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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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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听到身边那清秀少年用很生硬的突厥话叫道:“图列!”

“什么?”

图列下意识的回头。

“其实我也是阿史那去鹄派来的。”

李闲一本正经的说道。

图列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你是特勤的人?不可能!”

喊完之后他忽然感觉心口上凉了一下,低头去看时发现自己胸脯上长出来一只手。手很修长干净,手里握着一支匕首。

李闲笑了笑:“你猜对了,确实不可能。”

缓缓的将切金断玉如切豆腐一样的匕首抽回来,李闲看了看似乎不满意这一刀的深度,然后缓缓的又将匕首插回图列的心脏里,再然后扭动了两圈。

“你胳膊上的伤我检查过。”

朝求歌一边示意札木合别紧张,一边对濒死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图列解释道:“那伤很浅,是刀伤而不是箭伤,事实上,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诧异。因为那个伤口在你胳膊内侧,我不得不怀疑那是你自己弄的。”

他比划了一下:“你可真是大意啊。”

札木合收起弯刀,走到图列身前说道:“我现在才想起来,速不该死的时候确实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是在他背后的是你!”

图列忽然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然后叹气道:“我想过很多次自己怎么死,今天确实很意外。札木合……对不起。”

他释然而笑,倒地,气绝。

“现在回去,然后顺着你们找到营地的路线出发!”

李闲跃上马背道:“既然他能将你们出发的消息想办法告诉阿史那去鹄,也一定会在路上留下标记。白痴啊,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是白痴,她父亲是白痴,母亲还是个白痴,你们整整一个族都是白痴!差一点就被人设计一网打尽竟然还没有反思!”

当然,后面的话他是用汉语说的。

札木合很认真的说:“谢谢!”

朝求歌笑了笑,跃上马背。

“苏啜新弥不杀摩会,肯定是阿史那去鹄的主意。他是想将你们何大何部灭族,奚人向北迁徙是突厥王庭在支持,你们埃斤才是牺牲品。我现在甚至怀疑,契丹其他部族的埃斤是不是都得到了阿史那去鹄的警告所以才没有出兵帮助你们。从一开始你们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不得不说你们契丹人真的很白痴!”

李闲这次没用汉语,而是直接点明问题根本:“契丹其他部族的首领更白痴!最大的部族何大何若是被阿史那去鹄设计灭掉了,契丹整体实力就下降了一大块!到时候得了便宜的奚人,还有苏啜部会放过他们?阿史那去鹄这是在平衡草原上的实力,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契丹人逐渐强大起来。”

他们原路返回,一路上仔细搜寻将图列留下的记号抹除。

“咱们只有三个人。”

札木合显然没有生气,反而诚恳的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救出埃斤吗?”

李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没有。”

“埃斤是契丹第一勇士!”

札木合认真的说道:“只要能找到囚禁埃斤的地方,割开捆绑他的绳子给他一柄弯刀,就算霫人有一万骑兵也拦不住他!埃斤的大纛出现的地方,埃力弗带着的那些奚人崽子根本就不敢靠近。埃力弗也好,苏啜新弥也好,他们根本就不是埃斤的对手!若不是苏啜新弥使诈,谁也抓不住埃斤!”

“两年前我们和苏啜部也交战过,当时埃斤只带着三十名勇士就击退了苏啜部三千骑兵!草原上没人不敬畏埃斤的勇敢,也没人敢和他正面交锋!”

李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万军中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他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道:“札木合……你是说评书的么?”

他笑了笑:“不过如果你说的比较靠谱的话,我想这次救人没那么难。”

他喜欢在黑暗中生存,所以黑夜潜行对于他来说,其实不陌生。

第四十七章喝酒吃肉

“最好能敲掉两个人问问情况!”

李闲他们三个人趴在高坡后面,看着正在撤离的苏啜部追兵。看样子确实最少有两个百人队的规模,李闲可不认为自己是摩会,在一万人中都能来回冲杀。他甚至勇于怀疑札木合的话有七成甚至更多的水分,因为在李闲心里对于万夫不当之勇的故事从不相信,在他心里能排上号的虎将也就那么三个,一个姓项,一个姓吕,一个姓赵。而且远比传说中的神武要大打折扣。

至于随随便便一个中等部族的首领就是以一敌万的超级赛亚人李闲嗤之以鼻,玩笑可以开,但他绝对不会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个人勇武上。如果摩会真那么牛逼,他随随便便带几个人就能打过长城去了。

突厥人能纠集数十万狼骑,还不是被幽州五千虎贲吓得不敢轻易南下?

当然,如果没有大隋雄厚的国力和当世无敌的府兵做后盾,光靠五千虎贲铁骑也休想拦住草原人的野心。

“不用!”

札木合拍了拍胸脯说道:“没那么麻烦,我就是靠鼻子闻也能把你们带到霫人的营地去。”

他指了指远处的霫人骑兵说道:“不用跟的太紧,在他们后面十里跟着,绝对丢不了!”

李闲诧异,随即赞叹道:“好一条……大汉!”

他硬生生的将猎犬两个字憋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才露出头的时候,跟在霫人后面的李闲他们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前方那一条银钱。那就是弱洛水,一年多前李闲见过这条大河,抓过鱼,扎破了脚,那时候他还是个还被每日一千五百次拔刀累得几乎吐血的小孩子,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并不久,可李闲再见到这条大河的时候忽然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来。

河对岸,一片连营。

沿着河岸,霫人的骑兵驻地绵延三四里,能远远的看到还有骑兵在河对岸来回奔驰。霫人,契丹这样的部族是没有正规军队的,牧民们拿起刀上了马就是骑兵,闲时放牧。突厥人实力强大,狼骑是正规的战力惊人的军队,比起霫人的骑兵来要强悍的多。

趴在草丛里,李闲叹了口气道:“看来要绕出去几十里了。”

朝求歌点了点头:“霫人的营地就在岸边,必须绕出去渡河。可这样一来,咱们的马就要留在南岸,也就是说……还要留在南岸一个人带着马接应。能过河到对面去的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李闲想了想:“小朝哥,你留下。”

朝求歌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他知道李闲说的有道理,留下的人不可能是札木合,这一点毋庸置疑,原因并不复杂,首先朝求歌和李闲都不认识摩会,再者,他们两个也不信任札木合。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这是白痴都不会做出的决定。他拉着李闲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再考虑一下。

“小朝哥,别挣,说实话,论逃命你不如我。”

李闲笑了笑:“从我能记事开始所有的回忆就离不开逃命这两个字。”

他不想解释一下一个在六岁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杀一个人的孩子,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今年才将满十三岁,十三年从江南到了塞北,一路上都是在逃。这十三年积累下来的逃命经验比普通人一辈子,甚至五辈子都要多些。这十三年来学习的手段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命,这一点朝求歌绝对不如他。

“只有一样,小朝哥,护着马,只要我过了河保证有战马在就一切都没问题。”

“安之!”

朝求歌拦在李闲面前,看着李闲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别冲动!”

李闲呵呵笑了起来:“小朝哥,你还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冲动过?”

见朝求歌的脸色凝重,李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这次确实冲动了。你放心,我和札木合先过河去,晚上摸进霫人的营地里去看看,如果没机会我不会贸然动手的!”

“晚上动手!”

朝求歌郑重的说道:“只一次,如果有危险就立刻撤回来,不要再试图寻找第二次机会!”

“好!”

李闲点头:“我答应你,就一次。”

将三个人携带的五匹战马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朝求歌留在原地等候。李闲和札木合两个人选了一处比较平缓的地方过河,吹足了气的皮囊能让人浮在水面上不至于下沉,只用了十几分钟两个人就游到了河对岸。

寻了个地方等天黑,李闲甚至还躺在柔软的草丛里睡了一大觉。札木合看着那微微打鼾的少年心中很敬佩,他自认为勇敢也不能做到如此放松。而这少年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得那么香甜,札木合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是,他却没有看到李闲睡觉的时候右手一直放在腰畔,而匕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直到了傍晚,李闲才坐起来伸了个拦腰,然后开始默默的吃干粮,喝水。

“什么时候出发?”

札木合忍不住问道。

李闲将最后一口干粮送进嘴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缓缓而认真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他将自己的两个箭壶解下来一个丢给札木合:“守在这里,无论救不救得出来人,我撤退的时候都需要有人掩护。”

札木合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打算自己去?”

李闲一边检查自己的装备一边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和你一起去,实话跟你说也没关系,我之所以让你跟我过河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让你守在这里还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与其和一个不相信的人联手,我更愿意自己来。当然,如果你没有守在这里我会很危险。”

李闲收拾好了装备,确定万无一失后指了指霫人营地那边说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回来,你就走。告诉欧思青青……她真的是个白痴!”

说完,李闲就猫着腰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已经浓重的夜色中。

札木合徒劳的伸出手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一样。他软软的在草地上坐下来,看着李闲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啪啪作响。

“札木合你他妈的是个懦夫!”

他狠狠的骂了一句。

白天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地形,所以李闲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霫人设置的暗哨,然后悄无声息的干掉了两个霫人武士。他就好像一个属于夜晚的恶魔,在原野上如风飘荡。很快,他又找到第二处暗哨所在,抹断了一个脖子,刺穿了一个心脏。

在一处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钻进营地,在一队巡逻的霫人武士过去之后他好像豹子一样从阴影里蹿出来,下一秒已经再次融进了一座帐篷的暗影中。

他已经问清了摩会的长相,在暗影中闭上眼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札木合的描述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影像后,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下一座帐篷的暗影飘了过去。他动作轻灵迅疾的好像一个专属于黑夜的舞者,在月色和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翩翩起舞。

寻找到摩会被关押的地方并不难,只要看什么地方守卫很森严就差不多了。

帐篷外有卫兵的地方李闲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了三处,然后果断放弃了对其中两处的侦查直接扑向第三个地方。原因很简单,那座帐篷里相对来说比较黑,而其他两座帐篷里火把点的很明亮。

幸好,他有一柄锋利的无可匹敌的匕首。切开铁棍都不怎么费力的匕首将帐篷割开一个小口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了看,李闲的眼睛瞬间睁大。

帐篷里的只点了一支蜡烛,昏黄灯下一个只穿了抹胸的女人正在割肉。她的动作轻柔舒缓,表情似笑非笑,她身边放了一个银盘,里面已经摆放着三四块血淋淋的肉块。

美女灯下抿嘴浅笑,以匕首割肉。

割人肉。

她跪坐在一个雄伟的男人面前,一边轻声细语柔肠百转的诉说着什么,一边在那被捆绑的男人身上缓缓的割着。她的纤纤素手一只捏着肉,一只握着刀。

那男人被细绳密密麻麻的绑着,肌肤被勒出一块一块的凸起。那女子就按着那些凸起在割肉,割得很欢喜,脸色潮红媚眼如丝。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侧耳倾听。

“埃斤,你觉得这一刀从左面割好,还是右面?”

那雄伟的汉子闭着眼,脸色肌肉都在抽搐,听到那女子轻声问话后缓缓的将眼睛睁开,随即大笑起来:“若是让苏啜新弥的娇妻能喂给我一口酒,我就告诉你这肉应该怎么割!”

他笑声豪迈,带着些许颤音。

“人都说埃斤您是草原上最勇猛的男人,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埃斤……您真的很令人心动呢。”

那女子扭动了几下水蛇般的腰身,抿着嘴轻笑道:“既然埃斤想喝酒,妾身又怎么会拒绝?”

她放下刀子,拿起酒壶饮了一口,然后将红唇凑到那雄伟汉子的唇边,竟然以自己的嘴将酒度了进去。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方式,鼻子里还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分开后,她媚笑着从银盘中捡起一小块血淋淋的肉,看着那男人的眼睛说道:“饮酒,自然要吃肉,埃斤要不要尝尝新鲜?”

不等他说话,那女子娇笑道:“如此美味,妾身才舍不得给埃斤吃呢。”

她张开樱桃小口,一点一点的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塞了进去。

李闲忍着胃里的翻腾,将脸上的黑色面罩紧了紧。

熟练的从鹿皮囊中摸出吹管,塞进去一根银针。

银针上寒芒微闪,色现淡蓝。

噗的一声轻响,那银针被吹了出去,从缝隙中飞进去精准的刺在那女子的脖子上,那女子只觉得脖子上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去摸,随即触碰到了那根还露出在脖子外面一大半的银针。她皱眉,脸色剧变,将银针抽出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张嘴发声高呼。

她发不了声,银针上的毒虽少,却在瞬间毒哑了她。

李闲以匕首破开帐篷,猛的钻了进去。

在那女子惊恐的视线中,一个黑巾遮面的修长身形骤然出现,那人看着自己,眼神明亮的好像天上的星辰,冷得,好像刀子上的寒芒。

第四十八章白痴来的好

那女子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恢复说话的能力。只是直到她手掌关节泛白,手背青筋凸显,她的嗓子依然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之前那甜的发腻的呻吟被永远的封存在她的喉咙里,再也不能魅惑人心。

李闲缓步走过去,站在那女子身后。

他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根极细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丝线,缓缓的在那女子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

动作很缓慢,甚至看起来有些轻柔。

李闲微微俯身,贴着那女子的耳际轻声道:“别怕,我只是想把你吃下去的肉弄出来。”

丝线收紧,如刀锋一样锐利的勒进了那女子的肌肤中,吃下去的血肉是弄不出来的,但那修长白皙的脖子终究还是断了。女子的头颅滚落在地,掉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发出一声绝望的闷响。李闲在那女子的身上将那细丝上的血珠擦净,然后收回袖口上。

他看着那壮汉身上密密麻麻绑着的细绳微微皱眉,从他眉宇间就能看出他应该是觉得将那么密集的细绳全部割断是一件很繁琐烦心的事。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闲真的很懒,所以他将绑着那壮汉双手的绳子割断后直接塞进去一柄从暗哨那里抢来的匕首,然后找了把胡凳坐下来轻声道:“如果你赶时间逃命,最好割的快一点。”

雄伟的汉子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笑了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刺客。”

李闲很认真的纠正道:“如果你是摩会,那么我便不是一个刺客,你可以把我当成……救命恩人。”

他轻笑道:“我不介意。”

摩会一边割着绳子一边说道:“我很介意。”

“我发现你这个救命恩人十分不合格,救人哪有不确定是不是就开始救的?万一救错了怎么办?”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而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平静了下来。

“很简单。”

李闲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黑刀:“如果救错了人,杀了你就是了。”

摩会将全部的绳索割断,然后指了指李闲手里缴获来的弯刀说道:“把弯刀给我,我就能杀出去!”

李闲扑哧笑道:“还真是一个如此自负的家伙。”

他却没有犹豫,将弯刀递给摩会说道:“有件事我想纠正你,不是杀出去,而是偷偷逃出去。”

摩会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用弯刀割下来一条衣服随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我不会偷偷的逃。”

他说的很认真。

李闲站起来更加认真的说道:“那就学!”

摩会皱眉,然后点头:“好!”

他跟在李闲身后往外走,低声问道:“你是汉人?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李闲不耐烦的说道:“这些无聊的话你能不能等出去之后再问?”

他指了指门口说道:“若不是我先把外面的几个卫兵放倒,难道你觉得这么大声说话霫人会听不到?你们的族人都说你是个英雄我看未必,倒是欧思青青为什么那么白痴我在看到你之后终于找到答案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都睡着了?跟我滚起来!”

“是苏啜新弥!”

摩会咬着牙低声道。

李闲拉了他一把往自己割破了的洞跑,低声且急促的喊道:“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出帐篷,身后传来苏啜新弥的咆哮声:“来人!有刺客!”

真他妈晦气啊。

李闲叹了口气,妈的怎么运气这么差?

“少年郎,那边不是出营的方向!”

摩会低沉而急促的喊了一声。

“傻子现在才他妈的往营外跑!”

李闲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加快脚步往营地正中冲去。摩会跟在他后面停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又继续跟了上去。李闲这是第一次进规模万人以上的军营,他不认识路,但他知道最大的那座帐篷肯定是苏啜新弥的。眼看着前方那少年不断的闪在暗影中躲避霫人武士,眼看着那少年竟然往苏啜新弥的中军大帐跑去,摩会心里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那少年的意图!

想通了之后摩会的眼神猛的一亮,暗赞了一声真是个聪明的少年郎!

而此时李闲却连头都不回一边往大帐冲,一边低声骂着白痴一边迅速的躲在大帐后面。摩会比他慢了一步,险些被那些听到苏啜新弥大喊的霫人武士发现。他往前一扑,顺势滚到了李闲的脚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呼号:“不!摩会你竟然杀了我最心爱的美人,我要杀了你!”

李闲摇了摇头,对苏啜新弥的智商也产生了怀疑。

“给我搜!找到摩会!杀了他!”

“肯定是往外跑了,追!”

听到喊声,李闲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要撩开大帐的帘子走进去,忽然有个人从里面先一步走了出来。几乎就在那人撩开帘子的同时,李闲的手已经抽出匕首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竟然反应奇快,猛的往后退去。李闲平伸着手顶着那人的脖子追了进去,摩会紧随其后。

大帐再大,也终究有限。

那人倒退,李闲前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改变,直到那个人的后背顶在帐篷上为止。他的动作其实比李闲还要快上一些,他倒退李闲向前,本身他就吃了亏。而他撞在身后的帐篷上的同时,他侧头闪过了李闲左手攻向他眼睛的招式。

“别动!”

李闲情急之下急促的低呼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人身手竟然这可矫健!如果不是他率先发难的话,说不得吃亏的就是自己,而事实上,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自己手里明明有一柄切金断玉的匕首离着那人的脖子不足三厘米,可偏偏心里没来由的慌了起来。

那人靠在帐篷上,看李闲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很久没有见过身手这么好的少年了。”

那人语气真诚的赞叹道。

“阿史那去鹄!”

跟在后面的摩会看清了那人面容之后惊呼了一声,下一秒他手里的弯刀已经划出一道弧线斩向阿史那去鹄的脖子。而就在同时,李闲的匕首再次迅疾的刺了出去。阿史那去鹄,李闲听清了这个名字。

本以为能引走苏啜新弥那条大鱼,谁想到帐篷里还有一条更大的!

一柄弯刀,一柄匕首,几乎同时下了杀手。

但是一刹那之后,李闲和摩会全都震惊了。

阿史那去鹄的身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向弯了下去,闪开了匕首躲过了弯刀,同一时间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刀精准的刺到了李闲的心口上!

一股剧痛从心口传来,李闲禁不住闷哼了一声。他将匕首横扫,然后快速的退后了两步。低头去看,只见自己心口上的衣服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衣服裂开,露出里面黑金色的软甲。

“咦?”

阿史那去鹄用短刀磕开摩会的第二刀,侧身一脚将摩会踹得连着退后三四步才站稳。

“居然身上还有宝贝?”

阿史那去鹄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一刀没有杀死那少年颇不满意。

李闲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贴身穿了红佛姑姑送的软猬甲,只怕今天就会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好强的身手!

这是李闲对阿史那去鹄的第一印象。

“宝贝有的是!”

李闲抬起左手连续扣动机括,腕弩噗噗声中迅疾射出四支短弩箭。阿史那去鹄手里的短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身前连续变换角度挡了四次,将四支短弩箭尽数磕飞。他脚下一点,顿地有声。一点之下,他的身子好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李闲。而李闲则在同一时间向一侧闪开,顺手将右手的腕弩射空了弩匣。

阿史那去鹄猛的弯腰,上半身和下半身呈九十度俯身躲过所有的短弩箭,然后探臂向前,手里的短刀精准的切开了李闲小腹上的衣服。短刀割在软猬甲上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李闲的全身上下的毛孔瞬间张大!

两招!

阿史那去鹄反击只是两招,却几乎两次杀死李闲!

快!

不可思议的快!

阿史那去鹄再次挡住摩会的弯刀,然后身子往后一仰反九十度向后探臂刺出短刀,嗤的一声将摩会的前襟割开,同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若不是摩会反应快,阿史那去鹄这不合常理的一刀已经要了他的命!

“契丹第一勇士,见面不如闻名。”

阿史那去鹄摇了摇头,看向李闲缓缓开口道:“倒是你这汉家的少年郎,反应不错。”

李闲怒叱一声:“不错你妈逼啊!”

两次被刀刺中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先是抬手打出两颗铁莲子然后从怀里将石灰粉包掏了出来,劈头盖脸朝着阿史那去鹄砸了过去。

“走!”

李闲拉了摩会一把就想往外冲。

砰地一声石灰包被阿史那去鹄用刀身挡住,几乎同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闭住了呼吸。左手的衣袖挡住口鼻,然后短刀再次刺出去将准备偷袭的摩会刺破了左臂。

白烟飘洒,李闲已经退出去四五步远。

“卑鄙!”

阿史那去鹄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有些愤怒。

他向前一冲,短刀横扫镰刀割草一样扫向李闲的咽喉,而此时李闲终于将负于背后的黑色直刀抽了出来。短刀和黑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也不知道阿史那去鹄的短刀怎么会如此坚韧,竟然没有被黑刀斩断!

李闲将黑刀竖在身前当了一刀,却又再次退了至少三步。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暴怒的呼喊:“谁他妈的在我帐篷里!给我滚出来!”

话音还没落,一只手已经拉开帘子身子探了进来。

李闲心中一喜,暗叫一声白痴来的好!

阿史那去鹄却皱眉低声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第四十九章步步踩血

苏啜新弥很郁闷,他骂骂咧咧的才进门就发现自己咽喉上多了一柄黑色的直刀。那刀好大好长好锋利,只轻轻在他颈边放着,刀锋上的寒气却好像已经割裂了他的肌肤一样深入骨髓。他不敢低头,不敢张嘴,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的话,那直刀就能轻而易举的切开自己的喉咙。

而让他莫名其妙的是,直刀的主人黑色面罩下露出的明亮眼眸微微弯起,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而且还用很真诚的语气说了声谢谢。

“谢谢?”

苏啜新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谢谢什么?”

摩会走到苏啜新弥身边,弯刀毫不客气的将苏啜新弥的一只耳朵卸了下来。那只耳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谢谢你自己送上门来。”

摩会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根本就不在意。他用弯刀盯着苏啜新弥的心口,后者将惨嚎声硬生生的忍住。

“你想用这个蠢货威胁我?”

阿史那去鹄将短刀顺在背后负手而立:“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李闲笑了笑道:“没,真没打算威胁你。”

说完,他猛的抢过苏啜新弥手里拎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掷向阿史那去鹄,而摩会几乎同时勒住苏啜新弥的脖子冲出了帐篷。李闲和他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的好像商量好了一样。

两个人冲出帐篷,李闲的直刀泼开一条血路,将三名来不及反应的霫人武士砍死,也不向后看,挥刀向后横扫恰好将阿史那去鹄刺过来的短刀拦住。

到了帐篷外面,空间豁然开朗。

因为当值的霫人武士都往营门方向追去,大帐外的人并不多。十几个武士拦在前面,看清了摩会制住了他们的埃斤后谁都不敢靠前。阿史那去鹄缓步走到李闲身前三米外站住,眯着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那个蒙着面的少年郎。

“汉人多豪杰,尤其是年轻俊杰层出不穷,这一点我很妒忌。”

阿史那去鹄淡淡的说道。

“我们草原上被风沙和弯刀磨砺出来的男人也没几个让我瞧得上眼的,反而是去年冬天到大兴城一路上遇到好几个青年才俊令人为之侧目。到了大兴城之后更是满目俊彦,尤其是那个叫宇文士及的年轻人更是令我钦佩。我本以为大隋国许多优秀人物都在国都,谁想到草莽中也有你这等冷静果断的少年人。”

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过涿郡的时候见过一个少年,也就十几岁年纪却将一条长槊用的出神入化。十几个大汉被他轻而易举的放倒,当真是英姿勃勃,好像是叫……罗士信,应该是这个名字。”

他顿了一下,认真的问道:“少年郎,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闲想了想说道:“若是不告诉你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不过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

阿史那去鹄肃然道:“我向来尊敬英杰,若你肯投入我麾下效力,今日之罪我既往不咎,甚至……我可以放了摩会。”

李闲撇了撇嘴:“很不入流的离间小计,你以为我会信你,还是摩会信你?”

阿史那去鹄没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笑了笑说道:“出手果断,心思敏捷,不错,真的不错。”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好给你立一块木碑”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答应我,我只好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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