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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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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响了起来,有被骨朵砸中头部的,当场将头砸成稀烂,也有被阔刀划中脖颈的,动脉划破,鲜血狂涌,被划中的人丢了手中的弓箭,两手死死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从手指间不停的涌出来,很快流满全身,涌向地面,十几个呼吸不到的功夫,那人便软倒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惨叫的是被投枪刺中胸口的,枪尖从胸口直入,巨大的惯性和锋锐的枪尖轻松的破开人的皮肤和肉体,穿过内脏,然后从后背显露出来,巨大的疼痛和恐惧使被戳穿的人发出骇人的惨叫喊叫,然后是呻吟和疼痛的叫喊,最终就是哽咽和垂死时的急促呼吸。
对这些张瀚已经熟悉,这种战场的感觉一下子抓住了他,身上的某处阀门好象猛然打开了,他的动作变的更加灵敏和迅捷,眼神更锐利,精神也更加集中,一种战场上才有的姿态显露了出来,他调整呼吸,走匀步伐,保护自己的每一份体力,不仅他如此,每个在他身边左右的人也均是如此。
在投掷的同时,白甲们开始猛然向前跑动,身上的铁甲发出哗哗的响声,月色下白甲们如同披着银甲的野兽,他们的速度快捷到叫人难以相信,原本的半圆形渐渐跑成了三角形,张瀚看到一个胖大的身影跑在最前,身边是一排拿着盾牌的伙伴们,这些女真人发出怒吼,向着混乱的弓手和拿着长铁枪的蒙古甲兵们直撞过去,他们如坦克一般凶猛而坚决的撞在战丝之上,盾牌不停的舞动,将戳刺而来的枪尖荡开,将站在前两排蒙古人撞翻在地,然后手中的腰刀猛然向前方劈砍,凶猛的砍杀干脆利落,很快就带起一蓬蓬的血雨,人头滚落,刀光闪烁处蒙古人死伤惨重,拿着长枪或长刀迎上来的蒙古人根本不是这十几个女真人的对手,不论是武艺还是阵列,蒙古人都差着很远,人群很快变的混杂,只有穿银甲的白甲们始终联成一线,不停的向前推进。
在女真人身后,由夜不收和精锐镖师组成的队伍手持长枪大刀,从杀开来的破口处直冲进去。
朵儿手持一根狼牙棒,与身边的伙伴配合着杀敌,蒙古人的队列已经被搅的一团混乱,他们每三人一队,互相掩护,轮替上前,熟练的使用着手中的兵器展开攻势,几乎招招致敌于死命,在他们的协助下,白甲们继续猛冲向前,不必顾忌身后被反过来包围。
在白甲们迅猛的攻击下,前三列的五六十人组成的队伍几乎瞬间就被打穿了。
但更多的蒙古人涌了出来,有不少人已经穿着战甲,并且手持长兵,这些甲兵在蒙古人中也是精兵,多半是各个台吉身边的护卫,他们已经脱产,靠着打仗生活,尽管多数人处于慌乱之中,还是有不少人手持大刀或是铁枪迎击过来,一阵阵叫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的交鸣声传来,白甲们最凶狠的冲击势头被暂时阻住了。
蒙额岱骑在一匹马上,发觉形势并不很妙,女真人攻的太狠,汉人商队的人在后头继续厮杀,扩大战果,前方一时能抵敌住,但时间久了定然还是会被打崩。
关键是现在挡在前头的几乎全是他从白城带过来的甲兵,科尔沁的那些人还在磨蹭着披甲牵马,除了混在弓手中被杀的人以外,科尔沁的人一副很明显的出工不出力的模样。
蒙额岱带着自己的亲从冲上正面,同时下令科尔沁的甲兵上马出击,从左右两侧直突出去,然后回转身冲击白甲们的身后。
除了这样的打法外,蒙额岱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打赢这一仗。
出击侧后不是正面挡敌,科尔沁的人终于出动了。
五十多人分成两股,绕过废弃的墙基,冲出缺口。
皇太极也发觉了蒙古人的动作,他微微皱眉。
皇太极感觉有些麻烦,蒙古兵是越多越好打,指挥混乱,毫无章法,不过少量的甲兵自由发挥,可能会带来不小的威胁。
特别是皇太极看到张瀚等人也逼上来了,正好是冲出去的蒙古甲骑一侧进击的路线。
皇太极也没有办法,他分神观察已经很危险,眼前正在拼死搏杀,他手中的盾牌被一个蒙古甲兵用重锤打坏了,现在他左手拿着一柄短斧,右手的腰刀崩坏了好几个口子,刀锋上血迹斑斑,连皇太极的手上和身上都喷满了鲜血,谭泰几人或是拿着兵器,或是手持盾牌,拼命进击,慢慢的在皇太极身前形成了一个屏障,但皇太极不喜欢无所事事的感觉,他取下自己的硬弓,手捻箭矢搭在弦上,几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重箭便是射向不远处的敌人,一箭射出,皇太极看到二十几步外一个甲兵喉咙中箭,那人两手抓着箭杆,膝盖慢慢软倒,跪在地上。
第146章 心如铁
朵儿等人慢慢顶上来,有几个疲惫或受了轻伤的白甲也是取下身后的步弓,开始与皇太极一样站着步射。
他们射的又狠又准,射速又快,在弓箭上,女真人不仅不逊于蒙古人,甚至有所超出。
赶过来的蒙古甲兵被射倒了一层,尸体趴伏在一起,连蒙额岱也被射中一箭,好在他离的远,中的不是要害。
这时兜出去的骑兵一队开始回转,试图攻击皇太极等人的侧后,另一队却是遭遇到了摆开成横队的张瀚等人。
皇太极又忍不住回看,那个甲喇额真已经调派人手,准备回身迎敌。
这时铳声响了。
皇太极注意到张瀚和自己一样没有指挥,负责指挥的是梁兴,皇太极打听过商队的人员构成,知道这人是张瀚的心腹,在张瀚的商行里身处高位,负责统领镖师。
拿着火器的镖师有十九人,开始行进时摆开了前九后十的两队阵列,梁兴站在第一队中间,蒙古人一冲过来相隔就不到五十步,他下令时,相隔不过四十。
每个人的火铳都尽可能瞄准了目标,这时没有车阵阻隔,而且距离太近,每个人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不要隔队打放了,前后两队,各自瞄准了,齐射!”
寒气逼人的半夜时分,梁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麻痒,似乎有汗水从后背溢出来,他扭头看了一下在自己侧后身位的张瀚,看到张瀚目光坚定而柔和,并没有太过亢奋或是紧张的模样,看了张瀚一眼后,梁兴感觉自己也放松了很多。
更多的人都是一脸的放松,眼前的战局虽然激烈,但胜利的天平明显在向自己这一边倾斜,女真人杀的蒙古人伏尸满地,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们也经历过多次战斗,并不畏惧眼前的敌人。
在梁兴的命令下,两队火铳一起开火。
在皇太极的耳中,火铳声震耳欲聋,连不少杀的性起的白甲都忍不住扭身回头去看。
一颗颗弹丸被火药推动,在四十步不到的距离里被打放了出来。
近二十支铳口一起冒起火花,在这半夜时分,就算是有清光月色,这些火光仍然是显得无比耀眼和璀璨炫目。
几乎每一支火铳都打中了目标。
人或马被打中了,似乎猛然被一只大手给扼住了,战马的前胸飘出硕大的血花,嘶鸣着猛然扑倒在地,把身上的骑士压在自己身下,或是摔出老远,也有人在战马身上中弹,被打的往后仰去,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在地上。
有人被打中头部,胸脯,或是腰眼一侧,这么近的距离,棉甲也毫无防护能力,甲胄好象被巨手撕开一样,弹丸钻进人体,撕开皮肤在身体内搅动,扯烂内脏,叫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烈疼痛,叫他们发出不象人声的惨嚎,或是击碎骨骼,搅烂无数的毛细血管和肌肉组织,被打中的人疼的浑身哆嗦,连叫也叫不出来,相比较之下,被击中心脏要害或是打烂脑袋的反而是幸运儿,或是被马直接摔倒又踩死的,死的好歹没有太多痛苦。
月色之下,皇太极的脸色也变的无比凝重,大局已定,铳声响过又打翻了一半多骑兵后,剩下的已经四散奔逃,战马很少经历或听过这样的铳响,已经不受骑手控制的四散奔逃,另外一侧已经兜回来的甲骑也开始策马奔逃,在皇太极眼前,他看到刚刚指挥战斗的蒙古贵族逃的最快,身上似乎还带着支箭,这一次的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战斗意志稍强也打的最坚决的是林丹汗的直属,现在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科尔沁的骑兵死伤不多,多半已经奔逃,和女真人搏杀的敌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跪下请降,这一战结束了。
半刻钟过后,张瀚拿着重新上好子药的火铳和伙伴们一起走到刚刚最激烈的战场所在。
遍地的尸体,丢弃的兵器,散乱着乱跑的战马,低低呻吟的重伤者,还有满地的断臂残肢和刺鼻的血腥味道。
白甲们在巡看战场,拾捡起还完好的武器,也回收自己刚刚投掷出去的兵器。
他们剥下死者和伤者身上的棉甲,这些甲当然有破损,不过可以修补好再用,另外他们连靴子或是皮袄也没有放过,有的白甲脱下重甲,冬夜里这些甲胄已经沾满了血迹和汗迹,风一吹就变的冰冷刺骨,不过他们脱下来只是为了轻装去追逐那些乱跑的战马。
靴子,兵器,袄服,战马,这些都是战利品。
梁兴等人看到女真人的行径,脸上忍不住露出异色。
皇太极这时走过来,他身上也满是血痕,兵器已经擦拭干净,重新入鞘,他看着张瀚,微笑道:“我们的部落还很穷困,很多族人在这冬天里还光着脚,没有衣服穿,叫张东主你见笑了。”
“不敢。”张瀚肃容道:“为自己族人怎么做也不过份。”
张瀚这时想到华夏也是一个族,眼前这个高胖女真人能做的事,华夏这个大族的族长或贵人们愿意做么?
女真人在兴起之初,当然也有贵族和平民甚至奴隶之分,也充满了苦难与不公,但最少在这种小民族进取上升的时期,大多数族人可以从战争中获利和得到好处,不然的话也没有办法形成一个屡战屡胜的军事集团。
甚至说白了,这就是一窝强盗,但最少强盗头子知道叫自己的部下改善生活,若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小强盗跟着一起去抢掠。
“本人是皇太极,大金国的四贝勒,正白旗旗主。”皇太极伸出两手,抱住了张瀚的腰,张瀚也是用两手抱着皇太极的腰,两人额头贴面,转了三圈之后,彼此松开手来。
这是女真人之间意义很深的隆重礼节,到此时,双方有了初步信任,并且在战场上合作杀敌之后,同时皇太极也承认了张瀚的重要性,这才会有这种礼节与他平等抱见。
张瀚心中也是波澜大起。
他想过这个女真人的身份,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皇太极。
这个人,后世的中国人成年后怕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各种正史,野史,传说,影视,塑造的千奇百怪,但毫无疑问,没有人会否认这个人的雄才大略。
可以说,后金在努儿哈赤手中是一个强盗集团,毫无政治企图和野心,只是单纯的复仇和抢掠而已。
直到皇太极成为天聪汗之后,后金才渐渐有了国家的雏形,并且最终真在他手中统合起蒙古和满清,多尔衮的入关其实只是皇太极打的基础,在清军入关之前,在皇太极手中已经数次入侵成功,最远已经接近南直隶的地盘,整个北方被侵削的十分厉害,明军的力量被一次次的粉碎,整个蒙古也归于满清治下,事实上当时的清朝已经是幅员万里的大国,已经完全有争夺天下的资本和能力了。
这个人雄心勃勃,毅力和决心与他的智慧手腕一样出色,更出色的是他的胸襟,可以说整个清季十几个帝王之中,皇太极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那个,底定清朝近三百年天下的人不是努儿哈赤也不是多尔衮或康熙,只能是皇太极。
张瀚一时失语,脸上不可避免的露出震惊之色。
其实他的内心更加复杂,眼前的事其实就是和魔鬼共舞,满清的入关绝不是民族融合,而是血腥的屠杀和压迫,更致命的就是打断了汉人的脊梁骨,用禁毁文字,毁衣冠,剃头发等各种压迫的方式来统治,清朝变的更专制,更闭塞,更野蛮,华夏从文明国度迅速退化成了半开化半野蛮,一直到清末被人打的不得不放开口岸接受更先进的文明洗礼,而到那时,华夏一直要经历百年的苦难挣扎才又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可以说,一切苦难都源自于此,也源自于眼前这个正带着人为自己族人剥尸体衣服的这个高胖子身上。
张瀚心中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很想抬起自己手中的火铳,照这个胖子的脸上来上一发。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只是想想而已。
张瀚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他不会因为什么事把自己的性命随意丢弃,另外他也觉得大明病的不轻,就算没有皇太极也会有绿太级,谁知道死了眼前这个胖子还会出来什么妖人?指望刺杀来影响历史的进程,就算机会很大张瀚也不会干。
皇太极不知道自己在张瀚的脑中走了一趟鬼门关,张瀚现在的震惊表情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往下去还得走十来天才到赫图阿拉。”皇太极对张瀚道:“路上我会给你讲一些礼节上的事,另外就是咱们仔细谈谈你的商道运输,我对此事确实很有兴趣。”
走到乌拉部旧地时,小型的女真哨所就变多起来,巡行的小队骑兵也时常出现在各人的眼前,林木变的更加茂密,草原地带已经彻底消失,不过还是有大块的没有开垦过的荒地,植被很茂密,大片的林地和灌木不停的交错着,河流很多,水流量也很大,很多土地在中午的时候变的十分泥泞,一夜北风过来放眼看去大地都如生铁一般坚硬,这里的自然环境正如张瀚观察的皇太极一样,有时叫人如沐春风,令人沉醉,而内心始终坚硬如铁。
第147章 别扭
沿途有一些女真村寨,规模都不很大,努儿哈赤征服了女真各部,也催毁了原本各部的中心城寨,迁走不少居民在建州部为核心的地方安置,剩下的村落编入各旗,男丁从十五到六十编为丁口,有服役打仗的义务,除了原建州卫的核心地带外,多半地方的女真人生活的还是很辛苦,较少农耕,仍然是以渔猎为生,在冬季,他们生活的很辛苦。
张瀚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窝子,这种房子建在向阳的山坡上,地基挖的很深,铺上厚实的草褥子,房间露出来的地方很少,尽量建筑在南坡上,防潮避风,很多人还在坚持打鱼或射猎,在连绵不绝的大雪降临之前尽量多储存一些过冬用的食物。
他们的主食很少,后金与明朝开战之前可以用互市的法子换粮食,开战之后马市当然断绝了,核心部落的村落有自己的土地和收获,这些边缘地区农田很少的地方,粮食储存也是极少。
村落的核心区域里有几幢木制的高楼,高楼与低矮的建筑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楼房是牛录额真的住所,就算女真人这样的蛮荒国度,等级和财富的区别仍然十分的鲜明,一望了然。
穿过乌拉旧地,走到苏子河畔时已经是十一月,张瀚等人八月出塞,历经三个月的漫长时光,终于抵达了建州部所在的核心区域。
冬季的苏子河已经被冰封起来,一群群穿着乌拉草鞋的人们用铁钎凿开冰面,放下渔网打鱼,连续下了三场大雪,河边和林地山坡农田里到处都是积雪,辽东的冬天就是这样,到了深冬时一场接一场的大雪,人们出门必须用雪橇或是穿着雪鞋,手上和脸上要抹上动物的油脂,不然很轻易的就会被冻伤。
张瀚等人穿着厚实的毛皮,脚上套着雪鞋,马匹在这样的天气里很难骑乘,多半是拉着行动,放眼过去,除了冰面上有一些人影在活动外,四野寂寂一片雪白,很难看到有人踪活动。
这样的天气里也不必担心明军来攻,后金只在几个重要的据点放了一些兵力防备,同时放出一些精锐的哨骑在战略地点巡视查探,明军的进攻按很多人的想法应该是明年春季或初夏时,那个时候战马最为疲瘦,又是农耕时,一次进攻可能就把后金的国力损耗的七七八八,现在几乎每个女真人都在为明年的大战做着准备,储藏物资便是其中之一。
张瀚等人被皇太极安排到谭泰家中暂住,谭泰家族也是颇有实力,他的族兄杨古利已经是一等大臣,颇受努儿哈赤信重,谭泰等人住在内城,光是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个家族的实力。
赫图阿拉内城周长四里,外城周长九里,以关外的条件来说是罕见的大城,放在内地也等同于较小的府城。
内城只有衙门和汗王的亲族为主,也有少量的大臣家族居住,外城住着大量的八旗兵丁与各旗的官员,整个城市人口应该在三四万人左右,在张瀚入城时还路过的绵延数里的铁匠场和铠甲场,弓箭场,也有大量的仓储区在外城城门附近。
外城的城墙以木栅墙为主,箭楼很多,巡逻的兵丁分别由各旗派出,由牛录额真们领着,每人脸上都抹着厚厚的油脂,手上也是抹着油脂,他们在寒风中站着,衣袍下摆被风吹的老高。
张瀚等人一进城门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还好是谭泰领着,不然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
凛洌的冷风中张瀚也看到不少汉人在看管下做着杂活,他们头发有的被强行剃了,剃的很难看,只剩下脑后的一撮,有的头发还留着,看起来模样都很呆滞,他们多半在城门附近的各个场里打杂做活,也有在城中做杂活的,行色匆忙,低头躬身走路,看到张瀚一行人昂然直入,不少汉人都看的发征,有个青年汉人征征的看着张瀚,看着他身上裁剪合身的汉人衣袍,两眼中突然涌出了一些泪水,张瀚怕他被人看到,赶紧加急几步往前,等走了几十步之后,回头看看,那个男子抹了抹泪水,也是混在人群中走了。
内城张瀚一时不得进去,好在城门很简陋,他看到内城的建筑多半是院落式的,有不少马匹直接放在院里马厩养着,每隔几排屋子就有一个衙门式的建筑,张瀚知道这里头有汗王宫,有各大贝勒的住处,也有各旗的办公衙门,顺着宽畅的大道,他看到建筑群落的中间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关帝庙,庙外的铜香炉里香火不绝,看起来关圣在女真人这里倒是地位不低。
谭泰到了这里感觉十分放松,皇太极把张瀚等人交给他安顿也是一种信任的态度,在正白旗有很多宿将能臣,谭泰现在连牛录额真也不是,更不要说想巴结到摆牙喇章京或是纛章京,再往上还有更高的职位,那些还离的太远,谭泰现在最想要的职位就是成为一个牛录额真。
为了安顿张瀚等人,谭泰将隔壁两家的房子也借用了。
这些稍有地位的女真人房子都很阔大,和那些穴居人一样的平民完全不同,不过每间房舍多半都是空荡荡的,就算是主人的卧室也是一样,很少有摆设或成套的家具,到处都是零散的堆放着一些杂物。
各屋里最显著的就是都有火坑,这东西还是几百年前女真完颜部就有的好玩意,没有这个坑,冬天真的能冻死人,这些生长在蛮荒地带的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守着用不尽的山林,在这里他们可以射猎和渔获,也可以借着用不光的木柴来烧坑取暖。
常威和张瀚小声闲聊,旁人在谭泰家人的指点下收拾空屋子,三十多人分别住三个院子,蒋家兄弟和赵家兄弟几个当张瀚的贴身护卫,朵儿等夜不收和镖师分散了,梁兴住隔壁,他没有管收拾屋子的事,而是和朵儿几人在外面观察地形。
当然这其实是无用功,八旗是正处于上升时期的军事集团,沿途过来,不论是警备还是哨探都做的很好,千里冰雪封闭的大地也是天然的敌人,如果后金这里对张瀚抱有敌意,那也只能直接认命,逃生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不过梁兴等人的这种心态很好,张瀚没有阻止他们,任何条件和情况下不能任人宰割,张瀚认为这样的心态已经使梁兴他们渐渐往职业军人的方向靠拢。
尽管张瀚本人对成为军人没有兴趣,一路厮杀过来,他已经十分厌倦杀戮,但梁兴这样的部下能够成长为合格的军人仍然足以令人感觉欣慰。
“这人怎么被捆着?”
常威看着屋角捆着的人,一个壮汉,脸膛赤红,身上发出阵阵酒气,这人被五花大绑捆放在地上,发出阵阵鼾声。
“应该就是怕他喝醉了闹事。”
张瀚知道一些女真人的风俗,这里的醉汉可比中原的汉人要危险的多,喝醉了最好捆起来,待醒酒之后再松开,不然的话人人身上带刀,一言不合就砍人的醉汉实在太多。
收拾了半个时辰,各间屋子都被重新归置了一番,谭泰带着家人到从兄杨古利家里去住,临行时谭泰向张瀚道:“过几日我去山中打一些猎物,腌制风干了送到张东主这里来,最近天天都在捕鱼,我叫人送些大的白鱼来,我们这里的白鱼肥美少刺,你们汉人平常是很难吃到这样的好鱼。”
辽东这里的白鱼确实有名的很,哪怕几百年后也是著名的鱼获,张瀚当然不客气,含笑应了。
他看到谭泰有几个幼子跟在身边,便向常威使了个眼色。
常威自怀中掏出一把碎银来,笑嘻嘻的递给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嘴里道:“给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一把将银子打落,说道:“汉狗的东西我不要。”
谭泰面色尴尬,一脚将那小孩踢翻,骂道:“狗东西,连尊贵的客人也分辩不出吗?”
孩子的母亲赶紧过来将小孩搂在怀里,和谭泰翻脸吵起来。
这妇人身量如狗熊一般,身上裹着厚厚的狐狸皮子,脸上穿着几个洞,挂着金环,说话用女真词汇较多,也有不少蒙语词混杂在里头,多半是骂谭泰没出息,快到元日了还把自己的房子让给别人住,就算拍旗主的马屁也没有这般拍法的。
张瀚看谭泰面子挂不住,赶紧将他推了出去,过了半晌后,谭泰夫妻消了气后才离开。
常威脸带怒气的道:“一路过来,就这女真人这里对咱们敌意最重。哪怕是白城那儿,普通的牧人看咱们时也没有那些敌意的眼神。”
张瀚安慰他道:“人家就要和大明开战,彼此打生打死的,不象蒙古人已经消停了,你看咱们晋北那里提起蒙西人,不也是骚鞑子北虏的骂人么。”
常威道:“瀚哥,我就觉得心里别扭,咱们大明要打的人,咱们却和这帮家伙做买卖。”
张瀚一滞,他其实和常威一样,心里也是越来越别扭。
第148章 老汗
张瀚原本以为自己通晓历史大势,清朝一统中国不可避免,虽然清末丧权辱国,清初血腥屠杀,但毕竟给中国二百年的安定繁荣,清朝统治者也并不穷凶极恶,如蒙古人那样把人分四等,菜刀都是几家合用一把,弄的民不聊生,康熙和乾隆还是号称盛世,百姓求的什么,无非就是安稳日子,人口也是大为增长,所以就算现在背个汉奸帽子,为了发财大计和子孙享福也都认了,可身处在历史的漩涡之中,眼看着一切发生而忽略自己的出身和民族情感,这实在也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就算大明那边病的不轻,官僚弄的百姓民不聊生,可张瀚这么一路看来,也是十分怀疑叫这些蛮夷部族得了天下,百姓究竟能得到什么好的照顾?
那些逃到关墙外的汉人是生活的很好么?张瀚不这么认为,从那个科尔沁村落到板升地,他见到了不少血泪和苦难,在辽东的茫茫冰雪下有更多,他没到抚顺关和清河堡方向去,那里处处都有伏尸,女真人打破这两个关隘时屠杀了城中的大量居民,掠走了健壮男妇和大量的财产,可能有人会说这是王朝统一的必经之路,可身处其中的时候,当张瀚觉得自己是被损害和压迫一方的人群中的一员时,他的感觉只会变的很差。
“常威,我们只是商人。”张瀚沉默很久后才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能顺应其中,努力叫自己和家人过的好些,除此之外,我们别无所为。”
“瀚哥,我知道了。”常威笑了笑,大步奔出去,和人们一起搬抬起马匹下卸下来的货物起来。
……
皇太极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到正八旗衙门去坐衙管事,他与库尔缠直接赶到汗宫求见父汗。
守备的正黄旗侍卫告诉皇太极,大汗带着三个小阿哥一起去出猎了。
这个时候按女真风俗是不打猎的,正月或接近正月时各处都在捕鱼,二月时放海冬青捕猎大雁,四五月打麋鹿为主,六七月不出猎,八月过后打虎豹黑熊一类的大猎物,直到岁终再次大规模的捕鱼。
这些事当然不是一成不变,比如六月一样能打鹿,秋天时鹿和狍子獐子一样打,兔子更是从年头到年尾都能打,不过一般是冬季捕鱼开春捕鸟,野物留在暮春到深秋时节打,那时候的猎物肥美,肉多,皮子也好。
更多的时间人们会种地,把各家的马匹聚集在一起找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或在密林里采参和收集松子一类的干果,努儿哈赤年轻时经常半年时间呆在密林深处,喝饮泉水,饿食干果,一个季节采摘下来足够换取大量粮食或白银的收获,在马市上收手与明国的边关商人贸易,后金建州卫各部的财富多半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
大明敕书对比每个女真部落都无比重要,没有敕书就没有办法朝贡和马市,努儿哈赤发家不是靠什么十三副遗甲,而是李成梁给他的三十道敕书,靠这个他才整合了不少小部落,人丁越来越多,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广,凭着朝贡和马市,积累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汗王宫其实也就是几套院子的集合,不过有议政用的大屋而已,一直到后金攻克辽阳和沈阳,努儿哈赤也没有大兴宫殿,改沈阳为盛京,大修宫室还是皇太极手里头的事了,现在的后金还是一穷二白,就算汗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财力去享乐。
皇太极坐着等候,想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汗王宫中来往的人员很多,希福和额尔德尼就在这里办公,库尔缠和这些人会合在一起商议事情,一等大臣费扬古也在房里坐着,他来找努儿哈赤汇报一些左翼各旗的事情,费英东分管左翼各旗事务,平素手头的事情很多。
何和礼坐在另一间屋子里,他手头的事情更多。
八旗内部也是盘根错节,山头众多,只是处于上升期,加上努儿哈赤和其亲族的强力,这些原本很有势力的大臣们已经基本被压制住了,何和礼原本是栋鄂部的部长,投顺努儿哈赤时族里的丁口比建州部要多的多,努儿哈赤从两旗到四旗,何和礼是红旗的总管,后来再分八旗,这人被分到正红旗受代善的管制,好在他又被封为五大臣之一,手中仍然握有重权,普通的固山额真仍然要听命于五大臣,甚至五大臣的权力有时还会大过旗主。
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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