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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萧玄)-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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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使!

当天夜晚,前去投毒的青云去而复返全身而退,一个不少的回来与刘子羽再次碰头。他们把金国骑兵后侧的民夫工事情况摸了个清楚,将情报一一汇报给刘子羽知道,就连绕道过去的山道都做了标记。只等刘子羽这拨人马摸过去,就如同虎入羊群的大砍大斫一番!

“青卫,了不起!”刘子羽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青卫的厉害之处。上一次的真定之役,他只是耳闻青卫的壮举,从此将信将疑。但是打从今天起,他对青卫绝对是肃然起敬!

然后,他带着五百虎贲与五百契丹骑兵,绕道东转走上了太行山间的密林山道,直捣金国先锋部队身后的民夫工事驻地!

此时时刻,楚天涯正在营帐之中连夜突审金国的俘虏。

不得不说,这些女真人的骨头还是很硬的,嘴巴更硬。但是他们落在了楚天涯的手上,可就没有什么“礼仪之邦优待俘虏”的待遇了。威逼利诱使诈吓唬,能用的酷刑一律用上,再不行,还在几个女真人的面前,活剐了他们的一个同袍——杀鸡儆猴!

然后,俘虏终于开口了。楚天涯对此前南侵的金军,终于有了一个直面的认识。

主帅完颜宗翰,谋主时立爱,和去年一样的“完败组合”。但是这一次,他们手下的兵力足足有三十七万,加上民夫杂役人接近五十万之巨。目前在先锋营地上坐镇的,就是谋主时立爱。他的目的,就是要阻挡南军的第一波冲击,拉下营寨站稳脚跟,为后续部队的集结与粮草的转运,赢得充分的时间。此外,时立爱还要摸清小苍山防御体系的真实面目,还有后勤的供给与粮道的情况,乃至于太原的虚实与楚天涯等一些首要人物的真实所在。

“五十万!”听到这个字眼,一同秘密监审女真俘虏的楚天涯与白诩,都在心里直吸凉气。

再者,时立爱的意图很明确,他的一双贼眼就像去年的楚天涯与孟德一样,死死的盯着小苍山后方的粮道补给线——那是十万义军的咽喉!

如此说来,在后方主持后勤的孟德、张孝纯与萧玲珑,必须严加防范提高警惕。时立爱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鬼知道他的人马会从哪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钻出来,比如说借道西夏或是绕走黄龙谷,万一让他切断了粮道,十万大军就要不战自溃了!

“敬谦,等完颜宗翰的五十万人马集结完毕,只消他们排好了队列整齐的踏过来,小苍山就要被夷为一片平地。”楚天涯对白诩道,“你有何想法?”

白诩的表情前所有未的严峻,“小生不知……”

“你可是军师,是我们十万弟兄的智囊……”楚天涯认真的看着他,“你究竟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主公,战事未起,岂能萌生退意?如此,会惑乱军心、不战自溃!”白诩说道。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说一说心底话?”楚天涯问道。

白诩轻叹了一声,“小生早已矢志死守太原!尽人事,听天命!……若能将这一腔血魂捐与江山,小生宁死不悔!”

“是,大丈夫轻生死、重大义,高尚!”楚天涯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这样一死了之,剩下的事情谁来做?”

“什么事?”

“杀金狗、救黎民!”楚天涯眉宇一沉,“我等生逢乱世,死容易,活着才不容易!要想活得有价值、有意义,更不容易!——十万义军能有今日之气象,容易么?要是就这样在一战之中毁于一旦,真的就是你想要的么?”

白诩眉头紧拧,“主公以为,应该如何?”

“暂时死守小苍山,严密侦察河北战况。”楚天涯说道,“河北真定的大战场,其实才是两国之兴衰存亡的转折点;金国若胜,则两翼合围对河东成包卷之势,到时候我们插翅难飞,死路一条;反之,如果大宋侥幸守住或是得胜,则小苍山死守到底。哪怕杀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放弃。”

白诩听后沉默了半晌,终于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主公所言,颇为合理。就如同一条行海之船,我等所在的船厢舱板虽然完好,但如果另一处舱版破裂,那也是难逃覆灭——可问题就在于,万一天要灭宋真定败亡,我等又该去往何处?”

“战事未起之时,太原知府张孝纯已经下令将河东一带百姓尽行迁走。有了去年的太原之战,百姓都不用劝说,纷纷举家逃亡。”楚天涯说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河东除了我们河东义军,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战场。如果我们决定撤走,只有两个方向可有走,一是进入西夏国,二是南撤越过黄河,要么去东京汇合王师,要么西进虎牢关直取洛阳长安!”

白诩恍然一惊,“主公是说,要去夺取大宋的城池?”

“当然不是。”楚天涯正色道,“你难道忘了我,我好歹是大宋朝廷钦封的‘上将军’,我们算起来也是朝廷的人马!不管是去东京还是去关中,我们都不能干那种流寇匪盗之事。归根到底,我们只是为了保境安民!”

“去东京,自是投效朝廷,听从官家与朝廷的节度;那么,去关中呢?……”白诩打破沙锅问到底。

“投靠西军。”楚天涯早是成竹在胸,果断答道,“你难道忘了,太原还有一个姚古?他可是出身西军将门,在那边门生帮吏极多;还有种师中,也与我有故交。我们带兵带马的去投靠,西军还能拒我于千里之外么?”

“呼……”白诩长吁了一口气,“原来主公,早就想好了退路。那么小生,再无多言。就依主公所言,真定若胜,则誓死坚定;真定若败,则两路取其一,我军南撤!”

“好,一言为定!”楚天涯重重的说道。

终于和白诩达成了意见的一致,楚天涯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第二百五十章 兵败如山倒

黄河,舟棹如鲫,二十万禁军昼夜不停开赴真定战场。

燕山,战马如蝗,三十万金国铁骑枕戈待旦,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志在必得。

宋金两国之间的战争,终于全面爆发。起因,就是楚天涯端掉了金国的桥头堡,将真定打下。

现在,大宋朝廷命康王赵构为河北军元帅,主持这一场旷世之战。但是朝廷派来的援军统领却是出了名的投降派领袖吴敏与唐恪。二十万北援禁军心里都在打鼓——跟着这两个人出去打仗,能有结果?

得知援军领袖的名字后,康王赵构的心里也凉了半截——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来添乱的!

真定之战还未开打,河东小苍山这里的局面却是剑拔弩张。

完颜宗翰的大军在陆续集结,三十七万金国能战之师,呈泰山压顶之势朝弹丸之地小苍山扑来。

最初,楚天涯等人有意隐瞒金国敌情,不想让手下的将士心生惶恐。可是敌方阵营里的巨大声势,却是想藏也藏不住的。如山如海的人马,站在小苍山上登高望去茫茫涯涯没有边际;百里营盘宛如城池星罗棋布,别说是杀光那其中的兵马,就是拆光那些营寨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十万河东义军,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这显然已经不是同一级别的较量了。以往金兵虽强,但他们很少采用人海战术,通常都是以少攻多。这次不同了,金兵的兵力数倍如我——如果说以前南军面对金军有如羊如虎口,现在,就是一匹羊站在了一群虎的面前!

楚天涯派出了青卫率领斥候,前往河北打探军情。三天之内飞鸽传书不停,说两国兵马共计将近七十万,正在陆续向真定进发。战事一触即发,金兵来势如洪,宋军军心惶恐未战先怯,康王每日买醉痛不欲生,手下将领各自为阵只求私利,局势极为不妙——请主公早做打算!

虽然尚未正式开打,但形势万分危急。

楚天涯不想等了,他不能让十万弟兄做无畏的牺牲。他密派青卫将后方的张孝纯与姚古请了来,避开白诩暗中商议撤逃计划。

“上将军要撤逃?”听说楚天涯的计划,张孝纯与姚古都大吃一惊。

“败局已定,留在这里只是无畏的伤亡。”楚天涯说道,“河北康王麾下虽有三十多万大军,但是一盘散沙,肯定扛不住完颜宗望的攻击。真定若败河北陷落,则河东必然被孤立,而且面临夹击。河东河北是大宋的两扇国门,但现在是大山崩塌、洪流来袭,光凭这两扇破门挡不住的!”

“不能撤啊!”张孝纯宛如急火攻心,“上将军,去年的时候你无兵无将却敢与金国死拼到底;如今你麾下十万雄师,为何未战就退?”

“今时不同往日。正因为我手下有了十万弟兄,我才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我要保存实力留下火种,以图他日东山再起。”楚天涯说道,“我知道如果我撤退将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宁愿背负这样的骂名,也不能让十万弟兄为我的一己虚名去陪葬!”

姚古双眉紧拧,“上将军,你最好三思!你若撤逃,河东门户大开,金兵长驱直入直捣中原。到时候,河东全境生灵涂炭,东京若有闪失,亡国之罪你难以推脱!——大宋仕人会把你当作卖国之贼!”

“我知道。如果我率十万弟兄战死河东,那或许会在青史上留下漂亮的一笔。”楚天涯冷笑一声,说道,“但楚某人要的不是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我要带着我的弟兄去寻条活路,只有活下来,才能干出一点实事。那些气节、虚名,就让读书人去折腾吧!——姚经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姚古一怔,“为什么?——姚某是朝廷委派的封疆大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不能走!”

“因为我想率领军队入关,据河洛、联西军、保东京!”楚天涯直言道,“河东是肯定守不住了,必须放弃。十万弟兄必须有落脚之处,我思来想去,唯有进入关中。站稳脚根保存实力,才能有力量保卫东京!”

张孝纯与姚古恍然一惊,“原来上将军别有后图?”

“当然!”楚天涯道,“如果楚某贪生怕死,早在去年就逃走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是不会为了一些虚名而去做无畏牺牲的。我的十万弟兄,是方今乱世之中难得的敢战能战之士,岂能这样白白的殉葬?——我要留下这颗火种,让它在关中重新燃起,保留大宋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希望?”张孝纯眉头紧拧表情十分严峻,“上将军直接就把率领河北三十万大军的康王,视如无物了么?”

“他早晚必败。”楚天涯斩钉截铁的道,“朝廷派谴二十万禁军北援,但是率军之人却是投降派的吴敏与唐恪。他们会尽心尽力帮助康王御敌么?就算会,他们有这能耐么?康王赵构的身边,哪怕是能拿出一个能战敢战之帅,我也会对他抱上三分希望。问题就是,他没有。他的身边只有一群连阉人都没有的、吓破了胆的腐儒。他们打仗只为了升官发财,金兵一来直接尿裤子逃跑。张知府,河北没救了!已经没救了!!——河北若失,河东就将落入金国东西两路军的夹击。七十万金兵、宗望与宗翰两名金国最狠的统帅,再加上太原背腹受敌外无援军内无粮草,你告诉我,你能支撑几天?”

张孝纯的脸皮紧紧绷起,一片灰白,脖子僵硬的都无法摇动。

“姚经略,你呢?”楚天涯说道,“我把十万义军交给你统领,加上太原禁军一共十五万左右——你能支撑几天?”

“最多……半个月。”姚古在不停的吸凉气。

“半个月之后,十万五人马全军覆没,河东尽失太原沦陷。”楚天涯说道,“因为我们殊死抵抗,金兵所到之处必然屠城。就为了‘气节’二字虚名,摊上几十万条性命、赔上最后的希望,值么?”

“姚某不知道……”姚古深深的吸气,“姚某只知道,朝廷命我驻守太原,我就必须守在这里。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死容易,活着才难。”楚天涯说道,“你要做英雄,我不反对。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你去做,那就是,帮我联系西军。西军的主要将领,都出自种姚二家。如果河东义军能与西军融为一体,据河洛而出虎牢驰援东京,大有作为。总比现在我们死守小苍山都白白牺牲了要强!——张知府、姚经略,你们的脑子敢不敢活泛一点?!”

楚天涯有一点恼怒了,话说得很难听。张、姚二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在他们的思想境界里,弃城而逃这种事情,那是足以和欺君枉上相提并论的大罪,是要被诛族刨祖坟的!——简而言之,他们宁愿战死太原!

白诩,心中何尝又不是这么想?

他们都生在大宋、长在大宋,思想行为早就被这个时代的封建教条束缚得死死的。楚天涯要说服他们,难上加难。

“总之……这是大逆不道!”姚古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上将军,你就不能回想一下你令师王老令公?他当初为何不弃城而走?——反观之,想要弃城而走的童贯,正是死在上将军手里!”

“此一时,彼一时!”楚天涯苦口婆心的道,“当时金国准备并不充分,我军出奇不易有胜算。而且那时候,我们没有背腹受敌之患,身后还有元气未伤的大宋朝廷。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朝廷都从内部烂透了,我们能有什么本事力挽狂澜?——好,就算楚某和您二位堪称神奇守住了太原,守得一年、两年,河北陷落了金兵或来包围我军,或者长驱直入直捣东京,东京守住得么?——东京守不住、大宋都灭国了,我们还守着一个太原有什么意思?那就不如弃一城一池之地,退守关中别作后图。当东京受敌之时,如果有一旅劲师东出虎牢在中原的腹地与孤军深入的金军作战,远比死守太原一介孤城要有意思得多!!!”

张孝纯与姚古沉默不语。他们心中心里清楚,楚天涯的话即是有道理。相比于东京和存亡与大宋王朝的存亡,太原之地得失的重要性当然不提不值。但是,他们受了几十年的熏陶与教化,心中的理念与执着,又岂是楚天涯三言两语能够感化转变的?

“我问你们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们不许思考,以最快的速度回答我!”楚天涯将桌子一拍,沉声道,“太原、东京,二者取其一,你们要哪个?”

“东京!!”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那还商量个屁!!”楚天涯急了,“撤——”

张孝纯和姚古的眼睛都直了,怔怔的看着楚天涯。

楚天涯双眼一眯面露杀气,“若不从我,先杀你们——再撤!!”

张孝纯苦笑不迭,“天涯老弟,何必口出恶言?”

姚古倒是不在乎,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上将军所言,极是有理。但是……亡国之罪,谁吃得起?”

“如果我们十几万人平白死在太原,那就真的会亡国。”楚天涯说道,“如果撤守关中,据河洛而出虎牢,别的不敢说,至少我们还有一分希望。张知府、姚经略,你们想想清楚。现在的大宋天下缺少的,究竟是一堆为虚名而殉葬的白骨,还是十几万敢干实事的真豪杰?”

“上将军若撤……将背负漫天的骂名与青史的诘责!”张孝纯说道。

“就如同现在许多瓦肆里的评书,那样谩骂魏武曹孟德一样。我不在乎,真的!”楚天涯面无表情认真的说道,“实际上,真正匡扶了汉室几十年、结束了中原战乱并统一华夏大部分版图的,不就是曹孟德么?三分归一化乱为治的基础,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打下的,还正是曹孟德!——他才是真正干了好事的英雄好汉。我能做他那样的人,我死了也值!”

“上将军,是想做乱世之枭雄……”姚古重叹了一声,“那就让姚某,来做上将军麾下的第一条鹰犬吧!”

“姚经略,你同意了?”楚天涯大喜,“张知府,你呢?”

“张某一介文生,肩不扛手不能提,要对付金人保境安民,虽有满腔之志……”

楚天涯一挥手打断他的话,“直言便是!”

“我跟你走!”

楚天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请姚经略率军护送百姓老幼先行一步,太原人马步步为营,西山先撤,然后太原、太行,我来安排!——切记保密!!”

“好吧,就听上将军安排!”

楚天涯与张、姚二人的会面,是在绝密之中进行的。除了几名心腹青卫,其他人全不知道,包括萧玲珑在内。

当晚,三人密议了一整夜,详细划定了撤退计划。总而言之,一切行动在秘密之中进行,却不能落入金国的耳目,也不能让河东义军的将士得知消息后军心涣散。

送走了二人,楚天涯回到小苍山,若无其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他差人把白诩叫了来,说让他去西山把孟德替来。

白诩大吃一惊,临敌之时,为何要把他这个军师调走?

楚天涯没有给他解释,只说“是有重要军情”。

“可是西夏来犯?”

“军师到了西山,自然便知。”

白诩心中疑云重重。但主公号令已下,他不能不从。当晚,就带着数名心腹亲信走了。

刘子羽,成了战前军机堂的正牌军师。一切军令,由他发出。那也就意味着,楚天涯再无掣肘。

前方,金国的军营修得壮气磅礴宛如城池,车水马龙威势淘天。

这边,大半夜里太原的南门洞开,姚古先带着两三千骑兵,护着太原的最后一批老幼百姓,悄悄的走了。

白诩到了西山刚刚见到孟德几乎还没有说话,就被孟德一声令下,抓起来软禁了。

虽然没有绑缚,但白诩知道现在一切的争辩与抗争都是无用了。西山并无军情,只有主公摆下的一个圈套。

同时他也心知肚明——河东义军,要撤逃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斩草除根

兵荒马乱母哭儿啼,深夜的太原出现此等末日之相!

张孝纯站在城头上,面色枯槁浑身紧绷,泪流满面。

这两年来,从童贯进驻太原之日起,这座古城就再未有过一刻的安宁。往日的昌盛宁和景象一去不返。去年的一场兵灾,几乎毁了这座历史古城;一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再现末日之相。

“苍天,太原子民究竟所犯何错,你要如此降灾!”张孝纯看着城下仓皇出逃的军民,无法自已的跪倒在女墙边放声痛哭,“不如,就让张孝纯一人承担吧!!”

“府君、府君——”左右将吏与兵士都急忙上前搀扶。

“张某就该被诛九族、刨祖坟哪!——呜呜!!”张孝纯推开身边众人,情难自已的放声痛哭。

“府君——上将军派大首领萧玲珑前来护送百姓撤退,一千夜叉五百契丹骑兵已到城下!”有偏将大声来报。

众人都愣了愣神,不约而同的看着张孝纯。

张孝纯停止了痛哭,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仰天长吁了一口气,“走吧、走!——待我去亲自迎接萧郡主!”

太原南门,镇边大将姚古率领本部人马已经先行,一则开道护送粮草,二则先行前往洛阳打个前哨,为楚天涯的大军铺开退路。护送河东百姓撤离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张孝纯的手上。虽然姚古给张孝纯留了几千兵卒,但他毕竟是个文官,护民迁徙长途行军这样的事情,他很难干得利索。

于是楚天涯派来了萧玲珑与耶律崇文、崇武兄弟做为帮手。

张孝纯下了城头见到萧玲珑,玫瑰战甲与青獠面具,太原人都已经不再陌生。

“张府君,末下奉上将军之命,到府君麾下听用!”萧玲珑落马,抱拳而立。

“岂敢、岂敢!”张孝纯急忙回礼,“有萧郡主鼎力相助,可保百姓无虞!”

萧玲珑忙道:“早在开战之初,府君就曾下达了迁民令,为何今日还有这么多的百姓?”

“哎……一言难尽!”张孝纯苦笑道,“总之,这些百姓子民的安危就全靠萧郡主了!姚某一介酸儒不懂军事,愿将手下数千兵将交予萧郡主统领,一并加入护送百姓撤逃的行列!”

“好。”萧玲珑也不多话,抱了一拳道,“主公已下严令,不可落下一名百姓、不可损伤一户之财产!否则,唯我是问——府君尽管放心,河东义军必不辱命!”

“有郡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孝纯略略吁了一口气,“本府只是希望这引起百姓能够跟随大军,一路进入关中,另觅活路。休要在半路上死伤怠尽。”

“萧某明白。”萧玲珑翻身上马,将手中的太宁笔枪一挥,“众将士听令——宁我死,不得伤及一名百姓!宁我亡,不可放弃一个同胞!”

“诺——”

“府君,还请你率领将吏张打旗帜一路随行,让百姓有所指望。但有变故或困难,萧某与弟兄们随时候命!”萧玲珑道。

“好、好!”张孝纯心中再吁一口气,河东义军办事果断利落,丝毫不似官府与官军的拖沓泥水,这让他心中宽慰不少。

太原城池与周边小县村落,几乎在一夜之间,化作无人之地。

小苍山后方的太原、西山两地军民,化为三拨先后撤走。第一拨是先锋姚古率领的本部河东宣抚司人马,第二拨是张孝纯与萧玲珑护送百姓行走,第三拨是孟德率领西山人马在百姓身后断后。

次日夜间,太行七星寨所留不多的人马也撤走了。楚天涯特意派出了虎贲近卫大将汤盎去办此事,特意交待了要将火药局的耶律言辰等一帮人好生护送。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虽然耶律言辰还没有造出楚天涯想要的火燧枪,但是楚天涯苦心孤诣要研究的火药,在这时候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老头子听说要走,极是舍不得自己的研究成果与住了多时的七星寨。汤盎也不希望七星寨的大好家业,就这样拱手送给金人。于是二人合谋要在七星寨各个重要塔观道路上埋上炸药,将这里毁于一旦。此事传到了楚天涯的耳朵里,楚天涯连忙下令阻止——理由很简单,咱们迟早要回来的!这种煮鹤焚琴的事情,不能干!

于是楚天涯下令,让汤盎把那些炸药全部运到小苍山来——要炸,也是炸这里!

二人听令而行。

汤盎要离开他驻守了多年的天堑关时,抱着关口的大铁门痛哭了一场,好多人拉都没能将他拉开。

楚天涯下令,让汤盎率领一千骑,护送耶律言辰和七星寨的山寨家眷们先行,去追赶萧玲珑与孟德等人的队伍。耶律言辰留下的火药,则被秘密运到了小苍山,交到了楚天涯的手里。

楚天涯第一眼看到时,就大吃了一惊——想不到一两个月不见,耶律言辰的火药制坊局,居然弄出了这么多高效的炸药,足足有两吨啊!

“好,很好,够让完颜宗翰喝一壶的了。”楚天涯咬着一股子狠劲心里暗暗叫爽,“要是运气好,炸死他几名大将或是谋主,才是最划算!”

后方几乎要撤干净了,楚天涯这里还不能走,他必须给后面的人马赢取足够多的撤退时间。他们当中大部分是百姓老幼并携家带口很多辎重,不可能走多快。

完颜宗翰的大营盘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在建起。他恐怕宁死也想不到,胆大包天不知轻重的楚天涯会要逃走。小苍山后方的动静是大,但完颜宗翰没有高科技的雷达设备,他派出的狼牙与斥候几番在河东义军的青卫手下吃鳖,因此很难再打探到后方的什么动静。

身后撤干净了,这个消息或许普通的将士们都还不知情,但楚天涯时常感觉身后身边一阵凉嗖嗖的。小苍山只剩下半月的口粮,楚天涯叫副军师刘子羽下令,将粮食分发到每一名将士的手中,放出口风,就说是准备“短兵相接”进行夜战突袭。

因此,小苍山里反而一阵摩拳擦掌的拳拳战意,每日摇旗呐喊鼓声喧天。

金兵驻守前沿的谋主时立爱已被调回,换作了大将完颜娄室。看到河东义军这番景象,他全神戒备以应战,丝毫不认为小苍山的南军会要撤逃。

完颜宗翰与时立爱得知情报之后,无不冷笑,感觉就像是一头即将对猎物下口虎狮,看到了那只被追到死角的兔子在呲牙咧齿的耀武扬威。

“不予出战,待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则竭而且粮草断绝之时,再对其发动致命一击!”完颜宗翰下令道,“楚天涯这个蟊贼的手下还是有能人的,小苍山的营盘建得四平八稳防守稳健,恃勇而上盲目出击,只是平添我军伤亡。有了去年的前车之鉴,我们不可再托大。此次——务求稳胜!”

这恰是楚天涯要的。

其实这时候,楚天涯心里比谁都要紧张。万一消息走漏或是完颜宗翰性急起来非要发动鱼死网破的一击,驻守在小苍山的河东义军主力就真的完了!

这是一场夺命的豪赌,完颜宗翰输得起,楚天涯绝对输不起!

每一秒,如坐针毡。

茫茫然,居然十天过去。楚天涯整整瘦了一圈,眼眶深陷胡须杂生,头上还冒出了几根白头发,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焦文通与刘子羽暗暗心惊。他们这两个军机大首领是对一切知情的,只有他们才能理解,主公现在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这时候,河北的战况传来。

不出楚天涯所料,康王赵构所率三十万禁军,不战而溃!!!

不战而溃——四个字传来,楚天涯只能摸着额头咬牙切齿的暗叹了一声,然后将那战报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

河北三十万大宋禁军,刚刚看到完颜宗望先锋部队的影子,草草的打了一仗扔下尸体数千,听了一夜金兵的战鼓,就作鸟兽散了。

康王不知所踪,朝廷二十万北援禁军统领唐敏与吴恪不知所踪,金兵几乎是兵不血刃收复了河间、真定、中山等三郡,整兵秣马在三镇集结,收集打造船准备南渡黄河,并派一旅偏师数万精骑开始在三镇附近扫荡奔散的南军,并欲打通与河东之联系要道——黄龙谷。

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主公先行,某垫后!”焦文通死命请令。

“某来垫后,二哥护送主公先行!”薛玉、梁兴、傅选等人一并请令。

“何必相争?”焦文通怒斥道,“焦某麾下啸骑来去如风,岂是尔等麾下青云步兵可比?我若断后,可相机而撤。你们断后,则是必死无疑!”

楚天涯坐在帅位上,神色紧绷。三十万宋兵的大溃之相,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样的,一幕幕闪过。

三十万哪!!

如今的南国,还能拿得出多少个三十万大军?

“请主公定夺!!”众将一起请诺。

“楚天涯,亲自断后。”楚天涯站了起来,不容辩驳的道,“我令,焦文通为主将,刘子羽为军师、薛玉为副,率领啸骑与主力青云步兵,于今夜擂鼓撤离。我自率虎贲骑断后——众将不得多言,违令者斩!”

“主公!……”焦文通与薛玉等人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楚天涯。

楚天涯略微一笑,“放心,完颜宗翰想逮住我,还没那么容易。我自有退敌保命之策,不日,就在洛阳与诸君聚首痛饮!”

“主公!!”焦文通第一个大叫一声跪倒下来,“十万弟兄,可以没有焦文通,不能没有主公——还是主公先撤吧!”

“二哥不必如此。我令已下,不想重复。”楚天涯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音量怒吼一声,“执行军令!!”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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