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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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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敏越写越来劲,陆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打断她道:“好了,这些就足够了,在每一页上签字画押吧。”
谢敏闻言,赶紧停下笔,乖乖在每一页上签字画押。完事儿之后,陆云又道:“再把手印都摁上。”
“可是没有印泥啊?”谢敏怯生生道。
陆云冷声道:“用自己的血也一样。”
“啊……”谢敏有些怕疼,见陆云伸手摸向宝剑,她赶紧咬破自己的手指,哭丧着脸在每一张供状上,都摁下了鲜红的手印。
陆云这才将那摞供状收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谢敏如蒙大赦,向陆云福了一福,赶紧跳下马车,向码头上跑去。
谢敏的一众手下,也跟着落荒而逃。陆云也不阻拦他们,场中只有一口箱子破掉,洒出的金锭都被保叔三人死死看住,至于那些完好的箱子,都被锁的牢牢地,谁有本事搬着逃走,陆云还真不介意送他一箱。
转眼间,谢敏等人便逃了个干净,场中只剩下陆云和保叔三人。
陆云坐在一口箱子上,看一眼保叔道:“你们也先回避吧。”
“是,公子。”保叔三人向陆云行一礼,便隐身于暗处。
……
所以,当陆阀众人和那裴御寇赶到时,就只看到陆云一个人,守着个偌大的车队,看起来很是怪异。
“云儿,你没事吧!”陆信赶忙奔到陆云身边,上下打量起他来。他谨记着陆仙的话,唯恐陆云又跟人动手,引得伤势恶化。
“父亲,我没事。”陆云衣袂飘飘,卓然而立,看上去就不像有事的样子。
陆伟和陆侃,却直奔着那些马车而去,接连运劲,震断了好几口箱子的锁头,看到里头满满的都是黄澄澄的金锭,两人这才放下心来,朝陆云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幸不辱使命。”陆云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文尔雅,小绵羊似的模样,跟方才的癫狂邪魅,完全判若两人。
“裴三,这下怎么讲?!”陆伟兴奋的满脸通红,顾不上跟陆云多说,便转过头来,对跟在后头的裴御寇怪叫起来。
裴御寇一张长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他打量一下四周,并没有谢敏和她的手下在场,这才能硬挺着道:“什么怎么讲,我也是刚跟着你们过来的!”
“哈哈!”陆伟满是讥讽的大笑道:“睁着眼说瞎话,你真是裴阀的耻辱!”
“你休要血口喷人!”此情此景之下,裴御寇哪还能在这里待得住。他一边策马,一边丢下句狠话道:“陆六,这件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哈哈哈!”这下不光陆伟,就连陆侃也大笑起来道:“你有什么道道尽管划出来,咱们奉陪到底就是!”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黄金,就不是他们担心裴御寇会找麻烦,而是裴御寇担心他们会找麻烦的问题了!
看着裴御寇策马匆匆离去的身影,陆侃等人畅快的放声大笑。笑完了,陆伟便带人在四下警戒,陆信则带人开始清点起那些黄金来。
陆侃却什么都没干,走到和他同样无所事事的陆云身边,和蔼可亲的笑道:“好小子,这下可立了大功。”
“伯父谬赞了,小侄不过是亡羊补牢,幸好为时未晚而已。”陆云忙谦逊说道。
“怎么会是谬赞呢?”陆侃还是满脸笑容,对陆云赞不绝口道:“当时我们这些执事,都束手无策,你却能一下子就找到这些金子。”说着他看了看车队的规模道:“更厉害的是,居然凭一己之力,就把车队拦了下来,我看当年在长坂坡横刀立马的张翼德也不过如此吧。”说着他状若随意的问道:“来,跟伯父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百零四章 说辞
陆云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观风执事盘问事情经过的时候到了。
“回禀伯父,”迎着陆侃审视的目光,陆云轻声答道:“小侄当初夜探翠荷园时,按照从商家得到的图纸,找到了谢敏收藏那些黄金的密室,除了拿走一块金子做证据,还将一整瓶‘追影’倾倒在余下的金锭上。”
“追影?”陆侃愣一下,恍然道:“那可是白猿社才有的东西!”他身为一阀特务头子,自然见多识广,知道所谓的‘追影’,乃是杀手组织白猿社,用关外深山老林中,数种罕见的草药炼制而成,看起来是无色的液体,只有淡淡的气味。猎犬对这种气味及其敏感,哪怕是十几天前涂抹在目标身上,猎犬也能追踪的到。
“这东西阀中都没有,你是从何处得来?”陆侃追问道。
“是商大小姐送给我的。”陆云答道:“对无意中助纣为虐,商家表示十分歉意,所以才慷慨相助。”
“哼!”陆侃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道:“五十万两银子,才换来这么一小瓶,我看不出他们哪里慷慨来。”
“所以发现裴御寇这一路是疑兵时,”陆云没理会陆侃的牢骚,继续说道:“我便赶紧带猎犬一路追踪气味,终于在他们抵达码头前追了上来。”陆云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但却有意的漏掉了若干重要信息。
说到底,陆阀是陆阀,他是他,大家终归是两路人,能隐瞒的,陆云是不会如实相告的。
“这样啊,你心思确实够细的。”陆侃赞叹一声,话锋一转道:“可是胆子为免也太大了吧,我看这么长的车队,连护卫带车夫,最起码得两百人吧?你就敢一个人拦住他们?”
“小侄当时没想那么多,心里就一个心思,一定不能让他们把黄金运上船!”陆云一脸后怕的叹了口气道:“就和父亲派给我的几个护卫,不管不顾的拦在他们面前。同时,我们又赶紧发了信号。那些人倒也识货,一看到银白色的烟花,就惊慌失措的大叫道:‘坏了,我们被陆阀发现了!’‘赶紧上船,晚了就逃不掉了!’”
陆云又偷梁换柱,将事件发生的顺序颠倒一下,这样既让整件事面目全非,还不怕对质。“他们做贼心虚,哪还有阻挡我们的勇气?小侄运起师傅传我的无名剑法,带着那几个护卫就冲到了马车边,将开头两辆的车轱辘破坏掉,挡住了车队的去路。那些人见没法上船,知道带着金子无路可逃,就一哄而散了。”
“这么简单?”听到陆云的讲述,陆侃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直觉这小子隐瞒了什么。“我看最后头的两辆马车也被破坏掉了。”
“那是他们跑掉之后,我们以防万一干的。”陆云轻声说道:“小侄能侥幸活着保全这些金子,都是仗着本阀的威名,若非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说我是陆阀执事之子、大比人选之一的陆云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落荒而逃,而是会一拥而上,把我砍成肉酱。”
“嗯。”听他这么一说,陆侃觉得合理多了,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凭副宗主传你的无名剑法,只要不是遇上宗师,在重围之下保全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几位执事中,陆侃和陆仙的关系最近,加上他又有个爱打听事儿的职业病,自然知道陆仙在竹林之中悟道十年,虽然没有突破先天,却悟出了一套极其精妙的剑法和身法。
陆仙曾给陆侃演示过那套功法,并自得的告诉他,这剑法已近似于道,就算面对十人百人,却也像只面对一人一样,可以从容不迫,以一敌众。
陆侃当时十分敬佩,问陆仙这剑法可有命名?陆仙却不愿费这个脑筋,回答说:“无名。”他的本意是剑法没有名字,但陆侃却误以为,这剑法的名字,就叫‘无名’,不由赞叹道:“好一个无名剑法,正合大成若缺、大音若希之意,好名字,好名字!”
陆仙忍不住翻翻白眼,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于是这没有名字的剑法,便被陆侃命名为‘无名剑法’了。
陆侃近水楼台先得月,软磨硬泡之下,已经习得了这套剑法,自然知道无名剑法的厉害所在。只是想不到陆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这套深奥无比、晦涩难懂的剑法……
想当初,陆侃以打通任督二脉十余年的宗师造诣,也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才能将这套剑法使用流畅。再看看人家陆云,简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
“不愧是副宗主看重的天才,果然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想到这,陆侃半是开玩笑,办事认真的打量着陆云道。
“伯父,你又谬赞了。”陆云不禁有些羞涩,论起高深难懂,天下就没有比得过《皇极洞玄功》的了。他修炼了皇极洞玄功,便有万法归一的妙处,再是高深、再是近似于道的功法,他理解起来几乎都没有障碍。
“好了,不说这些。”陆侃感慨完了,又回归正题道:“谢敏的人不敢对你动手也是正常,不过如此轻易的逃走,真不是谢敏那女人的作风。”
“伯父很了解她吗?”陆云轻声问了一句。
“怎么会呢?”陆侃登时老脸一红道:“我没事儿了解她干什么,都是道听途说而已!”
“伯父,你怎么脸红?”陆云一脸不解的看着陆侃。
“咳咳!”陆侃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别胡说八道,说正经的!”
“是。”陆云这才小声道:“我对她说,你觉得是这些黄金重要,还是你的名誉地位重要?她好像一下子醒悟过来,便趁着你们还没到,带着手下逃走了。”说着陆云一脸小意道:“小侄没法拦住她们,还请伯父恕罪。”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让陆云方才一打诨,陆侃没了追问下去的心情,笑骂一声道:“你拿什么拦住人家?”说着他压低声音道:“走了也好,要是抓个现行,还真是个麻烦!”
“这么说,小侄没有做错了?”陆云像是大松了口气。
“嗯。”陆侃点点头,叹口气道:“把钱追回来就足够了,再想处置谢敏,事情就闹大了。届时上升到门阀层面,说不得谢阀、裴阀为了他们的颜面,会跟本阀死扛。比如到时候,他们说这些金子是他们的,谢敏不过是为他们保管,我们还真不好收尾。”说着,他神情古怪的笑一声道:“不过那样谢敏的名声肯定也完了,她应该就是顾虑到这一层,才会这么痛快走掉的。”
“伯父高见,侄儿豁然开朗。”陆云赶紧奉上一记马屁,他知道这就算是过关了。
两人刚刚说完,陆信也面色古怪的过来,对两人道:“清点完了。”
“一共多少钱,有没有少?”陆侃赶忙问道,比起那些狗屁倒灶的细节末梢,这才是最重要的。
“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陆信轻声道:“一共三十一万两黄金,再加上各种珠宝首饰,差不多一共是三百七十万贯的样子……”
“哦?”陆侃先是一愣,旋即嘿嘿直笑道:“那一定是谢敏的嫁妆了!”
第二百零五章 凯旋
“这多出来的二十万贯如何处理?”陆信沉声问道。
“正好给各阀当利息。”陆侃闻言笑道。陆俭跟各阀借的都是高利贷,一个月的利息正好是二十万贯。
“不妥。”陆信却眉头微皱道:“这些钱本属于谢敏,我们陆阀昧下来,岂不跟她成了一丘之貉。”说着他愈加坚定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当初陆俭交给她三百五十万贯,我们只留她五十万贯,凑齐那三百五十万贯,也算对她略施薄惩。至于这余下的二十万贯,我陆阀不取不义之财,还是退还给她吧。”
“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作甚?”陆侃笑骂一声道:“我是来帮忙的,当然你说了算。”说着他正色道:“不过这样一来,那二十万贯就得账务院还了。”
“无妨,我已经跟各阀说好,月底还钱只给本金,不用利息。”陆信却淡淡一笑。当时各阀都担心自己的钱血本无归,只要陆俭按时把本钱还上,他们就烧高香了,谁还奢望那虚幻的利息?
“原来如此。”陆侃恍然,赞许的看着陆信道:“老十不愧是阀主一直看好的,处事老辣地道,足以服众!”
“没有几位兄长帮衬,我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陆信诚恳的笑道。
“哈哈,互相帮衬,互相帮衬。”陆侃大笑着拍了拍陆云的肩膀,对陆信笑道:“有这么个好儿子,七哥我真是羡慕你啊。”他知道父子俩肯定有话要说,便知趣的去找陆伟了。
“那二十万贯的财物,你送去翠荷园如何?”陆信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云,显然把他的小心思看穿了。“既然放了谢敏一马,索性送佛到西天吧。”这倒不能说,陆信就比陆侃高明许多,只是知子莫若父而已。
“是。”陆云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在他宏大的复仇计划中,需要形形色色的棋子供自己驱使。在陆云看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人才可堪驱驰,很多时候,敌对阵营的人,甚至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只要使用得当,用处反而会更大。
“不过我可提醒你,别什么人都敢收用,当心养虎不成反遗患。”陆信沉声叮嘱陆云一句。
“孩儿晓得,”陆云点点头,轻声道:“是利用,不是收用。谢波才是收用。”
“你有分寸就好。”陆信看着陆云,满眼欣慰道:“这次多亏了你,为父总算是对方方面面有交代了。”
“父亲坐稳了执事之位,咱们就可以继续谋划下一步了。”陆云有些激动的说道。
“慢慢来,这屁股还没坐热,心急不得。”陆信笑道:“为父这半年升的太快,还是先稳一稳再说。”
“是孩儿太心急了……”陆云点点头,不再坚持己见。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陆信担忧的看着陆云。
“怎么会呢。”陆云若无其事的摇摇头,笑道:“父亲太敏感了吧。”
“但愿。”陆信并没有轻信,但也不再追问下去。
……
天亮后,陆阀众人护送着装载黄金的马车,回到了洛京城。
马车驶过洛水桥时,族人们从四面八方闻讯而来,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知道月钱有着落,他们如释重负,朝着骑在马背上的陆信直竖大拇指,兴高采烈道:“三执事好样的!”
“怪不得三执事敢说大话,原来是胸有成竹!”
“三执事太厉害了,言而有信,我们服了!”
陆伟骑马走在陆信身边,听着族人对他的吹捧,开玩笑的对众人道:“光夸陆信啊,也不夸我们哥俩几句?亏我们大半夜的在外头拼命。”
“五执事六执事都是好样的!”族人们哈哈大笑道:“有你们几位在,我陆阀就出不了乱子!”
“多谢多谢!”族人们心情极好,朝着陆伟和陆侃胡乱作揖起来。
“嘿嘿。”陆伟见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们可谢错人了,今天的首功之臣,是陆云!丢失的钱财是他找到的,那小子昨晚还干了件气壮山河的事情,一个人拦住人家两三百号人,还就让他拦住了!”
“啊!”族人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寻找起陆云来。但陆云去翠荷园给谢敏送钱,根本没有和大部队一同回京。
“不用找了,他还有别的差事,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陆伟笑着对众族人道。
“那五执事给咱们讲讲,云公子昨晚是如何大展神威的吧?”众族人穷极无聊,就喜欢听个热闹。
“没问题!”陆伟已经完成任务,也没必要去跟他老子复命,便勒住马缰,对众族人眉飞色舞的讲起,陆云昨晚的英姿。其实陆伟根本没见着陆云大发神威的样子,但不影响他口若悬河,把陆云吹成常山赵子龙、燕人张翼德,听得族人们目眩神迷,连声直呼过瘾。
人的名声,有时候就是这样吹出来的。在陆伟卖力的吹捧之下,族人们眼中的陆云,登时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形象出奇的高大起来。“云公子这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这么厉害!”
陆伟吹来吹去就等着一句,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也不看他是谁教出来的!”
说完,他便巴巴等着众人吹捧自己一番。便见众人深以为然道:“五执事说的太对了,名师出高徒啊!”
“那是自然。”陆伟拖长腔调,刚要自我吹嘘几句,却听族人们接着道:“副宗主教出来的徒弟,就是厉害啊!”
“……”陆伟差点没被憋死。
……
翠荷园,谢敏坐在满地狼藉的屋子里欲哭无泪。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了那三十万两黄金,还将自己半生的积蓄也搭了进去。
“我真是傻,真的……”谢敏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钱也一起放进去,为什么走的时候,不敢向那小子讨要回来……”顿一顿,她近似哀嚎道:“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谢敏正愁苦万状,有侍女在门口禀报:“夫人,有客人求见。”
天这么早,京里的人还来不及出城,谢敏便以为是裴御寇,轻叹一声道:“裴三还算有良心,看来真把我这个嫂嫂当回事儿了。”
“不是裴三爷,是个年轻的公子。”侍女小声说着,又补充一句道:“俊的一塌糊涂。”
“是他?”谢敏登时脸色煞白,显然陆云已经在她心中,根植下十分可怖的形象。一想到陆云那狰狞癫狂的面容,谢敏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侍女见状轻声说道:“夫人若是不想见他,婢子这就让他回去。”
“可不成!”谢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摇头不迭道:“快快有请!”
翠荷园的正门缓缓敞开,陆云和保叔率领两辆马车驶入园中,在那婢女的引导下,陆云来到内院门前,只见谢敏已经等在那里,她想要向陆云行礼,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却又怕怠慢了陆云,再惹这个魔王发飙,只能张皇无措的看着陆云。
好在陆云没有让她为难,恭恭敬敬向她深施一礼道:“小侄拜见姨母。”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跟昨夜完全判若两人。
第二百零六章 盘问
见陆云向自己行礼,谢敏竟有些手足无措,慌忙还了一礼,然后赶紧迎他入内。
“屋里有些乱,公子权且包涵。”谢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与平日那般骄矜贵妇的模样,同样判若两人。
“呃……”陆云不禁有些汗颜,这屋子就是他和手下搞乱的。
谢敏又奉上香茗,惴惴问道:“不知公子亲临,有何贵干?”
“马车上有些钱财,是属于你的。”陆云淡淡道:“不该我陆阀的,我们一文都不会要,父亲命我给你送回来,大概价值二十万贯的样子,你回头清点一下。”
“不敢不敢,就算妾身孝敬公子的。”谢敏闻言大喜过望,二十万贯也足以解她燃眉之急了,口上却又假假谦让起来。
“给你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陆云冷哼一声,懒得和她絮言。
“多谢公子。”谢敏赶紧收声,怯生生的望着陆云。
“另外,还有件事要问问你。”陆云并不只是为送钱而来,他沉声道:“陆俭生前,有没有对你说过,有关于我陆阀大长老陆问的事情?”
“有说过。”提起陆俭,谢敏不禁有些伤神,她虽然和许多男人有过关系,但除了亡夫裴御敌之外,就属和陆俭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可这会儿,她自顾尚且不暇,哪还会替已经死了的陆俭保密。连忙点头道:“那陆问和陆俭虽然合作,但两人一直互相提防。陆俭说,他有许多把柄在陆问手中。但同样,陆问也有把柄在他手中,所以不得不一直力保他,不敢放弃他。”
“什么把柄?”陆云心中一动,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却不想居然有意外之喜。
“他没细说,我也没细问……”唯恐陆云不满意,顿一顿,谢敏又回忆道:“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自己找了白猿社刺杀公子,这件事很有可能会闹大,如果大长老能保住他则罢,若是那老东西只顾自保,敢放弃他的话,他就在逃走之前,将收集好的证据,全都抖出去,让陆问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这么说,陆俭已经准备好了陆问的罪证,只是没来得及公布出去,就被我师傅干掉了。”陆云闻言轻声说道。
“是这个意思。”谢敏点点头。
“那么,这些罪证会藏在哪里?”陆云看了看谢敏,按说最大的可能就在这女人身上。
谢敏却有些脸红道:“他打算和我一起远走高飞,自然不会把此事托付给我。”说完她竭力回想一番,终于有点所得道:“他有个兄弟,在秦州担任刺史,弟兄俩感情一直很好,陆枫出事时,陆俭便让他去秦州避难。妾身以为,陆俭若是料定自己出事,会将后事托付给他在秦州的弟弟。”
陆云闻言点了点头,谢敏说的确实有些道理,陆俭如果要找人爆料,他在秦州的兄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陆俭死了也有段时间,怎么秦州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公子,这不足为奇。”谢敏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笑道:“人和人啊,活着的时候一个样,人一死,什么都会变的。”
“你是说,陆俭的兄弟没有照办?”陆云微微皱眉,在他看来,亲仇大过天,为了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他吃尽了数不清的苦头,从来都不敢有一丝动摇。所以他很难理解,陆俭的兄弟会如此对待亡兄的嘱托。
“照办了对他兄弟有什么好处?”谢敏自问自答道:“没有半分好处,反而有可能遭到大长老的反噬,丢掉好容易才当上的刺史之位。”说着她轻叹一声道:“倒不如用这些罪证继续要挟陆问,让大长老听他摆布。”
“丑恶!”陆云啐一口,倒让谢敏好生不自在,就像是在骂她一样。
又仔细盘问了谢敏几句,陆云发现这女人对京中的人和事知之甚详。许多不为人知的宫闱秘闻、门阀纠葛,她都能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
不过这也正常,谢敏交游甚广,非但翠荷园是京中贵妇趋之若鹜的聚会中心,她本身还和许多头面人物关系匪浅,这洛京城中,还真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情。
这正是陆云要留用谢敏的原因之一,他有许多的事情,都需要这女人帮着打听。不过,陆云还不能这么早,就让她去打听那些事情,得等到将其彻底收服,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陆云不会天真到以为,就凭昨夜今天这番恩威并施,就能让这女人彻底归顺。别看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头还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
……
离开翠荷园,陆云对保叔道:“叔,又得麻烦你老跑趟腿了。”
“公子吩咐就是,”保叔笑道:“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去趟秦州,到刺史府走一趟。”陆云轻声吩咐道:“以我父亲的名义,和陆俭的兄弟谈一谈,让他将陆俭给他的东西交出来。”
“是。”保叔先毫不犹豫的应下,这才苦着脸道:“谈一谈就能让他交出来吗?”
“只要谈的好,就能办得到。”陆云笑着看看保叔,给他支招儿道:“他肯定推三阻四,说东西自己手里。那你就告诉他,他要是不交出来,咱们就把这事儿告诉陆问,你看看他还敢不敢与虎谋皮!”
“唔……”保叔闻言松了口气,但想了想,又有些吃不准道:“但听那谢敏的意思,陆俭的兄弟压下这份罪证,就是想用来要挟陆问啊,他怎么不敢与虎谋皮?”
“那女人懂什么?”陆云却哼一声道:“不是谁都像他们那样胆大妄为的,陆俭的兄弟只要脑子还正常,就该被他大哥的下场吓住了,以陆俭之能,尚且死无葬身之地,他还敢步他大哥的后尘,真的是活腻歪了吗?!”
“那公子的意思是……”保叔嘶声道:“那人只是不敢爆料,并不是想要用那些罪证干什么?”
“很可能是这样。”陆云点点头道:“你见到他可以试探一下,就知道究竟了。如果他有恃无恐,那么说明他就是活腻歪了。否则,我就没猜错。”
“是。”保叔点点头,想明白道:“他要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要挟大长老,自然不会怕我。只要他害怕,就说明他没那个胆子。”说着保叔又问道:“可是公子,万一他真是活腻歪了怎么办?”
“你一个地阶宗师问我怎么办,”陆云白他一眼道:“硬抢也好,偷鸡摸狗也罢,你比我都厉害多了!”
“公子,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保叔不禁苦笑道。
“当然是夸你。”陆云眯眼一笑。
“公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保叔实在憋不住,怼了陆云一句道:“你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这就是近墨者黑啊。”陆云叹了口气,打嘴炮他还没输过谁。
这对相依为命的君臣叔侄,放声大笑起来。
笑毕,保叔又有些担忧起来道:“可是,属下这一走,谁来保护公子?”
“放心,回去后我就足不出户,安心准备两个月后的大比。”陆云微笑道:“再说还有半个月,我就能一个打你两个了。”
“咳咳,”保叔郁闷的咳嗽连连道:“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公子……”
第二百零七章 宝物
那日之后,陆阀恢复了平静。族人们提前十天便领到了月钱,各阀也按时拿回了他们的本钱,自然对言出必践的陆信交口称赞,都说他人品好、能耐大、有担当,当这个度支执事,实在再合适不过。再也没有人怀念那坏事做绝的陆俭了。
长老会那边,因为追悼陆俭之事颜面扫地,一时也没法奈何陆尚一方,暂时也偃旗息鼓,好一阵子没有再生事。
至于裴阀和谢阀那边,对发生在翠荷园的事情也毫无反应。那夜动静不小,根本瞒不过各阀的耳目,但裴阀和谢阀就算是知情,也根本没脸来和陆阀理论,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于背地里,有没有狠狠教训谢敏和裴御寇一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帮陆信坐稳了度支执事之位,陆云也偃旗息鼓,重新回到家、三畏堂、小竹林,三点一线的生活中。和他三位兄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准备两个月后的大比。
这个诸事纷杂的多事之秋,似乎终于过去了。
……
转眼一个月过去,已是初冬时节,洛京城花木凋零、寒风乍起,洛北的王公贵族已经早早的用起了地龙、暖炉,待在温暖如春的厅堂中饮酒作乐,丝毫不觉苦寒。
洛南的那些门阀旁系、平民百姓,舍不得这么早就用炭,只能将棉裤棉袄早早套到身上,一面咒骂贼老天干嘛冷的这么早,一面该干嘛干嘛。
至于那些至今仍滞留京城的灾民,日子就更艰难了。入秋后洪水退去,大部分灾民陆续返乡,但也有些人贪图京城的繁华,还可以享用各阀的施舍,迟迟不愿归去。谁知上月开始,各阀便宣布救灾圆满结束,相继关闭了粥厂。根本不理会余下的那万八千的灾民。
这些还想吃白食的灾民,实在是太天真了。之前那些门阀开厂施粥,其实并非可怜他们,而是担心京城出乱子,所以才拿出点粮食稳定一下局面,顺便也赚点名望。现在,大部分灾民已经离开,剩下这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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