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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木子)-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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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秋风之中,原本都睡下的契丹使者突然一个个又都悄然钻出帐外。那名为首契丹使者量了一遍沙陀护卫营帐,在银色的月光下,一脸冷酷的连连挥动右手,打出数个繁杂的手势,其它八名契丹骑士点头离去。
契丹骑士纷纷抽出弯刀,摸入沙陀护卫营帐之中,一阵低沉声音响过之后,几个契丹骑士又都钻出帐蓬。
“全部解决了,五十个沙陀狗,一个不剩全干掉了。”一名彪悍的契丹骑士用契丹话说道。
为首的那名契丹使者却用一口汉话道:“干的不错。”
这队九名契丹使者,除了为首那人,其余八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契丹人,只有为首那人其实却是一个秦军军情局密探。他们身上带着的符印都是真的,那是他们在石城堡外埋伏劫杀那队真正的契丹使者夺下来的。契丹使者带着的信也被他们夺下,不过信的内容已经改过了。
第二天一早,九人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在这里继续休整,其中有为首那人单独离开了半曰,回来时,身后已经跟着五十骑回来。这五十骑到来之后,立即换上了那队沙陀人的铠甲服饰战马武器等,替换了原来那队。等到第二天一早,他们才再次动身,直往雁门而去。
渐行渐南,三天之后,遥遥可见群山之间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城池。从远处看,这座城池并不大。在夕阳余晖之中,城池就如同一只黑色的巨兽,蹲伏在山口。
随着一众骑士的飞驰奔近,渐渐可见背向夕阳的东门箭楼上有黑衣甲士游动,猎猎飞舞的黑色旌旗上大书两个白色的沙陀二字。
这就是如今沙陀人的王城雁门。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它座落于勾注山上,雄关依山傍险,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太行,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吕梁,直至黄河。
雁门地势十分险要,为千古兵家征战之地。战国时期,赵国大将李牧常驻雁门,凭借关城之险,慎重防守,击败匈奴十万人马;汉朝名将李广、卫青、霍去病曾经率兵和匈奴在此廖战,大获全胜,威震塞外;隋炀帝杨广曾经率兵在此与突厥作战;唐将薛仁贵曾经在此追赶突厥兵马捷报频传。
雁门关一直就是中原边关重镇,早年沙陀人是移驻雁门关外,主要是在朔州,后来发展到云州。
第一次沙陀反唐,代北之战后,沙陀兵败,云朔二州都丢失,不得以逃亡塞外。李克用再次回到中原之后,立即抓住机会二次反唐,一次夺取忻、代、蔚、新、武、儒、妫七州。李克用二次反唐之后,立即将沙陀的中心移到代州雁门,也是透露了他想要打回云朔二州的狼子野心。
雁门城池并不大,但却极为险要,它北依雁北高原,南屏忻定盆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
如果说太原是整个河东的中心,那么雁门可谓是整个河东的咽喉。李克用经营雁门,意在北取云朔,南取太原,最后图谋整个河东。
整座城池全部都是用巨大的条石砌成,比寻常城池高出三丈有余,连箭楼都是石板垒砌的。作为进出口的城门,更是加有两道千斤闸门。整个城池外部防御,没有一根木头,寻常的火攻根本无法对付城池。
让人印象更加深刻的是,整座城池的城墙和箭楼,门楼,角楼等都涂抹着一层黑色的漆,黑亮光滑,非但威猛恐怖,而且还有着极高的防御功能,让爬墙偷袭者无计可施,黑色的城池,黑色的旗帜,黑色的铠甲,这里就是一片黑色的海洋。
暮色苍茫时分,高高的城头上已经响起了呜呜牛角号声,城外稀疏的行人立即加快脚步进城,十八遍号声之后,雁门城门就会紧闭,然后一个时辰之后,全城实行宵禁。
快马疾驰,那队骑士没有减速。
“儒州黑石堡护送契丹使者到!”一身黑衣的沙陀护卫高声大喝。城头上闻声,立即有一队黑衣兵奔出站定,稍后,几名校尉军官前来查验身份。先看了那队石城堡的护卫兵身份军牌,然后又查看了契丹使者身份,最后确认无误,他们亲自护送着入城。
雁门城内,街市萧条冷落,和秦藩的登州、辽阳、都里镇、青泥城、燕京等繁华锦绣的繁华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荒凉偏僻的乡下山村。店铺灯火零星,街边行人疏疏落落,昏暗的灯火下,寥落的行人衣着粗简,面色饥黄。在这条沙陀人中心的大街上,看不到半点热闹的场景,街边商铺出售的商货更是屈指可数,有限的很。
但是街道上,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可看见端着长枪列队走过的巡逻士兵,整个城市静谧无比,让人感觉压抑。
被一众黑衣沙陀兵引路的‘契丹使者’和‘石城堡护卫’们,都在认真的打量着这座城池,将看到的一点一滴努力的记在心头。很快,沙陀兵将他们带到了长街尽头,那里是一道高高的城墙。
这是雁门镇的牙城,也就是李克用的晋王府。这座牙城比之外城更加高大坚固,防御也更加严密,城门紧闭,门前肃立着两排黑衣甲士。
众人停止脚步,门前有黑衣将领出来迎接:“在下李存信,奉王令前来迎接契丹使者,诸位请随我来。”
契丹使者从马上跃下,将战马交给沙陀人,大步的走上前去。
“来人,带其它几位契丹弟兄,还有石城堡来的兄弟们下去招待。”李存信拦下其它人。
为首的契丹使者并无反对,只冲着李存信微笑,那笑容让李存信略有些不舒服。牙城门打开,二人进入。走过门洞时,趁人不注意,那契丹使者首领突然将一物塞入李存信的手中,冲他微笑,露出满口白牙。
李存信只觉得入手之物好像是一封信,还来不及看是什么,却已听到那使者悄声对他道:“张污落将军,秦王殿下托我代他向你问好。”
当下他只觉得全身一震,如坠冰窟!
第768章相忌
秋风飒飒,李存信却已经仿佛身处三九寒冬。
雁门牙城晋王府,微弱的阳光透过厚重而又漆黑的乌云,穿过窗棂最终洒落在堂上。
天空阴阴沉沉的,站在堂上末列的李存信的心里却更加的阴郁,整个人恍惚深陷在阴晴未定的恐惧忧愁之中。今曰的云显得异常沉重,摭蔽了本该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的天空。抬起头,看不到以往的明媚的阳光。堂外庭院中,不断被风卷起的枯黄落叶,狂妄的在空中飘舞着打着旋儿,挡住了人的视线,空气里,隐约可以嗅到一股诡谲的肃杀之气,味道浓烈,如血腥气般刺激着嗅觉。
他目光有些出神的盯着站在堂上正洋洋洒洒说话的‘契丹使者’,他很想冲动的跳出来,大声的喊道,这不是契丹使者,这是秦军李璟的间谍。可他的手脚无力,迈不开步,他的喉咙哇塞,开不了口。他虽然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这个消息也是来源于对方的主动透露。既然对方敢向自己透露身份,那就证明着对方有恃无恐。
对方的依仗是什么?
李存信心里很清楚,对方敢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拿捏着自己的把柄。他确实如对方想象的一般,他在意自己的姓命,不可能拉着对方一起死。
该死的李璟,简直就是冤魂不散。他本来以为自己回到雁门,取得李克用的重新信任之后,可以摆脱掉李璟。没想到,事情还是那么的残酷。他不由的想起了那封信,昨夜他一夜未眠,那封信他看了一夜,然后最终烧成了灰烬。
信是李璟的亲笔信,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务必暗中相助,说动李克用出兵草原,相助契丹。并且,若是可能,还要他最后说动李克用再出兵河北义武镇,攻伐李全忠。
李存信知道最近李璟已经集结了十几万大军,正准备北伐契丹。正常来说,李璟应当希望沙陀按兵不动,不会支援契丹才对。可李璟却要他相助,最终说动李克用出兵草原,这是为何?
他有些迷糊,可他认定,这定然是一个阴谋。
他很想不理踩李璟,可他对李璟太过畏惧。他明白,若李璟要对付他,有的是办法。况且,沙陀族和李克用,与他李存信的姓命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信末,李璟还特别授予他繁畤开国县子爵位。
王座之上,高大魁梧的李克用一目戴着黑色眼罩,头戴着那顶沙陀王冠,一身小翻领窄袖皮袍,腰间一条镶金嵌玉大带,上面佩着一把黑虎头把柄的弯刀,颌下是浓密带卷的络须,带着股来自大漠的刺骨朔风寒意,身影高大清晰。
虽然他才二十余岁,可他坐在那里,身上却透露着一股令人心悸臣服的气势,让人不敢置疑。
“夷离堇确定李璟此次进犯草原,只调派了十五万兵马,而且其中居然还有三万童子军外加十万乡兵?真正的战兵只有两万?”李克用的一只独眼陡然睁大许多,一股寒意逼人。
顶着一个锃亮大光头的契丹使者笑道:“回沙陀大王,那李璟确实狂妄无比,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李璟此次不但只派了三万精锐,而且他还将亲自率领这支兵马进犯草原。李璟十分狂妄,已经下达军令,要以这支杂牌兵马,进攻我契丹汗帐。”
李克用捏着下巴,心中思虑。
“夫君,李璟此人用兵多诈,向来小心,怎么可能只以两万轻骑加上十万乡兵和三万的童子军深入草原,直攻契丹汗帐?小心这是李璟的诡计,万要当心李璟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坐于一侧的刘氏一身白色的狐狸皮袍,端庄大气。
“夫人之意,莫非以为李璟出兵草原是假,只是故做声势,实际上是想要引我们出兵草原。然后李璟大兵攻打我沙陀?”李克用紧皱着眉头问,若说李璟此时攻契丹,也算不上意外。毕竟李璟当初和契丹早就打过多次,而且李璟还使离弱合强之计,暗中扶持契丹可汗与世里家族争斗,使得契丹一度内乱,势力大弱,不但丢失了辽西之地,甚至就是西辽河下游之地,契丹草原东部都给丢了。
如今契丹终于结束了内乱,并且把依附于李璟的阴山鞑靼与西奚都给击败,已经对李璟的后方造成极大的威胁。此时李璟出兵契丹,合情合理。但不合情理的是李璟只动用了两万精锐骑兵,却出动了十万乡兵,并且调了三万童子军出征,这就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若是李璟调动十万精锐,甚至就是如上次南下河北一样,出动六万精锐骑兵,那么才是让人信服的。可如今李璟这个出兵阵容,怎么就这么的古怪。靠这些人马,李克用还真不相信李璟能够击败契丹,反倒有可能被契丹干掉。
可如果说,这是李璟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目前的是指契丹打沙陀,又不免太过简单了些,这么直白的计策谁都能看的出来,难道李璟就这么瞧不起他李克用,把他当成傻子?
契丹使者出声道:“大王,我家夷离堇之意,李璟此次出兵,不外有两个可能,一是李璟真的很狂妄,打算以这十五万人进犯我草原。其二,就是这只是李璟的一个虚招,真正目标另有所指。但不论是哪个可能,这路兵马都会是真出,就算只是虚招,起码要做出七八分的模样。因此,我们夷离堇之意,不如我们联手,不管李璟真出兵还是假出兵,咱们把他这十五万人马一口吃下,就算不能让李璟伤筋动骨,也能断他几指。”
刘氏冷声道:“可若李璟真的剑指我沙陀,那我沙陀出兵草原,岂不是正好给了李璟可乘之机?”
契丹使者继续道:“我们得到的准确情报,李璟不但亲率这支兵马,而且上次投降李璟的郭崇韬与刘仁恭也在这次的兵马之中。除此之外,这十万乡兵中,还有起码一万余的乡兵,是当年代北之战后被俘的沙陀兵将,几年过去,他们已经完全成了李璟的人,不但在秦藩安居乐业,而且现在还替他扛枪提刀,为他征战。”
砰!
李克用一拳狠狠的砸在案上,额上青筋直露。
当年代北一战,沙陀将士死伤无数,最后还有众多被俘虏,最后被李璟带去了登州辽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沙陀族的勇士,如今竟然给李璟卖命征战。更让他气愤的还是郭崇韬和刘仁恭。刘仁恭当初如丧家之犬一样投奔于他时,是他收留了他,谁知他却转身就背叛了他。还有郭崇韬,他是多么的信任他,虽然他加入沙陀没多久,但他却授予他马步蕃汉都将,将他提拔为仅次于他的军中副帅地位。可郭崇韬居然与李璟暗通,背叛于他,导致军都关兵败,易州兵败。
正恍惚中的李存信被这一下巨响惊醒,然后马上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他大步出列,高声道:“大人,郭崇韬和刘仁恭这两个叛徒,孩儿恨不能手刃之。孩儿不才,特向大人请战,请拔一支兵马于孩儿,孩儿愿意北上草原,亲自斩下郭刘二贼首级,献与大人。”
李克用对李存信的表态很是满意,当下打定主意道:“郭刘二叛徒必然除掉,这次是一个大好机会,只要事成,我们不但能除掉郭刘二贼,还能将李璟狗贼一举生擒,甚至还能带回近两万的我沙陀勇士。”
和李璟交战多次,沙陀几乎少有胜利之时。这次知道李璟只带着数万精锐就敢深入草原,这让李克用大为动心。若是能活捉或者直接干掉李璟,那么对于大敌秦军将是一次致命打击。就算杀不死李璟,可若是能击败他,也能把那万余沙陀兵带回。要知道,沙陀人虽强悍,可真正的沙陀族人一直很少。一万多沙陀战士,这对于李克用和整个沙陀族来说,都是极为需要的。
不过雁门镇是根本,这个不能忽略。想来想去,最后李克用决定,派出刚随父亲一起回来的叔父李尽忠为主将,率领两万人马北上草原,与契丹联手,准备吃掉李璟这支兵马。
至于李存信,李克用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北上,不过为了嘉奖他的忠诚,李克用重新任用他,让他做了李嗣源横冲都的都虞侯。李嗣源听到这个任命时,心里头一轰,差点没忍住要跳出来反对。不过最后与李存信对视了一眼之后,他还是咬牙忍住了。
李友金战死,郭崇韬背叛之后,沙陀军里面,几个手握重兵的大将也就是李嗣源、李嗣昭、康君立、李存璋、李克修几人了。他和李存信关系不睦,李克用肯是知道的。但此时李克用还特别任命李存信来横冲都任职,还是担任着执掌军法的都虞侯,这里面就有些微妙了。
也许上次郭崇韬的背叛,让李克用开始对手下的大将开始有了些防备猜忌,可能正是因此,他才故意把与他不和的李存信派到他的军中来。若是他直接反对,只怕这份上下父子之间的猜忌,就真的坐实了。
虽然最后一刻李嗣源忍住了,但心里头却不由的生起一股子茫然之感。为了沙陀与李克用征战拼命,可到头来却换来一场父子相忌,这种感受,让他心绪难平,百般滋味蕴结心头,如梗在喉,怅然若失。
第769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长安。
大明宫飞阁之上,头顶皇冠,身穿龙袍的黄巢显得有些疲惫,并没有成为大齐帝王之后的应有的喜悦。凭栏远眺,黄巢的眉间却紧皱着,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愁。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慢慢吟诵起当年不第离开长安时的这首诗,那个时候,他心中激愤万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竟然真的再回到了长安,而且是带着数十万大军,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到现在,他还能记起再回长安时心中的激昂。
只是数月过去,现在黄巢心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当初的高兴。
长安,这座繁华的都城,却更似一座沉重的枷锁,一座巨大的牢笼,把他和他麾下的齐军将士给锁在了这里。这是一座巨大的泥潭,他的将士们都陷进去了。
刚入长安时,黄巢心中高兴之余,想的是要以自己心中的才华,好好的打理他的大齐。长安,会成为大齐的国都,他会善待这里的士族百姓,让他们都跟随于他,建立一个万古长存的帝国。可这种远大抱负,仅仅三天就终结了。
长安居然是一座空城,没有粮食。
他带来了三十万大军,以及将近二十万的随军将士家眷,可只带了大军不到一月的粮草。可城中还剩下了近五十万人口,他接收了长安,也一下子接收了五十万张等待吃饭的大嘴。
长安居于关中,原本以物产丰饶著称,可由于关中天下中心的地位,人口增长不断,关中有大量人口众多的城池,关中粮食早已不能自给,不再是秦汉时代那个千里沃野的大粮仓了,这座**的锦秀繁华,必须建立东南藩镇源源不断地输血之上。从唐中期开始,平均每年需要从江淮运送漕粮约二百五十万石到长安,以供驻京城的中央禁军、百官士民所需。
安史之乱后,河南和河东这两大产粮区,所产出粮食,却几乎用于中原诸藩镇,用以供养遏制河北藩镇的各镇。长安所需缺粮食,便反而需要依靠更远的东南的江淮地区,靠这里的财源型藩镇的粮食供给长安。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长安依靠发达的漕运和商贸系统,也能够弥补维持本地的产粮不足。可关健的是这是一个极为脆落的平衡。一旦有意外发生,导致漕运不畅,那么长安就很快会发生粮荒。
在德宗贞元年间,由于四王二帝之乱,关中各粮仓告竭,禁军都搔动不安。德宗每天东望粮船,心焦不已。后来终于得知江淮的漕粮运至陕州时,唐德宗李适竟对着太子李诵喜极而泣道:“我们父子说算又能活命了!”
连当年德宗父子都如此窘境,可知现在黄巢的处境更艰难。
表面上,黄巢先下洛阳,后下长安,外表辉煌万分,声势动于天下。但若从根本上看,其数十万大军的暗底下,却是比之当年德宗还要糟糕百倍的经济民生情况。虽然黄巢如今占据数十州之地,并且已经有数个藩镇表示臣服黄巢,但关健的是黄巢所处的这些地方,都是反复拉锯之后的战后之地,原先在洛阳时,还得到不少存粮。但进入长安之后,却是一座空城。
关中三十万大军,加上投降的唐军有近十万,还有河南留守的有二十万人马,加起来,黄巢现在光是军队供养就有六十万人,哪怕真正能打的也许只有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可这些人吃起饭来,却是不可能只吃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
黄巢进入长安之后,李璟转眼就控制了淮泗,夺取徐濠宿豪寿楚诸州,把河南留守的军队压缩在洛阳附近。而东南的各藩镇,早已经中断了对关中的供应。
原先唐朝廷中央依靠的东南藩镇已经中断供应,而河南的粮食也多被带到关中,剩下的勉强维持河南的齐军,根本不可能再向关中供应。
归附的诸镇现在也还只是名义上的归附,钱粮等都是他们自给自足,就算是上交的上供,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抢,他还能怎么办?
面对齐军各部纵兵抢掠长安,黄巢只能是默许。因为如果不允许,他却拿不出粮食来供给安抚军心。
一开始,黄巢对于齐军劫掠长安是默许的,因为他不得不如此。原本,黄巢的吏部尚书张言曾经上奏过一道奏章,也提到了此时齐军入长安之后的困境。但张言提出,不可放纵军士劫掠。就算不得已要,也应当是由大齐朝廷出面,组织正式的行动,由朝廷出面抄没原李唐皇族和皇亲国戚与高官贵族们的产业钱粮以充公,不可由将士们私下劫掠。因为让将士们私下劫掠,不但会使得本来就不强的齐军军纪更加恶化,而且就算是抢到的钱粮,也大部份被一些将士私藏,根本无法更好的为朝廷所用。
不过当时黄巢思忖一会后拒绝了,他没说理由,但张言猜测黄巢是不愿意把抢劫这件事情做为自己的主意,不愿意背这个恶名,留于史书。
爱惜面子的结果就是,齐军入长安三天之后就从抢占宅子开始,到最后上到将军下到士卒,到处抢劫,并且到最后彻底的失去军纪约束,杀人放火,抢劫歼银,甚至是齐军之间也是斗殴火并不断,巨大的长安城,完全是一片糟糕。等到黄巢终于感觉不对劲想要约束军纪时,已经来不及了。
齐军的一轮抢劫,长安城有十分之一毁为灰烬,十万以上百姓丧于兵乱。
更加糟糕的是,当黄巢下旨宣原长安城中李唐官员,三品双上革职,四品及以下者,全部留任,并立即继续到衙办公之时,结果只有当初前往灞上迎接他的张直方那几十只小猫小狗。
大唐官员,一二品官位基本上是虚衔,真正办事的多是从三品算起。黄巢的这道旨意,本意是把那些尊荣的李唐年老退休重臣外,其余的官员实际上都是保留原职。而且,若是表现的好,就算是三品以上的,如张直方就留任并加官了。
黄巢下这道圣旨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他如此的大方,天恩隆重,那些官员岂不还都争相来投。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黄巢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可结果却是,除了那几十只小猫小狗外,长安城中的官员们,要么早就跟着天子逃了,要么就是后来跑了,就是没跑的,要么被李璟派出的特工接走了,要么就是各自躲藏起来了。
这些原本留下没走的官员,还想着就算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也可以继续做官。可是在见到了齐军的暴行之后,哪个还敢出来?他们的府第宅院庄园,全都已经被齐军将领们霸占着,跑的慢点的,甚至早就被乱军给杀了。
因此,当黄巢回过头来,意识到光靠他那几十万打打杀杀,抢劫杀人的将士治不了大齐天下,想要启用唐朝官员时,从者寥寥。不但那些官员如此,就是那些没有官身的士人,对于他的招贤榜也完全没有兴趣。
齐军入长安城的一通烧杀劫掠,彻底的让那些名门高族,士族大户,甚至是土豪地主们,全都对黄巢冷目以对,憎恨不已。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一支齐军,这样的黄巢,就算占了东都西京又如何,就算黄巢穿上了皇袍,可也不过是一沐猴而冠的小丑而已。
没有人愿意给黄巢当官,可新建的大齐帝国不可能靠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兵头们治理。于是,不久之后,黄巢又下了一道新的圣旨,凡是原唐朝官员,也不论品级,只要带上贴子,到大齐侍中兼同平章事赵璋的府第报道,就一律恢复他们的官职。
只是黄巢的这个进一步退让,依然热脸贴了冷屁股。此时的原唐朝官员,畏黄巢如虎,哪个敢以身伴虎。
诏书张榜贴出去好几天,根本就没几个人前来。
最让黄巢愤怒出离的是,原将作监郑郑綦、库部郞中郑系两个大臣被齐军发现之后,这两个一个三品高官一个五品官员都坚决不肯做黄巢的臣子,不但如此,两人甚至直接全家自杀。
这件事情深深的伤害了黄巢的自尊心,当年他屡次入长安科举,结果长安的贵族名门都看不起他这个乡下举子。而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了,这些人居然还是如此藐视他。
那两个姓郑的,被搜出来后,黄巢亲自赐下诸多赏赐,可最后居然换来一个宁可全家自杀也不肯做他臣子的结果。
终于,愤怒之下,黄巢下了第三道圣旨,所有敢躲藏逃亡的公卿大臣,一旦发现,立即就地格杀。所有已经被抓获的李唐宗室,杀!所有看不起他黄巢和大齐,拒绝出仕新朝的士人,通通杀!
上一次,齐军劫掠长安,主要以抢夺宅子钱财女人为主,对于那些官员大族,如果配合交出财产,或者逃离的,他们并不追究。可这一次,全长安城展开了大缉捕行动,如狼似虎的齐军闯进长安城的每一个坊、里,冲入每一条街道,张显着他们的野蛮与残暴。
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濛、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等大批官员,还有未能逃出城的李唐宗亲们,一批批被从民间搜捕到,随后一个个身首异处,尸骨狼籍于市,血染街头。连长安陷落前自杀而死的前宰相卢携的尸体都被棺材中拖了出来,在集市上枭首示众!
李璟派出的军情司积极的和齐军抢人,尽量的搜寻搭救那些官员和士人等。
在长安城中,除了大慈恩寺地宫中隐藏的相国于琮和广德公主外,还有身份显赫的宰相豆卢瑑、崔沆等。在长安城中和城外,秦军军情司有十几个秘密据点,在这些地方避难的人,有数千人之众,几乎都是那些名门大族,朝廷官员,皇亲国戚。
除了秦军特勤司的秘密据点,也有许多官员和贵族们也有自己的秘密藏身之地,但这些据点很多都被发现,躲藏的人全都被愤怒的黄巢处死。
前淮南节度使刘邺被搜出,黄巢许诺,只要刘邺归顺,就让他做同平章事。结果曾经当过宰相,又出任过多地藩镇节帅,有着贪婪名声的刘邺却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气的黄巢亲自拔剑斩杀了刘邺。
“顺有者昌,逆我者亡,凡敢抗拒不从者,皆杀之!”黄巢提着滴血长剑,咬牙切齿怒吼咆哮道。
第770章劫
黄巢在长安掀起一股腥风血雨,顿时天待踏尽公卿骨。
不过人杀完了,可生活还得继续。侍中兼同平章事赵璋入宫禀奏道:“仅长安一城,臣等预计一年需要粮食六百万石。光是供应长安将士,就至少需要三百万石,此外还有随军家眷,以及长安城中百姓。如今仓中仅有不到五十万石,最多还可支撑一个月。”
黄巢眉头紧皱,“搜尽长安,仅得这点粮食?”
赵璋低头不语,实际上长安城再空,也不可能没有点粮食。齐军将士前后在这城里搜来抢去几个月,搜到的粮食怎么也得有个两三百万石,可实际上,大部份抢到的粮食都被将士们私藏,拿出来献给齐皇的多是些丝绸锦绣,金银铜钱,粮食却是只拿出一点点来。
“卿有何良策解决?”黄巢也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但齐军的将领虽然也都是他的臣子,可一个个手握重兵,有些事情,黄巢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也无他法,可令各军将领率兵外出打草谷,搜集粮草。长安云集的重兵分别派往各州县,一来让他们分守州县,二来也是让他们就食当地,自己解决粮草问题。”
“可行。”黄巢点头,几十万人聚在长安,吃饭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不如把自己的亲信精锐部队留在长安,把其它部队都派往各州县,一来让他们趁机扩张地盘,二来也是让他们在各地解决粮食问题。
“还有,长安百姓当让他们自谋生路,朝廷不再拔粮。”赵璋又道。
黄巢犹豫片刻,眼下长安有粮的只有齐军这里,若是齐军不再向百姓售粮和赈粮,那么长安剩下的这几十万百姓估计都得跑光。不过仔细想想,现在齐军自己都没饭吃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些百姓,当下也就点头同意了。
赵璋想想继续道:“再有,以金银钱帛向周边各藩镇重金购粮。”
“如今这个时候,粮食最为金贵,哪个肯卖我们粮?况且,就算卖,那也定然是价高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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