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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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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女还真是对崔宁儿关心得紧呢。”商珞珈点点头,目光渐渐锐利起来道:“那妖女极其看重陆云,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亲自和陆云拜天地的!”
  商珞珈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也只有在那样的日子,当众让苏盈袖原形毕露,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天女却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商珞珈玲珑心窍,惯会察言观色,发现天女居然面有不忍之色,不由心下大奇。暗道:‘天师道和太平道势不两立,天女和圣女是天生的冤家,怎么天女会对圣女心生恻隐?那根本不可能嘛。’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莫非天女和陆云,还有什么瓜葛不成?’商珞珈心里一刺,话没出口,但天女已经从她脸上,看出了商珞珈的心思。
  “我是有些于心不忍,因为陆云曾救过我一命。”天女胸怀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也不至于将来龙去脉都讲给商珞珈听。给个大概的说法,她便轻叹一声道:“搅了人家的婚姻大事,这样岂不是恩将仇报?”
  “天女慈悲为怀,但这回却是想岔了。”商珞珈闻言淡淡一笑,巧妙劝解道:“那妖女最是狡猾多端,就算现在派兵包围了崔盈之家,也未必能逮到她。想要一击命中,只有这一次机会……”
  顿一顿,商珞珈又语重心长道:“再说,陆云大好的青年,前程无限,却被个太平道妖女给盯上了,实在是前途凶险。一旦跟那崔宁儿真的成了亲,可就甩不掉太平道亲属的恶名了。所以咱们这次,是在救他于水火,而非是害他。”
  天女想想也是,点头同意道:“那先跟陆云通个气。”
  “可不行,怎么说,对方也是他的未婚妻了,你要是跟他提前打招呼,岂不是陷他于无情无义的境地?”商珞珈正色道:“所以这个恶人,必须我们来做,想必陆公子知道真相后,是不会怪罪的。”
  “好吧,如果将来陆公子怪罪,由我一力承担。”天女虽然隐约察觉到,对方有借刀杀人的念头,但她并不在乎这些,还是早日完成任务要紧。
  见天女如此爽利,商珞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如天女所料,她就是想要借天女之手除掉苏盈袖,却又不愿让陆云知道,一切是自己谋划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赴宴
  腊月十五,定国公裴邱七十大寿这天,天公作美,阳光普照、乌云尽收,一扫多日来的阴霾。
  日光照耀着大雪后的洛都城,一片金光闪闪,好生耀目,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老公爷贺寿一般。
  天不亮,京兆府便驱赶着兵丁民夫,来到洛都城的各条大街上扫雪。等到各路贺寿的人马出门时,只见道路已经被清扫干净,若非道旁堆满了积雪,简直要错以为,那场大雪并没有降下过一般。
  卯时,裴坊坊门一开,前来贺寿送礼的人群便乌泱泱涌了进去。虽然裴阀统共只发出去五千张请帖,但那些够不上资格收请帖的官员和门阀旁支、晚辈,部曲、附庸,非但不会不来,反而还得巴巴的早点上门,趁着大人物们还没现身,争取能在裴阀露个脸,说上两句贺喜的话。
  好在裴郊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今日是来者不拒,让族人将这些没请帖的宾客按照礼物厚薄、品级高低、关系远近,分别请到坊中各处宅院烤火吃茶,等到了开席时,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一顿丰盛的酒席。
  差不多到了辰时,拿着请帖的宾客开始陆续登门了,这些人就算进不了养寿园,也会在铁血堂前后的院中设座。其实裴阀给这大几千宾客的待遇,还不如那些没请帖的,倒不是裴阀办事颠道、不分轻重,而是铁血堂虽大,里头却只有祠堂、配殿等不多的建筑,而且多半还不方便接待宾客。
  但宾客们看重的是,跟养寿园的远近,离着越近就代表越受重视,所以也没人挑这个理。好在裴阀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早就在前院、后院、偏院、跨院中搭起了一个个偌大的芦棚,芦棚外头覆着厚厚的毛毯,里头每桌都设着火盆,火盆熊熊燃烧,里头温暖如春。宾客们坐在棚中吃茶聊天,兴致倒也不受影响。
  裴坊中人声鼎沸、热火朝天。数千仆役提着暖壶、端着果盘,在一间间客室中鱼贯穿梭、端茶倒水。客人们也是难得凑得这么齐,亲朋故旧坐在一起问长道短、吆五喝六,还有那些趁机钻营的‘机灵鬼’在坐席间穿来挪去,逢迎拍马,一上午光景眨眼过去,不知不觉就要进午时了。
  但裴阀还是没有要开席的意思,因为真正的主宾贵客还没到呢。
  持帖子上门的客人还好说。不请自来的那些宾客,到这会儿,少说已经等了两三个时辰。光靠喝茶不顶饱啊,一个个腹响如雷,饿得头晕眼花,却也只能晃晃悠悠苦捱着。
  ……
  巳时末刻,各阀阀主终于出门了。
  崔晏也在崔平之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明伦堂。站在马车前,老令君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似是漫不经心的扫视周遭一眼,脸色微微一沉。
  “你二哥人呢?”
  崔平之一边扶着崔晏上车,一边轻声答道:“我二哥已经跟嫂子先过去了,他怎么说也是裴阀的女婿,得去帮着张罗张罗。”
  “借口而已。”崔晏冷哼一声道:“裴家人丁兴旺,哪用得着他去瞎掺合?”
  崔平之心下苦笑,你既然希望二哥在身边,就跟他直说吗?整日对他不理不睬,这时候却又挑起不是来了。不过他哪敢在老父亲面前犯贱,待父亲在马车上坐定,崔平之便赶紧下令出发,然后把话题岔开了。
  “父亲,今天怕是宴无好宴。”崔平之低声道:“以老太师的脾气,八成要借机给你老难看的。”
  “呵呵……”崔晏也露出一抹苦笑,点点头道:“被陆信小儿给阴了一把,这回确实要小心一点了。”
  “是啊,我看陆信当初主动帮着出粮,他就没安好心。”崔平之深以为然道:“肯定早就已经跟卫阀通了气,想拉咱们下水,造成三阀共进退的假象。”
  本来,那陆信拍着胸脯保证过,此事会绝对保密。不会有人知道,崔阀的五十万石粮食是自己给的。但崔阀把粮食交上去没几天,京城里就传开了,说是陆阀帮崔阀和卫阀出了粮食,三家肯定是搅在一起了,不然陆阀凭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偏偏崔晏受了人家好处,又不能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只能听任风言风语传遍满城,却没法辩解一句。结果,一连几次上朝,老太师都没给崔晏好脸色,而且还好几次将尚书省的决定驳回,狠狠削了老令君的面子。
  “站在陆信的立场上,这样做无可厚非。”崔晏却看得很开道:“而且你当初就该明白,他无事献殷勤,自然非奸即盗。”顿一顿,老令君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老夫丢点面子,换来五十万石粮食,谁敢说我崔晏的面子不值钱?那请他也给我五十万石,我巴不得还多丢几回脸呢。”
  “呵呵……”崔平之被父亲风趣的言语逗笑了,他这才相信,崔晏确实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这就叫无欲则刚。”
  “不错,我们崔家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相反,谁要想称王称霸,都离不开咱们崔家。”崔晏对儿子的悟性很是满意,微微颔首道:“只要想通了这点,咱们就没必要太委屈自己,难不成老夫给夏侯霸为奴做婢,他还会将中书令让给我不成?”
  “父亲是要让夏侯霸看清楚,我崔阀只可以做盟友,不会做奴婢的?”崔平之心中愈发通透道。
  “也不全是。”崔晏却缓缓摇头,幽幽说道:“为父这几次与太师不睦,其实是有意和夏侯阀拉远一些距离的。”
  “哦?”崔平之悚然看向崔晏,他之前只认为,父亲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故意用这种法子让夏侯阀更加重视崔阀。却没想到,老阀主居然还藏了这种心思。
  “难道父亲不看好夏侯阀了吗?”
  “当然不是。”崔晏摇摇头道:“只是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眼看陛下和老太师势成水火,日后必要重演十一年前那一幕,老夫考虑了很久,我们崔阀这一次,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孩儿不太明白。”崔平之眉头紧锁道:“为何父亲上次会和夏侯霸结盟,这次却……”
  “错,上次我是效忠于平王殿下。这次若是再易主而行,我堂堂崔阀岂不是要沦为三姓家奴了?”崔晏淡淡解释道:“而且此一时,彼一时,十几年前我们崔阀,只是八家七阀中排名靠后的小老弟。不论陆阀、梅阀还是卫阀,都要压我们一头。那时候,行险一搏尚有利可图。但如今老夫手掌六部,门生故吏遍天下,这大玄可以离开老太师,却一天离不开我崔阀。老夫还去趟那浑水作甚?只会惹一身骚却讨不找好。”


第四百五十章 早至
  “父亲所虑甚是。”崔平之轻轻点头,却又有些不太认同道:“将来若是夏侯霸得了天下,岂不要收拾我们?”
  “你觉得我们助他得了天下,夏侯霸会不收拾我们吗?”崔晏虽然从没跟裴邱交流过此事,但两位阀主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两阀一文一武,皆是夏侯阀之下,万千家之上,处境类似,自然会有相同的感受。
  两家都清醒的意识到,夏侯阀一旦坐稳江山,收文武权柄于己身,就是老太师的头等要务。这事关夏侯家是能坐稳江山,还是像皇甫家一样三世而亡,所以绝不会因为两家的贡献多大而稍有宽宥。只要想通这一点,就很容易理解两位阀主的想法了。
  只是裴阀手握雄兵,不甘任人操弄,自然要奋起一搏。崔阀手里没有兵权,自然要采取更灵活的手段,来应对未来的巨变了。
  还有一点,崔晏没有对儿子明说,那就是他还真不太看好夏侯阀。因为夏侯阀的动作太过迟缓了,明明已经有实力改天换日,却一直贪心不足,妄想完好无损的得到整个大玄。这在旁观者看来,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
  哪怕当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时,司马家也已经大权独揽、兵权在握,可以随意操弄皇帝的生死了。夏侯阀的权势远不及当年的司马家,篡位的念头却搞得人尽皆知,这简直就是愚蠢到家!
  要知道,谋朝篡位可是拿全族的性命来赌博,当然下手越早就越安全。只要一天没动手,就有被对手翻盘的可能。那初始帝可不是任由他夏侯家操弄的小皇帝啊,随时都有可能放手一搏,杀夏侯阀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换崔晏来给夏侯阀做主,他一定会在柏柳庄事发,图谋玉玺失败后,第一时间就发动政变,绝不给初始帝反应的机会。但崔晏也不知道夏侯阀是自信太强,还是另有人从中作祟,以至于他们在意图暴露之后,还迟迟不肯动手。
  这让看惯了王朝兴灭的老令君,对夏侯阀的信心开始渐渐动摇起来,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了……
  ……
  父子俩说话间,便听车外人声喧腾起来,知道马车进了裴坊,便默契的收住了话头。
  不一时,马车在养寿园大门前停下,裴郊亲自挑起车帘,满脸堆笑的恭迎老令君大驾光临。
  崔晏自然也满面春风,朝着裴郊拱手笑道:“何劳亲迎?太客气了。”
  “哎呀,老令君,老哥哥,老亲家,这话太见外了。”裴郊笑着将崔晏扶下车,崔夫人自幼丧父,是裴郊将她养起来的,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呵呵,养寿园,真气派。”崔晏打量下养寿园的牌匾,又看了看那对耀武扬威的大铜狮子,心中暗道:‘看来裴阀是没有韬光养晦的意思,这下热闹越来越大了……’
  “怎么说我兄长也是劳苦功高,阀里上下一致认为,必须要为他修一座颐养天年的园子,才能尽到我们的心意。请。”裴郊爽朗大笑,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与崔晏携手入内。
  两人穿堂而过,自然有数不清的宾客纷纷出来见礼,崔晏和蔼的摆摆手道:“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来贺寿的,不要客气,都回去吧。”
  将那些凑上来的客人撵走,崔晏这才笑问道:“老寿星何在?”
  “阀主正在养寿堂中,陪着老太师还有几个老兄弟说话呢。”裴郊笑道:“不然也会亲自迎接老令君的。”
  “哦?老太师先到了?”崔晏一愣,大人物出场向来讲究,地位越高就越要压轴出场。他作为今日宾客中,地位仅次于夏侯霸的尚书令,巳时末刻出门,午时一刻到养寿园,已经是只早不晚,很给面子的了。按说,夏侯霸这会儿,应该才刚出门才对,这样正好赶上午时中开席。
  怎么一下早来了半个时辰?这让崔晏有些尴尬。
  “是早到了一会儿,不过也就是前后脚。”裴郊同情的看一眼崔晏,知道这是老太师故意让他出丑。裴郊虽然和崔晏私交不错,却也轮不着他多话。
  说话间,两人到了养寿堂前。
  还没进门,就听夏侯霸声如洪钟的大笑传来。
  “哈哈哈,你个老崔可来晚了,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崔晏暗骂一声,是你故意来早了,怨得着我吗?面上却一脸歉意,加紧脚步进去堂中,朝裴邱和夏侯霸拱手笑道:“老寿星和老太师见谅,人老了,这身子骨啊说不准,想着早来早来,可临出门一阵目眩,把那帮小子吓坏了,好一个折腾才放我出来……”
  “你老倌儿总有说辞,但这会儿就算说到天上去。”不等裴邱开口,夏侯霸有些喧宾夺主的大笑道:“这三杯罚酒你也逃不掉的!”
  “哈,好吧……”崔晏一脸苦笑的认命了。
  裴邱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他其实早就看夏侯霸不爽了,不然裴阀也不会有自立门户的念头,没想到,自己一辈子一回的大寿,夏侯霸还要借机搞事情,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压下心头不快,裴邱笑着上前,拉着崔晏的手,将他让到夏侯霸的对面道:“老哥能来就好,能来就是给我裴家面子啊!”
  让裴邱插这一杠,夏侯霸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了,不然他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可以说,老太师对崔晏已经很不满了。之前两家抢亲,他就怀恨在心,这次崔阀又公然跟自己要对付的陆阀和卫阀搅在一起,到底是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太师?还是说,他崔晏翅膀硬了,打算跟自己对着干了?
  ……
  崔晏假装没看到夏侯霸铁青的脸色,和谢洵、陆尚、卫康、左延庆,以及各阀的大长老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在位子上坐定。
  这会儿,只剩下梅怡还没到场,但估计这会儿不来,也就不会再来了。不过裴邱并不介怀,那老太太性辣如火,这十年来早和他们断了来往。若是她真来了,自己还要提心吊胆,那老太太会不会跟夏侯霸当场撕扯起来呢……
  见贵客都到齐了,裴邱微微点头,裴郊会意,快步走到养寿堂门口,准备敲响开席的云板。
  谁知此时,被裴郊留在门口迎客的裴御寇,满脸急色跑进来,对父亲低声道:“先别开席,陛下到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封王
  “先别开席,陛下到了!”
  “哦?”养寿堂中登时气氛一滞,各位阀主、大长老纷纷面面相觑。要知道,所谓君臣有别,自古只有臣子给君父做寿的道理,没有皇帝给臣子祝寿的说法。做臣子的受不起啊!哪怕你官再大,地位再高,也一样。
  更何况,初始帝整日担心有人重演报恩寺故事,整年整年的躲在紫微宫不出来,最多偶尔去近郊的避暑宫避避暑。登基十年,就没听说过他到臣子家去做客的例子。这会儿却忽然大驾光临,怎能不让一屋子老狐狸多心呢?
  但无论如何,圣驾都到门口了,还能关门谢客不成?
  “哎呀,真是折煞老臣了。”裴邱忙站起身,朝众人伸手道:“老太师,诸位老兄弟,咱们快去迎接圣驾吧。”
  “啊……好。”夏侯霸也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起身。心中却暗骂道:‘皇甫彧这小子,肯定憋了坏水。’
  一众国公侯爷、文武重臣,赶忙呼啦啦一拥到了养寿园大门前,果然看到金黄色的銮驾,在上千名羽林卫的扈从下,已经到了近前。
  “臣等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邱和夏侯霸忙领着众人下拜。
  銮驾缓缓停下,初始帝在杜晦的搀扶下,走下了御辇,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魁梧的金甲将军。
  “哈哈哈,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寡人是来凑个热闹,向老寿星讨杯酒吃的。”初始帝神情和蔼,伸手虚扶一下,微笑道:“今天的主角是老寿星,不要让寡人喧宾夺主。”
  “陛下圣驾光临,老臣惶恐啊。”裴邱一脸受宠若惊的直起身,忙毕恭毕敬请初始帝进了养寿园。
  夏侯霸冷眼旁观,看到羽林卫跟着进了园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弄得宾客们都拘谨起来。一旁谢洵凑上来,悄然指指初始帝身后那金甲将军,小声道:“他就是皇甫丕显,陛下这次出宫,可是把老本儿都带出来了。”
  “不然他也不敢来这儿。”夏侯霸没说话,他身后的夏侯雳哂笑一声道:“没那个胆子就别装好汉……”他当然知道,陆家父子和皇甫轩背后,都是初始帝在撑腰,君臣翁婿间虽然还没撕破脸,却也已经形同陌路了……
  ……
  不管怎么说,初始帝破天荒的登门贺寿,都给足了裴邱和裴阀的面子。毕竟三年前,陆尚七十大寿,两年前卫康七十大寿,初始帝也只是遣使慰问而已,并未亲临。
  所以至少今天,裴邱不能看夏侯霸脸色行事,他毕恭毕敬的将初始帝迎进养寿堂。
  趁着阀主和贵客们出营的功夫,裴阀人已经快速改变了堂中的座次,在正中央重设高位,以供初始帝就坐。
  “之前没有圣驾亲临的旨意,故而准备不足,万望陛下海涵。”裴邱诚惶诚恐的请初始帝在高位就坐。
  “哎,就是怕给你添麻烦,所以才不早说的。”初始帝在软垫上稳稳坐定,他当然不会说,我怕早透露风声,这顿饭会变成鸿门宴……
  待到皇帝赐座后,裴邱和夏侯霸等人这才纷纷落座。但座次自然有所改变,原本是夏侯霸和崔晏对坐,裴邱坐在中间正位上。但现在皇帝一来,占了裴邱的位置,而裴邱要和夏侯霸陪在皇帝左右,崔晏就只好到了左边,紧挨着夏侯霸坐下了。
  崔晏暗叫倒霉,没想到居然跟夏侯霸同席而坐,这下可有的是罪受了。
  让初始帝这一搅合,足足小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外头那些早来的宾客,一个摇摇欲坠,几乎要饿晕过去。
  待到众人落座,裴郊赶忙敲响了开席的云板。
  早就等在后头的上千仆役,闻声马上鱼贯而出,用大托盘端上了咸甜荤素八样冷盘。前头的上完菜回去,后头还有好些人端着冷盘没出厨房呢。
  但回来的也片刻不得闲,赶忙齐刷刷掀开笼屉,端出热在里头的菜肴,搁在大托盘上,再次为宾客上菜。
  厨房里热火朝天,厨师们手脚麻利的继续烹制美味佳肴,一道道山珍海味流水般摆上来,很快就堆满了席面。有那些饿极了眼的客人,等不及主人敬酒,就开始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起来。
  养寿堂中,贵客们自然不会那么下作,纷纷端着酒杯,等待初始帝致祝酒词。
  初始帝却不接裴郊亲自奉上的酒爵,看一眼杜晦,后者便从个木盒中,拿出一个金瓶,一对金盏。从金瓶中斟满两座金盏,奉到初始帝面前。
  “这是高祖皇帝留下的御酒。”初始帝端起个金盏,示意杜晦将另一杯奉给裴邱。“宫里统共只剩下两瓶,朕视若珍宝,今天便借花献佛,送一瓶给老寿星权作寿礼了。”
  裴邱千恩万谢的双手接过金盏道:“折煞老臣了。”
  “哎,老寿星此言差矣。”便听初始帝端着金盏,朗声笑道:“你与高祖皇帝相识于微末,肝胆相照几十载,为大玄一统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区区一瓶酒怎么表达寡人对你的感激和敬重之情?”
  “陛下言重了,老臣世受皇恩,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啊。”裴邱满脸感动,甭管有泪无泪,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哎,你先满饮此杯。”初始帝与裴邱虚碰一下,笑道:“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与裴邱满饮此杯。
  “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夏侯霸等人也只好跟着一起饮尽杯中酒。
  罢了,杜晦又为皇帝和裴邱斟满酒,便听初始帝高声说道:“老寿星跟随高祖打天下,又为朕统领大军,征战四方,可谓劳苦功高、功垂竹帛,念兹在兹,寡人决定,加封定国公裴邱为汾阳郡王,世袭罔替!”
  “啊,陛下!”裴邱这下的激动,再也不是假装出来的了。大玄开国到现在,甭管你做臣子的有多大功劳,还从未封过异姓王呢!想不到,初始帝居然为自己开此先例,怎能不叫他感动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裴郊、裴御寇等裴阀众人也是欣喜若狂,这可是大玄独一份的异姓王,足以压其余六阀一头了!
  “老寿星还不快谢恩。”见裴邱欢喜坏了,杜晦便笑眯眯提醒道。
  “哎……好……”裴邱这才回过神来,忙跪向初始帝,刚准备磕头谢恩,忽然心中一紧,余光赶紧瞥一眼皇帝左侧的夏侯霸。
  果然见老太师面色铁青,右手紧紧攥着酒爵,手中酒爵已经变形,酒液顺着他的虎口淌下,夏侯霸却毫无所觉。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下饵
  裴邱正要谢恩,看到夏侯霸脸色铁青,便知道坏了,老太师吃味了。这下他满心欢喜如沸汤泼雪般,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看来要是当了这郡王,夏侯老儿怕是要恨死我也……’裴邱心中飞速盘算一圈,终是颓然一叹,朝初始帝拱手推辞道:“陛下错爱,老臣铭感五内,然则老太师这样功高勋著的百僚之首都没封王,老臣德才浅薄,万万不敢僭越啊。”
  夏侯霸脸色这才稍霁,有心说几句场面话,却唯恐裴邱会打蛇随棍上,是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场中气氛尴尬无比,初始帝干笑两声道:
  “哈,哈哈,老寿星多虑了,寡人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老太师的。”
  说着他看一眼夏侯霸,略略提高声调道:“寡人早就想好了,只是时机不到,想到时候给老太师个惊喜罢了。”顿一顿,便柔声劝慰老太师道:“既然老寿星不愿在太师之上,那寡人就照实说了吧。明年,老太师七十寿辰时,寡人也会给你封王的。”
  “……”夏侯霸嘴唇翕动一下,却没马上谢恩。就算明年给自己封王,那也落在裴邱之后了,这让他怎么接受?
  “不但封王,”却听初始帝又石破天惊道:“到时候寡人还会给老太师加九锡,封大冢宰的!”
  “啊……”堂中众贵客,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如果是,方才初始帝封裴邱为郡王,还能算是破格恩赏的话。那初始帝要给夏侯霸加九锡,封大冢宰,简直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自己已经打算将江山让给夏侯家了。
  所谓九锡,是九种礼器,是天子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器用之物,是最高礼遇的表示。原本只是殊荣而已,但历史上接受过九锡的臣子,如王莽、曹操、司马昭之流,统统都篡位为帝,是以‘九锡’便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但之前都是,一旦有权臣认为自己够格当皇帝,想让陛下挪挪窝,就会让皇帝给自己加九锡,看一看天下人的反应。像初始帝这样,主动自愿给臣子加九锡的,翻遍史书,还是头一份。
  至于‘大冢宰’,虽然不像‘加九锡’那么敏感,但其实更要命。那是当年北朝胡人朝廷创造出来的一个官职,大冢宰总揽国政,代天子守牧万民。夏侯霸这个中书令,虽然也是说一不二,一手遮天,但仍然拘泥于三省六部的框架,只不过门下省现在形同虚设,没法制衡中书省下达政令,才会让他有如今的局面。
  但怎么说,中书省也只是个决策机构,具体执行还得靠尚书省,所以夏侯霸下达命令之后,执行的情况如何,就要看尚书省配合不配合了。而且六部有很多事情,中书省都不方便插手,全要听尚书省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出现崔阀子弟官天下的局面。
  至于军队就更是如此了。虽然夏侯阀能掌控一半京营,但禁军主帅是裴郊。裴阀还借着抵御太平道的机会,在幽燕屯兵二十万,夏侯阀丝毫不能染指。这简直成了夏侯霸最大的心病,不然他也没必要非得等时机成熟,早就反他娘的了!
  可一旦夏侯霸当上了大冢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满朝文武都归大冢宰节制,大小朝政皆出大冢宰府,崔晏这个尚书令,就彻底成了他的属官。被崔晏一手把持的六部,就必须向他汇报。更重要的是,夏侯霸可以名正言顺的染指所有军队,将裴阀在军中的影响力一点点消融掉,把裴阀的那二十万北军,调到内地来慢慢消化掉……
  ……
  初始帝一番话,说得养寿堂中鸦雀无声,一干大人物全都冥思苦想,不知道皇甫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夏侯霸也是一时间,喜忧参半,委实难决。他喜的是初始帝当众认怂,几乎是等于直接投降了。可忧的是,自己还没发力呢,他怎么就投降了呢?该不会有什么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钻吧?
  所以是该顺水推舟,干脆接下来,还是婉言拒绝掉,不受初始帝的诱惑,老太师实在无法判断。
  他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就连当年报恩寺之变时,都没这么犹豫过。
  好一会儿,夏侯霸才意识到,满屋子人都在等自己表态呢。再看看墙上那副大大的寿字,他又想起来,今天可是裴邱的寿辰,不管怎样,都不该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但夏侯霸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他已经中了初始帝的迷魂计。果然,只见老太师神色稍霁,哈哈大笑着打破堂中的沉默道:“今天是定国公的寿辰,怎么扯到老夫身上了?”说着他看一眼裴邱,假模假样的劝道: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又逢老太尉的寿辰,我看你就别推辞了。”
  “是啊,太师都发话了,老寿星这下总没托词了吧?”初始帝也笑容可掬的附和道。
  裴邱这才惶恐的俯身谢恩,却只觉像吃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
  初始帝又向夏侯霸和几位国公敬了杯酒,便摆驾回宫去了。自始至终,他都没吃过裴家一口菜,没喝过裴家一口酒……
  皇帝一走,寿宴这才真正开始,就连养寿堂里的巨头们,也感觉自在多了。
  一帮老头便轮着给裴邱敬起酒来,夏侯霸先和裴邱喝完一杯,就坐在那里怔怔出神,浑忘了自己曾信誓旦旦要罚崔晏三杯的事儿。
  他不找崔晏,崔晏却不能视他于无物。等到敬完了裴邱,崔晏便硬着头皮,端酒爵到夏侯霸面前,嘿然笑道:“太师,老哥我给你赔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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