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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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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绑上了战车,双方的关系就更加紧张了。”
  “原来如此。”陆云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考试
  卯时三刻,准备应考的陆阀子弟皆已到齐,人数超过三百,实乃历年未有之大观。
  这时,礼教院众人便簇拥着礼教执事陆仪,出现在三畏堂的牌匾下。
  陆仪同样一身银灰色儒袍,只是腰间悬着双鱼佩,头上是折角乌纱巾,显示他陆阀八大执事的尊贵身份。他一出现,场中众人全都噤声,不管是参加比试的子弟,还是前来送考的父兄,齐刷刷向陆仪躬身行礼,参见本阀四执事。
  陆仪面容儒雅,神情平和,并无半分骄矜之色,客气的向众人拱了拱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便有礼教院的管事,下令所有应试子弟在陆仪面前列队站好。送考的父兄则自觉的闪到两旁。
  面对着应考的晚辈,陆仪终于露出执掌一阀礼教文学的巨头威严,对众子弟沉声训话道:“我陆阀秉孔孟之道,诗书传家、文教四方,族中子弟无不自幼入学读书、明训识礼,是以本次选拔,只以作文论高低。凡应试弟子无论嫡庶,皆需在两个时辰内按命题作文,最优者可获得本阀举荐,参加数月后的九品官人评级。”
  这些都是众人早就知道的应有之意,因此陆仪并未絮言,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道:“跟我进来吧!”
  众子弟便严肃的整理衣袍,列队跟着陆仪进了三畏堂。他们先在正堂中站定,待陆仪给先祖牌位上香之后,便一起跪地叩首,接受祖先的检阅。
  起身后,陆仪带着他们穿过前堂,到了正堂与前堂之间的天井中。三畏堂中的天井同样十分宽阔,此刻密密麻麻摆满了三百余张矮几,矮几上整齐摆放着几张白纸,几前还有蒲团。
  在一排排矮几前,有一张高桌,桌上摆着一物,以红绫覆盖,想必与今日考试有关。
  这就是此番比试的考场了,此刻考场中除了执事杂役,还有两名负责监考的陆阀长老。众子弟向两位长老行礼后,便依次在几前跪坐。
  待到众子弟坐定,摆好了携带的笔墨,陆仪威严的目光扫过场中,三百余名子弟登时鸦雀无声。
  见到还有十几张空桌,陆仪微微皱眉道:“人呢?”
  一旁的执事赶忙禀报道:“应该是弃考了。”
  “报了名却不敢应考,跟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陆仪严厉道:“查明这些人的身份,把他们从礼教院除名!”
  众子弟不禁露出震惊之色,陆阀礼教院掌管子弟应试、评级,一旦被除名,几乎意味着这些子弟永无出头之日。
  一句话断了十几名子弟的前程,陆仪却没有丝毫波动,淡淡吩咐一声道:“开考吧。”
  礼教院执事应一声,便将高桌上的红绫掀开,露出一具样式古朴的筝琴来。同时,又有人将更漏打开,滴滴答答的水声,提醒众子弟时间已经开始流逝……
  众子弟赶忙对着那具古筝,搜肠刮肚起来。这年代崇尚的是才思敏捷,因此就算考试也不会有详细的考题,只会像这样给出一样物件,或者写几个词语,便让应试者自由发挥去。但只是内容自由,格式却必须严格按照骈文的规矩,不能有任何违背。
  陆云看着那古筝,默默打起了腹稿,才刚刚想了个开头,便无意中瞥见坐在他侧前方的陆栖,已经奋笔疾书开了。陆云不由暗暗惊叹,心说这小子果然有傲气的资本,仅这份捷材,就让自己自叹不如了。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不再理会文章之外,全身心都沉浸在作文之中。用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一篇锦绣文章终于在腹中成型,他这才不慌不忙的研墨润笔,准备下笔。
  而这时,那陆栖早已起身交卷,在收卷执事惊叹的目光中,昂然走出考场。经过陆云身边时,他瞥了一眼陆云的考卷,见上头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陆栖不禁冷笑一下,用只有陆云才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道:“白痴!”
  陆云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怨,但不影响他对陆栖反唇相讥。便也低低冷笑一声道:“抄袭!”
  陆栖闻言,脸色急变,就像被戳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只狠狠瞪一眼陆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考场。
  看了陆栖的反应,陆云明白自己猜对了。在最初的敬佩之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世上固然有才思敏捷超乎寻常之辈,但在这样关乎命运的考试中,几乎不用构思,不打草稿,就下笔成文是根本不可能的。
  要知道,骈文有对仗和韵律的要求,最讲究的就是字斟句酌,哪怕是才高八斗之辈,也得先构思成篇,写下草稿,再逐字逐句的推敲,将不合要求的字词更换掉,才能完全做到声调调谐,对仗工整。
  所以陆栖很可能已经提前得到题目,并让人做好了文章,才能做到不假思索,挥笔而就。当然,人家也可能有文曲星下凡的天才,就是可以做到这点。可陆栖身为大长老的嫡孙,若是有这番旷世才具,又怎会落选最初的四人名单,还要沦落到跟自己这些杂鱼同场较量的地步?
  刹那间,陆云已然明白陆信早前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这次文章作的再好,都没希望选中。毕竟没有陆仪的帮助,就算是大长老的孙子,也不可能提前得到考题。而陆仪既然能透题给陆栖,自然也不会让那唯一的名额旁落!
  想清楚经过,陆云却没有失落,只是从心底泛起阵阵讥讽。堂堂陆阀,号称礼教传家,却净干些男盗女娼的龌龊事,如果这就是门阀的本色,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当天下人的楷模,做大玄朝的支柱?!
  定了定心神,陆云将杂念压在心底,开始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等他打好草稿,修改推敲完毕,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然后,陆云工工整整将文章誊在考卷上,写完最后一笔时,更漏已经几乎要滴满了。
  陆云长舒口气,揉着手腕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这时滴水声停,收卷执事沉声道:“停笔!”
  这时绝大多数子弟已经作文完毕,或是一脸满意,或是愁眉苦脸的直起身子,却也有拖拖拉拉之辈,还想往纸上再写几个字。后果是一律全被收卷执事判为超时,拒收他们的考卷。
  那些被拒收考卷的子弟,固然一脸沮丧,但也没有太过激动。毕竟三百人里只取一人,他们很清楚,自己连文章都没写完,根本没有机会的……
  收卷执事将二百余份考卷收集起来,送到礼教院批阅。子弟们则成群结队离开考场,不管怎样,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因为当天晚些时候,就会宣布入选者的名字,所以陪考的父兄都提前带好了干粮,大多数子弟没有回家,齐聚考试院外,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等待最后的结果。
  虽然希望渺茫,但不到尘埃落定,谁能放弃幻想呢?


第一百零四章 阅卷
  礼教院中,二十位陆阀的教习宿儒,早早就吃过了午餐,开始打着扇子紧张的阅卷。不到三百份试卷,每人分到手也就是十四五份,而且只需要挑出手中最好的一份,并不需要排定名次。对这些和骈文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学究来说,确实用不了多长时间。
  礼教院外,应考的子弟和父兄们,躲在树荫底下焦灼的等候着最后的结果。陆云不愿如此狼狈,便向陆信提议,还是回家算了。哪知陆信却不同意,拉着陆云在人群中找了块地方,让他背诵方才的作文。
  陆云觉得丢人,有些抗拒,但陆信执意坚持,他也只好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背诵。谁知还没开口,便听一把温和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十叔,小侄也作了一篇《筝赋》,还请叔父不吝赐教。”
  陆信在同辈中排行第十,这一声唤的自然是他。陆信父子循声一看,便见说话的竟是二执事陆侠之子,陆阀已定的三名人选之一陆松。
  陆松是族中子弟仰慕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引人注目,无数道目光登时随着陆松落在了陆信身上。
  “松公子怎么跟陆信扯上了?”众子弟登时疑窦丛生,在他们看来,陆松这种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就应该和满身晦气的陆信划清界限。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陆松却微笑看着众人,朝陆信拱了拱拳道:“十叔乃是十二年前的大比文魁,咱们陆阀的文章第一人!”
  “什么?真的假的?!”年轻的陆阀子弟纷纷看向自家父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陆林闻言,分开人群,挤到陆信身边,满脸笑容道:“十叔快帮小侄也看看,我的文章难道真就不值一提?!”说着狠狠瞪了陆松一眼,陆松苦笑告饶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参加的是武试,非要在文章上争什么长短?”
  “我要文武双全,你管得着吗?”陆林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他是陆阀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三年前就晋升玄阶,被认为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是为陆阀在武试上保存颜面的不二人选。说完他转身向陆信恭敬道:“十叔,之前听到考题,我们三个便也作了文章,还请十叔斧正。”
  那陆柏见状,有些无奈的看了陆林陆松一眼,也走到陆信面前,递上自己的文章道:“请十叔过目。”
  “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不一定能赶上你们。”陆信欣然接过三人的文章,笑道:“我就欣赏一下三位贤侄的大作。”
  听到昔日文魁要品评陆柏三人的作文,众子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就连陆栖也凑了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三人有什么了不起,能压自己一头?
  “先看看林贤侄的……”陆信看向陆林的文章,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遍,然后又满目欣赏的望着陆林笑道:“贤侄果然当得起文武双全!这一句‘五声并用,动静简易,大兴小附,重发轻随,折而复扶……’,实在是讲透了古筝,说透了道理。音律铿锵有力,让人如饮烈酒啊!”
  夸完了,他又简单指点了几句,句句一针见血,让陆林茅塞顿开,只恨没早点向陆信请教。
  点评完了陆林的文章,陆信又看向陆松的,同样朗声念道:“世以为蒙恬所造,今会观其器,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列四象在,鼓之列五音发……”
  念完后,陆信赞叹道:“格局法度,已臻大家,假以时日,松贤侄定可文坛显耀,青史留名。”
  陆松得意的瞥一眼陆林,又恭声道:“还请十叔指教。”
  “贤侄的文章硬说毛病的话,便是有些刻意追求气势,使文章略失空泛……”陆信虽然把陆松捧得极高,但毛病也挑出了不少。偏生说的陆松连连点头,到最后竟出了一头大汗道:“幸好有十叔提点,小侄才没有误入歧途!可笑我从前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文章没什么毛病呢。”
  “贤侄切勿妄自菲薄,文章一途永无止境,我是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你,”陆信笑着给陆松打了个圆场道:“其实我自己也不能全做到。”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不禁沉浸在这文思激荡的享受中,一时竟忘了关心院子里判卷的结果。
  原本陆柏还对请陆信指点兴趣缺缺,此时也端正起态度,认真聆听陆信的指点。他的文章要比陆松逊色一些,所以进步的空间也就更大。陆信一番指点之下,陆柏马上领悟不少,立即当场改正了几个句子,果然提高不少!
  见陆信的指点立竿见影,能让陆松陆柏这样的才子获益匪浅,其余子弟赶忙纷纷陆信指点自己。就连他们的父兄也抛下重重顾虑,请陆信一定要指点自己的子弟。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请求,陆信举手投降道:“我就是有三个脑袋三张嘴,也没法一个个的讲评。”说着他出了个主意道:“不如这样吧,大家都把自己的文章写出来,贴在墙上,咱们共同品评如何?”
  “好!”陆松三人马上高声赞成道:“此举必成美谈!”
  众人也深以为然,虽然名额只有一个,但学问却是每个人的。他们赶忙拿出纸笔,或是趴在地上,或是附在墙上,将各自的作文默写出来。
  陆栖的跟班纷纷望向他,小声问道:“公子,咱们写吗?”
  “写,为什么不写?”陆栖正要借机正名,哪会放过这个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马上便有人伏在地上,以背为案,让他默写出自己的文章。
  半个时辰过去,二百余篇文章便贴满了礼教院的一面外墙。这时候,很多别处的族人也纷纷闻讯赶来,竞相观看这一难得的盛况,把整面外墙围了个水泄不通。
  ……
  礼教院外人声鼎沸,院中也十分热闹。
  这时,二十位教习都已选出各自心仪的文章,然后凑在一起,准备公推出三篇最上等的佳作,交由礼教执事陆仪定夺。
  这个过程费时就要比之前长上太多,老学究们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许久都无法决定该推荐哪三篇上去。
  陆仪在后头等的有些着急,也担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便忍不住到前头查看。
  众学究见执事驾到,这才停下争论,纷纷起身相迎,陆仪点点头,示意众人就坐。自己也跪坐着上首,问首席教习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定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争得了,因为最好的一篇根本没有争议。”那首席教习苦笑答道:“还有一篇虽然要逊色不少,但也胜过其他。这些书呆子,争的是第三篇该选谁。”
  “既然有一篇公认最佳,那还有什么好争的?”陆仪闻言心下大定,暗道那肯定是陆栖的那篇。
  因为陆栖的文章根本就是他这个礼教执事捉刀代笔所作!
  陆仪能当上礼教执事,文采自然出类拔萃。事实上,他在文坛的名声要远胜陆信许多,毕竟陆信只是当年一鸣惊人,随后十余年便沉寂无声,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个当年的文魁了。


第一百零五章 分歧
  陆阀以文教立族,向来文人才子辈出,执文坛牛耳。人们一提起大玄文坛,第一个就会想到陆阀,一提起陆阀的文学大家,第一个就会想到陆仪。不少人都把他吹捧为文坛盟主,久而久之,陆仪也就以此自居了。
  在陆盟主看来,自己就算随随便便写一写,也是那些一二十岁的小年轻,拍马都赶不上的。由自己为陆栖捉刀代笔,他自然可以毫无疑问胜出,这样旁人也说不了闲话。
  陆仪笃定了那篇被众人看好的文章,一定是陆栖的。也就懒得再浪费时间,伸手示意道:“拿过来吧!”
  那位首席教习,赶忙找出那份试卷,向陆仪走去。口中还赞叹有声道:“我陆阀出了个文曲星,都是执事悉心教导的结果啊!”
  其余教习岂能让那首席教习专美,也纷纷喋喋不休道:“这篇文章就说是传世名篇也不为过,真不像一二十岁年轻人写出来的!”“真好,真好,鹤立鸡群,明年定然可以夺魁!”
  陆仪听得美滋滋的,心说算你们还有些眼光。不过拿我的文章跟一帮毛孩子比,实在是胜之不武。早知如此,应该写的再差一些,这样可以少引人注意……
  陆仪正美着,冷不丁又听人说道:“是啊,不会是执事替他写的吧!”
  “胡说八道!”陆仪登时心虚起来,狠狠瞪一眼那马屁拍到马蹄上的教习道:“本座没有替任何人写过!”
  那教习赶忙伏身请罪,心中大惑不解,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执事干嘛反应这么大?
  这时,陆仪终于接过了那张考卷,漫不经心的扫一眼上头的文章。虽然每个字都是他的手笔,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谁知就一眼,他整个人便僵在那里。片刻之后,陆仪回过神来,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花眼,才恼怒的把那篇文章往几上一拍,瞪着那首席教习道:“你拿错了吧!”
  “啊?”教习赶忙探过头,看一眼文章上的署名,大惑不解道:“没拿错啊,就是这个叫陆云的文章。”
  “对,写这文章的孩子就叫陆云!”老学究们也纷纷应和道:“听说他是陆信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我看明年,陆云定能拿到文魁。父子双文魁,真是一段佳话啊!”老学究们捻着胡须,摇头晃脑。
  好一会儿,才有人发现执事大人已经面色铁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这些读书读迂了的老先生,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忙纷纷噤声。
  这真是奇耻大辱啊!自己这文坛盟主的文章,居然毫无争议的惨败给一个后生。陆仪只觉自己面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把这些老家伙全都杀人灭口。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阴冷的盯着这些书呆子。
  老先生们被执事大人看的心底发毛,全都大气不喘,唯恐再惹恼了陆仪。
  镇住了场面,陆仪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把……第二名的文章拿过来……”
  首席教习赶忙将另一份考卷奉上,这次是一个字不敢多说了。
  陆仪看一眼这篇文章,署名乃陆栖,正是他捉刀的作品。陆仪黑着脸,将两篇文章摆在面前,先仔细看了一遍陆云那份,又认真重读一遍自己的,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陆云那篇确实优于自己这篇不少。
  当然,陆仪绝不会认为,陆云就是比自己有文采。他认为是自己轻敌了,失手了,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而已。
  好一会儿,陆仪抬起头来,手指轻叩着陆栖的试卷,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老学究道:“本座以为,大长老孙子的这篇,似乎要更胜一筹。”他刻意不说陆栖的名字,而是强调陆栖的身份,显然是要给众老学究施压。
  老学究们再糊涂,也能听明白执事大人的意思,他们登时面面相觑,陷入了让陆仪十分难堪的沉默。
  陆仪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铁青起来,他冷冷看着首席教习道:“十七叔,你老人家意下如何?”
  那首席教习是陆阀旁系,虽然辈分比陆仪高,但地位着实低微太多。可以说,他的身家荣辱全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见陆仪逼着自己表态,老先生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翕动几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坐在他下首的一个驼背老者,突然大声说道:“回禀执事,陆栖的那篇文章确实是好,比绝大多数文章都高出一筹……”顿一顿,他又缓缓说道:“但比起陆云的文章,还是差了一筹……”
  “本座问你了吗?!”平素里极重涵养的陆仪,竟罕见的恼羞成怒了,他狠狠瞪一眼驼背老者,转头盯着首席教习道:“十七叔,你来回答!”
  “回禀执事……”首席教习神情艰难道:“我也是这样看……”说完他便一脸轻松道:“我们这些老东西读书读坏了脑袋,不合时宜,不通情理,执事还请见谅。”
  “好!好!”陆仪简直要气疯了,他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自己不按套路来,非要问他们谁是第一?!要是按照规矩,让他们推选出三篇,自己再独自决定人选,哪会像这样骑虎难下?!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都请回吧!”陆仪再也不想多看这些老书呆子一眼,挥手斥退他们。
  “是。”教习们无权无势,不过是些教书先生而已,也只能任由陆仪呼来喝去。
  “还有,出去之后,不准议论今日的文章!”陆仪又冷声说道:“如果让我听到谁在外头胡言乱语,就回家抱孙子去吧!”
  众教习本要离去,听了陆仪的话,却又站住了。那驼背老者一脸沉痛的看着陆仪道:“执事,公道自在人心,你不要忘了我陆阀的族训啊!”
  陆阀族训——畏天威、畏地怒、畏人心!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敬畏人心!
  “……”陆仪自然清楚,对方是在明白无误的指责自己,已经背叛了陆阀的族训!
  “出去!”陆仪无言以对,恼羞成怒。
  将众教习赶出去,陆仪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两篇文章,愁眉不展的沉思起来。
  ……
  礼教院外人声鼎沸,陆阀中人越聚越多。陆松等人已经将墙上的文章快速浏览一遍,目光不约而同停留在粉墙右侧,倒数第三篇文章上。
  “我觉得这篇文章当属第一!”陆林粗声说道:“写得好,比我的文章好多了!”
  “岂止是写得好,”陆松满脸赞服的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妙手天成,我陆阀竟然藏着这样一位文章圣手,可笑我还一直夜郎自大!”
  陆柏也点了点头,他想说的都让陆松说完了,看一眼身边的众人,出声问道:“哪位是陆云?”众人在文章上都署了各自的姓名,这篇的落款正是陆云。
  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信身旁,那个俊美无俦的少年身上。
  陆信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便是犬子。”
  “哎呀,我说嘛,也只有十叔能教出这样的文章圣手来!”陆林哈哈大笑走过去,亲热的拉着陆云的手臂,上下打量起来道:“贤弟,你可把陆松比下去了!”
  “不光是文章,还有长相。”陆柏也难得开了句玩笑,走过去和陆云见礼。
  “哎,你们两个,夸人就夸人吧,干嘛还要损我?”陆松话虽如此,却不着恼,也过来跟陆云相见。
  陆云赶忙客气的还礼,虽然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他必须要尽快适应。


第一百零六章 都来了
  一旁的陆阀众人,满脸艳羡的看着被三位公子围在中间的陆云,知道他已经得到三人的认可,从此就要成为年轻一辈的明星了。
  不过,他们倒也服气,陆云的文章就摆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确实跟别的文章不是一个水准。在极为重视文章学识的陆阀,这就是最傲人的资本!
  “想不到这陆云不光会打架下棋,连文章都作的这么好!”族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看向陆云的眼神,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是啊,人和人果然没法比,我看这父子俩,怕是谁也压不住了!”
  这时,陆栖简直要七窍生烟了。他之所以同意陆信的提议,是想把自己的文章展示给众人,好好震一震陆柏三人,让众人对自己夺魁心服口服。没想到居然横空杀出个陆云来,一下子抢去了所有风头,成了众人心目中的第一。这让陆栖如何能接受?
  “绝对是陆柏他们嫉妒公子,所以才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陆栖的跟班愤愤道:“对,他们想要打压公子!”
  “不能忍!”那小个子说着,便指着陆栖的文章大声嚷嚷起来:“你们都是什么眼光,这篇明明才是最好的!”
  “就是,那篇根本没法跟这篇比!”众跟班马上附和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嚷嚷,果然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陆松扫了一眼小个子所指的那篇文章,笑起来道:“这篇啊,有印象,确实很不错。”
  “终于说了句公道话!”众跟班高兴坏了,觉着这陆松顺眼多了。
  “不过,”谁知陆松话锋一转,又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篇文章暮气沉沉,略显空洞,虽然对仗工整,韵律严谨,但读起来总是差点什么。”
  “栖贤弟不要不高兴,”陆松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栖道:“你的文章和我差不多,但文采这种东西,乃是老天爷所赐,没有落到咱们头上罢了。”
  陆松这话说的极客气,为了不损害陆栖的面子,甚至不惜自贬,实在难能可贵。一众陆阀长辈不禁暗暗点头,温良恭谨、有节有度,这才是君子如玉的陆阀公子风采!
  但陆栖等人却不领情,陆松的话在他们听来,就是在说陆栖没有文采!
  “松公子,你凭什么说我们公子没有文采?!”陆栖的跟班不依不饶的纠缠起来。
  见他们开始胡搅蛮缠,陆松微微一皱眉,旋即微笑道:“诸位既然不服,不妨讲一讲栖贤弟这篇文章比云贤弟好在哪里,说的有道理,我可以收回自己的话。”
  “这……”众跟班虽然上过族学,可整天跟着陆栖胡混,哪能讲出一二?只能挺着脖子硬撑道:“总之,就是好……”
  “再说孰优孰劣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看看四执事到时候会选哪篇!”
  看到这些人行迹近似无赖,众族人不由心下鄙夷,可就算陆松等人尚且也要给陆栖几分面子,他们又岂敢说长道短?
  就在场面有些难看之时,人群外围突然一片骚动,有人大声说道:“大皇子殿下来了!”
  “什么?”陆柏三人还有在场的几位陆阀长辈,赶忙排开众人,果然看到皇甫轩一身便袍,在几名伴当的陪同下,出现在陆坊之中。
  众人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一面见礼,一面要进去禀报阀主。却被皇甫轩坚决拦住道:“千万不要!孤不过是路过来凑个热闹,你们要是惊动了老公爷,孤掉头就走!”
  他这么一说,众人只好作罢。
  大皇子一眼就看到陆云,却装作不认识他一般,兴致勃勃对几位陆阀长辈笑道:“这墙上贴满了文章,是要干什么啊?”
  陆阀长辈赶忙回答道:“今日鄙阀考校子弟,有人提议说,让大家把自己的作文都贴在墙上一起品评!”
  “哦?”皇甫轩这下真来了兴趣,笑道:“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奇景,一定要好好看看!”
  “殿下快请。”陆阀众人赶忙分出一条道路,要请皇甫轩入内观看。
  “哈哈,大哥,怎么到处都能撞见你!”这时,一个让皇甫轩浑身不自在的声音响起。
  陆阀众人又循声一看,登时惊掉了下巴,只见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居然也联袂而来。刚才发声的便是三皇子皇甫轼。
  “吓!怎么四位殿下都来了?”陆阀众人目瞪口呆看着皇甫轸等人,虽然没有规定说,皇子不得擅自与各阀接触。但为了避嫌,皇子殿下向来不会无故到各阀的地盘转悠,像这样四位皇子一起出现在陆阀的情形,却是谁也未曾见过的。
  皇甫轩脸微微一沉,旋即便神色如常道:“你们怎么来了?”
  “就兴大哥路过,我们不能也来凑凑热闹?”皇甫轼笑嘻嘻的说一句,显然听到皇甫轩之前的话了。
  “别胡说。”皇甫轸笑着瞪一眼皇甫轼,亲热的拉住皇甫轩的手臂,笑道:“当弟弟的自然以大哥马首是瞻,瞧见你进了陆坊,我们也赶忙跟过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看看吧。”皇甫轩也不愿意把兄弟间的矛盾,给外人看笑话,便也微笑着点头道:“陆阀才子辈出,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四位殿下大驾光临,鄙阀蓬荜生辉啊!”几位陆阀长辈赶忙邀请四位皇子一起入内观看。陆栖等人更是满心期待,四位皇子总不会像陆柏三人那样,为了打压陆栖,故意抬高陆云了吧?
  皇甫轩四人便在众人簇拥下,到了那面贴满文章的粉墙前,装模作样的浏览起那些文章来,四人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好像真的是来长见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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