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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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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钉子在,后金派有高层在广宁口外,贸易之事就由正白旗垄断变成了公中派员管理,虽然皇太极并没有落什么好处,但也失去了对和裕升的垄断专营权,而舒穆这样的人,向来对汉人十分鄙夷仇视,他一直在科尔沁人这里替管事的大人物打下手,提供建议,这一次商道断绝大半,舒穆感觉自己一向以来的攻讦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他不仅不感觉惶恐,相反很得意。
  “你们大约不知道这算是单方面的毁约了吧?”杨泗孙并没有动气,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舒穆,直到对方扭转头颅,避开眼神。
  “大汗亲谕,大汗亲谕懂么?”舒穆两手按着腰带,再三强调着。
  杨泗孙面露轻蔑之色,他道:“贵方大汗并非我方大汗,对我们来说金国汗并不是我们的主上,舒穆你所说的大汗亲谕对我等并无约束,倒是你方擅改成约,此事虽则我们要向张大人禀报,但我一定要严正指出,你方毁约在前,此后我方如果有何举动,都是由你方挑衅之后造成。”
  舒穆被杨泗孙的气势所摄,同时也感觉眼前这人和当年在赫图阿拉相见之时有了明显不同,似乎更有一些凌人的气势,说话的语气和言词也远非自己所能想象。当下舒穆气沮几分,只道:“总之日后你们不要送别的货物来,只要是粮食和布匹,我们还是收的。”
  杨泗孙很严肃的点头,说道:“希望我们将来有什么不妥的时候,舒穆你一定要躲的远远的,毕竟当年有和谭泰一起的交情在。”
  舒穆听着这话反而有些不服,他按了按腰间顺刀,说道:“杨泗孙,你这是在威胁要和我大金刀兵相见?”
  杨泗孙笑笑,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但贸易不协,总可能会爆发冲突的吧。”
  “哼,那就等着瞧吧。”舒穆气愤的道。
  “你滚吧……好自为之。”
  眼前这个女真人可能就是当时女真人的普遍代表,十分鄙夷和仇视汉人,总觉得此前女真人在白山黑水中的窘迫和惨况是汉人造成的,汉人二百年来对女真祖先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压和迫害,同时他们也鄙夷汉人的无能和懦弱,因为明军的屡战屡败,这种轻视和鄙夷已经深入人心,很难逆转了。
  “汉狗就是汉狗!”
  舒穆走出屋子,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和杨泗孙的言语冲突舒穆没有什么后悔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和汉人相处为朋友,这一点他和谭泰完全不同。
  谭泰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就算是虚假的应酬也会装成和汉人很友好的样子,舒穆最自豪的就是自己从来没有伪装过!
  “等着瞧吧!”舒穆眼前一队商团军的辎兵走过,心中忍不住道:“待将来拿下察哈尔部,迟早要将这些汉狗全部赶走,待大汗领我们伐明时,我一定要多多斩下汉狗头颅,最好是将杨泗孙那厮的脑袋亲手斩下来!”
  舒穆离开后,屋中各人都是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压抑。
  这事情确实很大,杨泗孙已经伏案亲自书写报告,塘马都奉召前来了,就在屋外待命,一等报告写好就立刻出发,前去送信。
  杨泗孙写完报告,立刻拿起吹干,然后套上绝密件的封套,交给人带出去之后才苦笑着道:“我现在宁愿是李理事见这舒穆了,这种消息是我呈上去的,心里真是不甘啊。”
  王一骥安慰他道:“此事你应对有理有节,甚是妥当,大人知道了,对你的观感会更上一层楼,其实是好事。”
  杨泗孙摇头道:“口舌之争毫无益处,要好处就得凭武力,我是军人,军人只信手中的刀枪。原本大人就多次强调过,我们和东虏做买卖,赚取东虏在辽东抢夺的汉人金银,这并没有什么。我们和东虏之间必有一战,东虏是华夏大敌,并不光光是朱明朝廷的敌人。这一点,我时刻牢记在心。但现在决裂还是太早了一些,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
  王一骥道:“我商团军主力已经有四万余人,其实可堪一战了。”
  “不然。”杨泗孙道:“兵学之中,战略方为第一。我军主力远在西线,若虏来攻,当可与之会战,若我军行万里之远去攻伐辽东,天时地利人和一条不占,如何能胜?且有大明在侧,我们说起来还是大明朝廷的臣子,不需要怎么揣测,也可知朝廷对我等观感如何。我方可以说是大势仍在劣处,且财力不继,无可扩军,诸位已经看的出来,不仅战兵不会扩军,辎兵的训练都停了,以辎兵当民夫来用,这便是显然例证。”
  众人皆是默然,连续两年的扩军固然是和裕升的实力上了好几个台阶,拿下土默特部,臣服漠北,俱是军事实力以为后盾。
  但扩张太猛,行事太疾,后遗症也是十分明显,后续无力,财政难以支撑,俱是明证。
  如果以西及东,可不是车队西行,依托几个补给点就行的,东虏虽有战马缺口,仍然是以骑兵为主的行动快捷的异族军队,且东部蒙古大半臣服,在这样广袤的地域做战,乃至直抵辽东,以现在和裕升的实力是不可能办的到,而且,大明在后,敌我难料,和裕升不要说不能,便是能做到,也不会为朝廷火中取栗的。
  “看来不仅是春牛要回去。”杨泗孙叹道:“我等亦将西返,东部局面不利,耗资巨大,收缩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了。”
  张春牛此时却道:“察哈尔部怎么样?”
  “他们还是会西迁的。”杨泗孙哈哈笑道:“林丹汗志大才疏,身边却全是好大喜功的庸懦之辈,女真近在肘腋,而我们声名毕竟不显,西迁来欺负我们和土默特等部,乃至入侵大明,而不是与女真人血战厮杀,这是何等轻松愉快之事。我看,战事年内还会爆发,不过应该是在西边,在我们的地盘上等着敌人杀过来,那可真是轻松愉快啊。”


第909章 撤回
  步兵第七团停止了东进计划,不复有扫荡诸部的雄心壮志,同时急报送往李庄和青城,因为塘马传骑也不知道张瀚的具体位置。
  在撤出科尔沁部五日之后,杨泗孙收到情报,知道了铳骑兵团与女真人在巴林部大战的消息,杨泗孙为此扼腕,早知道这样就干脆撕破脸大干起来,最少要把舒穆那厮好好教训一通才好。
  在步七团后撤的同时,铳骑兵第一团也开始后撤,他们伤员甚多,又要提防女真人尾随追杀,后退的步伐很慢,在战后半个月后,铳骑兵一团和步七团,还有一个后撤的炮兵营在故开平左屯卫旧地汇合了。
  两个主力团加十几个辎兵大队提供沿途补给,加上一个炮兵营,一种兵强马壮的感觉立刻就出来了。
  然而铳骑兵团的士气仍然十分低落。
  重伤员又死了三十多人,战死的将士接近五百人,现在铳骑兵一团已经只有不到三千人了,一大队的死伤最为惨重,大队指挥王敬忠重伤未愈,副指挥刘景荣战死,军政官失踪,团级军官只有军法官李少川平安无事,但军法官不能负责指挥,只能由一大队第一营指挥暂代大队指挥职务。
  整个一大队高级军官都损失惨重,普通将士战死二百三十余人,接近全团战死人数的一半,重伤和轻伤人数也很多,整个大队损失超过三成,这对普通的军队来说是足以令之崩溃的损失,就算是对商团军来说,也足以令上下士气低迷,还好也只是士气低迷,还并未到打断脊梁骨的地步。
  当军队抵达开平卫旧地时,时光已经接近初秋,最少在草原上,早晚间颇有凉意了。
  这是危险的时刻,游牧民族的战马在这个时候最为肥壮,将士们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准备过冬的干草,也不需要将养战马,牧群也很壮,能提供足够的肉食和奶酪给将士食用。
  朵儿与杜伏雷和杨泗孙,王一骥等人召开了一个军前会议,决定部队在原地暂时驻扎,恢复体能和士气,步兵团和辎兵负责防守和构筑防线,铳骑兵团和炮兵营在内里休整。
  虽然没有更高级别的指挥,不过商团军内部体制也算足够能解决这样的麻烦和难题,欠缺的是战场上临机决断和最终负责的人选,所以张瀚已经在打算任命师一级的指挥,可以一次指挥上万的大军。
  朵儿对此感觉沮丧,铳骑兵团这一仗打的不漂亮,碰撞之后的结果不能说是惨败,但完全可以说是战事不利。
  当然若以明军的标准来说仍然可算大胜,可惜商团军从来不会以明军的标准来衡量自己这边的实力。
  左屯卫是大明设立,在元时是开平旧都的地界,后来大明也放弃了此地,改为喀喇沁各部的牧场,人们在设立营区时看到不少元时和二百多年前大明设立屯卫时的旧址,断壁残垣叫人生起岁月沧桑之感。
  营区地址选的很好,接近一个小型的海子,在后世这里成为一个满族自治县,这个海子形成的小型湖泊也成为旅游景区,在清季,这里则是有名的木兰围场的一部份,可想而知风景有多好。
  到处是一些不高的小山,初秋时树叶开始发黄,有一些明显的曾经的道路已经成为通往林间的小径,外围是低矮的灌木,也发黄了,小径直通往山上,一层层的树林并不密集,走在其中,踩在厚实的落叶上,空气很好,兔子和獾,狍子等动物最多,也有很多野鸡,将士们安顿下来之后不少人跑去打猎,傍晚时每人身上都挂着满满的猎物,营区每天都是烤肉的香气。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们的士气恢复的很快,王敬忠等重伤员的伤势也很快稳定下来了。
  数日之后,任敬率领驻在安固里淖的第九团南下戒备,左屯卫这里兵马更壮,喀喇沁人被吓了个半死,根据哨骑侦察,白洪大台吉已经聚集了所有的丁口,兵马屯在西南方向,就在张家口一带北边游牧,北虏是躲避和裕升的兵锋,而宣府和蓟镇两镇的大明驻军却是吓了个半死,大明朝廷也因此万分紧张,行文命大同和榆林诸镇一起戒备,整个九边均有警讯。
  商团军的将领们对此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并不在意,看看十天休整期将至,察哈尔部暂无动静,只有少数游骑至此,被铳骑兵远远撵开,最后大伙开了一个会议,在没有接到军司具体指令之前,任敬部回信地驻防,其余各部继续缓慢向西北撤向旧中都地方。
  “此地风景绝佳。”杨泗孙指着前方说道:“有大湖有群山,有密林有草地,地势又缓而不陡峻,猎物极多,等我老了之后,请将封田授在这里,坐拥几万亩地的收益,在湖边盖个百来间房子的大屋,叫人照扬州盐商的别院打样子,我也舒舒服服的过下半生。”
  诸部临行前,杨泗孙请中高级军官一起打猎游玩,各人难得一聚,却不过情面,受到邀请的几乎都来了。
  所有人都被风景所迷醉,任敬赞道:“草原上美丽的地方很多,不过开平这里确实是罕见的风景绝佳的好地方,也怪不得元朝曾在此立都。”
  “也是要紧的战略要地啊。”朵儿道:“旧元立都,大明设卫,地理上也是十分要紧的地方。”
  任敬笑道:“老杨,你将来在这里安家,我也要在这里,咱俩搭个伴咋样,当个邻居,再结个亲家?”
  “中啊。”杨泗孙大大咧咧的道:“咱们之间还有啥好说的,就是咱俩现在全他娘的生的带把的,都没闺女结个屁的亲家。”
  “多纳几房妾,啥都有了。”
  “妾生的不要。”杨泗孙道:“最少也得是如夫人生的才算数。”
  “那就说定了。”
  几个团级指挥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其余的军官要么拿着火铳或是弓箭打猎,要么已经搭着架子准备烤肉,一群爱钓鱼的策马到湖边已经在垂钓,几个锅子架在火上正在煮汤,鱼很容易就上钩,新鲜的鱼汤比烤肉更吸引人。
  有人在湖边喊着,叫几个团指挥到湖边喝汤,杨泗孙等人听到了,从布满落叶的林荫小道往湖边走去。
  四周的打猎声沉寂下来了,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也有间或传来的鸟鸣声,还有隐隐的猛兽吼叫声传过来。
  到处是层林尽染的山林,一条条林荫小道隐藏其中,走出低矮的灌木从就是平坦的草地。
  走到湖边水色和湖泊带来的水色扑打在脸上,叫人心旷神怡。
  湖面平静而蔚蓝,一眼看不到边,如一大块浑然天成的蓝色宝石。
  一个大队指挥对杨泗孙等人笑道:“这里的鱼又大又肥美,水质好,鱼肉也鲜,下滚水一煮,这叫一个好喝。”
  杨泗孙见锅子里有白色的蘑菇漂浮着,笑骂道:“你们可认得这些蘑菇,不要有毒,要是咱商团军的一群高级军官没死在虏骑手中,反被几颗蘑菇毒翻了,传扬开来真是笑死人,百年之后都是笑柄。”
  军官笑着道:“当然认得,另外咱们已经先喝过一锅子了。”
  杨泗孙正要再说话,远处的草地上跑来一匹插着背旗的塘马,他住了嘴,专心的看起塘马来。
  说来奇怪,以商团军的驿传效率,五六天前就该有军司的新命令传递过来,结果他们在这里已经是第十天才有塘马过来,杨泗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众人都停住了动作,等着塘马过来。
  塘马属于军令司管辖,军中的军令和传递体系都是军令司的权责范围,这个塘马穿着灰色军袍,外罩一件擦的很亮的锁甲,见一群高级军官站着等候,塘马加快了马速后迅速跳下马来,向着这边小跑过来。
  “不要行礼了。”杨泗孙站在最前头,说道:“赶紧把军令给我。”
  “是,”塘马一边掏出封套的公文,一边道:“军令司指明是给杨、任、朵儿三位团级指挥一并拆阅。”
  “好。”杨泗孙答应一声,然后当着任敬和朵儿的面把封套拆开。
  “简单的很……”杨泗孙瞄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他将军令递给任敬。
  任敬看了一眼,又递给朵儿。
  朵儿展开一看,果然是简单的很,军令只有寥寥一行字:同意第九团回信地驻防,准备过冬,步七团和铳骑兵一团至旧中都待命,等候军法检查。
  朵儿苦笑着将军令收起,对杨泗孙道:“老杨,看来是我们铳骑兵一团连累你了,我们这一仗没打好,军法司这一关怕是不易过了。”
  杨泗孙摊手道:“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也因为是我在格勒珠尔根城擅作主张的事令军司震怒。”
  各人都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似乎也不能完全排除。
  任敬感觉尴尬,行个军礼,又抱一下拳,向众人道:“不是老任不讲义气,这事情可是帮不上忙,各位只能安心等军法官来,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处。”


第910章 发作
  众人都是颔首,任敬叫人牵来自己坐骑,与一群步九团的军官一起骑马离去。
  走到半途,一个军官忍不住道:“任指挥,你猜猜到底是为了何事?”
  “肯定不是因为打败仗,或是东虏断绝贸易的事情。”任敬沉吟着道:“老子猜肯定有别的事情,没看朵儿看了军令后面色大变。这事情和杨泗孙这龟孙没啥关系,他说自己有事是成心打岔来着。”
  “这样说叫步七团留下,是看着铳一团?”
  “狗日的想什么呢。”任敬眯着眼看着说话的军官,骂道:“要是军令来逮老子,你们还会造反不成?”
  众军官讪讪的笑,刚刚说话的军官很得任敬喜爱,当下壮着胆子道:“造反肯定不敢,不过我们会替指挥向军司鸣冤。”
  “指望你们鸣个屁冤。”任敬板着脸骂道:“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想以人多来要挟军司和大人,最终的下场定然不妙。有事就到军法司说清楚,未必军法司敢公然枉法,军令和军政司还有内情司每年年终会一起会办军法司宗卷,不要说我这样的身份,就算普通小兵也不可能任由军法处置。”
  任敬语重心长的又道:“军司要是真不放心,定然将老子也留下来了。可是用的着么?没有正式军法,主官连一个中队也调不动,调动要留档记录,调兵对抗军法官?我和裕升没有这样的军官,记得我们是商团军,不是北虏或是大明边军。”
  这两年九边常有闹饷兵变的事发生,万历年间乱兵连巡抚也逮过,前两年内地也不安稳,勋阳官兵包围总兵府邸,把总兵逼的跳墙跑了。
  这一类的事,近年来发生很多起,都被军司当反面教材宣讲过。
  商团军的信条就是任何情形下都必须遵守上级军令,所以接到军司命令后,步七团和铳一团就算已经准备好了要拔营离开,军官们也只能下令停止准备,等候军法司派来的人员前来调查。
  至于所为何事,军令司的军令公文上并未明言,众人也不能对上询问,只能安心等候。
  任敬等人则率部离开,对同僚被查,步九团的军官们也是心生同情,但在军令之下,没有人会说什么,更不要说做什么了。
  眼看着步九团的人从营地离开,只在身后留下广袤的大地,铳骑兵团上下心中均不是滋味。
  王敬忠被人扶着到湖边看人钓鱼,由于重伤,他没有穿上铠甲,军中很多人也没有披胸甲,哨骑远在数十里外游弋警备,不太可能受到偷袭,在营区和区外数里范围内,也并不强迫将士一定要披上重甲才能活动。
  只有值哨的将士才身披胸甲,手持火铳,在寂寂的草原深入四处巡逻游哨。
  偶尔传来零星的火铳响声,那是休假的将士在四处行围打猎。
  王敬忠胸口中了重箭,皮肉被撕开婴儿嘴般大小的伤口,箭头打断了他好几根肋骨,还好不曾深入体内重伤内脏,当时伤的很重,熬过危险期之后,恢复倒是很快。
  四周是一大队的一些军官,人们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一个口快的营指挥道:“我等在前方戮力奋战,甘冒矢石之险,伤亡惨重,结果还要受军法调查,想想心中不甘。”
  “不甘又如何?”另有军官道:“商团军需以服从军令为第一信条,这是当初在官校的时候开宗明义的第一课。别的都是假的,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一条。”
  众人一时无语,长久以来的信条使他们没有办法说更多抱怨的话,而且军令司做这样重大的决定也不可能不向张瀚汇报,所以就算有怨气他们最多也只敢算在军令和军法两司头上,连孙敬亭等政事官也不敢涉及,更不要说对张瀚有所不敬了。
  长久以来的宣传就是张瀚已经在人们眼里成为半神般的人物,张瀚的经历也确实是印证了这一点,少年崛起,到青年时已经改变了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和裕升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迄今为止,只有创业那两年有想叛离而去的糊涂蛋,这两年已经很少有人想要叛离,内情司其实在诸司中是较为清闲的一个部门,有人取笑这个部门行动人员少的可怜,反而是复核查账的文职人员很多,和外勤人员极多的军情司是两个极端。
  王敬忠眯着眼不说话,他心中隐隐已经有所感觉,此次事情应该不是战事不利的原故,而是和上次自己等人篡改行军记录有关,当时只觉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想想却是对上隐瞒军情的情节比打败仗还要严重很多,估计是这事败露才导致连累全军不得离开,他心中郁郁,也无可排解,只能坐待军法司派人员前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只能坦然受之。
  ……
  张瀚将田季堂所说之事讲完后,座中诸人都是沉默以对。
  张春面色十分难堪,避席下拜,说道:“属下执法不利,愧对职守,请大人将属下罢职。”
  张瀚看了张春一眼,脸上浮现怒气,他站起身来,走到张春面前,喝骂道:“你和我当年说是主奴,其实情同兄弟,我最信你,将要紧的军法司交与你,你看你做的什么事情,你不仅愧对军司上下,也愧对你家在我张家几十年的情份,更不要说愧对我对你的信任!”
  张春俯首无语,一时涕泪交下。
  李慎明这时道:“这事也不光是军法司一家的责任,军中主将责任更大。要说起来,王长福也难辞其咎,若不是他的资格人脉,这事也没那么容易遮掩,张春也不会有所忌惮。”
  张瀚道:“我已经命王勇去王长福住处了。”
  众人都是霍然起身!
  李慎明道:“这事文澜还是要慎重,长福不说人脉资历,就是和咱们的情份也是极好的,若是逮拿于他,面子上难看,也会造成上下人心浮动。”
  孙敬亭也道:“我向来对事不对人,长福和我交情抛在一边不谈,主要是这事他并没有太大过错,也就是说了个情,按规矩来办就好了。如果叫内情司逮拿,感觉是处罚过重了一些。”
  张瀚有些生气的道:“长福在我心里向来也视为左膀右臂,可你们看他,此前在榆林战事时他就跟不上趟了,梁兴此时就在漠北主持军务,两相比较,他怎不知惭愧?军训司交他主持,也是练的不怎样,百战精锐固然是要苦战得来,但训练也事关要紧,不苦训之师,岂能经得起苦战?军训司疲沓的很,我早就不满。此次之事,性质严重,长福不来报我,却暗中替部下张罗说情,诸多事情,令我对他十分失望!”
  众人默然听着,也是难得见张瀚这么发脾气,甚至有时候人们感觉张瀚过于深沉,完全不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此时大伙才感觉到,张瀚也是有年轻气盛,心中对朋友和部下失望导致情绪失控的一面。
  李慎明等张瀚情绪平复一些,又劝道:“不管怎样,今年的大局要以稳为主,军中诸将向来还算得力,商团军每战必胜,说明已经是罕见精锐。我看,不仅北虏不是对手,东虏也不会是对手。十三山之战,说明东虏也不过如此,军训司还算是兢兢业业,如果文澜还是感觉训练过于松驰,那么叫他们拟一份更严格的训练大纲也就是了。”
  张瀚看向孙敬亭,问道:“孝征兄怎看,军中这些人欺瞒于我,是不是要严治?”
  孙敬亭道:“长福和朵儿,可以训诫为主,底下的犯错军官,按军法该抓便抓,该罚便罚。切不可因为害怕军心不稳就免罚,那样军心反而更不稳!”
  “照!”张瀚赞道:“孝征兄说的很明白透彻,我适才也是这样想的。”
  李慎明笑着拍拍腿,斜倚在廊檐边上,说道:“刚刚可是把我吓住了。不过,文澜你叫王勇去是什么意思?”
  “长福这混账东西。”张瀚又怒气上来,他道:“抓是够不上,但他肯定要换换地方,稍作惩戒,另外我要吓唬他一下,所以我叫王勇端了份蒸鹅给长福,前一阵我看他爱听大明忠烈传这套评书,蒸鹅这事他肯定知道,准吓他个半死。”
  “送蒸鹅?”李慎明哭笑不得的道:“也亏你想的出来。”
  张瀚笑一声,说道:“气极了,想起这么一出。”
  孙敬亭白他一眼,说道:“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众人都不理会张春,张春大拜跪在地上,情形十分尴尬,李遇春看不过眼,对张瀚道:“春哥儿说到底是自己家人,有什么错处说开了就罢了。”
  张瀚不好却他的面子,轻轻踢了张春一脚,说道:“先起来罢。”
  张春狼狈站起来,张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军法司章程要改,首先一条,军法官彻底独立出来,军方不复再有考核建议之权,军法官只对本司和我负责,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直接回家吃老米饭去。”
  ……
  出了这档子事,各人也无心再饮宴下去,一时众人各自散去。
  李遇春还怕张春想不开,一路跟着出来。
  待到背静处,李遇春拉着张春,劝说道:“此前的事确实是军法司失职,文澜发作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春揖手道:“多谢二老爹关爱……”
  当初在柜上时,张春叫周逢吉大老爹,叫李遇春二老爹,梁宏三老爹,一晃七八年光景下来,故人虽在,光景却已经不复当年,两人竟是一下子都有些楞神。
  张春接着笑道:“今日大少爷是生气不假,也气我不争气,没把事做好。不过他还是回护我的,若不然二老爹想想,今天既然要说这样的军政大事,又为何巴巴的把你请到后园来喝酒?还不是叫你关键时候,叫你出来护持我几句。”


第911章 驭下
  李遇春低头想了一回,果然是这个道理。
  当下展颜笑道:“你们主仆闹这么一出,倒是把我吓坏了。”
  张春正色道:“二老爹莫以为来或不来是一样的,今天没有你在,或是两个政事大老爷没有说情,又因为军法官确实被挟持了,这才放我一马,如若不然,今日定然要被重重责罚一番啊。”
  李遇春嘿然一笑,他也不是笨人,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
  张春是侍候张瀚多年的近侍仆役,真是非比一般的情谊,诸司中,军令军政各司都可以交给能力强的人,不论是朋友或是下属,而内情,军情,军法诸司,则一定要交给最信的过的人来执掌。
  杨秋是能力够强,资历够老,但张瀚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王勇当过近侍,脾气疏阔豁达,张瀚很信任,但这要紧的三司,管制军队纪律,最要紧的军法司,还是要交给最为信任的张春来统管才行。
  和裕升上下和睦,彼此算是一心,但张瀚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驭下心术,而且明显越来越纯熟老练了。
  这一次风波起,已经借着夜宴先把张春摘出来了,然后再借此事梳理军法司的职权,打压一下资历太老门生故吏太多又跟不上形势的王长福,恐怕还是要趁机调整一下军中的格局,总体来说,这一次张瀚发作固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效果估计会是很好。
  “二老爹不必多想。”张春仿佛看出些李遇春的心思,他笑了笑,说道:“大少爷做事,也会做一些自己平时不好做的事,但一定还是从大局出发,大局不好,对内耍这些心机手腕是没有好处的……这一点也是大少爷常提醒我的,不要为了平衡派系故意选择性的执法,我向来能做到这一点,也是这一次能平安过关的原因所在啊。”
  王长福和王勇赶到府邸时,正好看到酒宴散了,孙敬亭等人纷纷骑马或坐车离去。
  等人散的差不多时,王长福和王勇才报名请见。
  隔了半刻钟的功夫后,里头的人才通传叫进去。
  张瀚已经洗浴过了,眉宇间略有疲惫,但神色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
  王长福下拜请罪,张瀚转头不看他,说道:“长福何罪之有呢?”
  “大人赐给蒸鹅,含义属下也是明白。”王长福有些凄怆的道:“不过还请大人念在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恕性命,从此放归田里,做一个农夫也罢了。”
  王勇也是拜下,叩首道:“属下见是赐鹅,就擅作主张,请王司官到这里来请罪,王司官也没有敢耽搁,急速前来。请大人重重责罚属下,但还请饶过王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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