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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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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合适的战场和预先伏击的包围圈,比如象习令色中伏那样的战场,想兜住他们还是十分困难的,甚至几乎没有机会。
如果大军不加理会,他们会越逼越近,并且影响到大军前行。
这些游骑,聚集多了也可能有数千骑,会严重影响到大军的后勤补给线路……骑兵和人想象的不同,其实对补给的要求更高,一味猛攻不讲补给就是惨重的损失,包括人员和战马的损失会大到叫人难以想象。
团指挥的应对就是派出两个连队的骑兵迎敌,人数堪堪超过三百,大约是北虏的十分之一多些的数字。
这个数字,就是北虏敢于迎战的心理底线。
如果派出的是三个连队或是更多人,北虏定然会望风而逃。
骑兵们排成两个小型的连方阵,两个连队的方阵又紧密的联在一起,整个连队按中队排列,每个中队五十多人全部横排排开。
卢四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在年前正式从辎兵加入战兵队伍,经过两个多月的严格的步兵训练后又申请调入骑兵,再经过近两个月的骑兵训练,终于被分配到了枪骑兵第一团的骑兵连队之中。
枪骑兵,也是北虏所说的铁骑兵,能被分到这支赫赫有名的功勋骑兵团里,也是仰赖着卢四从小就可以骑马,有较为深厚的骑术底子……这也是大同这种边塞地方特有的情形,换了内地州府,贫寒的农家子弟长大成人都未必见过战马长什么模样,见到最多的也就是毛驴和骡子,马匹数字在内地并不多,更不要说从小有就机会学习骑马。
号角声终于响起来,对面的北虏看来铁了心的要保护一下这一片牧场,这里是偏关以北的地方,属于河套地区的外延,按后世的说法这里是后套,再往东边几百里外是前套,然后南边就是大同盆地和忻定盆地,太原盆地,从这里往西南方向是鄂尔多斯高原,再继续往西是西套,枪骑兵第一团征战的地方是青城的正南边,偏西一些,这里是托博克等台吉的牧场,也有一些套部的牧民部落在这里放牧,他们没想到枪骑兵一团会迅速攻打这里,并且来势凶猛。
短暂的和平迷惑了不少人,当猛烈的打击来临时,他们的心理更容易崩溃。
卢四看到自己身边最右侧的中队长斜举起骑枪,悬挂着小旗的骑枪往前面轻轻点了两下。
相同节奏的铜哨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队伍中的连指挥和中队长们一起下令,这时各级军士长也开始大声呼喊着下令保持队形,骑兵们多半是新兵,不光是要看旗枪和听哨声,来自上级的训斥也不可或缺。
“卢四,悠着点冲,要注意左右的队形,和左右手的战友随时保持住距离。”卢四左手边就是军士长老钟,三十来岁的年纪,说完话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
以前卢四看到这一嘴黄牙时总是下意识的感觉恶心,贫家子弟牙齿普遍不好,不过牙齿烂糟到这种地步的毕竟还是少数。
第688章 卢四
老钟是马贼出身,十来岁就在草原上晃荡,听说他从小是在大山的土匪窝里长大,十来岁干了马贼,一晃就是二十年,不知道在草原上干了多少恶事,他那一伙百来十人,算是草原上较大的一股了,队伍中汉人有,鞑子也有,而老钟是来自色勒库尔的塔吉克人,别看一嘴黄牙,脸却比大姑娘的脸还白的多,两眼的眸子也是蓝色,还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论相貌真是相貌堂堂,就是眼里全是狞恶之气,加上一嘴烂牙,不熟悉他的人才会惊奇于他的外表,熟悉的人都是叫他烂牙老钟。
老钟也不恼怒,他那伙人被周耀彻底收服了,原本他们在临近套部的地方活动,后来草原上各方力量角力,武备加强,马贼混不下去,周耀竖起招兵旗,他们就跑去入了伙。
入伙之后才知道和裕升规矩大,军纪严,一开始很有想逃走的,后来周耀把这些人脖子里套上绞索,用马活生生拖死,只要敢跑的,哪怕追上几百里地也是这般处置,后来就没有人敢逃,再下来没有人敢违抗军纪,不管训练怎么苦累也是只能硬挺着,周耀有一万种办法叫这些人后悔自己违反军纪的行为……老钟是积年马贼中存活下来的一员,他对力量的感觉很好,知道什么时候该顺从,什么时候暴露自己的马贼本性。因为大字不识一个,老钟去年立功无数,但也只是到了连级军士长,好在待遇也并不差了。
“不要紧张。”老钟还是咧着嘴,仿佛眼前的真是小场面,他又道:“卢四,咱们是第三队咧,第一队骑枪,二队和三队都是马刀,等咱们冲过去时,屁事也没有了。”
老钟又道:“就算是第一队,也是屁事没有,看看咱拿的是什么兵器,北虏用什么,还有咱们第一队的甲!”
第一队的老兵数字相对要多些,不象第二和第三队几乎全部是新手,第一队穿的甲也是真正的胸甲,重十五斤,厚达半掌,军中做过试验,不管是箭射还是刀劈都毫无效果,只能带出一长溜的火花而已,只有长刀劈斩和巨斧抡砸会对胸甲骑士造成伤害,骑枪也得战马带着速度刺过去才能透甲,不然的话最多留下一小点的痕迹。
这样的胸甲防护效果一流,第一队的战马也有披甲,可惜的就是胸甲的数量还严重不足,骑兵又扩张了十倍以上,大多数的骑兵还是穿着扎甲或铁鳞甲。
骑兵们一直在提速,对面的北虏看出来这两个连队的骑兵和主力已经相隔很远,但他们还是在犹豫……和裕升枪骑兵的名声远在铳骑兵之上,北虏对枪骑兵的畏惧远在铳骑兵之上。
卢四感觉风在呼啸,随着军官的调节,马的奔跑速度也越来越快,对面的敌人还在犹豫,指挥官的想法应该是在敌人奔逃前咬住一部份,至于包围和吃下这些北虏,没有事先设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哨声变得更急促了,这时所有旗枪都被放平,这是最快速冲锋的标志,第一排的长枪骑兵们也是和旗枪一平,长枪从斜举着变成了平举,长而尖锐的枪尖对准着不远处的敌人,整排的长枪形成了平整的锋锐之墙,从侧面看仿佛是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卢四这时也将马刀平端,一会枪骑兵破敌而入,二排和三排的马刀会挥向那些已经混乱的敌人,或是戳刺,总之老钟等人一贯的教导就是:稳住自己,寻找敌人。
还有一句补充就是:别他娘的摔下来,能杀敌很好,最要紧的还是保住自己。
骑兵们艰苦的训练很管用,事实上所有的骑兵在正式编伍之前都是经过长期而严格的阵列训练,骑兵期间的训练也就是阵列训练再加上阵列训练,刺杀格斗只是附带,用周耀的话说,每天练习劈砍,把动作练成下意识的反应,然后再杀过几回人,比训练半年也强。
卢四不知道自己的身手怎样,他现在只能夹在队伍里跟着一起向前冲,他跨下的战马倒是十分亢奋,四蹄翻飞,速度与四周的伙伴一样,已经达到最快。
“杀!”
卢四听到喊杀声,人才从有些懵懂的情形中惊醒了,他看到枪骑兵们已经冲入敌阵,那些骑兵在他的前面两排,他只看到长枪不停的刺向前方,眼前四周似乎是有黑色潮水般的北虏涌过来,四面八方仿佛都是敌人……他手中的马刀的刀把上几乎全是汗水,他感觉自己铁鳞甲里里的袄服都被湿透了……骑兵们不仅披着重甲,而且同时还穿着厚实的袄服,完全不顾已经开始炎热的天气,说来也是奇怪,这种厚实的穿法,似乎体内会维持着一个固定的温度值,不管天气怎么热,顶点就是保持着一开始出汗时的状态。
所有的骑兵都差不多,他们都是二十左右的棒小伙子,这一次的大扩军几乎是把大同一带和裕升方便招兵的地方都搜罗了一遍,三十左右的多半在辎兵队伍里,也不乏棒小伙子,而二十来岁的就算以前在辎兵,现在也多半被编入战兵各团之中,他们血气方刚,拥有很棒的体能和过人的勇气,缺乏的就是战场上叫自己冷静下来的经验,以及新兵不可避免的紧张和害怕。
老钟等人就冷静的多,不停的高喊着叫所有人保持队列。
在马上保持队列要比步兵困难的多,卢四他们只能尽力保持,好在冲阵的最后时刻已经降临,前方一片人仰马翻,在潮水般的北虏涌来时,卢四紧张的差点不能呼吸,然而就在几息功夫过后,他发觉自己策马冲在北虏群中,在他眼前地面突然变稀疏了,黑潮般的人群一下子变的稀稀拉拉,只有前面两队战友劈斩开的宽大正面,还有倒在地上的死人,重伤者,满地滚爬着的轻伤者……画面过来后,他的耳朵才又听到马的叫声,马和马撞在一起的巨大响声,马受伤后的鸣叫声,人的惨叫声……种种声音一下子灌了满满一耳朵,然而此时卢四也顾不上了,他挥刀向一个仓惶逃窜的北虏砍过去,因为已经破开正面,北虏四处奔逃,第三排的列队冲杀时大片的北虏如没头苍蝇般的奔逃着,卢四右手横刀,在一个北虏身上挥斩而过,由于马速极快,挥斩马刀时根本无需用力,需要小心的就是紧紧握住刀柄,以免在砍中敌人时刀身摔落掉地。
卢四感觉右手的手腕一振,他回头看时,正好一蓬血雨洒在身上和脸上,热乎乎的鲜血带着浓烈的腥气令他简直难以呼吸,他一时有些慌乱,差点摔落下马,地上的死人和残肢很多,马开始小逃前行,卢四身边的伙伴也在不停挥刀,似乎满天都是血雨挥洒,残脚断臂到处飞舞。
第一排的枪骑兵似乎遭到一些损失,卢四在地上看到好多个伙伴躺着,他们身上的胸甲还是明亮如昔,然而骑士已经闭上了双眼,这些人可能不是被刺中要害,但只要在这种情形下落马,生死在一瞬间就注定了。
在第一排破阵后,第二排和第三排持续的打击,骑兵们不停的挥砍,北虏人仰马翻,刚刚他们是打出了一次罕见的对冲,并且两翼位置向前,他们和枪骑兵多次做战,所以在中阵布置了十分厚实的防御,多达二十几层的阵列无比厚实,然后他们指望中间能扼制住枪骑兵的冲击,可这种想法被狂暴的打击彻底粉碎了……枪骑兵的第一排只有一百多人,然而那些骑兵拥有何等雄伟的勇气,他们身披明亮的整身铁甲,胸口到腿部都有厚甲防御,在冲锋之时无视对方的厚实阵列,他们口中发出如霹雳,如雷霆般的怒吼,他们的马速提到最快,当第一阵列和敌手撞击在一起时,犹如洪流对碰,一边是人多如黑潮般的数千人,一边则是永往直前武装到牙齿的铁甲怪兽,撞击时无数枪枝断折,无数刀锋崩裂,人仰马翻,让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不断传来,人们可以看到一副奇景,人和马都被撞飞到半空,骑士注定摔死,马匹也撞的筋骨断折,甚至是头颅粉碎。
标准的三速冲击是要把马速提到一秒二十米,这样的高速撞击加上马和骑士的重量,所披的铁甲,每匹马的冲撞力都足可将对面的敌的撞的粉身碎骨。
闷哼声,骨骼的碎裂脆响,人和马飞向半空又摔落到地上的巨大声响,这些几乎盖住了所有的金铁交鸣和喊杀声。
卢四终于亲手斩杀了一个敌人,他看到敌人的皮肤被自己厚实而狭长锋锐的马刀划开,鲜血猛然一下子迸出来,然后那人看到伤口猛然扩大,大到叫他心生绝望……那人的前胸衣服被如纸牌一样的划开,然后是胸前皮肤开了一道可以伸进拳头的大口子,鲜血如泉涌般的喷出来,那个圆脸的北虏满是绝望的看了卢四一眼,卢四感觉身上一阵发寒,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人的眼神,接着他就看到对方如一袋死沉的番薯,沉甸甸的从马上翻落了下去。
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一个合适的目标进入视线,卢四再次挥刀,这一次没有算准距离,只是斩下了对方的胳膊,他看着半条胳膊甩着血珠在半空飞舞,心里已经比刚刚安稳的多了。
第689章 洗白
每个枪骑兵只有两次挥刀的机会,整个第三列还是紧跟着前两列一起向前疾冲,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放慢马速的。
由于日常训练的刻苦,整个骑队只是稍稍偏斜,但人员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很多,在刚刚接触的第一瞬间,队列还是十分严密,每个人都在出刀之后偏离了伙伴,第二刀或是有人出了第三刀时,发觉距离伙伴已经比较远了。
在奔逃途中军士长们又再次吆喝起来,所有人开始慢慢拔转马头重新靠近伙伴,卢四也照样做,他回头看了一眼,发觉身后已经是一片狼籍,到处是尸体和死马,哀嚎声隔着几里远还是听的很真切,试图包围他们的北虏左右翼倒是回转来了,但他们和骑队还是有些距离,一时半会根本追不上枪骑兵们。
“重新列阵,掉转马头!”
距离刚刚冲击的地方大约是三里多远,战马经过狂奔和缓速,最终停止下来,在给战马调匀呼吸一定时间后,两个连队重新调整了马头,并且再次阵列完毕。
嘹亮的铜号声再次响起来,对面的北虏也发出了呐喊声,刚刚卢四听北虏嚎叫时还有一点儿心悸,这时候他已经听出来是,这是一群不得不奋战来保护家园,保护自己的妻儿老小的男人绝望的呐喊,如此而已。
三排骑队继续向前,战马开始小跳前行,卢四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战马连在一起,他看到伙伴们拿着手巾擦拭着马刀上的血迹,卢四摇了摇头,他感觉并无必要这样做,一会儿再次砍杀时,鲜血又会染满军刀。
就算是能抹掉刀上的鲜血,每个军人心头都会留下血渍,无可避免。
前队有个身形无比魁梧的巨汉大声嚷嚷道:“今天北虏真是拼命了啊。”
对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响亮,左右翼的北虏骑队和中阵的残余勉强又聚集到了一起,他们手中的兵器犹如地面上杂芜的野草,虽然密集但看起来杂乱,无形中减少了很多威胁。
“拼命又怎样,一样踏碎他们的脑袋!”另一个一般魁梧的枪骑兵叫喊起来。
铜号声再次响起,旗枪再次倾斜,骑队又一次向对面冲过去。
……
老钟一屁股坐在卢四身边,咧嘴笑道:“好个卢四,不愧是拿过第一等勋章的好小子。”
卢四坐在一从灌木前,他简直没有心思说话。
他的铁甲变得无比沉重,叫他恨不得立刻脱下来,里头定然洇湿透了,里衬已经紧紧的贴合在他的皮肤上,然而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现在只是叫战马多休息一阵子……战马有披甲还要载着满身甲胄的骑士,来回快速奔驰冲刺,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
第二次冲阵过后因为北虏已经崩溃,最高指挥下令骑队自由追击,并且可以使用短铳,弩,弓箭,或是投掷武器。
枪骑兵是不限制骑士购买和使用自己心仪的武器,只要起到效果就可以。
在各色武器的追击下,大量北虏被击落下马,然后被杀死。
地面上到处是尸体,人和马的都有,绵延五六里外才慢慢稀疏。
当然大部份北虏还是逃走了,不过卢四明显的听到他们发出了悲泣声。
“多谢军士长夸赞。”卢四勉强回应。
“小子,多来几次你就适应啦。”老钟误会了卢四脸上表情的含意,拍着他的肩膀宽慰着。
“重新列队,报数!”
有几个枪骑兵正在地上戳刺着那些垂死的北虏,这样其实不是心理变态,而是帮着这些人解脱。
和裕升当然有军医,不过也不可能把精力用在这些垂死的重伤北虏身上,轻伤的还有救治价值,可以弄到铜矿当苦工去,重伤的就算了。
听到列队的命令,枪骑兵们赶紧重新上马,卢四和老钟也翻到马身上,众人先找自己的伍,然后是队,然后是中队,然后是连队。
这时卢四才发觉队列稀稀拉拉的,自己身边的伙伴都是刚刚隔着两三位的位置,只有老钟的位置不变。
他看到枪骑兵的队列更稀疏了,一百多人的枪骑兵最少损失了二三十人。
老钟仿佛看到他的目光,这一次他没有咧嘴,而是一脸正色的道:“小子,这很正常,就算北虏是一群野马,咱们这样撞过去也会死人的。你们要记得两次冲阵活下来的经验,这会叫你们活过以后的冲锋,光凭蛮劲直接冲阵是活不久的。”
在铜号声中队伍集结起来,接着一骑塘马过来传令,团指挥的命令是叫他们去配合其它的部队扫荡那些不远处的牧区,用肉眼可见那里的人们还在逃难,还有很多人没有逃掉。
“命令是,”一脸络腮胡子的连指挥大声道:“杀死所有高于车辕的人,不论男妇老少。另外保护羊群和马群,不要伤了和惊了它们。”
这个命令叫卢四感觉有些难受,新兵们的表现多半和和他一样,每人眼中都有一些迷茫。
老钟用力拍着卢四的肩膀,咧着嘴露出满嘴黄牙地笑道:“小子,想想北虏对咱们汉人做过的事,他们打草谷时是不是满地狼烟,到处烧杀抢掠,这是复仇,复仇的味道最好了。”
“你他娘的哪是汉人?”一个汉人军士长在不远处听到了,大声笑骂着。
老钟笑道:“我心里当自己是汉人,不成?”
老兵们的神色都是跃跃欲试,他们对这种事最喜欢了。
不远处,团军政官聂磊派出塘马,阻止要即将要杀戮的军人。
“团指挥,”聂磊无视周耀冰冷的目光,他道:“这些烧杀的事,去年你和部下能做,今年的枪骑兵团不能做。军人要有荣誉感,不能使他们成为野兽。”
周耀冷笑道:“野兽?去年就是我带着这些野兽获得了惊天动地的战绩。”
“没有人敢否定团指挥的战绩。”聂磊态度诚恳的道:“就象今天的事,上头肯定也是赞同团指挥的。我的意思就是要找一批合适的人来做这样的事,不需要强悍的武力,但轻装上阵,火力强劲,又都是一群恶棍。我们的新军将士都是各地的良家子,军队就是要纯粹些,周指挥去年不也是把一群野兽驯服成军人了吗?”
“想做事,又怕手脏么……”周耀脸上露出十足的嘲讽神色,但他没有反对,而是吩咐塘马去取消此前的命令。
“现在我得再找一些恶棍了。”周耀还是有一些嘲讽的语气,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很欣赏聂磊,他指着眼前的牧场道:“不过男丁还是要搜出来,全送到铜矿,妇孺也送到各军堡去做杂活,毡包烧掉,牛羊马匹抢光,怎么样,我的好军政官,这些事儿纯粹的军人能做不能做?”
“能做。”聂磊很爽快的道:“前提是指挥今晚给大伙儿加餐,相信大伙儿会更开心。”
“你倒是抓着一切机会给将士们争福利啊。”周耀眼中终于有了一些柔和的光芒,眼前的军政军叫他感觉钦佩,不愧是军政司专门配给他的好伙计,不添麻烦,必要时的反对意见确实管用,平时管理军政事情也叫他省了不少心。而且他的建议点醒了周耀,自己确实是一把用来干脏活的刀,但他已经可以慢慢洗白自己,只要他愿意。
不管怎样,周耀也想当一个出色的统帅荣归故里,而不是一个有名的屠夫。
然而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周耀眼眸又渐渐转冷,他已经在寻思找一些能做脏活和适合做脏活的人,成立一个依附于枪骑兵团的独立的做战单位了。
一旁的灌木从里,几个护兵搀扶着俄木布洪回来了,这个小胖子嘴角还有刚呕吐过的痕迹。不管怎样,看着自己族人被屠杀绝不是好的体验,眼前的一切对一个少年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小子,怎么样了?”
聂磊扶着军帽飞跑过去,扶着俄木布洪好一阵拍,他的好心起了反效果,蒙古小胖子反而更强烈的呕吐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又吐了一阵,俄木布洪终于平静了下来。但他又看到了新的残酷场景,大量的骑兵涌入不远处的牧场,在蔚蓝的天空之下,他们在尽情的奔驰和杀戮。
在这些骑兵身后是大片的尸体,随便扫一眼俄木布洪都看的出来最少死了好几百人,三百多枪骑兵的两轮冲击把北虏厚实的阵列两次打穿,敢于和枪骑兵正面做战的他们死伤十分惨重,在俄木布洪眼前是十分凄惨的景像,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和裕升的强大和不可力敌,在他往后几十年的生涯里,今天的场景无数次提醒着他:第一条,千万不要和胸甲枪骑兵正面力拼。第二条,抱紧张瀚的大腿,绝不与和裕升反目成仇。
更凄惨的场面很快出现在了俄木布江眼前,骑兵们越过一个个矮小的山丘,冲入毡包群中,一个骑兵腰背挺直的坐在马上,他的火枪瞄准了一个十来岁的蒙古少年,那个少年十分倔强,手中的骑弓向冲过来的骑兵射着弓箭,一个妇人正在焦急的劝说着什么。
第690章 改变
俄木布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想立刻冲过去叫那个少年赶紧逃走,他刚刚听到了聂磊和周耀的争论,知道这一次周耀这个杀神不是要杀光这里的牧人,这小子只要不抵抗或是逃走也就没事了……可惜一切都晚了,俄木布洪看到枪口喷出火光,那个骑在马上的蒙古少年胸口迸出血花,强撑着在马上不掉落下来,可等他的脸变的惨白之后,少年终于从马上坠落下来,在他身后是妇人惊天动地般的哭嚎声。
“我的天,他怎么这么蠢……”俄木布洪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下。
这个时候的他还想不明白,一个民族如果都是他这样的识时务的贵族,而没有一个那种敢于在绝对劣势下抵抗的少年,整个民族存在的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
“杀!”
虽然新命令是放过妇孺,对男子也是以活捉为主,但只要牧人们稍微露出可能抵抗的姿态,枪骑兵们便是毫不留情的夺取其性命。
一个男子没有听从命令蹲下,可能是太过于害怕,但枪骑兵们不会有功夫判断,这样的情形下杀戮也不会破坏军人的荣誉感,况且追杀过去的老钟可能还很享受这种杀戮。
马刀挥斩,人头向天飞去。
一个小女孩站在草场中间,四周是不少具趴伏的尸体,卢四看到了,策马在这个小女孩身边转圈,防止杀红了眼的同袍顺手取了她的性命。
四周的毡包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味道,黑烟袅袅升起,和暮色时升起的白色炊烟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时周耀策马到前方,聂磊等军官跟随,俄木布洪也跟了过来。
这一片牧场已经被洞穿,骑兵们开始寻找躲藏的牧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赶到一起,蒙古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命运发生在他们身上,人们发出悲泣,有一些信佛的跪下祈祷起来,这是一片大牧场,有几个喇嘛也在人群中,他们竭力安抚着哭泣的人群,喇嘛们并不慌乱,和裕升在去年的战事里表现的十分明显,只要喇嘛不给他们捣乱,彼此可以相安无事。
骑兵们也被禁止私自掠夺财物,这在去年就是严禁的,放火烧杀之后再抢掠,那和马贼就没有敬别了。
当然去年的马贼也有额外的赏赐,比军饷要丰厚的多,原因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耀心有明悟,又看了聂磊一眼,他这时转向将士们,喝道:“先不管要人,把牛羊群和马匹赶在一起……要是死了一头羊,今晚你们就别想吃一口肉。”
枪骑兵们都习惯了团指挥的风格,周耀并不凶恶,最少表面是这样,就现在叫嚷时也不象别的军官那样满嘴脏话,大喊大叫,但他说不给你吃肉,那就别想喝到一口带荤腥的肉汤,在这种威胁下,将士们都分外谨慎小心,不少没有被指挥的将士也纷纷上前,把偌大的牧场中的羊群和少量的牛群,马匹都赶在一起。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战果感到满意,羊群最少过三万头,正在吃草长膘的时候,看起来很肥壮,马匹还有些瘦,但数量很多,应该也有过千,牛的数量最少,但也有好几百头。
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特别是耕牛和马匹,比羊要金贵的多,牛价早就涨了,就算和裕升去年弄到不少牛,耕牛的数字仍然严重不足,想想看这一年要开出几十万亩地,这是最低的目标,就知道需要的耕牛数字有多大。
因为和裕升的大量购买,连大同宣府一带的牛价都涨起来,甚至影响到了京师。
“好好照料。”周耀指派了整整三个连队负责照管这些牛羊,军政司的人会在几天后赶到,军队把牛羊移交出去,记录下数字,大功一件就到手了。
“弄五十头……不,一百头羊出来。”周耀又吩咐道:“煮羊肉,喝羊汤。”
这一下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天黑之前,战场基本打扫干净了,该烧的毡包都烧光了,枪骑兵们自己携带着帐篷,随行的轻便马车里装着不少油布帐篷,质量不比牧民辛苦搭起来的毡包差,最少防风防雨没有问题,至于狼群,几千人在这里,狼没有蠢笨到打这些充满血腥气和杀气的军人的主意。
炊事辎兵们没有用炊车做饭,他们在一个土坡前挖了几十个灶眼,放上大铁锅,抽调了一些枪骑兵过来帮忙,众人有说有笑的杀羊剥皮,皮子当然要尽可能的完整,一件整羊皮的袄子也要卖二两银子一件,绝不能浪费。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肉香气混杂的味道,卢四感觉自己简直一点胃口也没有。因为已经打完了仗,骑兵们都脱了铁甲,有人还留着内里的锁甲或是棉甲,以防突发情况,更多的人脱掉了所有的披甲,只穿着军袄或是干脆脱到只留下里衬。
肉煮好后,骑士们开始用铁罐子打了肉和汤,分食起来。
老钟一屁股坐在卢四边上,一边大口喝汤吃肉,一边道:“小子,赶紧吃赶紧喝,不然你怎么回复体力。”
他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眉开眼笑的道:“他娘的,去年在草原吃了半年多羊肉,心说这辈子再也不吃了,现在吃起来感觉还是很香,人真是贱皮子。”
卢四摇头道:“实在有些吃不下……”
话音未落,老钟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用力很大,打出啪的一声巨响。
四周的骑兵们都看到了,老兵们还在吃喝,新兵们都望着这边。
“我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得的勋章,”老钟打完了又坐下喝汤,卢四摸着脸颊一脸茫然,老钟淡淡的道:“要想不替你那块勋章丢脸,就赶紧给我吃喝起来。当兵的不仅要能打能杀,还得能吃,吃不下,下一仗你就挥不动刀,你要么现在就说退伍回家种地,要么就他娘的给我狠操起来。”
卢四没有说话,端起自己的罐子,大口吃喝起来。
“哼,”老钟满意的哼了一声,接着嘀咕道:“周大牛这狗日的,以老子对他的了解,下一仗准定还是派我们去。”
天黑之前,大半的骑兵都获准休息,同时要派出两个连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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