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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择路-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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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揽子作战计划,总体而言分为两步。第一步,击败突辽人的北路西侵大军。第二步,击败突辽人的南路西侵兵马。完。
这就完了?就这么简单?对,就这么简单。此处不是该有什么精彩绝伦的计谋,慷慨激昂的血战,等等催人尿下的东东么?
额,兄弟,那些东西真没有。你想要的那些,是等计划开始实施之后,靠着作战将领临敌应变出来。现在守备团连这两路突辽西侵大军的行军路线都没弄个明白,就定下各种精彩绝伦的计谋,怎么可能。慷慨激昂的血战,找谁打?再说西侵的突辽大军,到现在都没集结完毕,毕竟加起来几十万人马,别说出发,光是集结,少说就得三个月。
总体作战计划,就这么简单。至于计划具体怎么个实施,怎么打,那就要看将领个人发挥。至少也要等到完全摸清敌军的行军路线之后,才会有具体的应战计划出来。现在就开始谋划计略的,基本都是纸上谈兵。到时一个意外出现,提前设计好的种种计谋,就会成为一堆废纸,甚至连废纸都不如。
小刘团长与李得一指挥洛都城下一战,水淹突辽西路六万精锐骑兵,那一战也是小刘团长到了现场,考察了地势,掌握了天文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至于三位把总和孙老医官,对两位团长是彻底放了心。平心而论,洛都城那一仗即便是孙老医官和三位把总亲自上场,也没法打的更好。小刘团长与李得一表现出了足够强的统兵作战能力,自然也就得到孙老医官的全部信任。
现在,面对着突辽人即将西侵,并且极有可能是范大国师亲自带兵前来的局面,孙老医官也是神情自若,一丝毫也不急,每日该饮酒饮酒,该哼哼戏词,哼哼戏词。
没啥问题,俩徒弟终于能撑住局面了,他老人家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放下。长久使用的天机图,这次也终于可以歇息了。
二百三十九章 长久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
孙老医官坐在院里的矮桩上,手里拿着块李得一孝敬来的奇石,不停摸索盘弄,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若是只看孙老医官这样,还真看不出突辽大军即将压境。
上次小刘团长与李得一带守备团兵马南下,寻找那一线生机,迎战突辽人西路大军的六万骑兵。孙老医官可是担忧的一宿宿睡不着觉,更不惜耗费原气,数次强行推衍战局,吐出几大口血来,怕俩徒弟担心,孙老医官谁都没让知道。
这次突辽人再来,尽管势头比上次更猛,兵马更甚,甚至是突辽皇帝亲自坐镇,范大国师统领全局,孙老医官也都不再担心。不光天天酒照喝,日头照晒,连那衍星图都一点不曾动用。俩徒弟如此争气,孙老医官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乐得清闲。
大徒弟通天文,晓地理,能机变,能阵战。小徒弟打起仗来鬼点子特多,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尤其喜欢夜间骚扰人歇歇),胯下那头骡子更是神勇无敌。这俩徒弟配合起来,纵然突辽人全军压上,孙老医官现在也是不愁。
孙老医官的两位好徒弟是不知道师父在心中对他们评价如此之高。孙老医官别看极少发怒,甚至还经常与徒弟胡闹一番。其实他老人家极有威严,几十年死人堆里厮杀出来,光那一身的煞气,扯个笑脸都能治好小孩夜哭。
现在,师父乐的清闲,俩好徒儿可是都忙坏了。李得一和师哥小刘团长各自负责一大摊子事儿,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眼下的工作重点,小刘团长负责加紧训练步卒,李得一则负责抓紧训练骑兵。
这骑兵训练,重要一条,就是要挑选上好的战马。守备团自从在草原上建立定北马场之后,有了充足的牧草和清洁便利的水源,战马繁衍就日渐兴隆,到如今,已有适龄战马一万多匹。这些战马眼下足够守备团骑兵使的,部分精锐骑兵,甚至可以一人双骑。
按说这挑选战马,纯是个经验活,李得一才多大,接触战马才几年?更别提他还整天骑个骡子,根本就不可能胜任。可别忘了他兄弟,那可是天下第一神驹火眼狻猊唯一的儿子,“悍马”。到了这关键的时刻,有个好兄弟的重要性就显出来了。李得一不会挑马,“悍马”会啊。所以老话说,出门靠朋友,一点不,你要是有个好兄弟,碰巧这好兄弟还特有本事,那你绝对是走了大运!
“悍马”是天生的马中太子爷(他爹火眼狻猊是皇上,目前这皇上还没退位,所以‘悍马’仍旧是太子),挑选战马实在没法再简单了。只要“悍马”去马群当中闲溜一圈,哪匹马对着“悍马”还能保持镇定,不发抖,不乱窜,不用挑了,这匹就是上得了战阵的合格战马。要是偶尔有哪匹对着“悍马”还敢叫出声,还敢亮亮蹄子,那不用寻思了,这匹必然是千里良驹,有着自己马中强者的尊严。
有“悍马”这么个超级外挂,李得一挑选战马的过程,那是又快又好,挑完之后,威北营专门负责照顾战马的精锐老兵一看,忍不住直挑大拇指,连声夸赞副团长厉害。
李得一小脸一红,拍拍旁边的“悍马”,小声道:“今晚给你加餐,俺让王壮彪做红烧肉给你吃。”现在“悍马”的食谱中,最受欢迎的菜肴,已经从当初的炸里脊,变成了红烧肉。
之所以会变成红烧肉,主要是定北守备团建立定北马场之后,为了马场安全,就顺势控制了金水河。金水河这一段,由于地热的缘故,全年不上冻,有了这条河,定北守备团终年都能捕到足够多的鱼。威北营之前虽然控制着小清河,但小清河冬日要封冻,捕出的鱼还不够吃的。这回有了足够多的鱼,王壮彪终于能施展他的又一祖传绝技,制鱼露。
有了这鱼露,王壮彪顺势就做出了美味无比的王家祖传秘制红烧肉。“悍马”尝过一次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炸里脊,投奔了王家祖传秘制红烧肉。炸里脊狠狠说道:“红烧肉你等着,我先去西面转转,什么时候我有了神兵利器‘胡椒’,咱俩再来一较高下!”
一直到腊月二十七这天,李得一照样在马场忙活着,丝毫就没有过年的打算。没办法,突辽人大举西进迫在眉睫,局势已容不得他有半点松懈。
好容易忙完了马场上的事物,李得一回到定北县,立即继续训练那十三个气壮境的孩子,督促他们保持战力,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大战。其他孩子,也在旁边跟着一起训练,只是强度略低于这十三个孩子。在李得一心中,这五十三个孩子,个个都是一样的。只是本事略强一些的,就要多受训练,本事还不济的,也要练着,为将来做好准备。将来一旦这些和合境的孩子迈入气壮境,立即就可以成为精锐的骑兵。
在定北县,上午训练完孩子,吃罢了晌饭,下午李得一会继续到钢铁学堂里转转。如今钢铁学堂里一切已经走上正轨,头一批五百学员全都结束了岗前培训,开始正式上岗工作,为守备团这台战争机器贡献出一分力量。剩下的,就是再过二年,等着这些学员手艺逐渐熟练之后,钢铁学堂的产量,就会有进一步的质变。
一路走着,李得一心里就开始寻思,等什么时候,再招收新一批的学员进来。边走边想,李得一的思维慢慢就发散了开来,不知不觉,记忆的碎片又从识海的裂隙,漏进来一些。恍惚间,李得一识海中忽然冒出几句熟悉的话语,“企业文化很重要”,“思想教育很重要”,“有统一的思想,才能提高战斗力。”
识海中莫名出来的这几句话,把李得一弄得摸不着头脑,可是冥冥中,他总觉得这几句话很重要,甚至于,整个定北守备团的未来,就蕴含在其中。摇了摇头,李得一驱散脑子里纷乱的念头,先把这几句话,暂时牢牢记在了心中,等以后慢慢琢磨。
闷头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钢铁学堂附近。李得一抬头一看,现在学堂周围二百步,已经全部都被拾掇干净,一家住户都没有,原有的几个棚户,也被迁走,给那些贫户发了威北营盖的新房安置。李得一甚至识海中突发奇想,药在钢铁学堂大门周围的墙上,用鸡血写几个猩红大字:“学堂左右二百步,严禁摆摊”。
正要迈步往学堂大门里走,李得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嚷嚷声:“那老汉,赶紧起开,这里可不是你要饭之所。”一抬头,原来是今天轮值的守卫老兵,正在驱赶一名衣衫破烂的老汉。
抬头瞅了了几眼,李得一发现,这老汉居然正好在学堂大门正面,二百步外,既没越过警戒线,却又离得最近。威北营的这批老兵,别看上了战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杀人不眨眼。其实在平日里,他们个个都是老实汉子,狄大帅当年挑兵,就只要老实的庄户人家。
五名老兵虽然出言呵斥这位邋遢老汉赶紧起开,却只是职责所在,并无一人动粗去撵这位老汉。这位老汉虽然被五个老兵围住训斥,却依旧是不慌不忙,抬起腚,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有心伸手拍了拍腚后的黄泥。
老汉又抬手正了正自己那外漏着棉絮的破棉袄衣领子,朗声道:“吾听人说,你们定北守备团副团长,重金征求平周太祖留下的锻冶良方,不知此事当真否?”
其中有名老兵大概是队长,也略知道这事儿,当即张嘴说道:“这位老人家,确有此事,你可是有良方献上?”那老汉故作神秘一笑,抖了抖那已经破损露出棉花的烂棉袄袖口,抬头挺胸,从容迈步离去。
原本还觉得没啥,可等一看这老头走路的样子,李得一顿时就来了精神。这老头,走路姿势乍一看很奇怪,但你若是见过世家大族子弟,就会看出不同,这老头居然行步类鹤!这种走路姿势,可不是寻常小门小户能有的,那必须得是数百年传承的世家,才能把嫡亲的子弟,培养出这样的仪态。
“这位大爷请留步!”李得一疾跑几步,赶上了这位正要离去的邋遢老汉。拱手抱拳,行了个太祖江湖见面礼。李得一朗声道:“实不相瞒,小子正是定北守备团的副团长。刚才俺在学堂门口听说您老有平周太祖留下的锻冶良方,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这老汉既然很可能是大家族出身,李得一就不得不尽量委婉一点,说话也得注意语气,声调,使自己看起来像个懂礼节的文明人。世家大族从小就学这套东西,他们看人,判断一个人的好坏,首先就看你的言行和举止是否得体。当然了,不少世家的纨绔子弟,举止得起,仪态大方,一眼望去,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但也仅仅就是个好样貌罢了。
这邋遢老汉却不急着回话,而是上一眼,下一眼不停打量着李得一,好似在分辨真伪。李得一也不着急,现在只要提到平周开国太祖时期留下的锻冶良方,李得一出奇地有耐心。
大约静静站了片刻,这老汉忽然道:“有,吾会制作平周太祖倒焰炉。”
二百四十章 壁万仞
“啥?那是啥?”在锻冶领域只是个半吊子的李得一,根本不知道这“倒焰炉”三个字到底意味着啥,站在那里傻乎乎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这位邋遢老汉几乎当场就要拂袖离去,挥挥手,留下一地散落的破败棉絮。最终,看在李得一之前很有耐心,和自己腹中饥饿的份上,这位老汉又多说了一句,“就是反射炉。”
李得一依然不明白,可他看着这老汉脸上严肃的神情,就知道这事恐怕假不了。眼珠子转了转,李得一喊过一名老兵,让他去钢铁学堂,叫出了三位铁匠夫子。
由于现在还没弄清这邋遢老汉的底细,李得一是不敢带他进入钢铁学堂内的。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老汉离开,李得一直觉,这老汉口中的“倒焰炉”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对钢铁学堂的将来非常重要。可惜,李得一在锻冶这块儿,完全是个半调子,此刻他也不知该如何盘问这邋遢老汉,好辨别一番真假。
李得一虽然在锻冶钢铁上是个半调子,但他知道面前这邋遢老汉,此刻肯定是饿坏了,因为他分明听到这老汉肚皮咕咕直叫唤。李得一心中偷偷一乐,暗想:“俺把你喂得饱饱的,让你撑得走不动路,就不怕你跑了。拖延一阵,等仨夫子来了,再好好问问你。”
想到这儿,李得一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的老兵过来,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这位大哥,烦你去火头营取五个白面馍馍,和一碗炖猪肉来,要满满一碗,肉要肥!”李得一特意大声强调要满满一碗炖猪肉,就是说给这邋遢老汉听得。
果然,这邋遢老汉一听这话,偷着就舔了一下嘴唇。这个小动作,肯定逃不过早有准备,一直盯着他的李得一。“这下稳了。”李得一心中偷着乐。这邋遢老汉听了这话之后,也不再焦躁,更不提要走,反倒一腚坐在地上,静等着吃。
李得一派人去叫仨铁匠夫子,可锻冶这个活计,若是到了关键的时刻,那是万万不能中断的。因此,一时半会儿,仨夫子还真来不了,必须把手里的现活忙完,交待下去,才能出来,不然就废了一块好钢。
之前李得一特别交代过,天大的事,也不能浪费这好钢。毕竟现在草原上那处铁矿产量不高,浪费一块,守备团可能就少一套好甲,或者三把好军刀,这在战场上,就会导致守备团的精锐兵士受伤,甚至丧命。
守备团的精锐战兵,个个都是宝贝,李得一可这些年,每逢出战,都会想尽办法,给他们弄起一身好装备。以前日子穷,大伙儿连甲都凑不齐,现在日子好了,就更没理由让精锐战兵拿着破烂货色上阵御敌。
等钢铁学堂的仨夫子终于忙完手里的活计,把剩下的交待给那些学员,匆匆赶来见李得一的时候。那位邋遢老汉已经在吃第十一个白面馍馍,炖猪肉都已吃下去三大碗。这邋遢老汉,也不知瑟吉欧多少天没吃饭,撑得直打饱嗝,两眼往上翻着白眼,还要硬把第十一个馍馍塞到嘴里去。
李得一站在旁边瞅着,还真怕他在说出那“反射炉”的秘密之前,把自己活活撑死,瞅着他有拿起第十二个白面馍馍,赶紧伸手拦住这邋遢老汉,劝道:“这位老人家,先不要急,你所说的反射炉若是真有其事,那你就是俺定北守备团的一等贵客,到时候一应待遇都少不了你的,顿顿大鱼大肉管饱,还给你分房子分地,分媳妇,你且放宽心,不必如此急着吃。”
李得一说话这会儿,这邋遢老汉趁着他不备,又硬塞进嘴里半个白面馍馍。饥饿真能让人爆发出无穷潜力,李得一气壮境巅峰,硬是拦不住这邋遢老汉吃饭!
这邋遢老汉一听这话,剩下半个馍馍,也不往嘴里塞了,直接往那破棉袄里头一揣。站起身来,摸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子,用这手油顺势整了整那乱糟糟的一头杂毛,沉声道:“打盆水来,让吾洗漱一番。”
不一时,自有一位兵士端来一盆水,这邋遢老汉也不挑地方,就地开始洗脸上的泥。在这邋遢老汉埋头洗脸的工夫,三位学堂夫子终于到了。三人一来,李得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夫子周全则盯着这人的手好一通打量,然后冲着李得一使了个眼色,示意出来说话。
李得一跟着来到屋外,周全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将军,老汉我看这人八成是个江湖骗子。老汉我刚才仔细瞅了瞅他的那双手,加水一洗,白净细腻,一点老茧都没有,哪里是常年打铁的样子,你瞅瞅老汉我的手。”说着话,周全把自己的双手一伸,李得一打眼一瞅,周全这双手,手心布满了老茧,手背上全是火星子烫出来的伤点,还有纵横交的老纹,一看就是整日锻打出来的老手。
然后李得一抬头往屋里瞅了一眼,却发现,那邋遢老汉双手加水洗过之后,真是白净细腻,虽然也有皱纹,但绝不是周全这种铁匠特有的双手。“嘿!这么些年了,还真有人骗到俺身上了!!哼哼,等会儿非得好好治治这货不可!”李得一心中暗恨,同时拿定了主意要给这人个教训。
李得一抬眼看这邋遢老汉洗完了脸,打了个手势,带着仨夫子进到了屋中。此刻这邋遢老汉刚擦完脸,把毛巾一搁下,李得一瞅着他这张洗过的脸,顿时就愣住了。这人哪里是个邋遢老汉,分明是个相貌儒雅,俊目朗星的中年男子,而且此人体型修长,之前佝偻着腰,估计也是饿的。
要么说人长得好看,走到哪儿都有优势。李得一本来怒气冲冲,此刻见这人相貌儒雅,举止有度,心中那火气,顿时就小了一分。原本打算开口质问,也变成了:“这是俺定北守备团的三位夫子,你可与他们分说一二。”
这中年男子此刻却不急与这三位夫子说话,而是一拱手,自我介绍道:“吾是蓟平省王毅高,因突辽大军攻破城池,被迫逃亡,一路流浪到此。还未谢过这位小将军款待,多谢,多谢。”说着话,这举止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容给李得一施了一礼。简单几句话,却有着说不完的苦楚,从平周最东边的蓟平省一路逃难,流浪到定北县,恐怕得走了上万里,其中之艰辛,实在不足道。
额,本带要再开口刺探几句的,受了人家这一礼,李得一剩下的话,顿时再也说不出口。所谓礼多人不怪,大抵就是这样。李得一不知该怎么接话,干脆就给周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接话。
周全如今也是堂堂夫子,教着数百学员,日久天长,自然也渐渐有了几分师道的威仪。挺了挺胸膛,周全往前迈了一步,开口道:“老汉周全,现居定北守备团夫子一职。”
听了这话,李得一在后头直想拿手捂脸,这人,他就怕比。周全平日里也是颇有威严的夫子,结果到了这人眼前,一句话说完,顿时就低了人家一头,两人登时显出文化水平差距。
周全浑然不觉,这就是粗人的好处,兀自继续开口问道:“但不知你之前所说那倒焰炉是个什么名堂?”听到周全这么问,这儒雅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明白,一个教书的夫子,问这个“倒焰炉”干什么,难不成你听得懂?
李得一看他皱起眉头,以为这人不想说,咳嗽一声说道:“你可把那个反射炉说出来,若真有效果。到时候俺一定给你分房子,分地,分媳妇,也把你提拔成俺定北守备团的夫子,享受一等战兵待遇。”
虽然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开出这样的奖励,但这位举止儒雅的王毅高明显是动了心。他这一路从东北逃亡到西北,沿途不知经过多少城池,遇到多少割据豪阀,他肯定也不止一次想要献出自己所掌握的这技术,博一个安稳富贵的日子。
可每次听说了他献出的锻冶技艺,那些割据豪阀,英雄枭雄,看他的眼神,立即就变了样子。原本这些枭雄初一接触这王毅高时,看他的样貌举止,谈吐风雅,只当他是文能提笔安天下的能臣良吏,结果等听到献出的不过是锻冶之类的匠人手艺,顿时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这些枭雄豪杰,无不是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人端出一盘枚银钱,给他个匠造小官之类的位置,打发他了事。
这王毅高自恃身负绝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前恭后倨的差别对待,无不是当即拂袖离去,连那盘枚银钱都不拿一个。结果这一路走来,王毅高是越来越穷,越来越饿,身上原本的好衣裳,也都换了吃食,最后就剩下个从路边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棉袄穿着。王毅高把这路边冻饿而死的流民挖坑埋了,顺手就借了人家的衣裳来穿。他到不含糊,帮人入土为安,也顺手就收了丧葬费,一件破棉袄。
这王毅高一路来到定北县,还从没遇到这么直接的将军,开口就是分房子,分地,还分媳妇。“恩,自己的发妻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娶媳妇这条,倒也不。可这位将军人虽然实在,对自己也一直是热情对待,并没有前恭后倨,可让自己把这打铁锻冶的绝艺,说给一个教书先生听,这是什么意思?”
“可若是这一家再不能安置,自己这身子,可撑不住继续流浪,罢了,吾就勉强一说,听天由命吧!”想到这儿,王毅高顿了顿嗓子,开口道:“不知这位周夫子,可懂锻冶之道?”
周全直接就被他这话给问愣了,“老汉干了几十年铁匠,打坏多少把锤子。说我不懂锻冶?你这是瞧不起我老汉?!”
二百四十一章 我也随手捡个高级人才
周全到底是个老实人,被人瞧不起,也没敢吱声,只是站在那里不肯再多说话。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李得一却是先反应了过来,开腔解释道:“这位周夫子原是铁匠,被俺从统万城救回来之后,做了俺这定北守备团的夫子,专门教人锻冶之道。”
乍一闻听此言,王毅高顿时眼珠子就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道:“铁匠夫子?!这铁匠向来是在贱籍,怎可做夫子?!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李得一不悦道:“这定北县一亩三分地,乃是俺威北营的地盘,俺是定北守备团副团长,俺说能,就能!怎么?你有什么别的看法?!听你这意思,你是世间读书人?怎么,瞧不起这身在贱籍的铁匠?”
王毅高连连挥手道:“不敢,不敢。只是不知,若我也有心想成为这教人锻冶技艺的夫子,须得如何?”话说到这儿,王毅高显然是对这夫子身份动心了,也不自称“吾”了,激动之下,直接就“我”上了。
李得一没料到这王毅高会忽然提出这么个要求,眼珠子转了转,李得一觉得这事儿值得一试。
“这好办,你先把你提过的这个反射炉说出来,俺听听三位夫子怎么个说法,若是真有用,你就是俺守备团的贵客,绝不能亏待了你。”李得一话说的好听,却没给他承诺夫子身份。毕竟这人是自己一路流浪到此,他心里到底怎么个想法,李得一可摸不准,决不能就这么让他知道钢铁学堂这个天大的秘密。
点了点头,王毅高也不啰嗦,直接与三位铁匠夫子详细分说了起来。话一说起来,三个铁匠夫子发现,这王毅高还真是锻冶好手,于是这话说起来,就没个完了。李得一等了又等,最后等到日头都偏了西,这四人也没说完。李得一不放心,干脆亲自守在了门口,让兵士去火头营找王壮彪,就说自己吩咐的,要一桌上好的席面,再来坛酒。
三位夫子跟这人说了这么久,李得一虽然没听懂几句,可也琢磨出味儿来了。“这分明是话投机了!四人这才说了一下晌都没说完,这王毅高绝对是有真材实料,不然三位夫子都难不倒他?!这种人,自己可得好好抓住才行,绝不能让他跑了。先使好酒好菜,顺势多让他喝点好酒,灌醉了,今晚就留在这屋里歇了。只要留住了这一晚,到时候,有的是工夫查明他的底细,把人彻底留在定北县。”
过了一阵,好酒好菜上来,李得一直接就带着兵士端了进去,说是各位站着说了一下午,也都饿了,招待诸位吃晚上饭。这一顿饭吃的,觥筹交间,宾主尽欢,王毅高不出意外,喝多了。李得一是坚决不喝酒,把灌酒的任务全都交给了三位夫子。李得一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好套出这王毅高的底来。
酒过三巡之后,这王毅高渐渐就大了舌头,说话也不再似刚开始那样,紧得很,一句多余的也不肯漏出来。李得一瞅了瞅,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端起酒盅,往前跟王毅高碰了一个,说了一番恭维的话。这些恭维的话倒是实话,三位夫子轮流上阵,不停问这王毅高锻冶的问题,硬是没难住他,而且他始终是不假思索,对答如流。
李得一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四人说的是什么,可从场面上也能判断出来,这王毅高的本事,绝对不在三位夫子之下。“此人,必须想尽办法把他留在定北县。”李得一暗暗下了决心。因此,才端着酒杯,说了一番“本领高绝,酒量很大,人长得帅,动作儒雅”之类的话,作为后头的铺垫。李得一之前从未对人这么恭维过,这次,算是破了例。招揽人才么,值得。
李得一这拉拢人才的方式,还有拉拢的人才种类,若是被天下那些自诩人才的能臣良将知道了,非得破口大骂不可。这争霸天下,鼎定乾坤,向来是我们读书人,还有武人的专利。你倒好,一不要能臣,二不要良将,尽找些贱籍匠人,真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我倒要睁眼看看你这定北县什么时候败亡!
兄弟,你们能臣良将所效忠的那个平周朝,已经灭亡了好么。
人家那些枭雄打天下,求的都是谋臣良将,你倒好,逮住个铁匠不撒手。这要让天下英雄知道,谁还肯来投奔你定北守备团?你这不符合争霸天下的套路啊。额,兄弟,不好意思,这书不是一路收人,收名臣良将争夺天下的霸气文。热衷于争霸天下的有的是,出门左右转转,到处都是。争来争去又怎样,还不是要一朝败亡,宗庙断绝,子孙身不由己,被人变成傀儡一般。
当皇帝爽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这套过把瘾就死的观念,我不想说什么,出门左右转转,有的是,烂大街了都。
别人不屑一顾的铁匠贱役,到了李得一这里,反倒成了炙手可热的重要物。这世道,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
接着,李得一就开始拐弯抹角地套这王毅高的底。比如,问他是哪里人氏,家里可还有其他人在流浪?然后李得一就拍着胸脯保证,可以把他的家人接来,好好安置在定北县。这些话把王毅高说的是泪流满面,在酒的帮助下,当场被李得一这种热心给感动坏了,然后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原原本本交待了个清楚。
这王毅高原是蓟平省锻冶世家,王家这一代的嫡子。他们蓟平王家,世代擅长锻冶刀剑铠甲。他爹因为不愿向突辽人卑躬屈膝,不肯为突辽皇帝锻冶刀剑,就被突辽人一怒之下,灭了全族。他在家中老仆王忠的掩护之下,趁着夜色,从家中密道,孤身一人,仓惶逃了出来。那老仆王忠把他送出密道之后,随即按动地道中的机关,塌陷了整个地道。老仆王忠不惜把自己埋在地道中,也要杜绝突辽人顺着地道找来的可能,最后送了自家大公子一程。
这蓟平王家之所以能世世代代锻冶出优良的刀剑铠甲,就是因为他家掌握着太祖时期流传下来的若干秘方。据说他家第一代开家老祖,就是太祖皇家钢铁局里退休出来的老铁匠。这老铁匠在平周开国太祖的皇家钢铁局服役多年,颇学了些心得。
后来退休之后,这老铁匠就严格按照平周开国太祖那一套来教育子孙后辈,这才保住了子孙代代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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