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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萧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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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声。我等聚啸山林,说得好听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其实绝大多数的人只是为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或是犯下了罪过出于无奈,为逃避海捕官司才被迫上山落草。这样的人,真正能有几分护民之心、报国之志呢?”

“关寨主真是个实在人,说了句大实话。”楚天涯点头微笑道,“傅选刚才说的一句‘官府未给一粮一饷’,直接道出了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心声。在傅选等人看来,他们现在是出于义气、看在关寨主的面上,以德报怨的给官府卖力帮忙。却没有意识到覆巢之下无完卵,如若国破山河失,区区的山寨响马又岂能苟活?”

“皮之不存,毛将蔫附。这道理其实很浅显,但真正能领悟到的人,却是不多。”关山微笑道,“我等虽然是山贼响马,但话说透了,百姓商旅村庄镇甸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与粮仓钱袋。虽然以往我们和官府是对立的仇敌,但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也是应该团结起来合力抗敌的。只是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楚兄弟一样慧眼如炬入木三分。傅选这样的人往往还是大多数。并非是他们心胸狭隘不思进取,而是有些问题他们的确是暂时想不到、看不透。所以,也不能怪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将会明白过来的。所以,暂时的误会无关紧要;为了顾全大局,也不需要等到他们全都彻底明白才去执行——因此,楚兄弟不作强辞争辩也不搪塞解释,而是以性命担保官府不会相欺的举动,关某甚是欣赏。这才是谋大事者该有的见识与手腕!和你相比,傅选等人差之远矣!”

楚天涯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对关山肃然起敬——这才是一个领袖与上位者,该有的见识、心胸与气魄!怪不得连焦文通那样的人,也将寨主之位拱手相让;关山,的确是与众不同!

“其实小生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一则时间紧急刻不容缓,二则官府与义军之间有着天生的对立,越解释恐怕会越不清楚,往往是越描越黑。”楚天涯苦笑了一声,说道,“说句心底话,到最后官府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将污水泼到义军身上,我心里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虽然在小生看来,太原知府张孝纯算是个不错的人物;但许多的事情,连他也是做不得主担不下保的。所以我这纯粹是权宜之计,无非是不想看到官府与义军的联盟在开战之前就破裂了!”

“你不说,我也明白。张知府为人如何,关某略知一二。但正如你所讲,没有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一但打退外敌,官府与响马又会再次回到各自的对立面。所以,谁的承诺也不管用,包括关某的。”关山点头微笑。

“那关寨主还以生死担保?”楚天涯不禁惊愕。

“如你所言,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到时就算真要关某赔上这条性命,又有何妨?这一场战争打下来,死去的人何止千万,不妨再添关某一个。”关山伸出手来拍了拍楚天涯的肩膀,“你我虽是头次见面,却能一见如故。古人言‘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莫不如斯。”

“哈哈!”楚天涯大笑,“关寨主礼贤下士胸襟如海,小生由衷的敬佩。其实在来时的路上小生还在一直担心,无法说服关寨主。现在看来,小生实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的担心不是多余。”关山微然的笑了一笑,说道,“关某虽然落草七星山成了响马首领,但这么多年来从不滥杀一名无辜,从不欺压一名穷苦百姓。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七星寨与关山都担起得这八个字。若非是为了联合抗金的大局着想,关某又怎么可能去对百姓们动手?——没错,一但动手,关某的一世英名必然尽毁,将会受尽百姓军民与同道中人的唾骂与憎恨。但是与此战的胜负、河山的存亡以及无数人的性命比起来,关某的一己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楚天涯点了点头,无语以对。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关山的“明白”,出乎楚天涯的意料之外。此前他二人从未有过任何的交流,却不谋而合的想到了一起,站在了同样的历史高度来看待眼前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楚天涯是来自21世纪,有这样的觉悟并不奇怪;但关山却不过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一个响马头子,却能站得这么高、看得这么远,这让楚天涯的心中莫名的感动与震撼。

或许,这便是关山能够做到七星山寨主、被称为河东第一侠的理由!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还是那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总会明白的。因此,暂时受点冤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关山再度拍了拍楚天涯的肩膀,微笑,“如今这大宋的天下,是萎靡不振阳刚缺失,虽富甲天下却逢战必败,从官家到百姓大半都是得过且过战战兢兢,人人耽于享乐居安而不思危。那些名扬天下的所谓才俊,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却无一策,更是鲜有挺身而出护民救国。因来敢为人先者,向来都是毁誉参半,这天下大多数的人往往都舍弃不下到手的荣华富贵与虚名利禄;只有敢成大事者才会不拘小节,敢把虚名当粪土——楚兄弟,如果大宋能够多一点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何惧女真?”

“关寨主过誉了。”楚天涯对他抱了一拳,笑道,“其实小生也是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无非是想活下去,不愿看到家园被毁同胞罹难。”

“好,好。”关山点头连赞了两声,爽朗的呵呵直笑,“久闻楚兄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足慰平生。关某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到楚兄弟这样出众的年轻人了。他日打完了仗,楚兄弟一定要上七星山来,关某要好生讨教。”

“不敢当!”楚天涯抱拳道,“但是真到了那一天小生如果还活着,就一定会亲赴太行七星山,聆听寨主教诲!”

“哈哈!!”

关山仰天长笑声如奔雷,震落了许多军帐上的宋时白雪。

第九十一章 最后的眷顾

楚天涯与萧玲珑离开胜捷军军营的时候,王禀已经颁下号令,将全军将士都集中在了大校场上,公然宣布了童贯的死讯,并将杀人凶手耶律余睹提了出来。

楚天涯与萧玲珑站在大寨辕门附近,看到了高高吊起的耶律余睹,在寒风与落雪之中凄厉的号叫。

“活该!”萧玲珑余恨难消。

楚天涯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背,“郡主息怒。生气会让女人变老、变丑的。”

“若能让我亲手割下他的狗头,我方能息怒。”萧玲珑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天涯,说道,“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不是么?”

“我忽悠你的。”楚天涯笑得没心没肺。

“忽悠?”

“就是诓骗,蒙蔽,不怀好意的怂恿,别有用心的误导。”

“那信不信,我也忽悠你一回?”萧玲珑的两则嘴角微微翘起,表情变得十足的玩味,似调侃,似认真,又有一些罕见的古灵精怪。

“好啊,那咱们就扯平了。”楚天涯笑道。

“听着,你若能帮我寻回一样从我手中失落的国宝,我就……”萧玲珑突然打住,抿然一笑说了三个字,“嫁给你!”

“你都摆明告诉我,你是在忽悠我了,我还会上当么?”楚天涯咧着嘴笑。

大雪纷飞而下,在二人四目之间轻舞飞扬。

“你可以不信。”萧玲珑智珠在握的微笑,“但肯定会有许多人愿意相信。你觉得呢?”

“我突然就想起了张独眼。”楚天涯哈哈的笑,“当初他说要娶你,你开出三个条件才肯应答。结果没等你过门,他先没了命——这么一说,你忽悠人的本事比我强多了。”

“就是了。世间像张独眼这样的人,必然不少。”萧玲珑仿佛是有点挑衅的看着楚天涯,笑得有点坏,还有一点邪,“我突然发现,我爹娘给我的这张脸蛋,其实还蛮有用的。汉人言,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是不是这个意思?”

“哟,瞧你这学问……说得我都听不懂了。”楚天涯呵呵的笑,牵着马朝前而走,另一只手不经意的就牵住了萧玲珑,只觉得她十指冰凉。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身后的大军营里,一片山呼海啸似的怒吼。

白光一闪大刀斩下,耶律余睹的一颗大好人头落了地,脖颈间的鲜血喷到了胜捷军的火红大军旗上。

“报仇雪恨,誓杀金贼!!”怒吼如狂涛,惊天动地。

楚天涯与萧玲珑都回头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相似一笑,并着肩,牵着手,踩着厚实的积雪继续前行。

“你的手好冷。”

“你在轻薄我。”

“难道契丹族的女子,真不明白什么叫怜香惜玉么?”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还怜香惜玉?……莫要时时让我来保护你便好。”

“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楚天涯顿时怒了,扔了马缰转过身来,将她双手都分别握住,正色道,“你去给我弄只鸡来,看我不把它捆得结结实实的!”

“瞧你那出息!”萧玲珑笑了。看着脸上离他只有半尺距离的楚天涯,她既不害怕也不羞涩,表情虽有一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有点好笑与玩味的神色。

“你在亵渎一个男人的尊严,懂嘛!”楚天涯作势咬牙切齿。

“是又怎么样?”萧玲珑没有将手抽回,还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怕你把我怎么样。因为,你打不过我。”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

楚天涯色从心中起,怒从胆边升。既然已是捉住了她的双手,便顺势将她往身前一拉,然后自己整个人就朝前压了下去!

“呀——!”萧玲珑还真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胆大,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趔趄就栽进了他怀里。

然后楚天涯的身子便压了上来,顺势一个抱摔。

原本只是想使个恶作剧逗她玩的楚天涯,看到萧玲珑居然没有一点反抗,任凭他一拉一抱一摔的,直挺挺就朝一尺多深的雪地里倒下去。

快要落地时,楚天涯又将她拦腰接住了。此时,萧玲珑的身体已经几乎与地面平行,离雪地不到半尺距离。

她闭着眼睛,伸开着双臂,脸上挂着恬静到异常、甜美得令人心醉的微笑。

“为何不反抗?”楚天涯蹲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你不会真的摔我。”萧玲珑仍是闭着眼睛,并无半点起身的意思。

“干嘛一直闭着眼睛?”

“这么近、这么丑的一张脸,我如何敢睁眼?”

楚天涯顿时被气乐了,“你逼我的!”

于是松开了手,萧玲珑惊叫一声,整个人掉到了雪堆里,陷进去一个大大的“大”字!

楚天涯大笑的逃开,“郡主殿下,这下失算了吧!”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萧玲珑居然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雪堆里,没有起来,丝毫也没有动弹。

“呃?不至于真的生气了吧?”楚天涯上前两步在她身边蹲下,轻笑道,“喂,大不了我让你报仇啊?”

萧玲珑仍是那样静静的躺着,整个人陷进了深深的雪堆里。一圈白色的狐毛与晶莹的白雪,掩映如玉玲珑的脸庞,如诗如幻。

楚天涯惊异的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浅浅的泪痕。

飞扬的大雪,刺骨的北风,雪地里的美人泪,如此的触目惊心。

楚天涯伸出手,准备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

“不要动……”

“你怎么了?”

“我突然感觉好累,好辛苦。好想就这样一直躺着,永远不要起来。”萧玲珑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多希望刚才这一刻就是永恒。因为我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痛苦,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开怀!……发自内心的!”

楚天涯默然无语。凝视着静静流着眼泪自言自语的萧玲珑,他突然感觉十分心酸。眼前的这个女子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差不多也就是一个高三或者大一的学生。花样年华无忧无虑,青春如烟花般灿烂,笑容比山泉还要清纯。

可她是偏是国破家亡的飞狐郡主,心中装了太多本不该属于她、也不是她能承受的伤痛与压力。这样悲惨的经历与身世,换作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也未必能消受得下来。再如何,她也终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飞狐儿……”

“嗯……”萧玲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睫毛惊诧的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眼圈是红的。

楚天涯微笑,“回家吃饭了。”

萧玲珑吁了一口气,转过脸去有点尴尬的偷笑,“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什么肉麻兮兮的话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难道我曾经肉麻过?”楚天涯呵呵的笑,“再不走,咱们俩个都要被埋在这里了。”

“那你还不抱我起来?”

“……可又是你让我抱的!”

“喂!你这手往哪儿摸?信不信我……啊,我们的马呢?”

楚天涯将萧玲珑从雪地里抱起来,就再没放下。迷茫的放眼一看,四野一片苍茫,哪里还有马匹的踪影?

“那蠢马,居然溜了?”楚天涯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转了几个圈到处找寻,仍是不见马匹踪迹。

“哈哈,你才笨!他跟你都还不熟,放了缰绳自然要逃跑!”萧玲珑兴灾乐祸的大笑。

楚天涯低下头一看萧玲珑,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庞近在咫尺,清晰可以嗅到她幽幽的体香——她正心安理得的躺在楚天涯的怀里,双手吊着他的脖子。

“看来,你是不打算下来了?”

“我为什么要下来?”萧玲珑有点俏皮的挑了一下眉梢,“马被你弄丢了,你就得负责把送回太原去。难不成让我这堂堂的郡主在雪地里走上十几里地?”

“不如你改个封号吧,不叫飞狐郡主了!”楚天涯苦笑道。

“那叫什么?”萧玲珑还挺悠然自得,轻巧的踢了几下脚,将沾在鞋上的积雪踢落了。

这个动作,在楚天涯看来却是十足的可爱与……诱惑!

“叫坑爹郡主!”楚天涯笑道,“怎么样,很霸气吧?”

“坑爹?……肯定又不是什么好词!”萧玲珑咯咯的笑,“南人的方言,都如此好玩的吗?”

“说得好像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一样!”楚天涯一边说,一边抱着她往前走。

一步一个脚印,深深的。

“放我下来吧,你还真准备就这样一直抱着我走啊?”

“我抱着爽,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登徒子!”

“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这可是个占便宜的大好机会啊!”

……

天地苍茫,落雪如英。

楚天涯抱着萧玲珑,走在无边无垠的一片白色世界之中,留下了一串极深的足迹。

萧玲珑回头看着二人走出的这段距离,美眸之中神采奕奕,却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凄迷。

“这段路,他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过;那么深的足迹,很快就被大雪淹没了。”

“不知道明年的大雪天,我们是否还能相约彼此,一同来雪景中娱玩。”

“为什么我的生命中,总有一些事、一些人,让我刻骨铭心永不想忘?”

“如果没有明天,这场大雪……就当是上苍赐予对我最后的眷顾!”

……

抱着萧玲珑走出不到百来步,本就有伤在身的楚天涯气喘如牛浑身大汗,双臂沉重乏力,两条腿更像是灌了铅。

低头一看,萧玲珑的头安静的偎在他胸前,居然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笑容甜蜜且满足。

就如同一个玩累了的孩子,终于躺了下来安静的睡着了。

“悲剧啊,难道我被发了‘好人卡’?”楚天涯咧着牙苦笑,心说:“曾经,本人是多么称职的一名怪大叔啊;难道一穿越,还就变得人畜无害道貌岸然了?”

正当楚天涯悲伤无比、预谋用某些咸猪手的行为驳回萧玲珑的“好人卡”的时候,前方跑来一匹傻不兮兮的枣红马。

“马!——我看到我们的马了,哈哈!”楚天涯大喜的叫道,都快要笑哭了。

“你笑什么?”萧玲珑睁开了眼睛,自己也在笑,“当初阿奴背着我走了三百七十多里,你才走了不到三百步,就叫苦了?”

“你听到我叫苦了吗?”楚天涯嘿嘿的笑,“郡主殿下,本人不是柳下惠,再这么抱着真会干出点‘坑爹’的事情来。要不,你还是换个坐骑吧?”

萧玲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是巾帼心胸坦荡豪爽,也容不得楚天涯这样的话语刺激。当下她脸一红,“放我下来!——我骑马,你牵着走!”

“那岂不是就跟咱们大宋关西那边娶媳妇似的,新郎官儿牵着大马,驮新娘子回家拜堂洞房?”

“少嘴贫!这么厚的雪,马驮不了两个人。不然雪地打滑会把马腿都折断了。”萧玲珑从楚天涯身下落了下来,整了整衣衫一点也不客气的翻身骑上了马,“喂,还不走?”

“行,走嘞!”楚天涯呵呵的笑,牵起马缰朝前走。突然想起了以往在电视里的某些类似场景,于是心血来潮,笑道,“要不,我给郡主高歌一曲?”

“咯咯,你居然还会唱歌?”萧玲珑大笑,“就如同你会吟诗一样?”

“咳,这叫真人不露相!——听着!”楚天涯清了一下嗓子,用夸张、走调、十分不靠谱的嗓音,套用的曲调,唱起了自己临时瞎编的歌词——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

一道道水

我在牵着马儿把家还

一场场的那个大雪哟

一步步走

马上驮着飞狐儿哟

千山万雪无穷无尽哟

我与飞狐儿步步行来……”

萧玲珑骑在马上,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来。却不知为何,眼角又溢出了眼泪。滴滴滚烫,沿着玉瓷样的脸庞如涓丝般滑落。

第九十二章 祸国殃民

楚天涯和萧玲珑回到太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城门口有大队的军兵在警戒巡哨,过往的车辆装载满满的石料与木柴等物,络绎不绝的在城口穿行。左右方向各去几里,再有许多的厢军与民役在加紧修筑城防。

雪下得太大,工程的进展看来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些骑马巡工的军校与工头气急败坏,不停的喝斥催促。

二人正要入城时,头顶传来一声大唤,“楚兄弟!”

楚天涯抬头一看,王荀站在城头上正在叫他。

“王大哥,什么事?”

“你们先上来!”

二人便将马匹交给城下的小卒,上了城头。

王荀一脸忧急之急,抬手指着城墙两旁,说道:“雪太大了,加固城防的工程很难进行。虽然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进展速度还不如往日的一半。而且,包砖用的石料也有点跟不上了。照这样下去,一个月也无法完工。女真人用不了几天便要打来,如何是好?”

楚天涯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四下看了一阵,太原的城墙真的很薄很矮,而且原本都是没有包砖的土墙,一点也不坚固。虽然女真的骑兵对于攻城不是强项,可他们已经征服了辽国,肯定从建国百年、军备充足的辽国那里,掳来了许多攻城用的器械;十年的征战,也足以让他们学到各种攻城的技巧。

这样低矮薄脆的土墙,如何抵御女真人的强攻?

“难道,是天亡我太原?”王荀仰头看天,低声的咬牙咒骂。

楚天涯的脑海里飞算的盘算,该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低耗的成本,来加高与加固这城墙呢?

蓦然间,他想起了穿越之前曾经看过一部新拍的。其中某一集,曹操带兵征讨马超时也遭遇到了类似的窘境,无法在沙土地上建立城寨,因此无法抵御马超的骑兵侵袭。但后来曹操突发奇想,取来河水浇筑沙土,水一结冰,城墙即筑成!

“哈哈!王大哥,我有办法了!”楚天涯一击拳,说道,“可命军士与民夫四处挑土、取水,用泥水来浇筑城墙。如今这天寒地冻泼水成冰,只待泥水凝固,城墙且不是就筑成了?而且,这滑不溜秋的城墙,还极度不利女真人来攀爬攻城!到时如果有了残损想要修补也是容易,水与泥土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真是妙计啊!楚兄弟,你真是神人,简直太聪明了!”王荀惊喜的放声大笑。

萧玲珑微然一笑,说道,“但如果女真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堆起柴火来烧城,岂不是摧枯拉朽一击而破?”

二人都一愣,楚天涯咧了咧牙,笑道:“如果女真人有萧郡主这么聪明,那我们也就认了。不过,如果他们能够如此从容的在太原城下堆起足够烧城的柴禾来,那我们的城池也就离攻破不远了。”

“对,咱们的弓箭与擂木炮石可不是吃素的。如果连这些东西都已经无法阻止女真人靠近,那再高再厚的城墙也是无用了。”王荀哈哈的大笑,“兄弟,郡主,先不跟你们说了——我这就去下令采用新的筑城之法!三天之内,必须要将四面城墙都加固起来,没时间了!”

二人便辞别了王荀下了楼头,牵着马走进了太原城。

城中依旧是往日的太平安乐景象,看来知府张孝纯还没有正式发布告示。

“郡主,你先回家,我得去一趟官府见一见张知府。”楚天涯将马缰交给萧玲珑,说道,“少时我便回来。”

萧玲珑点了点头,正准备骑上马走时,突然又停住了身,回头对楚天涯道:“军队已经誓师,估计马上就会迁回城中驻扎,消息也会走漏。那么太原城,今晚便会大乱。”

“估计是。”楚天涯点了点头。

“那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萧玲珑说罢翻身就上了马,扬鞭策马而去。

“开始关心我了吗?呵呵!”楚天涯笑了一笑,大步朝官府走去。

张孝纯刚刚从府衙回了后院宅第,疲惫不堪的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这时他的夫人柳氏给他送来刚煮的养生温汤,让他趁热喝下。

张孝纯接过汤盅,心中十分矛盾,挣扎不休。

“该不该让我的家眷,先行撤离太原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张孝纯已经好多天了。

“官人,你愁眉不展的在想什么呢?”柳氏问道。

张孝纯正待说话,府吏来报,说楚天涯来访。

“快叫他进来!”张孝纯将汤盅往桌上一放,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柳氏轻叹了一声拿起了汤盅往外走,说道:“我先拿去温着,官人谈罢了公事再来喝吧!”

张孝纯点了点头,看着相伴二十年却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的结发妻子步步离去,不由得摇头叹息,自语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糟糠、糟糠,不可弃!”

这时楚天涯走了进来,立于公案前抱拳道:“张知府,小生回来了。”

“事情可曾办妥。”

“妥。”

听到这个字,张孝纯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终于又坐了下来。

“不知张知府,准备何时发下公文遍布全府军民?”楚天涯问道。

“只等王都统兵马入城,本府就即刻发文!”张孝纯说着将厚厚的一叠公文指给楚天涯看,说道,“本府已命书吏将公文抄袭千百份,准备四下遍发!但公文既下若无兵马护持,本府唯恐城中大乱。因此还需稍等片刻。”

楚天涯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刚离开军营时,王都统已经率军誓师,并斩了耶律余睹的人头用以祭旗。相信即刻就会移师回城。”

“什么,耶律余睹已经杀了?”张孝纯惊愕道。

楚天涯皱了下眉头,“有什么不对吗?”

“不能杀啊!”张孝纯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到时金国如若抵赖,或是朝廷要问罪,耶律余睹都大有用处!此时出于一时激愤的杀了,有何用处?”

“张知府,你错了。耶律余睹非杀不可!”楚天涯眉宇一沉,说道,“他既然敢谋害童太师,说到哪里也是死罪一条。而且,不杀他不足以平军愤,不杀他不足以激起众将士的死战之心。如果像张知府说的那般留着耶律余睹以备各种用处,那样就会让将士们觉得,上头的官将抗金之心不够坚决,心存侥幸还想逃避这场战争,或是仍旧寄望于和谈——这会使得军心浮动,士气萎靡不振!”

“呃!……”张孝纯一时无语以对,思索了片刻,他点了点头,口中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耶律余睹毕竟是金国的一员大将,若不明正典刑就这样私下里杀了,总有一点名不正、言不顺!”

“那他杀害童太师时,可曾名正言顺?金国毁约败盟南下侵略,可曾名正言顺?”楚天涯冷笑一声,说道,“张知府,请你不要再心存任何侥幸了。金人南下已是定局,太原必须抵抗到底也是定局。这种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团结一致的真诚,与破釜沉舟的勇气。任何的犹豫与胆怯,只会带来失败与死亡!”

张孝纯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点尴尬与窘迫的神色。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说道:“本府只是希望能够思虑周全一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误了大事。你放心,若非是决意抗金,本府也就不会答应与王都统通力合作了——刚才你也应该看到了,我的夫人和家眷都还依旧留在府中,并未送走!这些,可算是本府的决意了么?”

“张知府不用对小生承诺什么或是表明什么。”楚天涯抱了抱拳,微笑道,“人在做,天在看,只要过了得自己那一关,就行了。”

张孝纯默然的点了点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硕大的钥匙扔到桌上,“拿去吧,这是太原府库与粮仓的钥匙。王都统说,务必将全城的粮草都集中起来,并让你负责全城军民粮草的分拨。即日起,它们就交给你了。”

“多谢张知府。”楚天涯也不客气,便收下了这一大串的钥匙,抱了下拳道,“那就再请张知府给我开具一纸公文,着令小生代表官府与军队,在城中各处收粮!若有不从者,以叛国谋逆罪论处!”

“你不会又要杀人吧?”张孝纯不禁有点恼火,“值此危急时刻,应该军民团结,你切不可妄开杀戒而自己坏了大局!”

“张知府放心,何人杀得、何人杀不得,小生自有分寸。”楚天涯淡然的微笑道。

“哎,好吧……看在王都统对你信任有加、推崇倍至的份上,本府就纵容你一回!”说罢,张孝纯很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楚天涯开具了一纸公文。

“谢了!”楚天涯拿起公文吹干墨汁收进怀里,拱了拱手便准备告辞走。

“你等等!”张孝纯突然叫住他。

“张知府还有何事吩咐?”楚天涯问道。

张孝纯起了身走到楚天涯面前来,拧眉注视着他,说道:“本府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张知府不妨说说?”

“本府身为朝廷命官,生受官家恩泽自当以死相报。”张孝纯说道,“但本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你老实告诉我,太师是否死于你与耶律余睹的共谋?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你一人挑起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呵呵!”楚天涯笑了,“张知府,你想得太多了。小生何等的胆量与能耐,敢构陷金国使者并谋害太师?挑起战争,更是对我没有半点的好处。张知府,你说呢?”

张孝纯双眉紧锁眼神炯炯的看着楚天涯,抚着须髯缓缓的点了一点头,“如果不是,那便是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如果是,那你便是如今这天底下,第一号祸国殃民的大贼子!——楚天涯,你让本府相信哪一个?”

楚天涯闻言微然一笑,说道:“我突然想起了大红袍关山对我说的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所以现在我不想解释——拭目以待吧,张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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