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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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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亲自去探望一下已经瘫痪的单远行,要亲自给他喂药,还要擦洗身子……
虽然很恶心,这事还是要去做的,一定要把老头哄高兴,按照爹爹的话来说,就是哄他到死,让他到了阴曹地府都念叨铁家的好处。这样做很有必要,要不然老家伙万一临死的时候坑铁蛋叔叔一次就不妙了。
今天见到皇后祖母了,虽说是外祖母,老爹却不准把那个外字念出来,不知道大相国寺的杏花开了没有,如果有开的,就弄一个漂亮的枝子给皇后祖母送去,她今天可是帮着说了不好的好话……
铁喜想着,想着被窝里慢慢的暖和起来了,打了一个哈欠就沉沉的睡去了。
初春的白日来的很晚,当东京城还笼罩在一片夜色中的时候,凉州已经迎来了第一缕天光。
春寒料峭,欧阳发就着凉水洗漱之后,一夜没睡显得发闷的脑袋立刻就变得清明起来。
大军在这里造下了无边的杀孽,人头铺满了南山坡,他昨日看过之后都头晕目眩,更不要说有着切肤之痛的凉州百姓。
军队就是用来杀戮的,在哈密国表现的尤其明显,而文官则是治理地方的,这在哈密国就是他们的天职。
一个负责征服,一个负责安抚,两不相干。
大军下一个征服的目标就是乌鞘岭,鉴于西夏甘肃军司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了,征服乌鞘岭的过程应该很简单,只要再拿下这道险关,陇中就再无阻碍,没藏讹庞就再也不能停留在大王川,否则迎接他的将是大宋与哈密国的两面夹击。
目前的局势对哈密国极为有利,且不说狄青等人在横山正在进行的战事,仅仅是延安府折家军,环州种鄂对西夏发起的骚扰性战事就让没藏讹庞一日三惊,丢弃河西走廊,不过是迟早之事。
欧阳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部族首领,因为战前他们就首鼠两端,所以,并没有遭受什么大的损失。
欧阳发此次火速从哈密国赶来,主要的工作对象就是这些党项羌人。
事情不好办,就在昨日,这些党项羌人竟然在兔死狐悲的心态驱使下,竟然领着上千只领路羊去焚烧了那些被哈密大军割掉首级的西夏军尸体。
看来,大军在凉州制造的杀孽,实实在在的震撼到了这些部族首领,他们可能觉得大军下一个想要对付的敌人,就是他们。
凉州官府大堂高大巍峨,这里历来都是治理河西走廊的中枢要地。
眼前这座官衙,已经存世六百年之久,四角的平缓的飞檐与大宋官衙的卷角飞檐有很大的区别,这是标准的汉唐风格。
粗大的柱子上满是裂口,大的地方甚至能探进去一只手掌,不过,这些柱子依旧结实,尤其是被铁箍箍住之后,反而多了一丝凝重。
只是彩绘斑驳的厉害,海兽头再也看不出昔日的辉煌,如同一个退去铅华的老妇。
欧阳发坐到大堂之后,瞅了一眼两边身披重铠的哈密甲士,再看看堂下站立的两百多个死气沉沉的老汉,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
堂下站立的这群人虽然一个个衣衫华丽,甚至还有几个老汉脸上带着部族特有的石头面具。
这种面具一般只在死后才会戴在脸上。
人群很庞大,却找不出一个年轻人……
这些人不像是来商量事情的,更像是前来送死的,不论是华丽的衣衫,还是石头面具都该是寿衣才是。
欧阳发轻轻地一拍惊堂木,一声脆响让那些党项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嵬名移没何在?”欧阳发清朗的声音从大堂上传来。
堂下的人群骚乱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沉默,一个大胡子老汉拥抱了一下周围的人,大步走出来沉默的站在最前面。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哪怕是牧人用来吃饭用的手叉子也不在身上,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两只攥得紧紧地拳头。
嵬名氏是西夏皇族,李元昊就姓嵬名,名曩霄。
这是党项最大的一个部族,自从李元昊死后莫藏氏手握西夏大权,嵬名一族就过得非常凄惨。
李元昊的儿子李凉祚至今都还是一个傀儡皇帝,被权臣没藏讹庞联手妹子莫藏氏幽禁深宫,等闲不得出宫一步。
没藏讹庞信不过嵬名一族,即便是在凉州战事最惨烈的时候,嵬名一族接到的指令依旧是留守部族领地,不得踏出一步。
当哈密火炮群出现之后,嵬名一族终于接到了出兵的指令,当他们匆匆赶到战场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地的碎尸以及哈密军队冷冰冰的炮口。
嵬名移没从未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用他的性命以及凉州嵬名一族的臣服,来换取那些被哈密国俘虏的年轻人回家。
哈密国割掉的是战死的战士头颅,至于活着的,是嵬名一族最后的男丁。
欧阳发并没有让他等候多久,掀开一本文书沉声念道:“哈密王令,收缴凉州嵬名一族大营山的属地为国有,收缴嵬名一族牛羊二十四万七千四百头只,牛皮一万三千二百张,羊皮两万九千六百张,其余杂色兽皮三千一百三十三张。
收缴凉州嵬名一族金六百八十五斤,银,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五斤,铜,四万八千三百三十三斤,丝绸五百六十六匹,绢七百五十二匹,布六千六百三十二匹。
收缴嵬名一族收缴嵬名一族铁器共计三十四万七千四百斤,收缴嵬名一族弩弓六千一百五十五具,铁铠一千七百八十六具,皮甲五千一百六十七具,纸甲四百一十七具。
嵬名移没,以上数字可属实?”
嵬名移没须发虬张,握着拳头跨前一步道:“哈密王要我嵬名一族冻死,饿死吗?”
欧阳发看了一眼嵬名移没道:“多年以来,而身为西夏皇族享尽人间富贵,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嵬名移没艰难的转过头,老泪纵横,举起紧握的双拳对着堂下的部族首领们嘶声吼道:“恨不能战死沙场,留作今日之羞!只要嵬名一族还有一人活着,就绝不与哈密国罢休!”
说完了,不等甲士冲过来擒拿,他就纵身一跃,重重的撞在官衙粗大的柱子上,脑浆四溅……
随着嵬名移没的自杀,堂下那些沉默的部族首领顿时就喧嚣起来,一个戴着面具的老者,张开双臂怒吼道:“嵬名一族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活不成了,没我们一起死吧!”
说着话就奋力的向大堂冲了过来。
欧阳发冷冷的看着那些暴怒的老者冲上台阶,重重的敲了一下惊堂木,发现那些人丝毫不加理会,依旧向前冲。
一杆短矛从甲士的手中飞出,穿透了戴着石头面具的老者胸膛,他努力的想要抽出短矛,双手最终无力地滑落,软软的倒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甲士向前一步走,手里的长刀顿在地上大喝一声道:“敢有越过台阶者杀!”
其余甲士纷纷出手,用长枪抵在那些躁动的部族首领胸前,只要他们再敢前进一步,长枪就会穿胸而过。
躁动后的沉默如同死水一般压抑……
欧阳发继续敲一下惊堂木道:“拓跋展图何在?”
一个披头散发裹着一件新羊皮袄的老者惨笑一声走出人群,单膝跪地道:“求仁慈的哈密王给我拓跋一族一条活路!”
第四章 冰火两重天(2)
欧阳发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悲愤的拓跋展图,重新拿起一本文书念道:“拓跋族,辖六千四百五十八户,丁口三万七千四百余,世代以游牧为生,以大青山为牧区,冬春在南,夏秋在北。然,大青山连年大旱,河道枯竭,牧草不生,我王仁慈,决定南迁祁连山北麓,放牧地六百七十里。”
原本已经悲愤的不能自抑的拓跋展图闻言僵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想再听一遍哈密王的命令,却被甲士粗暴的推搡到一边。
“兀那波磔何在?”
欧阳发的声音继续不急不缓的在大堂上响起。
拓跋展图一个人待在大堂西面,翻着眼睛努力的回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嵬名移没的尸体就躺在拓跋展图的脚下,这时候,他早就没有了怜悯这个倒霉鬼的心思,他的脑袋里全是祁连山北麓的六百七十里放牧地。
这块草场是祁连山乃至河西最好的一块草场,有了这块草场,族里的牛羊甚至不用转场就能吃的饱饱的。
拓跋展图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嵬名移没的摊开的手,他忽然想到……自己的族群人数实在是太少,而牧场非常的大……
兀那波磔梦游一般的来到拓跋展图的身边,他同样被嵬名移没的尸体绊了一下,很快他就站直了身体,跨过嵬名移没的尸体颤声问拓跋展图:“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
“大王准许我族迁入草头山!”
“什么?迁入草头山?”
“是的,比你拓跋一族的草场还要好些……”
欧阳发对气氛转变了的大堂非常的满意,用西夏人的牧场来奖励西夏部族是一个很好地计谋。
甲去了乙地,乙去了丙地以此类推,小部族占有了大部族的地盘,大部族占有了更大部族的土地,至于最大的那几个部族,自然就要让他消失。
这是一个朝三暮四,或者暮四朝三的故事,是养猴人用来对付欲求不满的猴子的法子,虽然很粗糙,用起来效果却出奇的好。
管理国家,最重要的是团结大多数,摈弃一小部分,损失一小撮人的利益,就能把国家治理的很好了。
准确的说起来,任何律法都是秉持这个原则才建立起来的,只要把握好一个度,欧阳发认为可以随意的玩。
哈密国想要获得土族拥护,打击面就不能太广,将所有的打击力量都用在少数几个西夏国既得利益的头上,不但能消弭隐患,还可以振奋其余被压迫的部族精神。
毕竟,哪个部族都想拥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牛羊,更多的草场。
从嵬名部族,默穆氏,野利氏那里收缴来的东西足以抵消哈密大军南下的军事耗费。
部族的核心就是部族,不是西夏,西夏国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就如同哈密国于他们。
不论谁高高在上,税官总是会下来的,一头牛缴纳一条腿的牛腿税,对谁都适用。
欧阳发坐镇凉州十天,嵬名,默穆,野利,三族已经完全消失,这一次举起屠刀的不再是哈密人,而是收编这三族妇孺的河西各部族,只有除掉所有青壮,他们才能安稳的接收上三族的遗产……
哈密国在沙洲,张掖两次大战擒获的西夏开国元勋张浦后人,则被哈密使者槛押送往大宋都城东京。
铁心源相信,只要再给欧阳发两三年的时间,凉州府将会大定。
此时,他无心考虑背后的凉州府,眼前的乌鞘岭横在前面,让他的心都彻底变凉了。
已经走了三天的上坡路,此时才刚刚抵达乌鞘岭半坡。
回首望去,只见刚刚翻越的一条山岭像一条巨龙,头西尾东,西高东低,披云裹雾,蜿蜒曲折。
南部的马牙雪山峻奇神秘,玉质银齿,直插云天。
山脚下枯黄一片,大军如同一条黑线沿着蜿蜒的山路艰难攀登。
清澈湍急的金强河像一条洁白的哈达,飘然而出于山根,滚滚西去,汇入黄河。
北面的雷公山高耸人云,牛头山云雾缭绕,两山并肩而立,各展雄姿。
向西望,古浪峡壁立千仞,关隘天成,悬岩危石,天开一线。
铁心源擦拭一下短须上的白霜对身边的孟元直道:“西夏人看样子已经跑了。”
孟元直鄙夷的瞅瞅自家大王指着白雪皑皑的乌鞘岭道:“上面终年积雪,比咱们天山路还要陡峭一些,谁能在这里长期屯兵?古浪峡固然是天险,可是这条峡谷足足有三十里长,两边都是松软的黄土,怎么建造城寨?更何况我们是从高处向下冲击,谁会把城池建造在低处,这是取死之道。”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你知道个屁,建城不一定非要出于军事目的才建城。我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座收税的城池,将税检放在这里,以后不论是从大宋到哈密,还是从哈密到大宋,我倒要看看谁还能偷税漏税?天山城现在也没有多少军事价值了,更多的也是作为税关存在。”
孟元直把斗篷裹在身上,微微靠近铁心源低声道:“你真的不打算把哈密国合并入大宋?”
铁心源冷哼一声道:“只要我活着就休想!”
孟元直点头道:“明白了,你准备把哈密国留着给喜儿增加一些筹码是吗?话说回来,你一定要让喜儿成为大宋皇帝之后还要兼职哈密王吗?干嘛不把哈密国留给小乐儿?”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想要一个国家不分裂,最好在一开始就明确所有的权责。哼哼哼,一旦分置两王,你看着,将来只会以兵戈结束纷争,我不想让我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孟元直皱眉道:“这对小乐儿何其的不公也!”
铁心源瞪了孟元直一眼,恨恨的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小乐儿,不是很喜欢小喜儿,在我看来,小喜儿才是当皇帝的料,小乐儿已经被你们教成野人了,让他当皇帝对哈密国来说将是一个灾难,永远都有打不完的仗。”
孟元直不解的道:“开疆拓土乃是大丈夫所为……”见铁心源目光不善,孟元直的话只说了一半。
“你们啊,是真正的得陇望蜀啊,当年,我们如同老鼠一般在戈壁上讨生活的时候,你敢料想现在?
国土是需要经营的,没有经营的国土屁用不顶,别看现在攻打的喜欢,将士们捞军功,百姓们扬眉吐气,可是时间一长,谁还记得那些遥远的地方?
契丹人就是例子,疆域开拓到北海又有什么用?那片国土上的部族还不是该怎么活,依旧怎么活?
他们想要缴税都不知道交给谁,占领了和没占领有什么区别,只会滋生一片云这种毒瘤。
土地经营是一门大学问,打下来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经营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哈密国现在的状态。
我们经营哈密国内一块,开发天山北麓一块,然后再盯着于阗这一块,谋算燕云十六州,这已经是我们能力的极限了,其余的不要多想。”
孟元直不解的道:“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这话你该对霍贤他们讲。反正我们这群武人是听文官们安排的,他们制定好策略,我们上阵厮杀就是了。”
铁心源安抚一下焦躁不安的枣红马叹口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解释的原因所在。连你都看霍贤他们这群文官不满了,遑论其他人。老孟,你最好把压制文官这个念头给老子去掉,文武两途是我哈密国的两条走路的腿,两条吃饭的胳膊,缺了谁都不成,要是一个给一个使绊子,老子这颗脑袋还吃个屁的饭,走狗屁的路,自己摔都摔死了。”
孟元直见铁心源扣下来这么大的一个帽子,连连摆手道:“谁有心思和文官争权。”
“你刚才的口气就很想争,而且已经争了。”
“老子没有!”
“你确实争了,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
“老子打完这一仗之后告老还乡还不成吗?”
“做你的大头梦,不干到老死,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
“这官当得恶心啊!”
“你才知道?谁告诉你当官是个好差事来着……”
大王与大将军一路骂骂咧咧的向乌鞘岭头走,他们身边的侍卫亲兵却一个个笑嘻嘻的簇拥在周围。
能以这种方式与大王交谈的人,哈密国只有大将军一人,哈密国的丞相霍贤都不成。
下午的时候,铁心源与孟元直终于爬上了乌鞘岭,瞅着极远处的地平线,孟元直忽然道:“这么说,小喜儿是一个人在为自己的前途奔走?”
铁心源瞅着东京方向黯然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可以教育他,指导他,给他创造条件,至于事情本身需要他自己去做。他需要让大宋官家看到他的长处,让大宋的官僚们明白他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让大宋的士子们相信,他成为皇帝是大宋国最好的选择,也要让百姓们明白,他当了皇帝之后他们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我哈密横空出世,锐不可当,令天下变色,周天寒彻,如今江河横溢,西夏人已成鱼鳖,你当年在天山作这首词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到今天了?”
孟元直别看嘴上说说,他却最不愿意掺和皇家立储,封王这些事,他在东京城看的多了,知道的也多,臣子掺和皇家内事,有好下场的不多。
铁心源明知道孟元直这是在得到了答案之后,强行扭转话题,他也不想让孟元直更多的参与遂笑道。
“这首词明显是不完整的,难道你没有发现?”
孟元直探手捞一把雪花,眼看着它们在掌心融化笑道:“我读过书。”
铁心源立马乌鞘岭,瞅着突如其来的大雪曼声吟诵道:“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宋,一截赠辽,一截还西夏。太平世界,环宇同此凉热。”
第五章 治理国家很容易
“这就是你的志向?”乌鞘岭上寒风呼啸,孟元直裹紧了披风笑着问道。
在他看来,铁心源少年得志,此时又恰逢大军获胜,河西走廊马上就要被打通,西域与内地再无地理阻碍,这时候即便是高傲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铁心源大笑道:“那里是什么诗以言志,应景而发罢了,如果可能,我不想见到契丹和西夏。”
孟元直嘿的笑了一声,对铁心源道:“你自傲一番也没有过分的,回想这些年,你做的很多,也很不容易,如今终于完成了一半的梦想,该有的霸气还是要有的。”
铁心源猛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指着孟元直道:“你当初就是因为把治理国家看的过于困难,过于艰难,才会让我得逞,最终我成了哈密之王。”
孟元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铁心源道:“皇图霸业,百战功成,如何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铁心源双手套在袖筒里,用肩膀碰碰孟元直道:“治国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保证方向正确,其余的交给时间自然发酵就好了。”
孟元直是最早追随铁心源创业的人,如何会不知道铁心源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才成就现在,因此,对于铁心源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不是很爱听,总觉得他这些话是对那些死去以及依旧活着为哈密国效力的人的不尊敬。
“万事皆有成法,尤其在治国一道上更是如此,尤其是在我华夏,只要看看史书就会明白,天道循环的如此有因有果。
其实当家的不管是谁,翻翻祖先的发家史,你就知道大致的方向。
开国你只要不像秦那样行苛政,加徭役,不像晋那样内部大乱斗,学学汉朝对内无为而治蓄养民力,对外装孙子,和亲嫁女儿,避开隋炀帝大规模基建的误区。
有个耐心等个几十年就是一场盛世,到时候公私仓廪俱丰实,几路大军出塞,把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什么匈奴突厥契丹一顿暴打。
有的人说什么摸着石头过河,但中华是老马过河。几千年治国的经验就摆在这,浑水前人都帮你趟了个遍,西北东北打天下的胜率加起来百分之九十以上,即便神如诸葛亮都没辙。
只要掌握了以上要点,约束,治理国家就一点都不难。
老孟,要治理一个国家,就必须吃透这个国家国民的本性,只要在做事的时候从国民本性出发,基本上就不会丧失民心,从而长久的把江山坐下去。
我之所以一定要把儿子送到大宋,其原因就是——大宋那些人正在做一些错误的事情,明明一个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却对自己的国民认知上有很大的问题。
你知道不,他们对自己的国民只有恐惧之心,而没有同族认同之意。
认为只要严格控制国民,就是皇权的胜利,以为只要让百姓一直处在蒙昧状态中,世界就会停止前进的脚步,王权可以永远高高在上。
却不知静止就等于腐烂,只有流动的水才会保持新鲜,死水只会发臭。
当死水发臭之后,水里面的鱼虾就会跟着死亡,如果鱼虾不想死亡,他们只能搅动死水,破开堤坝,让死水冲出堤坝的约束,从而变成活水,最终开辟一个新天地,改朝换代也就不可阻止的到来了。
几千年政治权术斗争记录也淬炼出今天的中华,从不缺少真正聪慧的人。
他的终极目标不是追逐基督安拉或者佛陀的脚步,不是想要到处推广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是使中华文明可以在这块土地上持久而稳定的存在。
为此,他可以残酷而又无情至极,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远可发动几十万人修长城,近可以在各种劣势下和匈奴开战,也可以让几千万的农民成为饿死的游魂。
但他这种不惜代价延续华夏的历史使命感会感染每一个理解他的人,甚至是你孟元直。
我们信奉的就是残酷的存在哲学,我们从不为神灵战斗,从不觉得主宰我们命运的是什么神仙。
西域的跪羊总是祈祷着神灵的怜悯,佛教徒轮回的慰藉和对地狱的恐惧,使得死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糟糕甚至是解脱。
猛兽则只是森然徐行,依靠着自己猎食的经验智慧和天然而生的那种疯狂的兽性,活下去。
所以啊,千万不要担心我们会活不下去,几千年来,我们遭受了很多挫折和屈辱,可是,我们总能活下去,祖庙的香火从未断绝过。
这才是我在西域做事的最大依仗,很多时候你们总觉得我做事过于轻佻,不明白我哪里来的这样强大的自信,今天就告诉你,我底气的由来。”
在铁心源滔滔不绝的时候,孟元直已经开始向远处走了,等铁心源说完话,他正好走出了两人可以交谈的范围,最后他朝铁心源挥挥手,就纵马下了乌鞘岭。
铁心源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半是被冰雪冻的,另一半是因为孟元直的举动。
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铁心源说心里话,做一些交心的举动了。
大军翻越乌鞘岭,用了整整六天,山顶还是冰雪茫茫的时候,山下的杏花已经开的吐火如荼。
大军前进的道路上,没有遇到敌人的阻拦,只有一些西夏游骑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瞅着哈密大军在这片昔日的西夏土地上行军。
没藏讹庞麾下的大军已经退守喀罗川,卓啰河南军司也放弃了卓啰城,一路向东退守淖尔洼。
从邈川城出发的杨怀玉,进占了古浪峡,至于兰州守将刘贺在确定没藏讹庞离开了陇中,这才小心翼翼的兵进会州虎豹口。
杨怀玉在古浪峡很不客气的修建了一座城寨,铁心源来到古浪峡的时候,看到这座簇新的城寨实在是无话可说。
六天时间,仅仅用了六天时间,原本地势险峻交通不易的古浪峡南口,就出现了一座高达三丈的坚固城寨。
这座城寨把狭窄的古浪峡塞得满满的,即便是水流不算小的古浪河上也修建了桥梁,并且在桥梁上也加盖了寨墙。
直到铁心源到来的时候,这座城寨居然还在不断地加高,加固中。
杨怀玉就站在城寨上面高声和铁三百嘻嘻哈哈的说话,却没有半点打开城寨迎接铁心源进去的意思。
铁心源也没有强行要进入城寨的意思,下令就地扎营,就在古浪河边。
一个满怀悲壮的巡检司巡检带着富弼的问候走进了铁心源的中军大帐。
来之前,他甚至已经安顿好了自己的后事。
铁心源耐心的听完了巡检的转述富弼的话语,再耐心的看完了面前那叠厚厚的文书,还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停止了对那个可怜巡检的精神折磨。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其实仅仅是两炷香的时间而已,而这个巡检却觉得过了足足有一生那么久。
铁心源觉得跟这个巡检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富弼没有亲自来只派了一个巡检对伟大的哈密王是一种羞辱,他依旧决定不发火,不跟大宋的人发火。
“文书我收下了,既然富弼想以古浪峡为界,就让他自己过来跟我谈,放心,我不会把他丢进锅里煮成肉汤的。”
说完这句话,铁心源觉得很有趣,不由得笑了起来,大帐里的哈密官员,将军们也哈哈大笑起来。
巡检却面色苍白的瞅着大帐外面那口吊在火堆上巨大行军锅,盘算那口锅能否放得下富弼那具高大的身体。
看到哈密王挥手让他退下,巡检如蒙大赦,匆忙的离开了哈密军营,一刻都不停歇的进了古浪峡城寨。
霍贤的脸色苍白,翻越乌鞘岭对他这样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身体折磨。
以至于来到了山下,他依旧头痛欲裂。
“以古浪峡为界不可行,古浪峡以北都是荒蛮之地,乌鞘岭一带不适合长久居住。如果我们答应富弼的计划,哈密国就只能占领乌鞘岭以北的地方。与大宋隔着一座高大的乌鞘岭,很难对大宋形成压迫性的威胁,对世子在东京的形势没有任何的帮助。”
刘攽接话道:“打通河西走廊大宋获得的好处要远比我们哈密国大,富弼此时又想获得更大的好处,如此贪得无厌我们不能答应。”
说完话,就把目光放在孟元直的身上。
孟元直耸耸肩膀道:“既然你们文官都已经制定好策略了,下面就该我们出动了。铁三百,给老子往古浪河里倾倒猛火油,然后再把火药装在木桶里顺流而下,老子要烧掉那座破城寨。对了告诉杨怀玉,想要活命,就赶紧给老子滚!”
刘攽吓了一跳,他只想要武将们适当的给富弼一点压力,却没有想到孟元直会如此的直接。
霍贤却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只要大王不反对,他从不会干涉武将的行动。
孟元直说的没错,文官只管制定前进的方向,至于怎么前进,那是武将们的事情。
第六章 谁是主流
大火焚烧城寨很简单,只需要两个步奏,把火油倒进古浪河里,然后点燃……
当然,如果能在水里添加一点密封的火药桶,设计好火药捻子的长度,让它飘到城寨里面再炸响,效果就会更好。
杨怀玉对火药很敏感,对猛火油也同样敏感,这些年,他几乎放弃了对冷兵器战争的研究,一心一意的在研究如何将火药与猛火油一类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因此,当他发现河里有油花飘过来就非常的警惕,当密密麻麻的木桶顺流而下的时候,杨怀玉就毫不犹豫的下令弃守城寨。
以他对铁心源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会好心的送东西给他,即便是送也是送要命的东西。
原本按照战争之初两国商定好的条例,哈密国将进驻古浪,最终以兴隆山为营地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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