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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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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马车缓缓驶到左掖门,老太监探手挑开车帘。外头的禁卫一看到他,赶忙恭敬行礼、让开去路!
  左延庆放下车帘,幽幽对林提督道:“让夏侯雷骗过也就罢了,怎么连夏侯不败、夏侯不灭离京,都打探不到?缉事府对得起皇上的厚恩吗?”
  “卑职已经将渎职的一干人等全都下狱,与卑职一同等候处罚!”林提督满面愧色道:“这么多人盯着夏侯阀,却被他们瞒天过海,怎么也说不过去!”
  “缉事府不养废物,全都处死吧。”左延庆抚摸着膝上黑猫,瞥一眼瑟瑟发抖的林提督道:“至于你,等见过皇上去领二百廷杖,贬为七品缉事……”顿一顿,老太监叹口气道:“暂领缉事府,以观后效。”
  “多谢老祖宗维护,卑职定当戴罪立功!”林提督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表态道。
  “感谢太平道吧,若非他们横插一杠,就是把你满门抄斩都不足惜!”左延庆哼了一声,闭上了双目。


第二十五章 长乐殿
  紫微宫寝宫正殿名曰长乐殿,虽是寝殿,但也绮丽非常,红墙黄瓦、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十分壮观。
  殿前平台两侧,陈列着鎏金铸造的飞龙、彩凤、麒麟、雄狮,彰显着帝王的高贵与威严。还陈列有日晷和嘉量,象征皇帝公正无私,对天下百姓都是坦诚、平等的。当然,鬼才信。
  老太监在进入寝宫正门长乐门,便将黑猫交给随从,和那林提督两人步行到了长乐殿前,皇帝立即传召。
  两人在殿门外除履解剑,躬身入殿,向着高坐在金榻上的初始帝叩拜行礼。
  初始帝今年才四十出头,身材瘦削、鬓发斑白,双目狭长,眼角鱼尾纹十分明显,看上去至少像五十开外。他身穿黑底红缘的九龙衮服,头戴镶嵌明珠的平天冠,手持一柄玉如意,神情恹恹的坐在金榻上,看着老太监二人,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寡人养你们何用?”
  “臣等罪该万死!”老太监赶忙叩首告罪。
  “废话少说。”初始帝冷哼一声,沉声问道:“寡人现在只想知道,玉玺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太监看一眼那林提督,后者赶忙颤声回禀道:“启奏吾皇,应该属实。这在太平道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他们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初始帝厉声问道,语气带着丝丝羞恼。自从得知传国玉玺出现,他便寝食难安。众所周知,他这个皇帝得位不正,更兼有权臣压制,一直不得伸张。
  十年来,初始帝一直笼罩在夏侯阀的阴影之下,被世家大族所轻视……所以,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想得到玉玺!也没人比他更担心,玉玺会落到别人手中!
  “据缉事府分析……”林提督咽了咽唾沫,小声道:“他们应该有待价而沽的意思……”
  “哼!”初始帝闷哼一声,脸色愈加阴沉,摩挲着如意沉思了好一会儿,方对那左延庆道:“你怎么看?”
  “依老臣之见,”老太监缓缓回道:“太平道唯恐天下不乱,这是要放出钓饵,让鱼儿争食。”
  “嗯……”初始帝缓缓颔首,顿一下又问道:“夏侯阀呢?”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老太监言简意赅道。
  “启奏吾皇,”林提督又禀报道:“夏侯阀的军队近日调动频繁,阀中将领纷纷出京……”
  “夏侯阀!”初始帝双目怒火隐现,紧攥着如意,咬牙切齿道:“这是要跟寡人摊牌吗?!”
  “应该不至于。”老太监缓缓摇头道:“我们奈何不得他们,他们也同样没把握跟皇上决裂……”
  “哼!”初始帝胸口起伏,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道:“世家门阀,国之大害!寡人如今终于对皇兄这话感同身受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宦官膝行入内,细声禀报道:“陛下,夏侯太师求见。”
  “他还敢来见寡人?!”初始帝眉头跳动,片刻后方挥手示意二人回避。“宣。”
  “宣太师入殿!”
  宦官拖长腔调的宣见声中,便见一名威严魁梧、须发虬张的老者,脚踏官靴、腰佩长剑昂然入殿!
  “老臣夏侯霸拜见陛下,吾皇万寿无疆!”
  洪亮的声音响彻金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夏侯阀主夏侯霸,当今国丈,当朝太师,十年前以拥立之功,获此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之殊恩!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面对这夏侯霸,初始帝都感到无比压抑。哪怕此刻,明知道对方刚行了大逆不道之事,他依然不能发作,还得铁青着脸命人给夏侯霸设座。
  夏侯霸谢恩之后,在皇帝下首跪坐。他两眼不闪不避,迎上初始帝冰冷的目光,沉声道:“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
  “哦,老太师何罪之有?”初始帝似笑非笑道。
  “回吾皇,臣弟夏侯雷奉旨巡视江南,从吴郡郡尉陆信处,得知有南朝余孽藏匿于乌桓周家。”夏侯霸便铿锵有力的答道:“臣弟立功心切,唯恐消息走漏,逃脱了贼人。便行使钦差之权,不及禀报,调兵包围了柏柳庄,果然发现了原南朝三皇子萧成!”
  “南巡钦差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初始帝轻抚着如意,揶揄笑道:“非但无罪,还有大功呢。”
  “吾皇容禀……”夏侯霸叹了口气道:“谁知在萧成的身上发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初始帝淡淡道。
  “传国玉玺!”夏侯霸沉声说道:“臣弟本欲将其献与皇上,却被太平道妖人趁乱夺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初始帝微微颔首,脸上却尽是无趣之色。
  “吾皇!”夏侯霸深深叹息一声道:“老臣深知,定有谗臣会借机,攻击我夏侯阀狼子野心,欺瞒皇上,欲得玉玺,图谋不轨!”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初始帝不咸不淡的安慰道:“太师何等人物,岂会为区区流言心忧?”
  “若是等闲,老臣自然不理会。但涉及吾皇,老臣必须要把话说明!”夏侯霸手抚胸口,神情郑重道:“老臣向吾皇保证,夏侯阀若事先知道玉玺的存在,若是有半分图谋不轨之心,叫我天诛地灭、永坠阿鼻地狱!”
  “哎,太师这是干嘛?”初始帝松开如意,摆摆手道:“寡人和太师情比金坚,怎么可能听信谗言,猜忌太师呢?”
  “多谢吾皇信任。”夏侯霸一脸感动道:“无论如何,这回夏侯阀铸成大错,老臣自请处分,并已将夏侯雷那蠢货押回京城,听候皇上发落!”
  “不必了,他也是好心。”初始帝却摇摇头道:“此事就到这里,太师只管安心回去,皇家和夏侯阀的关系,不会有丝毫动摇的。”
  夏侯霸千恩万谢,退出了长乐殿。转过身来,一张老脸变得阴沉无比。
  外等候的长子夏侯不伤迎上来,恭声问道:“父亲,如何?”
  “还能如何?”夏侯霸冷哼一声道:“他当然不信老夫的话,但能奈夏侯阀如何?”
  “哎。”夏侯不伤忧虑道:“恐怕从今往后,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怕什么!”夏侯霸昂然向宫外走去,掷地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
  长乐殿内,左老太监二人转出,便见初始帝面色铁青。
  对皇帝此刻的心情,二人也是感同身受,那夏侯霸哪里是来请罪的?他分明就是在警告皇上,不要乱来嘛!
  无边的屈辱充斥在初始帝的心头。比起夏侯阀给他的威压,更让皇帝屈辱的是,自己面对这份威压,居然束手无策……
  “联系太平道,让他们开价!”初始帝摔碎了手中玉如意,咬牙切齿下令。


第二十六章 高山仰止
  虽然夏侯霸及时入宫向皇帝解释,初始帝也表示了谅解。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功夫,皇帝不可能就这样当什么都没发生。同样,夏侯阀也绝对不会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从此高枕无忧。
  眼看一场风暴随时到来。洛京城中,各阀的阀主和长老不断密集磋商,各阀之间也开始频繁联络。各大门阀的头头脑脑们都在斟酌着,该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中持何种立场,如何保护自家不受波及,以及如何趁机渔利……
  京城的异动,很快传到八十里外的嵩岳太室山。
  太室山下,一座两丈高的汉白玉牌坊上,刻有‘高山仰止’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乃是当朝高祖皇帝所书。站在牌坊下仰望长长的青石山道,只见巍峨的太室山重峦叠翠、楼台森森,山间绿树青竹,掩映着不知多少道家宫观!
  这便是当今大玄国教天师道的道场所在!
  天师道立教五百年,期间兴衰无常,甚至道场数度被毁。直到不二真人张玄一接掌天师之位,在嵩岳重立山门、革旧布新,又全力支持高祖皇帝夺取天下!高祖皇帝投桃报李,将天师道定为国教,统领天下道教!
  天师道就此达到鼎盛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是其信徒善客。甚至高祖皇帝立国登极时,还亲至太室山上登坛受符,以示受命于天!
  此后两代帝王皆偱此例,天师道也被天下人视为天道代言人,地位愈发崇高超然,影响力更是无与伦比!
  在太室山最高处,便是天师道的三清殿,殿外的广场上,上千名道士正在打坐早课。他们的师长则盘膝坐在殿前丹墀之上,为他们讲经说法。通常这时候,掌教天师定会在场,但今日,‘万法归一’的牌匾之下,紫色的蒲团上空空如也……
  天师道教规森严,根本不会有人因此懈怠,那整齐的诵经声与往日别无二致。只是几个同辈的道长难免心中嘀咕,掌教在晚课前收到飞鸽传书,便径直往后山顶峰而去,不知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需要惊动闭关的师兄……
  ……
  此刻,天师道掌教徐玄机,已经踩着嵌在山壁上的一排木桩,上到了云气缭绕的归隐峰。
  只见峰顶平底不过一亩见方,其上仅有草庐数间,除此别无他物,跟山下金碧辉煌的宫观可谓天壤之别。
  但在天师道,乃至天下人眼中,这里却是一方神圣之地!因为这里有张玄一!虽然他已经将天师之位传给了师弟徐玄机,但在天下人眼中,真正的天师有且只有一个——就是昔日的天阶榜上第一人,不二真人张玄一!
  十年前,张玄一打破了天师道不插手朝争的铁律,参与了推翻乾明皇帝的政变。回山后,他便辞去了掌教之位,自罚幽闭思过,已经十年不下这归隐峰了。
  这归隐峰上没有任何道童伺候,只有一个白色道装的少女,盘膝坐在山巅突出的大石上,腿上横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宝剑,正在物我两忘的修行,对徐玄机的到来置若罔闻。
  山风轻拂着云海,也轻轻吹动少女如瀑的长发,仿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飘飘若仙。
  徐玄机也不以为意,放缓脚步走到正中茅屋外,恭声通禀道:“师兄,玄机求见。”
  “进来吧。”少顷,张玄一低沉缥缈的声音响起。
  徐玄机除履进屋,便见一个样貌古拙的老道,盘膝坐在蒲团上。茅屋里陈设极其简单,一个香炉、几卷道经,墙上一副太极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拜见师兄。”虽贵为天师,徐玄机依然毕恭毕敬向张玄一行礼。
  张玄一示意免礼,徐玄机起身跪坐,看着端坐面前的张玄一,只见他明明就坐在自己眼前,却给自己一种缥缈无踪的感觉,好像伸手去抓他,一定会落空一般。
  徐玄机不禁惊喜问道:“师兄突破了?”
  张玄一却摇摇头,轻声道:“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谁知道先天之境,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存在。”感叹一句,他看着徐玄机道:“掌教所来何事?”
  徐玄机赶忙将山下的消息禀报张玄一,末了轻声道:“兹事体大,不得不打搅师兄清修。”
  张玄一听完沉默良久,方叹息道:“天下要乱了……”
  “是。”徐玄机深以为然道:“十年前,乾明皇帝乱政,师兄为了天下太平拔剑。结果十年下来,夏侯阀又和皇室龃龉日深。这次玉玺之事就是个引子,很可能会让他们大打出手的……”
  “没那么简单。”张玄一却缓缓摇头道:“夏侯阀还不能只手遮天。”说着却又轻轻一叹道:“不过,报恩寺之变后,皇室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万一对夏侯阀刺激过度,以夏侯霸的性格,说不定会铤而走险。”
  “师兄说的是。”徐玄机点头称是。报恩寺一役,忠于皇室的力量被夏侯阀借机扫除一空,皇室五大宗师中的四个或死或亡,只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左延庆,皇室的实力就此一落千丈!夏侯阀则趁势做大,十年下来,已是势不可挡了!“我天师道和高祖有血盟,要保大玄江山安稳,不能坐视不理啊!”
  “不错。”张玄一缓缓点头,轻叹道:“给皇帝和夏侯霸送两张天师符吧。”
  “我也正有此意。”徐玄机望着张玄一,略略尴尬道:“只恐他们不肯买我的账。”
  “明白了。”张玄一点点头道:“顺便帮我问候他们吧。”
  “多谢师兄!”徐玄机这才松了口气。他虽然已经掌天师道十年,但在洛京城那些人眼里,真正的天师永远是张玄一。只有张玄一背书的天师符,才能让他们意识到天师道的权威不可挑战……
  不二真人说一不二!谁敢不从,乾明皇帝就是例子!
  待徐玄机离去,张玄一沉默片刻,唤了一声:“徒儿。”
  少顷,那白衣少女便出现在草庐门口,恭声道:“师傅。”
  张玄一看着那姑射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缓缓道:“太平道的妖女出世了,你下山走一趟。”
  “是。”少女恭声领命,回到自己居住的草庐。她的起居同样极其简朴,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几样信物,便收拾好了行囊。她又用布包住那柄样式古朴的宝剑,把行囊和宝剑背好,出去对着张玄一的草庐磕了个头,便如一片飘叶,轻点着峭壁上的木桩,离开了归隐峰。
  少女离开后,归隐峰上只剩下枯坐的老道一人。草庐中,张玄一古井不波的脸上,竟极其罕见的浮现出悲伤、痛恨、落寞、无情、感怀、自责、羞耻……重重复杂情绪。
  当各种情绪达到顶点,张玄一手捏法诀,爆喝一声,七种情绪化作七道劲气,将草庐射出了七个窟窿。
  不二真人这才平复下去,闭目继续苦修起来。
  ……
  少女走到三清殿前时,正逢早课结束,道士们准备散去。
  但少女的身影一在晨光中出现,所有道士都站住了,齐刷刷向她躬身作揖问安道:“拜见天女!”
  少女对此习以为常,向众人微微点头,又向三清殿下的几位长辈行礼道:“诸位师叔,晚辈奉师命要下山一遭。”
  “好,路上小心。”徐玄机点点头,微笑着目送少女消失在山道上。
  “掌教,这是天女头一次下山,是不是派弟子暗中保护。”一个紫袍老道担忧道。
  “是啊掌教,天女身份何等尊贵,就这样孤零零下山,成何体统?”另一个紫袍道士也担忧道。
  “师兄的意思是让天女下山历练,看透红尘方能修成无上剑道。”身穿金色道袍的徐玄机,却断然摇头道:“何况,任何鬼蜮心思在她的剑心慧眼前都无所遁形,我们不要弄巧成拙。”
  “哎……”众老道只好叹息作罢。


第二十七章 高升
  转到四月,江南入梅。余杭城整日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已经接连十几日不见放晴,好像空气都在发霉。
  西子湖上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几艘游船画舫,更听不到柳大家那天籁般的琴音了。
  钦差大人上月就已经返京,可恨的是,他走就走吧,居然还把柳大家也一并带走了!真让人提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但这并非让人们闭门不出的主因。真正的原因是,从上月起,余杭城内几乎每天都有人失踪,失踪者有黑帮混混,有余杭城有数的富商大佬。不少人就此杳无踪影,就算幸运返回的,也对自己的遭遇缄口不言……
  这一连串神秘的失踪案,给余杭城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阴霾。官府的态度更让人捉摸不透,只宣称是近期有黑帮火并,劝百姓留在家里不要外出,便没有了下文,更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这让余杭城的百姓,更加怀念起那位铁面无情的陆郡尉,若他还在余杭,怎会容忍歹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
  可惜,连陆郡尉也去京城了……
  这种情况下,陆家姐弟也只好整日窝在家里,害的陆瑛好生无聊。陆云对此完全无所谓,反正他读书、习字、练武有的是事情可做。而且他很清楚,这样平静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他恨不得再多些时间,为自己庞大的计划多做准备。
  多一份准备,就多一分胜算,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这天,姐弟俩正在书房对头读书,有衙门的差役前来送信。
  信是陆信从京城写来的,陆云拆开一看,对陆瑛笑道:“父亲升官了。”
  “我看看,我看看!”陆瑛赶忙把信抢过来,陆信熟悉的笔迹便映入眼帘。只见信上说,他被提升为大理寺右寺丞,已经在京里和新任的吴郡郡尉办完了交接,自然无需再回余杭。陆信命陆云和陆瑛做好准备之后,便和母亲一同回京。
  “大理寺右寺丞,多大的官?”陆瑛虽是官家小姐,对这些官场的事情却迟钝的很。
  “正五品。”陆云轻声答道:“父亲连升三级,可喜可贺。”
  “哦……”陆瑛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忧虑的看着陆云,迟疑一下道:“我们回京的话,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陆云有些歉意的笑笑,向陆瑛保证道:“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总之,还是不回去的好……”陆瑛幽幽说一句,却也知道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是白搭。她拿着信起身,对陆云道:“我去跟母亲说。”
  陆云点点头,看着陆瑛的背影,眉头凝出丝丝犹豫。但他很快便把不该有的情绪压下,继续专心读他的书。
  ……
  夜里,陆云运功完毕,保叔便来了。
  惯例的一番交手后,陆云告诉他,进京的日子到了。
  “是么……”保叔神情复杂的摸了摸额头,虽然日思夜盼着回京手刃仇敌,可他也最清楚,陆云将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满心担忧的看看陆云,他叹口气道:“回去也好,白猿社、夏侯阀、太平道全都在找你,这余杭城也不安全了。”
  “嗯。”陆云点点头,对于余杭这些日子的乱局,他心里十分明白,皆是因为自己行刺夏侯雷所起。又因为自己抢走了玉玺而愈加刺激到那些势力,让他们愈发变本加厉。
  虽然谁也没证据,能把夏侯雷遇刺和玉玺被抢联系起来,但两件事毕竟前后脚发生。在别处毫无线索的情况下,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听说白猿社主人亲自入京向夏侯阀解释,最后夏侯霸才勉强同意,让他们限期找出真凶来。”保叔嘶声笑笑道:“若非夏侯阀因为玉玺之事风声鹤唳,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陆云却叹了口气道:“显然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按他最乐观的估计,皇帝此刻应该跟夏侯阀掐起来了,这样自己进京后才好火中取栗。
  “没那么容易的,皇家和七大家族盘根错节,相互制约,很多事情都远比想象的复杂。”保叔一声感慨道:“公子到京里就知道了。”
  “说起回京……”陆云摸着自己的脸,看看保叔道:“我这副面孔真不会被认出来?”这几日,他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也学保叔一样,来个自毁容貌……
  “属下说多少回了。”保叔苦笑道:“公子的相貌与六岁时判若两人,与先帝先后也没有太多共同之处。”说着他又仔细端详了陆云一番,道:“更重要的是,先帝如太阿出鞘,锋芒毕露、气势迫人!公子却神光内蕴、静若处子。就算属下,若非是看着公子长大的,也决计不会把你和先帝联系在一起的。”
  “哦是么?”陆云将头转向墙角的铜镜,颇为介意道:“我的样子很女气吗?”
  “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保叔赶忙解释,虽然他有时候也暗暗腹诽,自家殿下若是穿上红妆,怕是真没几个女孩子能好看过他!但此事这话真没有这层意思。可又怕越描越黑,只能瞠目结舌卡在那里。
  “好吧,这不是重点。”陆云收回目光,咳嗽两声,结束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
  “比起公子的相貌,”保叔苦笑道:“属下更担心你的武功。虽然按说没人能认出皇极洞玄功,但这门功法迥异于天下武功,更没人能在公子这样的年纪达到地阶。公子太卓尔不群的话,难免会被人注意到,一旦他们发现你功法的奇异之处,恐怕麻烦就大了。”
  “嗯。”对保叔的担忧,陆云十分认可,想一想道:“陆家的天地正法我也练过,只是这门功法要养浩然正气,讲的是中正平和、水滴石穿。我嫌见效太慢,就搁下了。”
  “那倒是,陆家的水磨工夫磨啊磨,五十岁都成不了大宗师……”保叔深以为然道:“就算天纵奇才如公子,也没法速成。”说完,他又问道:“不知公子如今用陆家的功法,能有个什么水平?”
  “嗯……”陆云将之前见过的各种层级对手,默默比对了一番,轻声说道:“勉强地阶吧。”
  “呃……”登时,保叔一肚子的安慰之言,全都被堵了回去。好一会儿,保叔才气哼哼道:“足够用了!”
  别人苦练二十载,能进入地阶就要烧高香了。自家公子只断断续续练了练,就能跻身地阶!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别人,自然也包括保叔……不过他怀疑什么,也不会怀疑自家公子的判断。在保叔看来,比起武功,头脑才是自家公子真正的杀手锏!
  “叔,我跟你说过,皇极洞玄功的妙处所在……”陆云赶忙安慰保叔道:“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就是这个道理。”
  “公子,这是好事……”保叔哑然失笑道:“这样咱们进京的把握又大了些。”
  “我短时间内,最多只能展现到玄阶,不然会被夏侯阀联想到什么……”陆云却摇摇头。正如宝叔所说,地阶可是十分稀罕的。就算陆云不显露皇极洞玄功,夏侯阀也很容易就能怀疑到,彼时正好在杭州的陆云,便是行刺夏侯雷那人!
  顿一顿,陆云又轻声道:“而且,你先不要进京,我们还是分头行动。”说着他拿出那本黑册子,递给保叔道:“上头有几个人,我标出了疑点,劳烦你去查一下。”
  “是。”只要陆云决定的事,保叔向来没二话。除了那份赤胆忠心之外,还是他有意识在培养自家小主人的决断能力。“还有那些死士,公子也要考虑如何安置了。”这阵子余杭风声吃紧,保叔命自己训练的死士转移到了别处,下一步到哪里落脚,就成了大问题。
  “我考虑过了。”陆云显然早有定计,并不迟疑道:“京城不比地方,很难掩人耳目。我最多带十来个人进京,而且武功不能太高。其余的,先让他们分散到北方各州去……我看邸报说,黄河淹了七八个州,肯定有很多流民进京逃难。”
  “好主意。”保叔眼前一亮,抚掌道:“藏身于流民中,既不引人注意,也容易洗白身份!”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陆云轻叹一声,眼下自己实在太弱小,弱小到根本没法拥有自己的力量。他不禁暗暗发狠道:‘要尽快变强,各方面都变强!’
  等回过神,陆云见保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不由奇怪问道:“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公子。”保叔看一眼正房的位置,压低声音道:“为了永绝后患,那位不能留了……”他指的自然是陆夫人。当年跟着陆信一起上任的家仆,都被他借着江南爆发瘟疫料理妥当,但陆信一直不许他对陆夫人动手。
  “不行。”这个问题,陆云已经考虑很久,此刻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她是知道利害的。”顿一顿,陆云的声音变得低沉道:“何况,她对我也有养育之恩,更是父亲的妻子,姐姐的母亲……”
  “哎,好吧……”见陆云不容置疑,保叔叹口气道:“公子一定要小心她,千万不要坏事!”
  “我知道了。”陆云点点头,结束了谈话。


第二十八章 别了,余杭
  陆信连升三级,留京上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吴郡官场。在余杭的大小官员,纷纷携官眷前来陆家送行。就连对陆云一肚子意见的郡守大人,都压下满心的不快,带着老婆过来了一趟。
  毕竟同僚多年,将来说不定还要仰仗,只有傻子才会这时候不做人。
  陆夫人不愿见人,只好由陆云出面,代表母亲应酬来宾。吴郡的官员们对这位英俊雅致、少年老成的陆家少爷皆是刮目相看,直言没想到陆寺丞家里还藏着这么个风度翩翩的麒麟郎!
  官太太们更是扼腕叹息,深恨之前那么多年,为何想不到跟陆大人结个亲家,否则岂不是既得佳翁,又得佳婿?
  但说穿了,一者陆云在余杭,向来不显山露水。偶有传闻,也尽是把他描述成不通世务的书呆子。更重要的是,陆信困顿吴郡十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此为止了,哪曾想到人家还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陆瑛则忙着清点行李,以及更重要的,准备回京的礼品。前者简单,一家四口人能有多少行李?后者就太恐怖了!陆阀可是七大门阀之一,还有陆夫人的娘家谢阀,同样也不能失了礼数。以及父亲的上司故友,乃至夏侯阀都得备齐礼物……
  陆信在信里又是语焉不详,只是说要把礼物备齐。这让陆瑛感到无比头大,她哪知道该备多少礼物,该给什么人备什么样的礼物?就在她头大无比之际,陆云却告诉她:“阿姐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拜托保叔采买了。”
  “啊!你不早说?!”陆瑛先是一喜,旋即垂头丧气道:“没那么简单的,寻常的亲朋还好说,可还有那么多,需要单独准备的啊!”说着她蜷起手指数算起来道:“爷爷、老太爷,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六叔爷……”十根指头转眼用完,可名单还有一长串:“还有大伯、二伯、一直到九伯……十几个叔叔……”
  “这还是咱们自己家的男长辈……”陆瑛说到这儿,已经要抓狂了,她双手抱着脑袋哀鸣道:“还有女长辈,外公家的长辈,奶奶家的长辈……”
  “阿姐放心,都已经单独准备了。”陆云微笑着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摞纸,递到她手中。“你瞧瞧,不妥当的地方赶紧调换。”
  陆瑛接过那摞纸一看,上头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正是出自陆云之手:
  ‘祖父——迦南香木手串、沉香鹤嘴拐杖、绿釉狻猊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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