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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稀松)-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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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时,彼一时。”李鼎臣不慌不忙地说道:“当初他投靠九龙堂,也是怕势单力孤,被人给吞了。现在九龙堂这棵大树已经分杈了,他还不得另做打算?财帛动人心,英雄爱美女。少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人前显贵,还得舍得下本钱哪!”
“鼎老,你所说的本钱,到底是什么?”周国权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鼎臣面sè平静地开口说道:“少爷,二小姐年龄不小了,若是能与胡晨东结成秦晋之好,于外于内,可都是好事一桩。”
周国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周二小姐和周国权虽然是兄妹,但却不是一个妈生的。周国权的娘是正房,周二小姐的娘原来是个丫环,周老爷一次酒后乱xìng,把丫环给抱上了床,还弄大了肚子。于是,丫环变成了小妾,生下了周二小姐。
周家大夫人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对爬主人床,升格为小妾的丫环自然恨在心中,平rì里自然少不了刁难和折磨。从记事起,周二小姐就只能管大夫人叫娘,她的亲妈只能叫姨,而且目睹了亲娘是如何当牛作马,为周家生儿育女,到死都还象个奴隶。而周二小姐也挺可怜的,挂着个小姐的名头,却和富人家买来的丫环一个待遇。
所以说,周国权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感,他费思量当然也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对阎宝财的态度有所顾虑。
阎宝财和周二小姐有些情愫,这是周家上下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甚至周老爷子生前都曾说过要将周二小姐许配给阎宝财的话。然而,阎宝财从一个寄人篱下的穷亲戚,慢慢爬起,受到了周国权的信任和看重,却着实让李鼎臣感到了不安和威胁。借此机会,他便要在阎宝财心上插一把刀,彻底击垮这个有力的竞争者。
“少爷可是担心阎宝财心生怨恨?”李鼎臣不动声sè地继续说道:“你可别忘了阎宝财与张玉新的儿子张翔是同学,听说交情还不错。而且他私自跑去和rì本人接洽,搞不准会有什么事情背着你答应了rì本人。”
周国权的眼睛眯了起来,李鼎臣的话击中了要害,尽管周国权有投rì之心,但阎宝财此举确实犯了人臣大忌。阎宝财当然知道周国权的心思,但逾越了本分,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他进县城是查看周家那些买卖的损失情况,他自作主张,以为是替主子着想,却不想被李鼎臣一挑拔,却正引起了周国权的猜疑。
第九十七章除奸?(圣诞快乐)
俗话说:“当一天胡子,怕一辈子兵。”对此,草莽土匪们皆引为心病,他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命运,如何结局。通常说来,不外乎“降、隐、死”三条路。
大多数土匪均愿投降,匪首当个官,匪徒当个兵,不愁吃喝,不怕官捕,又何乐而不为?张作霖、张作相、汤玉麟等便是他们的榜样。当时有这样两句话,“不当胡子不做官,不当婊子不当太太。”
但土匪们对于降也有自己的顾虑,以东北的云龙、仁义、东平、凤好、桑老九等被rì伪收降的绺子为例。后来多为rì寇所杀,没有逃脱卸磨杀驴的命运。
死呢,对于土匪来说当然很简单,但谁也不想。至于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地了其一生,当然也不算什么最好的选择。
所以,岳培坤有了背叛之心,但还处在思考和犹豫之中。九龙堂暂时不倒,rì本人就拿他当个宝,可以多索代价。而且,岳培坤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确定,那便是九龙堂的秘密金库。经过多年的积攒,那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只有柳无双、肖广和、柳凤三人知道具体的数目和埋藏的地点,那是以防万一,东山再起所用的。
柳无双的xìng格,岳培坤知道得很清楚,他没有把握逼问出结果,严刑拷打也不行。而肖广和、柳凤又带兵在外,也不好控制。他得等时机,得暗中布置,争取把柳无双父女一起制住。用父女的亲情作威胁,得到这笔令人垂涎的财富。
…………
暗流汹涌,鬼魅横行。
对于孟有田来说,或者大多数人来说,不怕君子,不怕莽夫,唯独怕小人。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鲁莽之徒,再加上一个无所不用的yīn险小人,那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九龙堂、杜世雄、周国权、张玉新、红枪会等势力交杂。谁知道是敌是友?况且,他也没那么长的触角,没那么多的jīng力管这些事情。眼前九龙堂的危机才是他殚心竭虑要处理好的。
肖广和的病情看似有所稳定,但依然昏迷不醒,可孟有田已经无法等待下去。计划已经制定好,与柳凤、陈志华也已经商量完毕,他要撒开大网,引蛇出洞了。或许,肖广和不能理事还会增加计划成功的可能xìng。肖广和的足智多谋是人所共知的,内jiān肯定颇为忌惮。对孟有田,就可能存在着轻视的心理。
三张八仙桌并起来,铺成的一个长长的会议桌。自从队伍受挫以来。这还是召集头目们所开的第一次会议。柳凤面罩寒霜坐在上首,旁边坐的是孟有田。
“诸位兄弟。”柳凤起身抱了抱拳,高声说道:“说事儿前,先给大家引荐一下,这位——”她伸手一指孟有田。孟有田忙笑着起身抱拳,柳凤脸上的寒意减了几分,继续说道:“这位是孟有田,大家可以叫他孟先生,是四爷最信赖的人。四爷病重前特意嘱咐我将他请来,帮我把把舵。渡过这危难时刻。”
“大家好。”孟有田笑眯眯地说道:“什么先生先死的,俺可不敢当。大家瞧得起俺,以后就叫俺小孟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要敢对孟先生无理,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柳凤的眼睛又立了起来,扫视着坐在桌子两旁的各位头目,“现在孟先生顶着四爷的位置,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都记住啦!”
“记住了。”众头目齐声答道。
孟有田嘿嘿一笑,坐回到了椅子上,冲着柳凤点了点头。
柳凤抿了抿嘴角,把身子向椅子上一靠,冷笑着说道:“大家还记得入伙时拜香盟誓时所说的话吧?嗯?”
众人不明所以,望着柳凤没吭声,不知道柳凤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飞马兄弟,你来说一说,给大家提个醒儿。”柳凤把目光盯在了飞马的脸上,有些yīn阳怪气地挑了挑眉毛。
飞马愣了一下,起身说道:“我今来入伙,就和弟兄们们一条心。如我不一条心,宁愿天打五雷轰,叫大当家的插了我。我今入了伙,就和众弟兄一条心,不走露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规矩,如果违犯,千刀万剐,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柳凤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说的不错,一个字都不落。可你咋说一套做一套,吃里扒外,给鬼子放笼,要害了大家伙的xìng命呢?”
飞马张大了嘴巴,很惊愕的样子,然后才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叫道:“凤姐,俺可没干过对不起绺子,出卖弟兄们的事情。是哪个混蛋往俺身上栽赃,娘×的,站出来说呀!”他凶巴巴的目光转向了孟有田。
“四爷的眼睛还会看错?他在病重前便找到了证据。”柳凤挥了挥手,两个早已站在墙边候命的便衣八路上前扭住了飞马,“肚子疼,哼哼,是怕中了埋伏被打死吧?拖出去,给他个‘走’!”(让他自己选死的方法。)
“凤姐,俺冤枉啊!”飞马被拖出了屋子,嘴里还叫道:“你再查一查,俺真没干对不起……”
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两个跟飞马要好的头目想起身说个情。但看见柳凤满脸的杀气,已经把枪拍在了桌子上,便舔了舔嘴唇,闭上了嘴。
孟有田不动声sè,观察着屋里人的神情,特别是那几个在名单上的嫌疑人。但这种察颜观sè本身便不可靠,除非是内jiān太笨了,才会露出破绽。
柳凤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但还余怒未息地说道:“明刀明枪咱不怕,最恨的便是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还有出卖兄弟的混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孟有田微笑着开口说道:“内jiān不除,大家都不得安生,队伍也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现在好了,这叫拔开乌云见rì头,终于可以放心了。大小姐,咱哪跌倒的在哪爬起来,鬼子让咱吃了亏,咱也得回敬他们,免得咱九龙堂的威名受损。”
第九十八章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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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轮斜挂着的下弦月亮完全是惨白的,在天空中显出没有气力的神情,向大地散布着枯涩黯淡的无生气的灰sè微光。
刚刚吃过晚饭,九龙堂的头领们便又汇集到会议厅里,等着柳凤下达作战命令,好整装出发。白天的会议已经把今晚的攻击目标和攻击时间定了下来,计划出动两百骑兵,奔袭投降rì军并在皇寺镇建立伪政权的大地主张起旺。由于路途较远,要在半夜打响战斗,必须提前出发,而且要快打快撤,避开与县城里有可能增援的rì军进行作战。
众头领在会议室里坐了片刻,没等来柳凤,只有孟有田带着两个护卫一下低一下高地走了进来。进了屋,孟有田先笑眯眯地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坐在椅子上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兄弟,大小姐突然觉得身子不舒服,发话说今晚的行动取消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倒也没觉得怎样,行动计划只有参加会议的头领们知道,还没传达到下面。取消便取消了吧,也不算折腾。
“凤姐不要紧吧?”土豹子关心地问道:“四爷还病着,凤姐这根顶梁柱可别再——”
“应该没啥事儿?”孟有田微微一笑,说道:“可能是这些rì子累着了,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那个,孟先生。”雪里跳试探着问道:“既然不出动了。俺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可以呀!”孟有田点了点头,又正sè说道:“不过,内jiān虽然除去了,可还是不能粗心大意。咱们的兵力配备、防御设施估计早就被传给了敌人,所以咱们不仅要调整布置,更要小心防备。我已经和凤姐商量过了。晚上谁也不准随便出村庄,除非有凤姐的命令。大家对此别有什么想法,非常之时,谨慎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应该的,孟先生安排得妥当。大家伙没啥想法。”肖四和几个头领都参加过寿宴,知道孟有田的本事儿,所以他更尊重佩服,说话也挺恭敬。
“是啊,孟先生不仅枪法绝伦。而且足智多谋。大家伙都佩服着呢!”刘二炮附和道:“以后跟俺们说话不用那么客气,只管下令就行。”
“俺初来乍到,还得弟兄们多关照。”孟有田客气地说道:“好了,诸位可以散了,回去休息吧!”
……………
孟有田回到后院,看了看肖广和的病情。和麦克聊了几句,便转身去找柳凤。
屋子里暖烘烘的。柳凤穿着夹袄斜倚在榻上,喝着茶水。正翻看着情报。从脸sè,从表情,看不出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
“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柳凤见孟有田进来,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可看出谁有异常了?”
“不好说。”孟有田坐了下来,伸手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可有什么新情报?”
“恐怕还不到时候。”柳凤摇了摇头,说道:“鬼子就是要调动兵力对付咱们,也不会太早,以免被咱们发觉。”说完,柳凤莞尔一笑,“若是鬼子在皇寺镇等着咱们还好些,若是想在路上打伏击,这冻天冻地的可够他们受的。”
“冻死才好呢!”孟有田冷笑道:“咱们把出村的路都卡死,内jiān想再报信儿也没门了。就算不搞声东击西,就这么真真假假地折腾几回,鬼子也会对内jiān失去信心吧?”
“狼来了,狼来了。”柳凤笑道:“这不正合了你讲的那个故事。”
孟有田呵呵一笑,从柳凤手里拿过情报翻看起来。这里有白天开过会后出入村子的人员记录,很好弄,就和后世厂矿企业门卫的出入记录一样。姓名,时间,事由,每个哨卡都有一个联络处派出的便衣八路军负责监督。
按照当时rì军的条件,孟有田认为不太可能会在这个小村庄里有秘密电台。这可不象后世电影电视剧那样,特务随随便便便就弄个电台,嘀嗒嘀嗒搞得挺神秘。再者,孟有田特意让陈志华等人在村庄里仔细转悠检查,并未发现天线之类的可疑迹象。
要靠人来传递情报,这样就比较容易露出马脚。不管是内jiān自己送,还是假手于他人,出入村的记录便很能说明问题。当然,现在还只能看出一点点端倪,如果再有一次,两下对照就更容易筛选了。
看了一会儿,孟有田收好情报,起身说道:“俺去睡觉了,半夜还得出发去抄硬肚会的老巢呢!”
柳凤还想与孟有田唠扯一会儿,但孟有田说得在理儿。她也不想耽误孟有田的休息,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去睡吧,今晚可要辛苦你了。”
……………
月亮悬挂在深蓝sè的夜空,向大地散shè着银sè的光华。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向雪地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寂静无声,最是让人浮想连翩的时候。阎宝财坐在窗前,摆弄着那把chūn秋冬夏都不撒手的扇子,脸虽平静,但心乱如麻。
他与周二小姐可谓是同病相怜,他是寄人篱下,周二小姐是身分低微。也就是有着相似的境遇,才使两人有些接触,有了感情。为了能出人头地,为了能有资本娶周二小姐,阎宝财可谓是尽心竭力,这才巴结上了周国权。但世事难料,现在就要眼看着伊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阎宝财恨哪,他恨李鼎臣落井下石,谗言陷害;他还恨周国权翻脸无情,把周二小姐随便送人,全不管她的死活,对自己的感受更是漠不关心。
或者可以和周二小姐结伴私奔,这个念头只在阎宝财的头脑中一闪,便如钉子般扎了进去,再也难以摆脱。思来想去,阎宝财在屋子里打着转,终于狠狠一跺脚,下定了决心。要走只在今晚了,周国权和李鼎臣都不在庄院,自己平常也培植了几个心腹,正好可以帮上忙。
只是,要逃到哪里去呢,阎宝财抚着额头使劲思索着。县城,虽然自己和rì本人有过接触,但rì本人善待自己,还不是冲着周国权的势力?周国权降rì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他会放过自己吗?唉,先逃出这里再说吧,去花流镇的亲戚家暂避一时,那里是硬肚会的地盘,周国权有些鞭长莫及吧!
第九十九章花流镇风波
奇袭硬肚会,是孟有田和柳凤仔细商量研究的结果,也是肖广和在病前就着手布置的一次行动。
硬肚会的鲍小辫在〖rì〗本人的诱降下,虽然还没有亮出投rì的旗帜,但已经做出了汉jiān行为。在小屯附近,武装袭击了一部过路的八路军,抢走物资、马匹,杀害十余人;与吴元成勾结在了一起,为其输送了部分兵员,并接受了一些枪枝弹药;硬肚会还攻击了相邻的边区所属村落,抓捕农、青、妇救国会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并残杀农会干部多人。
只是由于鲍小辫和吴元成因为官职和利益的关系,尚未最后谈妥合并的条件。肖广和看到了其中的厉害,孟有田也对这两家合并的危害十分戒惧。打掉硬肚会,也就等于打掉了吴元成的一个臂助,减缓其扩充的速度。
对于打硬肚会,八路军是有所犹豫的,因为根据〖中〗央“对于会门土匪采取慎重的态度去应付,依据具体可能条件去改造他们”的指示,能不动武的就不动武,他们坚持以改造为主。
但孟有田却不想姑息养jiān,假柳凤的名义,使八路军不能干涉九龙堂的行动,因为这是双方合作前谈妥的条件。陈志华请示了上级之后,只提出了建议,那就是“严惩首恶分子,对被裹胁参加的群众,应着重于教育争取,非简单〖镇〗压的办法。”
建议嘛,听也行,不行也中。从历史上的例子,孟有田知道什么六离子、红枪会这些装神弄鬼的会道门组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靠着人多势众唬人罢了。八路军平叛号召有十万之众的六离会,不过伤亡几十人;打击瓦解数万之众的泰西红枪会。也只伤亡十余人。这还是八路军十分克制,尽力减少杀伤的结果。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硬肚会的总坛给端了,把什么天师、大师兄等首恶分子诛除。再将幕后的主使劣绅鲍小辫给拿下,硬肚会也就基本瓦解了。显然,参考历史经验。孟有田比其他人更有信心,做事更干脆狠决。
当然,八路军不干涉,并不等于在事后不出手。柳凤已经言明,对硬肚会的地盘不感兴趣。打完就走。也就是说,八路军可以随后进入,开展他们擅长的“强大的政治攻势”并“灵活进行争取、分化、孤立其领袖的工作,并以自己的抗rì行动与广泛的统一战线影响之”。
这样。九龙堂不仅打掉了吴元成的一个臂助兼盟友。并且使八路军能够迫近吴元成的势力,在其侧翼起到牵制和威胁的作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
残月躲进云后微弱地闪着光亮,朦胧中显出几株孤单单的大树,不知名的小鸟隐藏在树枝深处啾鸣。
huā流镇西南角有片柏树坟,坟地北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小院死一般沉寂。
两条人影偷偷摸摸地转过栅栏门,扶着破墙头。翻进了院子,其中一个人轻轻弹了弹门环。
半晌。门里传来了有些含糊的声音:“谁呀?”
“姨父,我是宝财。”阎宝财轻声答道。
门打开了,他姨父柳正和探出头,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阎宝财,看见他身后的陌生人,犹豫了一下,转身将他们让进了屋里。柳正和摸到了火镰,打着纸媒子,点上油灯,又把门窗堵严,这才敢通火烧水。
灶下火光闪烁,照着这个体格魁梧、肌肉结实的壮年汉子。他看了看阎宝财,又望望捂得挺严实的陌生人,嘴张了张,没说话,只是掏出烟袋,慢慢压着烟叶。
“姨父,这不是外人,是我媳妇。”阎宝财掏出烟卷,双手递了过去,说道:“镇子上还太平吗?”
“太平?”柳正和这个走南闯北的汉子神情黯然,竟流出两滴眼泪来,叹息着说道:“这rì子,一天天担惊受怕,还不如叫鬼子来,让他们都杀死了痛快。”
“是硬肚会闹腾的?”阎宝财疑惑地问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往死里折腾。”柳正和恨恨地说道:“成天催粮要款,还给这个打,那个打,和张玉新的护乡团开战就不知死了多少人!可怜各村这些年轻后生,迎着枪子往上冲,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我那混帐小子元仓,是他们的铁心会众,冲锋的人眼看人死过半,他还举着杏黄旗,一股劲儿往前冲。”
“〖rì〗本人还没杀来,自己先互相屠杀起来!”周凤娇脱掉帽子,露出一头秀发,又把鞋子扒掉,使劲揉着走得酸痛的脚,十分婉惜地说道:“可怜这些大好青年,浑浑噩噩魂随百草,死了还不知道为谁死,怎么死的?”
阎宝财皱起了眉头,诧异地问道:“姨父,你为啥不把表弟叫回来?我开导开导他。”
柳正和长叹了口气,说道:“硬肚会是只认师兄弟,不认肉身父母。这犟小子已经中了邪,除了会首,是六亲不认哪!前些rì子硬肚会又去招惹九龙堂,人家毫发无伤,他们的堂主却被一枪打死,打旗的也死伤了好几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成天真是担心哪!”
“这小子,真浑。”阎宝财连连摇头,也感到痛惜。
正说着,门外栅栏门响了,柳正和明知是儿子回来了,却吓得有些慌张,赶紧对两人嗫嗫嚅嚅地说道:“这小子回来了,你们说话多留点神,免得惹出祸事。他现在瞅谁都红着眼睛,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话未说完,屋门“咣”的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小伙子。十**岁的年纪,长得粗壮、皮实,虎头虎脑,身背一把大刀片儿,两尺长的红绸飘在身后。
元仓今天的神态与往rì不同,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进门翻着眼睛看了看,一屁股坐在炕上,对着他爹嚷嚷道:“我一进栅栏门,就闻着一股生人味,这都是谁呀?”
柳正和将吸剩的烟头按灭,说道:“谁家没有三亲六厚,这不是你表哥回来啦!”他怕儿子没看清楚,伸手指了指阎宝财。
“表哥,你几时到家?”元仓并不客气,生硬地盘问道:“听说你给周国权做事,今儿是来当探子的?”
“出东门向西拐,你个混糊东西。”阎宝财仗着是他表哥,当然不把元仓看在眼里,张口骂道:“你眼中就只有你们那狗屁硬肚会,连亲戚都不认了?”
元仓腾地站起来,瞪起了眼睛,把棉袄一撩,露出血红sè的肚兜,大声说道:“我敬你是兄长,可刀片不认人!”
“你快别胡说。”柳正和对儿子表现实在有些上火,在亲戚面前有些过意不去,便解释道:“你表哥是知书达理的人,什么探子?”
元仓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屋里的人,皱着眉头坐了下来,低头也不在想些什么。呆了半晌,这小子突然又瞪起了眼睛,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看在亲戚的面儿上,给你们留条生路。你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你这小子!”柳正和忍不住骂道:“自家出了天大的丑事都不敢管,硬肚会都亲过你爹了。”
元仓眨了眨牛眼睛,不服气地说道:“谁,谁欺侮咱了?我柳元仓可不是好惹的。爹,你说吧,我替你出气,替你报仇!”
柳正和叹了口气,将元仓扯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有个坏蛋把你五婶霸占了,这是丢咱柳家的脸哪,你可别声张。”
“是谁,看我把他大卸八块!”柳元仓象点着火的炮仗就要爆炸了,脸涨得通红。
“是谁?这人你认识,想必也听过些风言风语。”柳正和低沉地说道:“你五叔今天下午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跟我诉苦,要不是我劝着,差点寻了短见。”
柳元仓眨着眼睛,已经猜得**不离十,以往的风言风语也传进过他的耳朵,但他总是不相信。现在听爹这么一说,火爆的xìng子一下子发作起来,二话没说,提刀就闯出门去。
柳正和叫了两声,见儿子头也不回,这心中又后悔起来,生怕他闯了祸,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姨父,这是怎么了?”阎宝财赶忙拦住了柳正和,急着问道。
“唉,怪我多嘴,元仓这小子要闯大祸。”柳正和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跺脚,又捶胸。
“姨父,您别急。”周凤娇安慰道:“要是真出了事,我们一定帮着把元仓兄弟救出来。”
阎宝财掀开小褂,露出里面的二把盒子,好说歹说,终于让柳正和稍微安下心来。
……………
柳元仓出了家,不走大街,顺着小胡同,七拐八弯,一会儿就到了镇子的西北角。他五叔的家就在这晨,屋后就是镇子的寨墙,十分偏僻。
他没叫门,从墙头跳进后院,见厨房里灶火通明,便走了过去。只见灶台上放着茶果细点,五叔脸上带着伤痕,坐在灶旁,一边掉眼泪,一边往灶里添柴。(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变故
“五叔!”元仓走上两步,悄声问道。
五叔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元仓,嘴唇张了张,差点哭出来,“元仓——”
“家里有客?”元仓指了指茶点,皱着眉头问道。
五叔摇了摇头,用大巴掌揩着眼泪,说道:“是那个伤天害理、抢财霸占人妻的流氓坏蛋。他天天来往,我若不依,他就要叫人把我大卸八块!你快走,别让他看到!”
伤天害理、霸占人妻的流氓坏蛋不是别人,正是硬肚会的二师兄,赵天师的亲侄子赵金魁。他倒是学会了赵天放的几分本事,更被会众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擅长算卦,会内大小事不决,他一算就准;只要递给他生辰八字,他就能把你一生算个清清楚楚,人称黑衣秀士,是个能呼风唤雨的把势。
元仓跺着脚,埋怨道:“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手下人多势众!”五叔象个受气包,对赵金魁是敢怒不敢言。
只要赵金魁到家,就叫五叔到灶房去,不是烧水,就是做饭。不仅好吃好喝养着这个畜生,还象听差似的里里外外当跑腿。但五叔也不甘心戴绿帽子,曾怒打过老婆几个嘴巴,逼着她跟赵金魁断绝来往。然而当赵金魁得知姘头挨揍后,他便当着女人的面毒打了六叔一顿,而且声言只要五叔再敢动这个女人一指头,就会被拉到村外大卸八块!
元仓哼了一声。转身直奔后窗。
屋里,赵金魁和yín妇正寸丝不挂地搅在一起,yín声浪语传了出来。五叔的软弱,赵天师的招牌,让赵金魁有些肆无忌惮,放松了jǐng惕。他绝不会想到柳元仓这个铁杆会众,会一脚踹开后窗。闯进来找自己算账。
元仓的五叔比他不过大了十几岁,苦熬打拼,借债拉饥荒。才娶了这个小她五六岁的女人。却没想到这个有几分姿sè的女人,早在未出嫁时就风流开了,在集上庙上。吃饭不用还账,买布不用花钱。
元仓听着里面的yín声浪语,恨得咬紧牙齿,从背后摘下大刀,一脚踢开后窗,嗖地一声跳了进去。
赵金魁猝不及防,刚推开怀中的女人,只听得一声大喝,雪亮的刀片便砍了过来……
夜sè象yīn霾一般迫近起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气同时各方面升起,甚至从高处流下……
周凤娇合衣睡在炕上,阎宝财则和担惊受怕的柳正和在一旁低声聊着天。
“哗啦”一声,门被突然推开,吓了众人一跳。连刚朦胧睡着的周凤娇也翻身坐起。
元仓瞪着血红的眼睛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如土sè、背着个包袱的五叔。
“你们赶快离开这儿!”元仓拍了拍手上的脏污血迹,直通通地说道:“我把赵金魁杀了,闯了大祸。”
“你——”柳正和一跺脚,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赵天师是赵金魁的叔叔。他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咱们柳家。”
元仓一挺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有罪我一个承担!你们快走,省得受牵连。”
“承担个屁。”柳正和骂道:“他会给你说理的机会?要走都走,硬肚会在这里,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阎宝财等人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元仓杀了二师兄,与天师结下不可解的怨仇,他们又不能置身事外,让元仓白白去送死。而且,这个地方也呆不住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凤娇整了下衣服,拉过炕里的小箱子,提醒似的推了推阎宝财。
阎宝财苦笑着看了看周凤娇,转头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打鬼子,咱不怕死,可不能把命白白丢在那些装神弄鬼的混蛋手中。咱们一起走,先找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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