱晖这态度他事先早有所预料,他此来宣府是要受其节制,可也不能任这位保国公随便拿捏昨日苗逵设宴接风突然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巧合得有些过分了,要设计这种事,脱不了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不管是谁,想让他乍到宣府就被孤立起来恐怕是最大的目的。现在他走了这么一步棋,自然让绝大多数人出乎意料,接下来他的腾挪余地就大多了。
今日这番议事,除却苗逵这个正儿八经的监军,其他众将军中的内官全都没来,徐勋也没有带上张永。这会儿他带着几个幼军亲兵疾驰回了昌平门楼附近的营房,得知张永还没回来,便先回了屋子。他昨天见了张俊,又和张永联名写了一道密折直接送回了京城,今天一大早他去朱晖那边议事,张永就出门去见同样闭门待罪的宣府镇守太监刘清——要说起来宣府这一败,文武宦官三方的头面人物全都在家待罪,可说是近年来边镇最大的一场洗牌。
这张永尚未回来,午后时分,徐延彻却匆匆回来了,又径直求见。待进了屋子,他先是请徐勋屏退了从人,继而就低声说道:“大人,我今天见了家里一个专管在张家口堡收毛皮的管事,他说鞑子这一次人马肯定不多,按照从前常理来推算,绝对不超过一万。他以往在北边走得多,说鞑子是趁着我朝先帝新丧,这才来趁火打劫的,就不过想掳劫子女财货,最理想的当然是边境重开马市,并不是想真正大开战端。毕竟,他们自个窝里还斗成一团呢,彼此都怕自己的部落吃亏,哪里会真一心一意打什么大仗。”
蒙古人善于骑射,每次大军来去如风,都是劫掠为上,攻城为下—除却必要的示威亦或是报复,否则等闲不会轻易出动过万大军。这是徐勋来此之前,王守仁特意找上门来的提醒,而他也顺便虚心请教过王守仁一些事情毕竟,他身边的人几乎就没有上过战场的,请教别人还不如请教这位可靠些。所以,徐延彻说了这话,他立马知道自己猜测得没有错。
明军在于多,蒙古骑兵在于精,原本多年的仗打下来,以数量克质量,以刀牌手火铳手克制骑兵冲阵,两翼辅以骑兵策应,这是多年的老战法了。这一次倘若不是五处各分兵三千,结果被对方钻了空子以超强的机动性各个击破,也不会有这样的大败。如果不是张俊援救及时,将三处的军马都收拢了,只余下两处没法援救,死伤绝对不会只有六七千,只怕会更加惨重。
当然,对方能完全摸准张俊分兵五处以及各种虚实,也在于那些无孔不入的谍报奸细!
尽管知道如定国公府这样,和北边的蒙古部落有皮货马匹生意往来的勋贵武将不计其数,但且不说这种事一味禁绝不现实,而且他也没到能够令行禁止去管这种事的地步。而现如今,这也是他获知消息的另外一条渠道。于是,在思量了许久之后,他便开口说道:“那个管事你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徐延彻暗自庆幸,忙点头笑道:“我就怕大人有话要问,所以直接把他带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外头等着呢!”
“好,让他进来!”
徐延彻出去不一会儿,就引了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进来。此人大约四十出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草原上厮混太久,面色黑中带红,额头上已经有几条深深的川字型皱纹,一袭棉布衫子用一条褐色的布带束着,看不出半点大家管事的气息,反倒是像个走江湖卖力气吃饭的。此刻他低头随着徐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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