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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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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连水也没有啊。”一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一脸担忧的道:“我爷爷是被北虏抓到草原上的,压根就没有给过吃食,连水也是恰巧路过就给喝,不路过就不管,一两万人被抓着往草原来,到板升地时只剩下几千人,路上死了一大半。”
“他娘的,”有人不满的道:“不要说晦气话啊。”
“只要不要有人拖后腿。”有个一脸横肉的男子恶狠狠的盯着赵文,怒气冲冲的道:“你这小子,细皮白肉的,走路也不快,路上绊倒了几次,差点勒死老子。要是明天你还这样,我就提前把你给勒死。”
俘虏是肯定严禁私斗的,这个汉子也是吓唬赵文,不过就算知道对方在吓自己,赵文还是吓的够呛,他眼中眨起泪花,赶紧答应着,众人见他是这般模样,也就扭转过头,那个恶形恶状的汉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嘀咕道:“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真是没卵子的废物。”
这么骂上一句,倒也象是消了恶气,这恶脸汉子又忍不住道:“我看到我娘和老婆孩子都被带走了,说是去军堡做工,也不知道到底怎样。”
“这个你放心吧。”中年男子道:“和裕升向来说话算话,我刚和一个军爷打听过了,妇孺就是做些零散的事,比如打扫卫生,看店,做鞋,刺绣一类,也会到辎兵队去择菜或是洗衣服一类。吃和住都是和裕升供着,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怕是比在家里时还强些呢。”
和裕升的财力是不用怀疑的,恶脸男子听了这话居然笑起来,他挠着脑袋道:“那就好,不过吃些苦,就当去给人家帮工去了。”
“俺要活下来。”恶脸男子又道:“也就一年时间,熬熬就过去了。”
众人闻言都是赞同,赵文在一旁感觉无语,这些人也太善变了,早晨提起和裕升和张瀚还是破口大骂,被人用绳子捆着走了十来里地,居然就是彻底转变了态度,这也太随意了。
“麦饼,每人两块,清水水囊一个,装满了,明天遇到水源你们自己装水。”
轻骑兵们吃饱喝足了,策马在长长的队伍两侧来回的奔跑着。
他们给俘虏们丢下麦饼和清水,所有人都饿了大半天,麦饼大约二两重一个,两个饼子配清水虽然毫无口感可言,可这种饼子有一半是用的是面粉,一半是杂粮,吃起来口感不坏,被俘虏的人除了少数商人和赵文这种人外,多半的人整年也吃不到几次精粮。
第697章 农田
赵文四周响起吧嗒嘴的声响,每人都吃的十分快速,不少人脸上露出满意和贪婪夹杂的神采,很多人三五口就把自己的饼子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别人。
赵文开始还斯斯文文的吃着,直到他发觉不少人盯着自己的饼子看,四两麦饼只是叫众人维持体能的最低配给,在后世可能很多棒小伙子也吃不下四两主食,但那是油水和高热量食物十分充足的年代,在这个时代人们普遍在温饱线上挣扎,就算吃饱的时候也很少有油水,荤腥和蛋白质都十分缺乏,两个饼子对很多壮汉来说几乎就是几口的事,赵文见状不敢再耽搁,也是尽量快速把自己的麦饼吃下……然后他被噎着了。
“各人赶紧睡下,有卫兵值夜不必担心狼群。”有骑兵军官骑马来回喝叫着,在他的吆喝声中,明白还有艰苦行程的人们赶紧躺在青草上睡下了。
或许有蚊虫或蛇蚁,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意了。
赵文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他内心还有些期盼,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叫自己逃走,逃离这些可恶的屠夫和凶徒,可一直当他躺下之后象是被人砸了一闷棍,立刻就昏睡过去了。
……
天空的远角从深蓝色变成铅灰不过是一瞬间。
白色的云彩立刻变成了灰色,然后是黑色,接着天空传来闷雷滚滚,然后众人看到银蛇般的闪电在天空闪烁着。
在草原这样的地方,天地之威被无限放大了。
因为放眼看过去,到处都是一片寂寂的长满了草和灌木的荒野,不象汉人居住的区域,有城镇,村落,人烟处处,哪怕是会带来死亡的暴风雨无形中也被抵销了很多可怕之处,然而在这里,天地之威显得无比庞大无比恐怖,人们行走在无遮无挡的草原之上,在这般的天空之下犹如蝼蚁一般,当电闪雷鸣之时,一直在正常行走的队伍几乎要停滞住了,哪怕是脖子上有绳索套着,最前头还有骑兵拉着绳子控制着人们匀速前行。
经过超过十天的长途跋涉,赵文已经瘦了一圈,原本就嫌瘦弱的他更是瘦的快脱了形,那些原本壮实的汉子们也差不多,毕竟就吃干饼子喝清水,连口菜汤也没有,还好在第三天时人们被被编成了小队,按小队领了盐,每人每天可以分一小撮盐,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不会有体能继续走下去了。
人们继续行走,在电闪雷鸣声中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几乎是顷刻之间人们的衣袍都湿透了,还好此时已经进入夏季,原本人们都走的满头大汗,在雨水落下来之后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清凉,并不怎么寒冷。
赵文闷头走着,偶然的一抬头时,他感觉不对,不禁停了下来。
他这么一停,人们都被带住了,凶脸汉子脖子被一勒,他眼一瞪就要痛骂赵文。
“前头,前头,前头……”
赵文指向前方,大叫起来。
人们都顺眼看过去,这时大家才发觉前方的情形不对。
前头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这种情形在草原上也不是没有,板升地那里就是差不多的情形,但板升地毕竟是围绕青城设立的,是零散的汉人村落慢慢设立了八大板升地,蒙古人的规划只是把汉人们原本开辟出来的农田划出来,如此而已。而眼前的农田,几乎是一眼看不到边,阡陌相连,给人一种无有尽头的感觉!
在农田中间,明显有井字型的道路,人们可以在其间穿行,另外就是有田埂通行,还有明显的开挖出来的沟渠,这里是大黑河流域,只要舍得花人力,就可以开出足够多的水源。
明显的,在河边那里有大量的兰州大水车,都是庞大无比的双车,这些车辆不停转动,把河水引入到纵横交叉的沟渠里头。
农田前方不远,隐隐有军台墩堡不停的出现,最大的一座城堡也隐约露出身姿,有人叫道:“这是大黑河堡了,咱们没有被带到铜矿那边啊。”
“听说铜矿是往西南,大黑河堡是小黑河堡一路往东,平行着走,我就说咋不对劲。”
“看来是把咱们带过来种地?”
“种地好啊,种地就不怕了。”
所有人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铜矿那里不管是露天挖矿石还是帮着在熔炉那里做事,或是搬抬铜锭,没有哪一桩活计是轻省的,吃的肯定又不及和裕升的人好,一年下来,各人怕要是被熬靠去半条命下去。又听说要下井,中国的铜矿在立井上水平一般,很容易出事,也不容易挖出深井,一直到清朝铜矿的开采技术才有所突破,铜产量大为增加,在相当的年代,西方已经开始用很多有效的办法来抽水,蒸汽机出现的第一桩用途就是给铜矿等矿井抽水,现在的和裕升铜矿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但下井的人肯定还是有生命危险,一想到要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到黑漆漆的地底深处,这些俘虏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现在一看是到得此处,人们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赵文也是如释重负,他很害怕自己会死在铜矿里头,虽然种地他一样也不会,可好歹是在自己可以学习的范围之内!
“你们运气很好。”轻骑兵军官策马过来,朗声对赵文等人道:“原本铜矿那边更缺人手,不过大人念在你们都是汉人,炎黄嫡脉,想想还是恕了你们苦役,分发到各个农庄种地和做些杂役,若是还不老实,鞭子抽也是轻的,弄到斩首时后悔也晚了。话不多说,你们赶紧往前走是真的。”
赵文等人心中欢喜,自是加快脚步一直向前,往前又走了很久之后才进入农田区域,这时墩台军堡也比此前要密集很多,很多人一直看着大黑河堡,众人知道再往东就是集宁堡区域,那边的墩台也很密集,那是和裕升刚进入草原修的诸多军堡中最著名的一个,卜石兔汗就死在集宁堡对面,张瀚坐镇堡中以几千人硬是抗住了十几万蒙古骑兵的围攻,甚至是把蒙古人吓的从头到尾没有敢强攻过,最终败的十分窝囊,如此也成就了集宁堡的赫赫威名。
“这垄培的好高啊。”凶脸汉子突然道:“这种的啥?”
“不象是菜,也不是豆子。”
“听说和裕升要在大同种水稻,就是这?”
“你说的是屁,水稻水稻,没水拿什么种?”
眼前的农田确实是与这些板升地的汉人往常种值的不同,垄很高,沟也深,明显看的出来在日照方面要求颇高,在不远处的田亩里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拿锄头去除新长出来的杂草,也有人在培土。
放眼看去,最少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在做着农活,叉耙锄铲等工具都是齐全。
被绑在赵文身边的中年汉子一脸高兴的道:“这做活的工具还真是齐全,咱们不会受累了。”
凶脸汉子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咱们做活的人还怕吃苦吗,我看这里象做事的样子,咱们安心伺弄这地,倒霉事就不会再找咱。”
“就是不清楚种的啥?”中年男子忧心忡忡的道:“要是咱们不会伺弄,那就糟了。”
不少人都有此担心,他们现在行走在农田中间的大道上,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地都是费了不少力气开出来的,先得烧荒,这应该是冬季的事情,把大片的草皮烧成焦黑,又除了草还肥了田,然后一亩一亩的开出地块,挖出沟渠,再培土育肥,挖出田垄,还有这些可以行走的道路,明显是用石碾子压平过的,虽然简陋,但两边还开出水沟蓄水,草原上是平坦的地势,有了这些水沟不仅能排水,不必担心损毁道路,还可以在旱季多蓄一些水,毕竟在枯水期连河水的水位也不高。
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土地不仅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要耗费不少的银钱。
板升地的规模也不小了,但当年最少花费十来年的时间才慢慢成型,眼前的这些农田,最少在半年前还是荒芜的草原。
人们不停的发出惊叹和感慨声,甚至有不少人担心自己做不好活计,这一刻他们象是刚被雇佣的长工或是佃农,要不是脖子下还套着绳索,很多人恨不得先到地里头去看看。
农田里做活计的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些俘虏,这阵子已经抓了不少人过来,只有汉人俘虏才押解到这边,而这边的垦荒者中原本就有不少是板升地的汉人,他们仔细打量着,果然在俘虏队中看到了不少熟人。
农田里的人拿俘虏打起趣来。
只不过相隔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还是雇工,以前的熟人却成了俘虏。
俘虏们感觉很难堪,但还是忍不住向熟人们打听这边的事情。
“不必担心。”一个板升地过来的人在农田里叫道:“吃的不如当兵的,但比在家好,顿顿有干有稀,隔五天吃一顿肉,这日子比在家里美气的多。包给你的地块你一定要按上头说的标准伺弄好,不然的话咱们是扣工钱,你们就是要打皮鞭了。要是逃跑,故意毁坏农具,地块,那要杀头的,可别犯糊涂。在板升地咱们也是给北虏种地,收成大半叫鞑子拿走,在这里我们领的工钱可比在家里种地强的多,你们犯糊涂要白干一年,不过到明年就能留下来和咱们一起赚工钱了。”
第698章 俯首
俘虏们先都是垂头丧气,迟走一个月,人家在这里自由自在的赚工钱,他们却是脖子上套索的俘虏,听到后来各人总算是又提起心气,眼下这个结局,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时从远方突然有两个骑兵并排飞驰而来。
押送他们的轻骑兵们都是紧张起来,有几个军官模样的赶紧策马迎上去。
这两个骑兵的肩饰装扮明显和普通的士兵不同,灰色军袍胸口处是红色的胸章,还披着大红色的斗篷,看起来威风凛凛,比起普通的轻骑兵来也多了几分贵气。
但这骑兵稍近一些,看的出来也是久经沙场的劲卒老兵,两个骑兵脸上都满是风霜之色,眼神顾盼间凛然若有杀气。
这一群押送俘虏的轻骑兵脸上都有些敬畏之色,他们此前的满不在乎的神色都减弱了很多。
“全部站在路边,做活的继续做事,不要站在边边。”
轻骑兵军官策马回来,接着就是下令所有人站在路边,不要站在路当间。
人们慌忙按吩咐闪在一边,不敢稍有耽搁。
接着又是两个骑兵策马而来,他们和前两个一样在队伍中巡行一会后,继续向前,隔着百余步的距离停下马,左手控缰,右手按在腰间,仔细的打量着俘虏们。
再过一会,一个军官带着一小队骑兵赶过来,这时轻骑兵的军官们赶紧迎上去,众人一起寒暄着。
赵文注意到带队赶来的军官身形很高,年纪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两眼扫视众人时叫人感觉到有若实质的威慑,他禁不住低下了头,很多人都是一样,哪怕是胆子极大的凶脸汉子也是赶紧低头。
带着侍从司护卫们打前站的正是张世雄,他其实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哪怕他从骨子里敬仰和崇拜张瀚,但他感觉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侍从武官,和军队相关的事情多半是公文往来和资料往还,然后还有建档归档这些事,这都是侍从武官的差事,另外他要时刻关注着兵器甲仗部门的最新进展,把一些新式的兵器成品或是构想交到张瀚的案头,另外就是和军队将领要保持一定的联络和互动……张瀚对部队的掌控不是说笑的,台湾和十三山皮岛那是没有办法,北虏的地界是每天有六百里加急的传骑塘马传递消息,没有张瀚的军令任何人不能擅动,战时将领拥有临机处断权,张瀚不会蠢到越级指挥一个大队长或是连指挥,但在平时的驻扎和训练时,任何一级将领连调动一个中队的权力也没有,那是军司的权限,也就是文职官员们在掌握着。
军司也不一定是文职官员,也有不少退职的军官,受过重伤不宜再上战场的军官退出现役就可以到军司任职,他们也经历过扫盲班和高级进修,对掌握公文文书毫无困难,一些战场经验丰富的退职军官是参谋司的中坚力量,比起那些刚分配进来文化分很高的新人,这些退职军官更适合军司里的岗位。
平时的公务已经够张世雄忙碌了,不过当张瀚出行时,他最大的责任就是负责安全护卫的提调,侍从官们有文职有武职,护卫其实是特勤局的事,刚刚的几轮先行的骑兵都是特勤局的人,不过侍从武官是最内环的护卫者,比特勤局的责任还重,这也是张世雄在犯过之后,张瀚惩罚了他,但又将其放在侍从武官的位子上,最大程度的表达了信任。
对青年武官来说,官职和待遇上受点挫跌是无所谓的事,只要张瀚表达出了对他们的信任,这些军人的忠诚就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好了,”一个特勤护卫吼道:“大人过来了,所有人低头!”
俘虏们齐涮涮的低下头去,又过了一阵,各人听到密集的马蹄声,赵文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东边的方向。
大约有五六十骑的队伍赶过来,在其后还有一些骑兵护卫,人数也并不很多。
当间是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青年……其实赵文还是高估了张瀚的年龄,可能这一阵子在草原上奔波的辛苦,也可能是张瀚的下巴上留了短须,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在和裕升内部不会有人想到张瀚的年龄,就算想到了也是一闪念:原来大人还这般年轻!
更多的时候,人们只是敬服他的权威和果决的意志,服从于他的任何指令,不会有人主动想起他的年龄和外表,当然张瀚的外表也足够成熟,有一种数年来久居上位之后自然形成的尊严。
在赵文等人眼中,张瀚却是一个相貌稍显普通的高大青年,只有目光转动时叫人看到眼神时,才感觉到凛然生威,至于举手投足的仪表气质,只有近距离的接触时才会叫人感受到,配合地位权势,会令人生出敬服或是畏惧之感。
大道两边是一个中队的押送犯人的骑兵,然后是排成一长串的俘虏。
张瀚和孔敏行在一起巡行着各处新开出来的田亩,从大黑河堡到二龙河一带,已经陆续开出了二十来万亩土地,但今年也就是这样了,目前是可以种值作物了,有一部份适合的土地会直接种植棉花,其余的地块种豆子或是别的作物,耽搁了农时就什么收获也没有了,二十来万亩地,全部有配套的水利工程,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大量的人手进入草原,足足开了四个月的时间,人手是三万多人,开出这些地来其实用时不到一个半月,在此之前是大量的工程,兴造居住点,夯实一些通行的大道,修引水工程,造水车,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做到这些事,无非就是几万壮丁和过万辎兵工程部队的配合,可以说,草原上的一切是从无到有,一张白纸上发展出如此规模,和去年的景像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孔敏行和李东学这样的主事人深感自豪,张瀚也是心潮澎湃。
巡行到大黑河堡这里也就是农田区的尽头了,往西北西南地方都是橙色和红色的警备区或是交战区,其实铜矿也在警备区内,好在那里是在大山里,防守压力很小,随便几个依山而建的军台就能限制大股骑兵的行动,北虏不是蠢到家的话不会去打铜矿的主意,就算是铜矿十分要紧。
“今年的光照依然会很足。”孔敏行皱眉看了大队俘虏一眼,指着农田道:“这一片也是棉花,看起来还都是肯下力气的。”
孔敏行对一个军政司负责人员道:“地一定要深整,要整的平,直,深,连年旋地耕层太薄,浅,不利于根系下扎,出苗不利,第一步就走的不好,底下就不要指望了。”
“是,孔先生的教诲我等一定牢记。”军政司吏员拜道:“请先生放心。”
“嗯。”孔敏行点点头,他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眼角的皱纹也明显增多,但肤色是健康的黑红色,比他初到李庄时的暗白色皮肤要显得健康许多,精神气貌也是极好的样子,他每天跑的多,走的路多,毕竟要在农田里常走动,所以精神状态和身体都是在一个极佳的状态。
孔敏行又道:“苗子出来了,不要舍不得拔,按我吩咐的比例拔除过密的苗子,千万不要留的太多太密,苗子太密,光照不足,风也穿不透,会烂根,疯长,桃烂,落蕾,落花,落桃。”
“是!”军政司吏员再拜。
农人们也渐渐围过来,他们以看天神般的眼光看着孔敏行。
孔敏行明显是不怎么认真做过农活的,拉着缰绳的手还是很细白,虎口处有茧子,这是长期握着笔杆写字磨出来的,其余的地方就看不出来磨练的痕迹,但这个曾经的白面书生,在种地这件事上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以说在和裕升的内部,纯粹的农民最尊重的未必是张瀚,应该是他们一直尊称的“孔先生”。
俘虏们有不少都是瞪大了眼,他们当然也听说过孔敏行的名声,但第一次当面看到还真是给了他们绝大的震撼!
孔敏行太内行了,话并不多,但句句说在点子上。
“还有就是防虫害,也要小心……”
孔敏行又说了几句,张瀚一直耐心等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在这一刻,孔敏行才是绝对的主角。
“文澜,叫你久等了。”
孔敏行交代完毕之后回转过头,向张瀚致以歉意。
“无妨。”张瀚故意在脸上做出无奈的表情:“原本就是我吵着和你一起巡行的,自己找的么。”
张瀚巡行过铜矿区之后在小黑河堡做了短暂的停留,那里由梁兴主持大局,他没有呆太久,接着就是一路东行,抵大黑河堡,再抵集宁堡,兴和堡,尚义堡,观察了喀喇沁等部的动静……可以看的出来,那边的动静也不小,就算是被隔断了大半来往的路线,喀喇沁那边肯定也知道了西边这里已经开始大打出手了,但和去年的情形完全不同,白洪大台吉和诸多的台吉完全没有介入的意思,不仅没有往西部动兵的迹象,相反的是,喀喇沁部落最少聚集了六七万牧民和相当数量的披甲,一路往东边去了。
第699章 行礼
在和尚义,兴和两堡和这两堡控制的地域,还有二龙河,大青山诸堡,相邻的喀喇沁牧场要么直接放弃,要么也削减了牧民人数,在这些地方,可能纵骑骑上一天也看不到牧群和毡包,喀喇沁直接放弃的地方,在内地最少是两三个县的大小,在蒙古草原,也就是一小片地方,无伤大局,但也说明了喀喇沁方面的诚意。
这意思是很明显了……喀喇沁不再介入土默特部与和裕升的战事了!
这个变化十分值得关注,估计习令色等人还未必知道这边的变化。
在最东头的兴和堡一带看了防御,又回到集宁堡到大黑河堡这样的中心区域,然后就是和孔敏行一起四处查察农田的开垦情形,当然也是要看道路,水利,军堡,墩台,守兵,骑兵,炮兵,辎兵,接见军司吏员和公司里高层,另外就是各处的汉商代表人物等等。
还要不停的批阅从关内送进来的公文文书,张瀚身在草原,事情可是一件不少,和裕升的摊子越铺越大,最远的地方远在台湾,张瀚手头的事情,比起阳和城中的宣大总督还要多,比总督也要忙碌的多了。
“对了。”张瀚对押送的军官道:“已经深入我们控制的腹地,俘虏也不是军人,只是商人和农民,可以解下套索了,这样毕竟不好看,不雅相。”
“是,大人。”骑兵军官答道:“属下立刻去办。”
俘虏们发出低沉的欢呼声,从张瀚这个最高首领的态度上他们能感觉的出,和裕升这边虽然叫他们服苦役,但最少不会虐待他们,此前很多人担心会过于劳苦,几个月后被活生生累死,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被杀的好,省得受苦,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不必有了。
不少人要跪下来叩谢张瀚,都被骑兵们喝止住了。
“文澜,”孔敏行突然低声道:“这些骑兵是怎么挑出来的?”
“怎么?”
“感觉不少人脸上有邪气,不象是正经军人的样子。”
“还是正经的军人。”张瀚正色道:“他们或多或少有些毛病,这倒是真的。不过,还是经过了和裕升的考验成为真正的军人。挑他们出来,装备上和普通骑兵不同,是叫他们负责骚扰,游击,押送俘虏,给他们的名义就是猎骑兵,他们的火力配置很猛,但防护力不高,不过原本他们就不用打硬仗。”
“我明白了。”孔敏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张瀚微笑着……他当然没有把全部实情告诉孔敏行这种老夫子。
猎骑兵的主要任务说白了就是四个字:烧杀抢掠。
对土默特和板升地需要用他们,对未来的漠北和套部甚至西域那边的战事也是要用他们。草原上的战事是低强度的,轻装而火力和兵器都配给强劲的猎骑兵能起到比枪骑兵更大的作用,铳骑兵们也不错,可张瀚和军司还是想要保留铳骑兵的军人尊严……成天在草原上烧杀抢掠,正经的军人也会变质的,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猎骑兵们主要还是从马贼出身的骑兵中挑出军官,然后在各部找一些心黑手狠,平时对军纪就不怎么服从的刺头,当然这支军队还是受到严格的军法管制,这帮家伙只要想在和裕升体系内存在,军法对他们来说还是无可违拗的铁律,就算是烧杀抢掠也要在军令范围之下,敢于违抗或是滥杀,私掠者,必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成立这支军队是周耀和聂磊两个团级军官的建议,张瀚略加考虑之后便是同意了,军司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挑出了人选,猎骑兵现在只有一个连队的编制,毕竟和裕升内想找一群恶棍并不容易,将来可能会收缩一些投降的北虏,再收罗一些剽悍的马贼或土匪加入其中,先进行严格的内务和军纪训练,然后再加入猎骑兵队伍之中。
这支骑兵队伍也算是一把双刃剑,军司有不少人心存疑虑,对他们执行任务和遵守军纪都有疑惑。
打动张瀚的就是聂磊的意见,既然最近这两年烧杀不可避免,为了保证主力部队的军人荣誉和维持严格的军纪,成立这么一支恶棍充斥其中的军队也就不可避免了。
张瀚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还不曾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带这支新成立的骑兵队伍,周耀要带枪骑兵团,那个更加重要,铳骑兵团的军官们也不怎么适合……铳骑兵团里已经有不少步兵军官,张瀚现在的想法是铳骑兵团更侧重于阵列和火力输出的训练及加强,铳骑兵团可以大量扩编,骑术一般的也可以编入,这支骑兵部队可以改成类似龙骑兵团的做战方式,以步兵火枪兵的做战方式配合骑马移动行军,而枪骑兵团就是胸甲骑兵和骠骑兵的组合,再有猎骑兵,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的欧洲主流骑兵兵种,算是配置完全了。
张瀚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天才的军事统帅,对军事学他未必已经入门,就是他麾下的统帅也未必有多高明,一群脚夫和喇虎组成的军官团,可能比起在现在的军官学校学习的青年军官强不到哪去,这支军队注重的是组织性,装备,训练,火力输出,阵列,而就是这些东西,也是张瀚通过自己的记忆和大明这边的实际情形,通过多年的试验后才逐渐成熟起来,成为了一整套的体系。
既然军事史上证明了很有效的东西,拿来用就是了,难道一个后世的商人会比整个军事文明史上二百年间的那些真正的军事家更强更厉害,自己一拍脑袋就能弄出个全新的军事体系出来?
此时从北方扬起烟尘,一骑塘马从北边飞驰而来,到了张瀚近前地方塘马抱拳道:“大人,北虏派使者来了,请大人示下,在哪里接见他们?”
张瀚向孔敏行微笑道:“又来花样了,上次是派赵老头来,这一次不知道又是派谁来。”
孔敏行一脸欣慰的道:“前年年末决定对草原用兵时,我真是没有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到如此地步。”
张瀚对塘马道:“召他们来吧,就在这里见。”
“是,大人!”
塘马是一个板升地出身的小伙子,由于参军时间不长,并且背景是板升地,现在只能做塘马这样的工作,他精神抖擞的调转马匹,两腿一夹,马匹迅速奔向远方,骑术身手都是极为漂亮,在他身后留下一串叫好喝采声。
张瀚和孔敏行谈着话,到秋收之前垦荒是不必大规模进行,但修路,修仓库,运送肥料,开始在草原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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