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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稀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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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胡青今天还准备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赁花轿,雇吹鼓手,风风光光地把十里村的金凤凰娶到手。可没想到昨晚也不知道哪个江湖高手摸进了良岗村,趁黑杀了四个土匪。何家班班主何世雄早上起来就心不顺,打东骂西,弄得胡青也不敢张扬,带着八个土匪,草草准备一下便出发迎亲了。

虽然是潦草出发的,胡青今天也着实打扮了一番,骑着头大马,穿着袍子马褂,礼帽皮鞋,八个土匪都全副武装,一边四个,枪上拴着红绿彩绸。队列里还有一头毛驴,那是驮新娘子的。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他的目标是胡青。等着这伙人过了小土山,他稍微直起身子,端枪瞄准了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的胡青。

两面夹击,孟有田虽然没实地指挥过战斗,但这基本的思路还有,他和二虎子据守小土山,卡住土匪的退路,强子和小全他们一顿“地雷”,再来一通乱枪,如果计划成功,打胜应该是有把握的。

胡青得意洋洋地扬着头,嘴里哼哼着yín词浪调,想象着和漂亮的紫鹃成亲、入洞房,大家闺秀啊,和自己睡过的那些jì女是天上地下,含羞带怯,yù拒还迎,有味道,有味道啊……

呯!看着土匪们进入了“地雷”阵,孟有田扣动了板机,他瞄准的是胡青的后背,这样面积大,shè中把握也更大。子弹带着热量急速飞出,嗯,偏了一点,在胡青的右肋擦出了一道血槽,又打掉了马的一只耳朵。

啊,胡青听到枪声,只觉得右边身子一阵剧痛,不由得惨叫一声,这小子反应还挺快,忍着痛趴下身子想滚下马鞍隐蔽。可想得挺好,马却因为疼痛而惊了,唏溜溜暴叫,前蹄扬起,几乎直立起来,立时将措手不及的胡青甩了下来。倒霉的是,胡青的左脚还在镫里挂着,惊马撒开四蹄,如飞般拖着他顺着大路飞驰而去。

我靠,孟有田来了一句超时代的脏话,拉动枪栓,瞄准土匪继续shè击。旁边的二虎子听见枪响,眼睛瞪得溜圆,端枪也打,却扣不动板机,急道:“有田,有田,俺的枪坏了,枪坏了,打不响。”

孟有田被他叫得直发毛,回头看了看,气得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去。

“鬼叫个屁,保险,你打开保险再搂火啊!”

第九十六章“地雷”的威力(求收藏)

哦,二虎子手忙脚乱地打开保险,呯,这一枪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轰,轰,轰……一道道黑sè的烟柱在土匪中升起,泥土、弹片、血肉四下横飞,这些跟着胡青的土匪还没从惊愣中清醒过来,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便降临了。只听得惊呼、惨叫连连,硝烟弥漫,也看不清个人影儿。

强子和小全你一根,我一根,把眼前的绳子都拉了个遍,爆炸声震得两人耳朵嗡嗡直响,两人趴在地上,互相对视,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别打了,别打了。”孟有田拉住了二虎子,问道:“你看得清人哇?”

“看,看不清。”二虎子直眉瞪眼地回答道。

“那你打得这么来劲儿?”孟有田又好气又好笑,“等会儿,等烟散了再打。”

这边是停了,强子和小全那边却开始打,乒乒乓乓,乱枪齐发,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打枪有瘾吗,孟有田端着枪直纳闷,这帮家伙当是过年放鞭炮哪!

“别打了,饶命哇!”

“俺们投降,投降。”

硝烟还未完全散尽,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已经传了出来。孟有田皱着眉头,继续等待,强子那边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

风轻轻地刮,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大路上一片狼籍,几个土坑还冒着青烟,八个土匪被炸死了四个,血肉横飞,死状凄惨;两个重伤,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一个轻伤,抱着伤腿在惨叫;只有一个侥幸完好的家伙,听得枪声渐息,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跪着举起了双手。

就这么结束了?孟有田眨了眨眼睛,全是七颗手榴弹的功劳,除了自己那一枪,估计自己这帮人打得挺热闹,却连个土匪毛也没沾着。

孟有田慢慢站了起来,土匪被打垮了,虽然有些简单,有些容易,但事实确实如此。

“打赢了,咱们打赢了。”二虎子站在孟有田身边,喃喃自语。

“戴上头套,咱们下去吧!”孟有田抿了抿嘴角,慢步向土山下走去。

“大家伙都别动,俺和小全上去看看。”强子嘱咐着,和小全端着枪走上了大道。

…………

村子里的土匪不见踪影,第一个发现的是惯于溜须舔腚的李怀忠。村公所设了局子,这家伙是村里的“支应”,被李大怀派去和土匪们打交道。李怀忠不以为是件苦差,却想着借此多沾些油水。

昨天下午开始派粮派款,账目上他自然要多克扣老百姓一些,以饱私囊。但上午刚开完会,老百姓一是没准备好,二也不愿痛快地交,收上来的并不多。今天一早,李怀忠便又来到村公所,寻思着带两个土匪下去,来个狐假虎威,吓唬吓唬老百姓,应该能收得更多一些。可进了门,却发现土匪一个也不见了,桌上的残席还在,睡觉的铺盖也在,好象遇到了什么事情匆匆离开了。

李怀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坐等着,直到远处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村里也喧嚣起来,他才跟着跑到了村口,四下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有田带着人干大事儿,除了紫鹃和宋先生夫妇知道,他自然也不会瞒着老赵头和王明义。破窑里的五个土匪便是由这两个老人,再加上锁柱的一杆大枪看押着。

紫鹃担心得要死,怎么也不肯在关帝庙藏着,宋家人只好陪着她,任由她在破窑顶上独自吹着风,向着远处张望。等到瞎老元带伤独骑而回,更加重了紧张的气氛。众人又劝说紫鹃下来躲藏,可这丫头倔强起来是谁的话也不听,见有人上来拉她,竟从身上抽出一把剪刀,吓得众人连说好话,不敢靠前。

那边的战斗打响后,枪声、爆炸声离得很远,也能隐约听见,众人都脸sè凝重,心里七上八下地焦急等待。村里人听到动静,有不少人也出来打听消息,渐渐地都聚集到这里。对张广和、何老山的探听,老赵头也没隐瞒,这消息便传了开来,人们表情各异,低声议论。既盼望着村上的后生们能打赢土匪,又担心失败后土匪的加倍报复。几个出去打仗的年轻人的家人更是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李怀忠也凑进了人群,探听到消息后立刻咋咋唬唬地叫道:“这些惹祸的根苗,可是要苦害了咱全村人哇!胡青胡爷是啥人,远近闻名的拳师哟,他们那两下鬼抽筋,还不够胡爷喝口汤儿。动动小拇指头,也得让他们疼几晚上。再者,人家有人有枪,顺从服贴倒还罢了,这惹恼了人家,可是要将咱十里村杀个鸡犬不留哇!完了,完蛋了,赶紧回家等挨刀吧!”

瞎老元肩上的伤又被重新包裹了一下,正懊恼自己没解决了胡青这个祸害,听到李怀忠在大放厥词,气得七窍生烟,上前一脚便将李怀忠踢了个大马趴。

“放你的狗臭屁。”瞎老元一口唾沫啐在李怀忠脸上,瞪着独眼怒骂道:“胡青是你爹呀,什么事都坏在你这个溜须舔腚的王八蛋身上,乡里乡亲的不说照顾照顾,土匪来了,就数你蹦跶得最欢。还顺从服贴,你咋不让你闺女去陪土匪,却把土匪往宝泰家引。狼心狗肺,真是白披了张人皮。”

“老元,你,你——”李怀忠挨了打骂,又见有人围拢上来,脸sè不善,知道平素自己得罪人不少,生怕别人借此报复,忙把李大怀搬出来,“他们可是李老爷点头应下的人马,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理解李老爷,李村长想借着别家的势力保护家园的一片苦心不是。俺,俺只是个听差的,身不由己,可绝没有祸害乡亲们的心思。”

“保护家园?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老赵头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斥道:“是保护他李家大院的财产吧!村里数他地多钱厚,土匪来了不说为民解难,倒留下几个祸害在村里,用乡亲们的血汗钱去喂土匪,他倒是一毛不拔。李老爷,嘿嘿,他也配当村长?”

第九十七章不完美的胜利(求收藏)

“俺看他只配当缩头乌龟。”瞎老元冷笑着说道。

李怀忠张了张嘴巴,硬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灰溜溜地爬起来,在众人冰冷又鄙视的目光中象个过街老鼠似的向外蹭去。

“有匹马跑过来了!快拦住它。”不知谁喊了一声,立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惊马跑了不远的距离,又是全力狂奔,已经累得够呛,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拦了下来,呼呼喘着粗气,身上都是汗水。马蹬上倒拖着胡青的尸体,新衣服扯成了一条一块,脑袋擦成了个血葫芦。众人围上去仔细辨认,认出是胡青,不由得又惊又喜。

“嘿,还有名的拳师哩,咋成了这副模样。”王明义蹲下身子,从尸体上解下被磨得快断了的皮带,将盒子枪拿在手里,回头笑骂道:“李怀忠,你爹死了,你这个孝子贤孙咋不来收尸呢!”

“哈哈,李怀忠,赶紧给你爹做棺材,披麻戴孝守灵去吧!”有人附和着骂道。

李怀忠巴望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在人们的骂声中赶紧脚底抹油,去给李大怀报信儿去了。

一阵笑骂,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气氛,人们继续张望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紫鹃更是望眼yù穿,腿都站酸麻了,也不肯坐下歇歇。

…………

小全甩了个漂亮的响鞭,黑骡子仿佛知道大家的心情正好,不会挨抽似的,只晃了晃脑袋,步伐却并没有加快。

骡车上坐着孟有田,装着缴获的枪枝装备,还有一头被炸死的驴子。几个年轻人在骡车两侧边走边说笑,脚步都变得轻快。

“原来土匪看着凶,也不过是一群草鸡怂包。”二虎子又换了条大枪,半新的汉阳造,兴高采烈地白话着,“有田一枪就把胡青给打下马,还有名的拳师名家哩,扯淡。俺也没闲着,这枪打得,叭,叭,那叫一个痛快。”

“就是。”有新头上身上还有不少草棍和泥土,却毫不在意地扬着笑脸,“这些土匪呀就是仗着手里有枪,咱现在也有了,可就不定谁怕谁了。”

“要俺看,还是土匪怕死。”双连说道:“这还没咋的呢,就他娘x的投降了,俺还想着冲上去捅他个三俩的呢!”

吹吧,吹吧!孟有田无奈地翻了翻眼睛,赢了咋吹都行,回村后还不知道怎么显摆呢!虽然在大胜之后说些缺点和不足有些煞风景,但孟有田还是决定给这些家伙浇浇凉水,让他们的脑袋清醒一些,毕竟这以后还要进行类似的保卫家园的战斗。

“大家听我说。”孟有田清了清嗓子,摆着手让大家伙从吹牛中安静下来,缓缓说道:“你们今天能仗义帮俺打土匪,可见咱们这些哥们是真心实意的,那比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所谓患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臣吗!”

“有田,别拽文,听得俺牙都酸。”强子笑道:“有啥话就直说,从今天起,俺们都听你的。”

威望就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没有实际的感召,光凭虎躯一震,王八气一冒,便会让人忠心相随,把命都交给你?反正孟有田没有这本事。

“既然咱们是哥们,我说这些话可能不好听,但为了将来,我必须要说。”孟有田的表情严肃起来,“今天虽然打赢了土匪,咱们都没有草鸡,可大家不觉得咱们这些庄稼把式拿起枪,会放枪,可要真打仗,还差得远呢!”

众人都没说话,皱眉挠头,等着孟有田继续说下去。

“单说一点。”孟有田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都放了枪,最少的也有个三五发吧,可谁能说自己打中了土匪?开枪啊,最重要的不是看谁打得多,是看谁打得准。瞄都不瞄,拿起来就放,打仗可不是图热闹,也不是象过年放鞭炮似的图个痛快。”

强子想了想,说道:“有田说得对呀,咱们今天打赢土匪,全靠的是炸弹的威力,这子弹都没少打,可俺敢说,咱们连土匪的毛都没沾着。”

“那烟还没散,可枪却没停,人影都看不着,咱们打啥呢?”小全也觉得挺丢人,“就说俺吧,起先还记得哪根绳先拉,哪根后拉,可土匪一来,慌得跟什么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猛拽。”

“俺说这话不是嫌乎大家。”孟有田的语气缓和下来,“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都是练出来的。知道自己哪不对,好好琢磨该咋办,下回就会有进步。要是侥幸打赢了一场,就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那以后是一定要吃大亏的。咱们得考虑得长远一些,何家班能不能被黑豹吓住还两说,没准儿马上就会来报复,那时候可是要凭真本事跟他们干了。”

“大家伙听明白没?”强子挨个瞅了瞅众人,说道:“有田的话不好听,可却是为咱们好,为全村的乡亲们好。这世道乱了,何家班不来,保不齐有什么这个班、那个班的来欺负咱们,还有rì本人,咱们可得好好练,别白瞎了这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枪啊!”

二虎子吧哒吧哒嘴,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谁也不傻,听不出有田的话是为大家好。那咱以后咋练呢,也没个人教。”

“先练瞄准后再放枪。”孟有田笑道:“咋样,要求不高吧?说实话,今儿咱们头一次打仗,还真有个样子,谁也没尿裤子。乒乒乓乓,这顿打,吓也把土匪吓坏了。看见这驴没,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要说这土匪还真不错,不仅给咱送枪,还给咱送了一顿美餐呢!你们说,咱们咋吃,是红烧,还是烂炖。”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被浇凉的心气又高涨起来,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吃喝来。

孟有田看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让小全停下车,招着手说道:“来,大家都来商量商量,咱们以后咋办……”

……………

第九十八章煽惑心气(求收藏)

回来人了,是他们嘛?紫鹃按住了自己跳得厉害的心房,使劲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眼睛。黑骡子,没错,是有田买的那头,赶车的象是小全,走路的都是正常人,没有有田的身影,难道他——车上站起的那人,冲着自己招手的,对,就是他,就是那个要承诺保护自己的,自己也倾心相许、牵肠挂肚的那个男人。一阵松驰感袭来,紫鹃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一下子坐在了窑顶上。

人群迎了上来,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有亲人在斥打着不言声便出去打土匪的年轻人;也有亲人拉着自家的后生,高兴得要流出眼泪。

“好小子,真有你的。”瞎老元对孟有田简直是刮目相看了,一人不伤,收拾了仈jiǔ个土匪,比自己可强多了。

老赵头含笑不语,其实心里高兴得乐开了花,他有话更喜欢和孟有田单独说。

“你这个臭儿子,可让娘担心死了。”两天没见儿子的有田娘在阿秀的扶持下,挤过人群,拍打着孟有田,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担惊受怕的发泄。

“娘,您看儿子一点事儿也没有。”孟有田嘻皮笑脸地拉起娘的胳膊,冲着阿秀点了点头,又对娘说道:“这下可以安心了,您晚上给俺包驴肉馅饺子,俺这两天没吃好饭,您瞧,都瘦了。”

“嗯,是瘦了。”有田娘的眼中只有儿子,心疼地去摸儿子的脸。

紫鹃被张嫂搀扶着,在人群外望着孟有田,她的眼中也只有孟有田一个人。安全了,她安全了,孟有田也安全了,以后的好rì子就在眼前。这么多人在场,放心了的姑娘又知道了害羞,甚至为昨晚的亲热而感到脸红。孟有田的目光在人丛中shè过来,两人目光交会,都不由得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真应了那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父老乡亲们,父老乡亲们。”强子背着大枪爬上了窑顶,挥舞着手大声说道:“都静一静,静一静,俺有话要说。”

乱哄哄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把视线转向强子。

“咱们虽然收拾了土匪,可何家班还在,要是他们来报复咋办?”强子提出了问题,目光扫视着窑下的人群,停顿了一下,不等别人回答,他继续说道:“交枪投降?土匪是什么德xìng,大家是听过,也见过的,杀了他们的人还能善了?”

“跟他们干。”孟有田大声说道:“一群地痞无赖就想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有他们在村子里,谁也没好rì子过。今儿要钱要粮,明儿就敢欺男霸女,谁能受得了这窝囊气。”

“对,跟他们干。”二虎子应声叫道:“他有枪,咱也有枪,他是人,咱也是人,凭甚要咱养着这些畜生,凭甚要咱给他们当奴才。”

“跟他们干,跟他们干。”孟有田的好哥们都应声高喊,情绪也带动了其他的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强子等人群稍微安静一些,又大声说道:“良岗庄有何家班,咱村也得成立个什么队,咱有枪有人,可不干欺负老百姓的事儿,只为了保村护民。谁来白吃咱们的,咱们就把他打跑;谁来抢咱们的,咱们就给他抢回来;谁要是欺负咱们,咱全村人就一起上。”

“一起上,一起上。”“有人有枪,还受气被欺,那才叫窝囊呢!”“咱穷得甚都没有,还怕个屁呀!”……

“咱们可还有帮手呢!”强子大声高喊着,将黑豹的面罩掏了出来,显示给人群看,人们的喧闹立时停了下来,瞪大了惊讶的眼睛。

“豹爷说了,只有十里村有难,他就带人来帮咱们,因为他欠了咱村一个恩人的大人情。”强子继续说道:“老少爷们,父老乡亲,咱有枪有人,还怕什么?”

“人哪,越怕越来事,要豁出去了,那可连鬼都怕三分呢!”孟有田在大声添油加醋。

“咱老实巴交地过了半辈子,可还是肩膀顶个脑袋,甚都没有。”老赵头对着众人说道:“现在世道大乱,咱们得换个活法儿。咱糠能吃,苦能吃,就是不能再受欺负。地痞、无赖、流氓想再耍威风,咱就收拾这帮畜类。”

“对,收拾他们。”

“那些坏蛋看着威风,也不过是草鸡怂包。”

“你越软,他就越横,你横起来,他就傻眼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穷哥们要是齐心,谁也得惦量惦量。”

…………

见众人的心气被煽惑起来,孟有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老百姓是好骗的,但也是实在的,谁给了他们好处,他们能记一辈子。而这好处,便是接下来的步骤。世道乱了,李大怀这座压在十里村百姓头上的大山该挪挪了。只有把李大怀收拾了,十里村百姓心头上几十年的yīn霾散了,才能真正改变逆来顺受的心理,真正焕发出奋斗向上的jīng神。

十里村李家大院,李大怀在厅堂里来回走动,象热锅上的蚂蚁。李怀忠象条挨打打向主人乞怜的癞皮狗,苦着脸在旁等候。

这事儿可不好办了,李大怀终于停下了拉磨,在太师椅上缓缓坐下,捻着几根老鼠须在苦思冥想。打了土匪,这跟自己关系不大,可这帮穷小子手里有了硬家伙,可就要不服管了。要单单是成立个什么班,什么队的也不太要紧,可打野鸡会为了几根毛吗?不会是要吃肉吧!可就算自己有村长的名义,恐怕也支派不了那帮人。他歪转脸,扳起指头,一点一点的说道:“这帮家伙能给咱们抗头阵?能叫咱们垫肚皮?可不能这么看,不能这么想哇!”

“是哩,这伙人跟李家有仇,若是得了甜头,难说他们不得寸进尺。”李怀忠搓着手说道:“总得想个法子,这世道乱哪,村上没有人撑持可也不行。年头不对,世道慌乱,拔差要夫都找不到人,这群没脑子货,还往起闹哄,往后一遇事,咱就先抓狗rì的。”

第九十九章突破口——义仓

李大怀想了想,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说别的地儿六离会闹得挺火势,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章程?”

李怀忠嘬着牙花子,连连摇头道:“怕是不中哩,听说是烧香吞符,什么刀枪不入,和庚子年间的拳匪倒是差不多,关键时候怕是不顶用。”

“不管他顶不顶用,要紧是能听咱的话,咱能支使得动。”李大怀垂下眼睑,哼哼道:“找人去扫听扫听,没准咱用得上。你这两天消停着点,先看看村上这帮家伙的风势。”

“嗯,俺这就去办。”李怀忠答应着走了出去。

李大怀坐在太师椅上又想了一会儿,让人叫来李仁庆,让他给巡村队送去几石麦子,就说是犒劳他们打跑土匪。现在尽量稳住李家在十里村的地位,等找到法子再说别的。

…………

“抗rì护村团”?李仁庆拉着麦子打听着来到村公所,门前已经贴出了大红纸,已经不是什么巡村队了,还大模大样地占了村公所,名正言顺地开始招人了。

村公所里人来人往,都是给局子里缴纳过钱粮的百姓把东西重新领回去,各个脸上都带着喜s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后生,还满有架势的。

李仁庆说明来意,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小全走了出来,不动声sè地让人卸下粮食,随随便便地道了声谢,连门都没让李仁庆进。

这世道真是乱了,连个上下尊卑都没了。李仁庆赶着空车往回走,不住地摇头叹息,李家这是要完了,这帮穷小子没准正等着吃大户,砸大头哩!

还真让李仁庆说对了,孟有田等人正在村公所的正房里商议着以后的事情,收拾李大怀也提上了rì时议程。

“嘿嘿,李大坏送来了麦子,想用这几石粮食来收买咱们呢!”小全走进屋子,用嘲讽的口吻把事情简单一说。

“他以为咱穷人眼皮子薄,几石麦子就打发咱们了。”强子翻了翻眼睛,不屑地说道。

“看来,李大怀确实老jiān巨滑,咱们来硬的自然是行,可要让全村人都信服,打下他的威风,就得有真凭实据。”孟有田的眼睛眨巴着,还真是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义仓,这个事儿俺琢磨了很久,是李大怀的把柄,也是压在乡亲们心上的一块石头,只有在这件事上斗倒李大怀,才能让大家伙的心活泛起来。”

“有田说得在理儿,要说咱村最招人恨的就是李家成立的义仓,要不把这个义仓给他端了,把那块石碑给砸了,村里人可就动不了心。”老赵头低沉的说道。

说起义仓,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年七月里下了一场早霜,第二年又是大旱进了七月,在方圆百十里之内,遭了一场人吃人的灾荒。

树大招风,因为十里村有李家大财主,周围村庄的一些灾民,吃光了村里的,便你拉我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都往十里村来要饭。开始,李家大院还开个门缝,把糠秕烂谷渣煮一煮,发放给要饭的。后来一看人多了,便关门上闩,来了个铁筒山摇。

后来,李大怀听到风声,说是邻村上下,人们都要向他来借粮,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自古常说:灾荒灾荒,灾出荒乱,众口难堵,灾民难欺。他听了这个信儿十分害怕,抓耳挠腮,捉摸了一天,让他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妙法,那就是成立义仓。

为此他拿出了四十石谷子,并立了规矩。一有年景,就四六交息;人亡家破,有庄产抵垫。你有十分家产,就给你借五分谷,有五分家产,吃二分谷,活着欠不下,死了也骗不走,要是没底垫凭据,你就只好朝南撅起屁股喝西北风了。

这样一来,他李大怀既已将粮食入了义仓,对村里百姓是扶危济困,开仓救人;万一要是邻村左近人们来闹,十里村的人们自然就会挺身而出,拚死抵挡。他还给村里人摆了**阵,说什么只要熬过这两年,义仓里这四十石谷,永也不能有短欠,到时缺欠多少,由李家立刻补上。而且特意定了一条,那就是闾长们吃粮不用交息。

这真是条骗人的诡计。明面上,义仓里的粮食好象一短欠,就是他李家掏腰包,其实不然,四六收息,他李家该得多少利,漫说短不下,就是短下了,他再补上,再放出去,也还是四六收息。

李大怀还让全村闾长给他打保票,全村百姓为他赶饥民,有庄有产的借给粮食,穷得叮当响的一粒也没想拿走。这一建义仓,可把全村人拴在他账柜上了,既是个永世发财的门路,又抗住了外村借粮,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

提到了义仓,王明义屈指弄掌,粗算了一下,说道:“主是打上个对折,这十几年,俺看李家至少也从义仓收回不下一百石谷子。”

“俺算过,大概是二百石出头的样子。”孟有田愤慨的说道:“他李家早就把四十石老底儿收回了,村里人吃义仓是吃自己的,还要押房子、押地,二虎子家就是因为借了义仓的粮食,被逼得无立锥之地,二虎子他爹闹义仓,被李大怀勾结官府衙门,关进大牢打断了腿,他姐也被抢到李家当丫环,死得不明不白。那李大怀还在义仓前立了块石碑,恬不知耻的吹嘘自己是泽惠桑梓,流芳百世呢!”

“这个才混蛋,明儿就带人破了这个义仓的臭规矩,砸了那个破石碑。”强子是个直xìng人,压不住火气,气得脸都变sè了。

“你先别急吗,有田,你既然算得很详细,一定有对付他的法子,说说看。”王明义制止了强子的暴走。

“村子里的人对这个义仓可是恨之入骨,但说法不一,有的说四六交息是老规矩,动不得;有的说,李家要是不答应免掉这个规矩,就砸石碑,给他往金字牌上摔狗屎!”孟有田很自信地说道。

第一百章义仓规矩的漏洞

突破口是义仓,这是李大怀的把柄,这是孟有田早就琢磨明白的事情,现在对着众人讲述起来也有板有眼,有根有据。

孟有田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继续说道:“俺的想法是应该先算义仓的帐,看看李家这十几年来到底从义仓收走多少谷子。这样乡亲们看得明白,也就闹得理直气壮。”

“嗯,你的想法好。”老赵头又叨起烟袋,说道:“先让大家伙看到事情的根底究竟,一算帐,全村人都看见了,李大怀前后白白刮走多少粮食,要不炸了锅才怪。”

“你们哪,多跟有田学学。”王明义对着强子说道:“动不动就要砸石碑,你不说清楚,大家伙觉得是要闯祸,可就被吓住了。”

强子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俺抄下来的碑文,仔细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孟有田从掏出张纸,铺在了桌面上,念了起来:“丁酉年吾村不幸,严遭霜凌,翌年复罹荒旱,赤地四野,饿殍载道。李公急公好义,解囊赈输,立仓济贫,实乃德被桑梓者也。村人为感戴李公之深惠,延义仓于万年,尔后凡取粮于仓者,咸以四六交息。立碑存证,以昭来兹。”

众人都听不太懂,皱着眉头大眼瞪小眼,最后都把目光移到孟有田脸上。

“这是石碑前面的字,后面刻的是当时全村户主的名字。”孟有田解释道:“那次闹义仓,李大怀一说有石碑为证,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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