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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权(长风)-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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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顺利,只不过还是有些变故。”郭小超郑重道。
“可是发现了一些秘密,春风楼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简单?”孟岩问道。
“大人早就知道了?”郭小超讶然道。
“猜的。”
“大人,这一次咱们恐怕是捅了一个马蜂窝了!”郭小超有些忧虑的道。
“怎么,小超兄怕了?”孟岩微微一笑,那么残酷的厮杀都过来了,孟岩一颗心早就无所畏惧了。
“怕到不至于,就是有点儿担心,大人可知道春风楼背后是什么?”
“教坊司密谍!”孟岩其实也是猜的,不过从郭小超的话中,他已经能够确定了,春风楼能够让郭小超担心,除了教坊司密谍。就没有别的了。
就是王振这样的权阉,也不会让他感到忧虑的。
“没错,春风楼是教坊司密谍在大同城的重要堂口!”郭小超点了点头。
“嗯,看来,有人暗中利用我们。”
“大人是说那方政?”
“方政,有可能。不说这个,我们本来就在局中,利用和被利用,这都是正常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说说你在春风楼的情况。”孟岩脸色微微一沉问道。
“我们到了春风楼,他们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我们堵住了前后门,直到我们破门而入。他们才有所反应……”
“听起来,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丝毫不知情。”
“大人这一招,恐怕没有人能料到,她们当然无法知晓了。”
“你跟我说说,这个春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颇有些姿色,是春风楼负责人,大家都叫他春姨。或者春老板,这个女人有些城府。看的出来她在堂口的权力不小,但是不是负责人就不知道了。”
“曲封回来没有?”
“老曲先我们一步进去的,他应该是有所发现,但是我们没有碰面,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来了。”郭小超道。
孟岩点了点头。
“我们还在春风楼的后院发现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我正要带人下去查看。被春娘阻止了!”
“她阻拦了你?”
“是的,但是没有发生冲突,她让我跟他单独聊一下,我答应了,这才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嗯。”
“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有了顾忌,我想她告诉我,也是这个目的,我知道我若是强行搜查密道,恐怕对大人和锦衣卫都会有麻烦。”郭小超道,“所以,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你做的对,现在敌我未明,我们只是去打草惊蛇的,如果跟春风楼发生正面冲突,怕是有些人愿意看到的。”孟岩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认可道。
“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退让,我就擅自提了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我要求她们密谍这一次在大同配合大人的一切行动,消息共享!”郭小超道。
孟岩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好,小超兄,你这个条件提的好呀,太好了!”
如果对方答应这个条件,那自己接下来在大同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虽然大同也有锦衣卫,他们也能为他提供情报消息,但孟岩还是不太相信。
毕竟这里是郭敬经营多年的地方,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锦衣卫大同千户所埋下什么钉子?
当然,也不是说教坊司的密谍就一定是干净的,可信的。
但起码多了一个消息来源,而且可以相互印证两边得到的消息,这样准确度自然就高了不少。
“但是,这个条件她们未必会答应?”郭小超担心的是,如果她们不答应,他们就被动了。
狠话说在前头,别收不回来,那就让人笑话了。
“放心,如果春风楼真的是教坊司密谍的堂口,她们会答应的,如果不是,那不更好吗?”孟岩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郭小超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了解的,他不知道反而更好。
孟岩虽然没有完全执掌南衙,舆情司的情况他更是一知半解,但要论秘密,恐怕那判官大人是不会对他保留的。
舆情司跟密谍是有联系的,就是跟东厂方面也不可能完全中断关系。
这三家既对抗也合作,毕竟台面上他们还是自己人。
当然,密谍比较中立,其掌舵人更是朝中机密,所以,不到一定级别,是不可能知道的。
郭小超知道,但没有人亲口告诉过他,所以,他只能是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孟岩是知道的,而且还有过接触,双方的关系不为人知。
“我给了他们三天时间,这三天内,我封了春风楼,停业整顿!”郭小超。
“你把春风楼封了?”
“这可是大人来大同烧的第一把火,这要是无疾而终,恐怕会被人看轻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可咱们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封楼吧,你有没抓人?”
“大人,我们抓人了,还抓了不少呢。”张冲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嘿嘿一笑。
“抓的什么人?”
“自然是违反了大明律法的人了!”
“哦。本官明白了,抓的好,抓得好。”孟岩哈哈一笑,这大明朝这一条法律规定的好,凡官员狎妓,一律免职打板子,还永不叙用!
虽然这条规矩定的严,但只要不被逮住,都没有问题。可一旦被逮住了,证据确凿,那就只能按律法办事了。
除非废掉这一条律法,否则谁都不能例外。
当然,有钱有权的官员没有必要去青楼妓馆,家中自有蓄养大量收养的幼女,调教长大之后,这个就不说了。大家可以脑补!
“大人,这一次虽然不是去抓人的。可咱们带回的人中,正有咱们需要的。”郭小超道。
“跟汤御史的案子有关?”孟岩精神一振,这可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嗯,一个胖子,是行都司的一个管粮草的吏目。”郭小超道。
“这行都司管粮草的是不是户部侍郎。参政沈固?”孟岩微微一点头,问道。
“正是。”
“沈固主管官粮的存储和发放,提督不严,官员贪污,盗卖官粮。以次充好,数目巨大,这些汤大人的奏折上都有提及,还有沈固跟郭敬勾结,这些军粮可是大多数流向了北面。”
孟岩知道,官粮的数目巨大,如果流向大明境内,只要是没有吃掉,总会查出蛛丝马迹来,可流向北面,那是敌国,怎么查?
所以,而汤溁调查心切,居然找了跟草原有正常生意来往的福威镖局,请他们出手帮忙调查。
这才为他日后埋下了杀身之祸。
吕胜等人贪婪,在正常的货物中夹带私货,这样一来被查出来了,为了保自己,他们当然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汤溁。
汤溁调查盗卖军粮去向的秘密自然也就暴露了。
于是,吕胜投靠了监军府。
而吕胜等人夹带私货走私,又有汤溁出具的通关关防证明,这就成了汤溁通敌卖国的铁证。
汤溁选错了合伙人,他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而且他一个文人,就凭一腔热血,根本难以成事,反而丢掉了性命,真是令人惋惜。
孟岩怀疑,郭敬早就知道汤溁在调查他,但苦于没有把柄,他也不能随便抓一个朝廷命官。
何况,他还没有这个权力,太监的身份还是有些顾忌的。
从汤溁一封封参奏郭敬的奏折来看,恐怕郭敬早就知道汤溁在找他麻烦了。
只不过,这老太监也算是个狠人,居然隐忍不发,一直等到汤溁自己急功近利,露出了破绽,找了一个猪队友。
但是此时此刻,汤溁手中已经收集了相当多的证据,虽不能治他于死地,可必然会牵连他手下的党羽!
这些党羽若是进去了,他损失不说,万一这些人扛不住,把他招出来,那就天大的祸事儿了。
“这个吏目只是个管仓的小官儿,他应该不会知道太多吧?”
“一个小官都能肥成这样,还能去春风楼那样的地方,可见这里面有多黑了。”
“吏目,秩不过八品,一年的俸禄能有多少,他哪来的这些钱?”张冲道。
“有道理,不管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先审一下再说。”孟岩点了点头,抓到人了,不榨出点儿油水来,那不是白抓了?
“大人,我觉得明天观摩会操有问题,您还是不要去了!”郭小超建议道。
“可本官已经答应了,总不能失信于人?”
“您可以说伤势加重,不能成行,谁都没办法责怪与您?”郭小超道。
“我再考虑一下吧。”
第七百一十七章:孟岩坐轿子
这一夜虽然没有腥风血雨,但也是杀机暗涌。
孟岩这一动,一把火烧在了看似跟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的春风楼,却将这大同城的浑水给搅动起来。
这之后产生的影响,那谁都没有料到。
很多人这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尤其是那从春风楼密道中逃走的潘春。
当他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湿透了。
这要是被逮住,他知道后果是很严重的,从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潘春回到家中,惊魂不定。
春风楼的事情很蹊跷,他约了那日赤在春风楼见面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虽然他也不能确定人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如果再晚一步,他被抓住的话,那就麻烦了。
还好春风楼藏有一条密道通向外面,不然前后门都堵上了,他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跟他一起逃出来的还有那日赤。
消息应该不是那日赤自己泄露的,否则他没有必要跟自己一起逃,但是那日赤跟他不同,就算抓住了,他一个瓦剌使节,大明的律法也管不到他。
除非他在大明境内作奸犯科,杀人越货,否则,他应该是没事儿。
照此推论,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跟他一起从密道逃走,这说明,那日赤不会是泄露消息的那个人。
不是那日赤,又会是谁呢?
是自己安排给那日赤送信的亲信?
不会,这个人跟着他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果连他都出卖自己的话,那他就没有信任的人了。
会是谁呢?
潘春想破脑袋,这个问题折磨他一宿都没有找到答案。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珠子充满了血丝,整个人如同一头斗败的公牛。
虽然走的匆忙,但他跟那日赤的合作还是谈成了,那日赤会在孟岩带人离开住处,院子守卫空虚的时候。带人强行突入其中,找到鞑靼公主,并强行带走!
这样的好事儿,那日赤当然不会拒绝,但是他也怕这是明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将他拿下,反咬一口。
那他可就麻烦了,如果不是**公主的出现。他应该置身事外,是个看戏的观众。
现在他逼的没办法不出手,如果让**公主落入明人之手,那可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了。
恐怕依照太师也先的脾气,两国直接就开战了。
而现在开战,对谁都不利,瓦剌内部对明朝开战不积极,鞑靼王庭。尤其是脱脱不花还暗中跟明人眉来眼去的。
一旦开战,瓦剌大胜。则瓦剌一统草原,但是,如果不胜不败,或者小败,这对也先和瓦剌部族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那么也先统一草原的时间将会大大的退后,这是那日赤必须要考虑的。
所以。不能蛮干。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他的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阿克,现在有一个机会,咱们能把小王妃给救回来。你干不干?”
“干,为啥不干?”阿克眼珠子一翻,自家老大这是怎么了,这事儿还需要犹豫吗?
“这件事有些危险,弄不好会有丢了性命。”
“我们骁狼卫随时都可以慷慨赴死!”
“好吧,你听我说……”
“这么好的机会,您居然还犹豫?”阿克不理解那日赤。
“明人素来狡诈多端,那潘春虽然跟我们暗中有些来往,可他们毕竟跟王庭走的更近一些,如果这是明人一个圈套,这就麻烦了。”那日赤道。
“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身份,而且还换上明人的衣服,蒙上面巾前去!”
“这个主意好,咱们若是暴露了身份,那的确会有麻烦!”
“就这么办,明日等那姓孟的前往校场,你带一队人蒙面杀进去,我带人阻拦明人,并接应你们离开!”那日赤果断道。
与阿克商量一下进退的路线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处置办法,这才分开,回到房中睡下。
虽然,他也怀疑今晚在春风楼突然出现的官差有可能冲着他们来的,但是从潘春的态度看,他们秘密会见的消息也许泄露了,但他们说的内容,还没有人知道。
这一次行动有危险性,但如果成功的话,那功劳也是巨大的,重要的是出一口恶气。
他跟孟岩几次交锋,都没有赢过,还差点儿丧命,这口气憋在心里,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孟岩的伤势一天好过一天,这一夜的休息,伤口的痛楚又消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今天是,大同边军诸卫会操的日子,地点在城南的大校场,主持会操的人是都指挥使,巡察东路参将马义!
大同边军编制是十四支卫军,三个千户所,总兵力约八万人左右,比起永乐年间,兵力下降一半。
虽然有八万边军,对完号称十五万,但是上刨去后勤以及屯田,整整能够战斗的边军也有五万左右。
大同西临河套,北接阴山,东面是军事重镇宣府,宣府在规格上还要高大同半个等级。
所以宣大巡抚、总督都在宣府办公,在大同只设一个参赞处理事务。
宣大巡抚是罗亨信,驻守大同的是都御史卢睿,宣大总督是新设,第一任总督于廷益,这会儿估计班底还没有凑全呢。
巡抚和总督职能上有些重叠,不过总督可以下马管民,上马管军,权力很大的。
按照职能的划分,宣大总督是宣府、大同的军政统一一把手,但能不能真的掌握大权,还是只是做协调工作,就看内阁跟军方的博弈了。
边军会操,这可是大事。每年都有,次数不限制,就看朝廷能出得起多少银子了!
朝廷重视西北边防,自然这样的会操(相当于演习和大比武的混合体)自然就少不了。
毕竟这卫军来往调动,粮草,住宿等等。都是在驻训地要多的多,战时就更不必说了。
一次会操,少说也得几千人马,三天,五天,还是半个月的,粮草和宿营,这都是很大一笔花销。
这笔花销并不算在平时之中,属于计划外的。也就是说,这是可以伸手管朝廷要钱的。
这一次会操规模不大,只是例行的机动演练加上一些军事技能的比武。
会操一般在一年的四月到**月份之间,这个时间北方的游牧民资一般不会南下,除非是两国发动了战争!
“大人,咱们是去观摩会操的,又不用亲自上场,您就不必穿盔甲了。穿蟒袍,皮甲就好了。”
“嗯。也好,我这伤员,穿铠甲实在是累赘,就照你说的。”
“公子爷,您这一身蟒袍,玉带。这在大同城内,有资格穿的人也不多吧?”姜峰喜滋滋的问道。
“有资格穿蟒袍的,至少得为朝廷立下大功勋才行,还的皇帝亲赐才行。”郭小超道。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一般百户以上的就可以穿飞鱼服了。换做别的卫军,那就不行了。
这就是皇帝亲军卫率的特殊待遇,也彰显着锦衣卫的特殊身份和地位。
孟岩本来是没有资格穿蟒袍的,蟒袍可比麒麟袍更高一个等级,一般只有亲王,公爵之类的人才有资格穿。
不过如果对朝廷又大贡献之人,即便官位很低,也开始赐蟒服,蟒服是一种赐服,跟官职品级无关,但是一般做不到一定等级的人,也是没有资格的。
就算是赐服中的飞鱼服,那也是很难得到一件的,若无特殊贡献,至少得做到三品,才有资格。
而赐服也是有颜色的,孟岩被赐的这一套蟒服来自宫中织造局,技艺精湛,堪称艺术品。
这是件青蟒,而且肩膀上是没有綉蟒的,如果肩膀上綉蟒的话,那即便是青色的,又是不一样的了。
这种赐服或者花式的绢衣,什么人可以穿呢,未成年,不曾封王的皇子或者是诸王世子。
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官,甚至官至一品,也得不到一件御赐的蟒袍,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一种荣耀,一般人得到都不会当做常服来穿,只会在重要的场合拿出来穿一下,其他的时候都珍藏在家中。
这件蟒袍若是传世几百年后,那就是珍贵的文物,足够一家人吃喝不愁一辈子了。
“大人今天真漂亮!”
“这叫帅,懂吗,漂亮那是形容女人的。”孟岩看到镜子里那个玉树临风,威风八面的自己,感觉好像从来没见过似得。
这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这件衣服立马感觉人就不一样了,就是不知道穿上龙袍会怎样?
孟岩突然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在这个时代,这个念头是不必允许的,还好,只是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可就完蛋了。
腰间缠上玉带,再挂上一个银鱼袋,虽然腰间挂个东西有些不那么习惯,不过,这样的场合,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大人,可惜今天不是选花魁,不然,您这一出场,保准全场的姑娘都为你倾倒……”
“说什么鬼话呢,今天去观摩会操,本官没打算带多少人,小超兄和张冲必须有一个人留下,你们自己选!”
郭小超朝张冲望去,张冲苦笑一声,他能跟郭小超争吗?
“大人,我留下吧!”郭小超抢先开口。
“那好,张冲跟我去!”
“另外,花清方、王安、曲封和王恒也一起去,老马充当军师。”孟岩道,“另外给我一顶轿子,你们走路还是骑马,本官坐轿子!”
“那我们干什么呢?”
“干什么,搬家,难不成我们还住在雁归楼不舍得走了,这一天都少银子,吃人家的嘴短,懂吗?”孟岩瞪了姜峰一眼,“走之前,把该结的帐都结了,别个人留下把柄。”
“是!”
第七百一十八章:扎眼的青蟒袍
钦差大人坐轿,这是有规制的,除非是微服出行,否则,这都是要按照规矩来的。
还有文官可以坐轿子,武官是不允许的,孟岩虽然是锦衣卫的武官,可他现在担任的是钦差,也算是文官。
四品文官,按照规矩,用轿夫是四个人就够了,如果加上钦差两个字,那就不同了。
那么就需要八个轿夫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八抬大轿了。
而且轿子也是有规格的,尤其是轿子的顶盖,普通秀才、生员之类的,只能乘坐绿顶的轿子,四品以下官员蓝钉子,红顶子的一定是高官,还有轿帷颜色都是严格规定的,明黄色是只有皇帝一个人能用。
按照规矩,孟岩可以享受八个轿夫抬轿子,以及红顶子的大轿,还有鸣锣开道!
这个也是有规矩的,一般知县是鸣锣七响,知府九响,钦差大臣是十一响。
这玩意儿有点儿向后世接待外国领导人访问似得,什么级别,鸣多少响的礼炮。
这多一响,少一响都是要追究责任的。
逾制用锣这可是大罪。
其实坐轿不见得就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这道路平的话,还好,道路不平,如果轿夫的技术高超的话,那还能好些,万一临时抓丁,坐轿子还不如走路呢。
那会把你隔夜饭都颠出来。
不过有些东西,习惯了也就好了,身体会自然的调节的,习惯了在马背上颠簸,坐个轿子就没什么难了。
孟岩在大同第二天就接受了汤溁留下的监察御史府的全班衙役,轿夫自然也都留下来了。所以,一切都是现成的。
不过孟岩并不像那么招摇,轿夫四个人就够了,轿子也是原来汤大人留下来的,凑合着用就是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至于鸣锣开道。这是扰民之举,孟岩直接都给否决了,除非是重要场合,需要摆这个阵势,显示一下威风,这个都不需要,还没见哪个官员外出天天这么干的。
所以,这样一来,孟岩一行人数缩短至十个人。算上他,才十一个人。
城南大校场。
旌旗飘飘,参加会操的数千边军已经集结完毕,一片肃杀,那紧张的气氛令人忍不住喉咙发干。
这里聚集兵马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就已经让胆小的人吓的心惊胆寒了。
如果是数万,数十万大军一字排开,那是怎样壮阔的情景!
每一支队伍都有自己的旗帜。号旗、联络旗、令旗、牙旗等等,还有牙旗。牙旗代表一支军队的灵魂,是全军的象征,牙旗若不倒,说明主将尚在,牙旗一倒,表示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战死或者战败。这支军队军心就会溃散。
牙旗是凝聚军心和战斗力的,作用无比大。
军队出征之前的“祭旗”仪式,就是祭的牙旗,保佑平安以及出兵必胜。
还有将旗,这是代表每一个可以单独作战的队伍。至少有独立领军的将领才有。
校场东边,坐东望西,一座土垒的台子,砖头包砌,两边有砖石铺成的台阶!
台子高起码有十米,两侧十几面牛皮大鼓一字排开,镶金丝的暗红色三角旗帜迎风烈烈作响。
将台之上,数十道人影分列左右。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怎么回事,这是主帅升帐点将的号角声?”孟岩有些惊讶,算时辰,自己应该没迟到才是,难道会操的时间提前了?
“快点儿!”孟岩催促一声,这要是打仗,误了点将的时辰,那是要掉脑袋的。
校场戒备森严,任何人等不得随意靠近,否则以通敌细作论处。
孟岩一行在校场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在校验了孟岩等人的身份和邀请令之后,那把总才将孟岩一行放了进去。
好大!
一眼望去,这校场面积起码有七八个足球场的大笑,容纳十万人不成问题。
等孟岩赶到点将台的时候,大同总兵官,征西前将军,武进伯朱冕已然落在帅位之上,完成了点将过程。
未得允许,孟岩可不敢上那点将台,默默的站在台下,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他那一身蟒袍玉带太过刺眼了,台上的边军将领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他们都没有皇帝亲赐蟒袍的荣耀,反倒这也一个小年轻,不但官居高位,还赐了蟒袍。
凭什么,于是台上众将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作了,冲着孟岩手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帅案身后的朱冕微微一抬眼眸,有些奇怪,怎么这会儿气氛有点儿不对劲了。
他并不知道今天的会操,方政和潘春等人善作主张邀请了孟岩这个钦差巡察使。
当然,按照惯例,是应该邀请的。
张冲等人闻言,勃然大怒,孟岩是被邀请过来观摩会操的,可不是他主动要求来的。
既然来了,受冷落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大众喝骂?
这可是当众打脸了。
孟岩知道,今天的会操观摩,绝对不会太平,但是没想到,一来就有人挑衅。
“你又是什么人,本官凭什么不能来这儿?”孟岩拦住了张冲,微微上前走了两步,抬头,直视对方。
“哈哈,我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儿不是你玩的地方,赶紧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那喝骂的边军将领,冲孟岩大笑一声。
在他边上的其他的将领也一个笑了出来。
“本官,锦衣卫指挥佥事,执掌南衙,钦差大同巡察使孟岩,正四品,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孟岩不为所动。缓缓的报出了自己的官职和姓名。
台上的笑声停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来查汤驴子案的钦差!”那将领并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嘲弄的语气。
“没错,本官就是来查汤御史的案子的。”
“汤驴子勾结番邦,通敌卖国,已经是证据确凿了,还查什么查?”
“就是。汤驴子那家伙正事不干,整天找茬儿,早就该革职查办了,死了也好,干净!”
……
说了这么多,无论是朱冕还是方政,都没有出面,尤其是朱冕,他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还是他根本就跟郭敬是一伙儿的,这是要羞辱自己?
如果只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倒还可以理解,如果他已经跟郭敬同穿一条裤子,这就麻烦大了。
他站到这个位置是他精心计算过的,这个位置虽然看不到点将台上的全貌,但是正好可以从侧面看到那帅案后端坐的朱冕侧脸,而人的脸是一个整体。不可能一边笑,一边哭。所以,管斑窥豹,他其实一直都用余光在观察。
只是这个角度,朱冕却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反应早已孟岩看在眼里。
朱冕看上去并无特别的大情绪变化,震惊。错愕之类的,但是他的眼角的颤动,还有嘴角的轻微错开,这都是人内心活动比较频繁的标志。
这说明,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完全可以安之若素,没有必要有如此巨大的心理活动。
这一切并非他安排的,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别人了,方政?
这家伙先示好,再给自己难堪,难道是想给他一个错觉,让他怀疑别人。
孟岩看到了将台上一个四十多数的将领,眼神带着阴鸷和高傲,尤其他的相貌,令人一见之下难忘!
身材魁梧,相貌惊奇,尤其是颌下胡须几乎跟女人长发及腰差不多。
别人的人也许体貌特征不太好辨认,尤其是大家都穿了铠甲,戴了头盔,这个人特征太明显了,他就是石亨,石彪的叔叔。
难道是他?
石彪被自己杀掉的消息应该已经隐瞒不下去了,不过他杀石彪是有理由的。
而且石亨根本不能用这个来对自己发难,石彪做的事情,一旦公开出来,他都要受牵连。
但是明着不能来,只能暗地里针对自己了,何况石亨是一员悍将,权柄极重,朝中不少人对他也是极为看重和欣赏。
毫无疑问,石亨是个有才能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勇猛的战将,这样的人在边关当然是如鱼得水,步步升迁。
孟岩在大同的敌人,除了监军府以及党羽,最大的敌人应该就是这位都督同知,右卫参将石亨了。
“诸位何苦如此,孟大人怎么说也是受邀来观摩我大同边军会操的客人?”左卫都指挥使,参将许贵忍不住了,站出来呵斥道,“这就是我们待客之道?”
“是呀,孟大人是潘春指挥使提议邀请的,我也同意了。”方政也站了出来。
边军会操,按照惯例,邀请大同城内一些各衙门的主官观摩,邀请归邀请,但来不来都还是看人家自愿。
一般情况下,很多文官都知趣,不会来,这不是自找羞辱吗?
自古就文武相轻,谁都瞧不起谁。
现在冷不丁的一个人来了,这人还是文武兼职,这可十分罕见了,锦衣卫兼着一个钦差巡察司的官儿。
他就这么来了,还穿着御赐的蟒袍,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样,这让这些骄兵悍将们一看就不怎么舒服。
多刺眼呀,老子奋斗几十年,浑身伤疤部不下上百,杀敌无数,结果还不如人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自己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老丈人,皇帝的恩宠,就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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