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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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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言辞犀利,而且思维敏捷,所守之处,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竣之境,所攻之地,则是敌人强弩之末气势衰竭之所。

  至少王缙攻击叶畅的话语,被杜甫连拨带打,化解大半,而且杜甫还乘势反击,反诘王缙误将忠义仁德充作谬种。

  叶畅也情不自禁抚掌,暗暗道了一声“精彩”!

  同时,对杜甫其人,他的认知也与过往不同,不再是那个于历史留下高高在上名声的诗圣,而是一个真性情够义气的挚友。

  不过,王缙不会就此退缩的,此人如此公然挑衅,必有重大理由,绝不会受小挫而后退。

  “杜子美,你为何避而不谈标点句断之事?”王缙只是稍缓了一下,便又道:“大奸之人,必有大伪。叶十一虚饰忠义,伪作仁德,实藏奸诈祸害之心,今日他以戏说话本改三国之史实,明日便会以标点句断篡书经之真要!”

  这一下子,叶畅唯有挠头了。

  唐人真不蠢,不但不蠢,一个个精明得紧。年迈的贺知章一眼瞧出了他的目的,这边王缙也瞧出了他的目的!

  恐怕瞧出他目的的不只这两人,许多文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只不过因为他还没有实际行动,所以那些人都隐着忍着,只等他一涉足,便要挥起大棒,将他打翻在地吧。

  王缙这厮因为某种原因,主动跳了出来,标点句断之事,只是他的借口……

  短时间里,叶畅将王缙的用意分析得八九不离十,现在差的就是最关键一环,他拼命贬损叶畅,最终目的是什么。

  句断之事,杜甫就没有办法为叶畅解释了,事实上,他与叶畅就这个事情也发生过争论,每次叶畅都说便于说书评话之人阅读,但杜甫推测,这只是一个搪塞的理由罢了。

  叶畅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笑着道:“既然王夏卿你追问,那我也实说了。”

  众人都屏息凝神,盯着叶畅,这一刻,玉真长公主都觉得,自己从院子的中心退了出来,而眼前的翩翩少年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昔日某曾一梦……”

  叶畅一开口,众人便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叶畅好做梦,凡知其名者都知此事。他有诗文出来,从来不承认是自己所作,只是说乃梦中所见。

  很多人认为这是他故弄玄虚炒作自己,但也有人觉得,这有可能是真事。

  “在某那一梦中,曾听数人同饮于酒楼之中。其中有一人道,此情此景,令其忆起在人间时于旗亭与友同饮……”

  王昌龄原本已经入席安坐,听得此句,霍然站起!

  叶畅笑着向他拱了拱手,然后又道:“此人说他与王公少伯、高公达夫同饮于酒楼,群伎纷来,三人避席而让之……”

  这是非常著名的一个典故,天宝元年去世的王之涣与王昌龄、高适三人齐饮于酒楼,一些妙龄梨园歌伶艳妆而来,奏乐歌唱,三人让出酒席,避坐一旁私下打赌,这些歌伎唱哪一人的诗多为胜。

  第一伶所唱为王昌龄的“寒雨连江夜入吴”,第二伶唱高适的“开箧泪沾衣”,第三伶又唱王昌龄的“奉帚平明金殿开”。这样王昌龄与高适的诗都有人唱过,唯有王之涣尚无,王之涣不服气,说这些已唱者皆“潦倒乐官”,所唱亦为“巴人下俚之词”,他指着诸伎中最美丽者,称此女不唱他的诗,那就终身不与王昌龄、高适论诗,但如果是他的诗,则王昌龄与高适都须拜他为师。

  结果那最丽女郎所唱,果然是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

  叶畅将此典故说出,王昌龄几乎热泪盈眶,而众人知他诗名声,亦是讶然相望,似乎是想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竟是季凌,竟是季凌!”王昌龄喃喃道。

  “安知非此竖子胡言乱语,以惑人心!”那边王缙却道。

  叶畅没有回辩,只是悠悠然道:“某乃俗人凡眼,不识神仙高人,因此不知言此事者,是否真是王季凌。只是听得他说,当初之诗,他又小改一番,愿请纸笔,书以少伯郎君一观。”

  听得他要纸笔,玉真长公主点了点头,自有道姑奉了上来。

  叶畅没有提笔直书的本领,他必须伏案而写,清完案几,他随手挥笔,便写了一个“黄”字。

  这一年来,他深知书法乃此时不可或缺的傍身之技,因此没少苦练专研,又有张旭、颜真卿这般当世大家书信指点,因此他的书法进步得相当快。虽然还不能算是大家,但写出来之后,众人还是眼前一亮。

  紧接着,叶畅流畅地写了下去:“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他收笔袖手,周围却是一片窃窃之声。

  “叶十一不学无术,由此可见矣!”王缙不紧不慢地道:“便是王季凌的诗,他也粗忽不知也!”

  杜甫也暗暗发急,向着叶畅使眼色,叶畅却恍若无觉。

  “怎么,王夏卿先生说某有错,不知错在何处?”

  “哈,错尚不知……你自己再看一遍!”

  写到“白云”之后,却将“间”字漏了!

  王缙走了过来,伸手在那纸上连点了几下,都是点在“云”字之后,同时笑看叶畅。

  在他看来,叶畅此时应该困窘面涨,无地自容才是。

  第107章 疑是故人魂相见

  但王缙失望了,叶畅不仅没有丝毫窘迫,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了看纸,又看了看王缙,然后对王昌龄道:“那人说他将旧诗稍改,成长短句,只可惜身边诸人不擅曲子,无人能配曲而唱。”

  说完之后,叶畅落笔下去,连连挥点,片刻之后,那原本一气呵成的字句中,便出现了标点句逗。

  “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有人吟了出来,然后举座尽默。

  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王缙身上,因为这标点句逗一出,原来缺一字的诗,就便成近来新兴的曲子词了。

  诗歌在盛唐此际,已经成熟,而且在唱诗的基础上,又出现了曲子词,按照固定的格律与曲调,进行传唱。

  故此,虽然曲子词还难登大雅之堂,受到部分正统文人和诗人的歧视,但也不是什么太新鲜的东西。叶畅拿出这个来,众人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而这是给王缙的一记沉重耳光。

  王缙尚未想到如何应付,那边王昌龄已经热泪滚滚,呜咽出声。

  “是季凌,正是季凌,非季凌无此手笔!”他低声叫道。

  王昌龄乃是跟着王维、王缙兄弟一起来的,在立场上来说,他应该与王缙接近,但此时睹词思人,想起已经去世的王之焕,他怎能不失态流泪!

  这是给王缙的第二记沉重耳光。

  “某受此事启发,便觉句逗尚有可用之处,文章华美,若是入不通句逗之人眼中,容易被误认为不学无术。”叶畅将方才王缙所说“不学无术”四字重重地咬了一遍,然后笑道:“王夏卿海内文章名家,你说是也不是?”

  这是叶畅的直接反击,也是给王缙的第三记沉重耳光。

  王缙突然体会到元载在青龙寺佛塔上的感觉了。

  与叶畅相争,最大的问题是,你永远无法知道他会翻出一张什么牌来。

  这便是叶畅多出千年历史见识而带来的智慧了。

  “常闻叶十一梦仙之事,原先某还以为传言有误,今日闻之,竟然果真如此!夏卿兄,你无须再试了!”

  这个时候出声打圆场的是裴迪。

  王维急得团团转,可是他性子较懦,临机缺变,倒是裴迪,为人开朗豪爽,因此能在这时给王缙一个台阶下。

  王缙心中犹是不甘,但他不是元载那样愣头青,他看了叶畅一眼,感觉到叶畅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自己今天要生生吃下这三次沉重耳光。

  而且裴迪的台阶,也只是让他退得不那么难看,今日事情传出去之后,他的名声还是要受损。

  裴迪又笑道:“叶十一郎有所不知,就是前日,摩诘、夏卿二兄,并少伯先生与某游青龙寺,于寺上见十一郎大作,谈及梦仙之事,某见识短陋,只说绝无此事,与夏卿兄相约,若见了十一郎,必相戏试。出主意的是某,若十一郎欲怪,便罚某酒吧!”

  他这般一说,叶畅对他顿时好感大起。

  一个愿意自折而维护朋友的人,总是能让人好感的。

  “裴启之说出此语,便当罚酒,莫非我叶十一是这等无量之辈?”他佯怒道。

  周围之人看到他方才打王缙的脸,当真是左一下右一下,可谓毫无收手之意,心中都是暗诽,你还真是无量之辈。但此时气氛终于缓了过来,没有谁自讨没趣,去寻这个晦气。

  毕竟玉真长公主坐在那边,若是争吵惹怒了她,只怕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十一郎是妙人。”玉真长公主笑了起来:“裴启之亦是妙人,好,好,我这便令人谱成曲子,唱那首长短句。”

  她手中有皇宫梨园中精通音乐的伶人,加上还有王维这音律大师在,因此没有多久,便谱好了曲子。伶人唱罢,余音绕梁不绝,众人想到王之焕已逝,也不禁怅然。

  “曲虽成,却未曾有曲名,今日法师为地主,还请法师为此曲赐名。”叶畅这个时候起身向着玉真长公主行礼道。

  众人心中再次暗骂,这厮倒是会拍马屁!

  此曲因为今日的轶事,显然要扬名后世的,谁给这曲取了名,其名字便也会随之流传。叶畅提出此议,实际上就是给玉真长公主一个文坛留名的机会,而且这是雅事,玉真长公主自然笑纳。

  他们只是嫉妒,同时也有些怅然,自己一时沉浸于今日事与曲中,未曾及时反应过来。

  玉真长公主沉吟了一会儿:“王季凌原句为凉州词,我便改一字,换凉州词为凉州仙吧。叶十一梦中遇仙,得王季凌此句,也算应景。”

  众人自然都是抚掌称赞叫好的,玉真长公主也算有气魄,原本叶畅还以为她会以自己的封号为名,叫什么“玉真子”,此际看来,她能结识盛唐无数文人,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长公主身份。

  “饮胜!”有人道。

  “饮胜!”

  叶畅也举杯同众人一样,将酒饮尽,此时人多,他的事情不宜说出,因此他没有提及正事。

  王昌龄频频向他举杯劝酒,大约是回忆起老友了。

  没有王缙闹事,宴乐的气氛就好了起来,随着时间推移,院子里也象是沸腾一样。叶畅没有去凑热闹,那些陌生人忌惮他言辞犀利,也不敢来招惹他,因此与叶畅谈话最多的,还是杜甫与王昌龄。

  过了一会儿,叶畅发觉,玉真长公主悄然退席,而王维也同样退席了。

  又过了会儿,便见一个侍者来,将王缙招走。

  叶畅苦笑,他虽然给玉真长公主每年带来几千贯的收益,但在这个女人心目中,终究是比不得她的老情人王维的。因此虽然叶畅乃是约定之客,而王维等为不速之客,但是玉真长公主还是毫不犹豫地先与王维相会。

  让叶畅心中不安的是,王缙此前对他的敌意。

  这种敌意方才已经被他教训了一次,可是当王缙与王维独自面对玉真长公主时,可以想见,他必然要进谗言。

  因为主人离去的缘故,宴乐的气氛渐渐淡了下来,到后人在场诸人都有些尴尬。直到许久之后,才见玉真长公主换妆而出,又唤来梨园伶倌歌舞一番,这才宴罢散去。

  但是王维兄弟却是再未出现了。

  他们肯定没有离开,否则裴迪与王昌龄不会留在此处,玉真长公主应该是先将他们安顿下来。

  叶畅琢磨着王缙有可能在哪一方面为难自己,然后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他回过头,便见一个侍者呶嘴示意。

  叶畅会意,跟着那侍者离开,不一会儿,来到侧院,只见玉真长公主斜倚胡床,两个道姑打扮的使女正在为她捶背捏脚。

  她眉宇间,有股抹不去的倦意。

  无论她如何保养得体,总是年过半百,这样半天热闹,虽是让她欢喜,但也让觉疲倦了。

  见着叶畅,她虽未坐正,但一扬眉,那股倦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女子的风韵。

  这是个极善于利用自己风姿气质的女人,类似于另一世中影视名星中的那些不老者。叶畅暗暗叹服,这又是一个影后级别的人物,同时心中暗生警惕。

  玉真长公主此前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风姿,他也不是王维,对年过五旬的老妇人还会感兴趣!

  “十一郎,你此次来,听闻还带着一伙蛮人?”

  示意叶畅落座之后,玉真长公主凤眼微眯,笑着问道。

  “正是。”

  “听闻蛮人首领,乃是一位美丽小娘?”

  “是倒是一位小娘,美丽则未必。”

  “听闻为了这位美丽小娘,你还与京兆府起了纠纷,设计替京兆府破了春明门外命案?”

  “咳,破案之事有之,但未曾与京兆府起纠纷,更不是为了蛮人小娘。”

  叶畅心中有些奇怪,玉真长公主见他,为何不谈正事,却纠缠于这些枝节。

  他虽是两世为人,对于女子的心性还是了解得不够深。世上女子,没有不妒者,哪怕完全是与自己不相干之人之事,有些妒性大的女子也要没来由的去生气。

  玉真长公主虽然号称出家,实际上却还是红尘中人,又见叶畅翩翩少年,忍不住就对被叶畅关注的娓娘生出妒意。

  “以汝观之,我与那蛮人小娘,孰美?”

  这个问题,让叶畅灵机一动,他抬起头,看了玉真长公主一眼,然后道:“极西之地,有一国度,其国君育有一公主,因肤色洁白,故取名白雪……”

  于是大唐版的白雪公主出炉了。

  这个故事早就改编出来,集在《新世说》之中,只不过因为《新世说》扑街得没卖出几本,所以不为人所知。

  叶畅说时,玉真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完之后,她悠悠一叹。

  经过叶畅改编、方氏润色之后,大唐版的《白雪公主》更符合一些大唐的习惯认知,但最终善胜恶总是不变的。玉真自己曾经经历过复杂的宫廷斗争,对白雪公主的遭遇颇有体会,而这些体会,便化成了那一声叹。

  “故此,某以为,美与丑,在心不在形。法师上佐圣君,下抚群儒,岂是一蛮夷小娘可比?”

  “你啊,便是直说,我老了,不当与那小娘比姿容。”玉真白了他一眼,揭穿了叶畅的真实用心。

  叶畅有些尴尬,嘴上却是坚决不承认的:“我大唐佳丽,知书达礼,雅通音韵,如何会输与不知礼仪的蛮夷女娘,法师之语,某……”

  然后他便见玉真摆了摆手,有人便撤下她身后屏风,而娓娘则在屏风之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叶畅顿时愣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他来到玉真别业,娓娘等人自然也来了,只是被安顿在别业之外静候,却不知何时,被玉真召了进来。

  若他真与娓娘有什么私情,如今背后赞玉真姿色远胜于她,同时又贬低娓娘蛮女不知礼仪,只怕就会醋海生波。

  这位长公主,当真是难对付至极啊。

  叶畅心中嘀咕,口里在愣过之后继续道:“法师之语,某不赞成。”

  “口是心非之徒,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王夏卿这般说你,倒是妥当。”玉真哼了一声,看了看娓娘,见这蛮女果然一副野性生动的模样,终究是有些不服气:“若是我与她这般年纪,料想她不如我!”

  叶畅注意的不是玉真的赌气,而是她转述的王缙之语,看来王家兄弟私会玉真长公主时,王缙没有少给他上眼药。

  但是叶畅根本不在乎,玉真长公主并不是傻瓜,若是没有宴席上的冲突,或许这些眼药还能有些作用,但有了那场冲突之后,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否则玉真长公主也不会把事情说出来与他听了。

  “把她带下去吧,我与十一郎有些话要说。”玉真长公主又吩咐道。

  有使女上来,带着娓娘离开,娓娘有些犹豫,是不是此时便叩求玉真长公主,但看到叶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想起京兆府审案时的情形来。

  那时叶畅给她使眼色,她没有理会,结果弄得手下挨了板子。

  这一次她垂下头,依着叶畅之意,离开了这侧院。

  “十一郎带这蛮女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给法师献礼来了。”叶畅笑道:“法师可曾注意这蛮女所着衣裳布料?”

  “白叠布……怎么,你有意自六诏收白叠布入中原贩卖?”

  “非也,非也,乃是种植棉花,也就是织成白叠布之物!”叶畅道。

  “蛮夷植株,中原也可种植?”玉真长公主甚是聪明,顿时瞪圆了眼:“你会种?”

  “某不会种,但蛮夷却会种。”叶畅道:“我听闻蛮夷气候虽与中原不同,但这棉花却如葡萄一般,亦可在中原种植。中原、江南一带,有些地方桑麻收获不多,改种棉花,或可衣被天下!”

  “呵呵……”

  玉真长公主一笑,没有置评。

  叶畅收敛住热切的心思,知道自己急了。他定了定神,诚恳地道:“法师虽不在红尘之中,终究是宗室贵胄,天下百姓子民,皆为法师之属。若此物可利于百姓子民,使其大行其道,亦是法师功德。”

  “依你之意,如何施为?”

  “法师有田庄,先择一二田庄试种,若能成,再于一县一邑试种,若再能成,可于一道推之——如今步步推行,及至天下!”

  说到这里,叶畅屏息凝神,盯着玉真长公主,看她是否会答应此事。

  第108章 欲造神舟访仙山

  玉真长公主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叶畅是让她向李隆基提议推广此物,玉真长公主会立刻拒绝。

  她虽然深得李隆基恩宠,但她自己有自知之明,向李隆基举荐人才没有问题,但干涉到具体政务,必然会被视为太平公主第二,那时恩宠就会变成忌惮。

  但叶畅提出,在她的一二田庄中试种,其谨慎如此,则让玉真长公主改了主意。

  她又看了叶畅一眼。

  这个少年郎风度翩翩,自己拿王维当初与他相比,确实是不对。

  他比王维多了许多东西,比如说,自信。

  不是对自己才华的自信——王维也有这种自信,而是在叶畅身上,玉真长公主感觉到一种似乎能看到未来的自信。

  这种自信,似乎只在那位强悍无比的女子身上才看到过,而这种回忆,绝对让玉真长公主不舒服。

  武则天,极盛之年的武则天身上,便有这种自信。

  玉真长公主的凤目突然瞪圆,带着凌厉的怒气,看着叶畅。不过旋即,她哑然失笑。

  与祖母身上的自信还是不同啊,没有那种凌厉的霸气。

  叶畅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玉真长公主心中竟然转过这么多复杂的念头。他静静等着,然后听得玉真长公主道:“这与那蛮女何干?”

  “令那蛮人献出种子,同时遣人来中原教授种植之术。”

  大唐对于接受外来先进技术并无多少抵触,相反,朝廷还积极促成这些事情,乐观其成。唐太宗李世民便曾于贞观二十一年遣使去摩揭它国,学习熬糖之法,令大唐的制糖工艺得以突破。

  玉真长公主微微点头:“然后呢,那些蛮人岂肯轻易献出其族中之宝?”

  “此越析诏,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若无大唐庇佑,必为南诏所并。只需略略约束南诏,便可使其感恩戴德。况且,南诏独大,似乎亦不利于我大唐在南方之利益……”

  “利益?”听得叶畅直接将利益挂在口上,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

  叶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这虽不是腐儒横行的时代,但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直接将利益说出来,还是会被人鄙视。

  只不过说出的话,想要咽回去就困难,叶畅也无意掩饰,只是平静地继续道:“正是我大唐利益,人与人之间当讲义,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此事由得你与那些儒生去打嘴仗去,如同你那标点句逗一般。”玉真长公主没有听他继续解释:“只是如今何种情形对大唐有利,你却是欠考虑了。”

  “嗯?”

  “土蕃连番侵拢,大唐正准备与之进行一场决战。”玉真长公主道:“大唐需要南诏自东南方向牵制土蕃,而一个威胁不到土蕃的越析诏,对大唐并无用处。至于白叠布,令南诏献上,料南诏不敢不献。”

  叶畅默然,过了会儿才道:“怕养虎贻患。”

  “癣疥之患罢了,剑南一路,便足以压制南诏了。”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你不为那南蛮小娘进言?”

  “某方才已经说了,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如此便将那位小娘抛弃了,始乱终弃,叶郎之谓也……”玉真长公主调笑道。

  她阅人广矣,其实看得出来,叶畅与那蛮女并没有什么,不过看着这翩翩少年郎,总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这么说,法师是允了此事?”

  “我尚未答应吧?”玉真长公主目光流转,看着叶畅,然后笑道:“叶郎如此迫切……须知我一介出家女道,用不着许多钱,便是再有重利,与我又何干?”

  这就是矫情了,但偏偏这种矫情的话让叶畅无法反驳。

  叶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修武县毕竟是中原腹地,人口茂殖,就算叶畅攒足了劲去开荒收购,能凑个百十亩地就到了极限。可是百十亩地种棉花,有什么意义?

  至少要一两个田庄,有个千亩之地,才能算是小规模种植,也才足够为进一步扩大积攒人才与经验。

  莫说中原很难弄到千亩耕地,就是开发得较晚的江淮、江东,此时也难弄得成片之地。

  或许江南还有,但那是生地,真正变成可耕作的熟田,也得几年的功夫。

  “法师之意如何?”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叶畅问道。

  玉真长公主并不是真正拒绝,而是在和他谈条件,叶畅很清楚这一点。

  “我在都畿道有两处庄子,离修武倒不是太远,大约共有庄田一千五百余亩。”玉真长公主道:“庄中出息,我原是有意在山上建道观,以供晚年之用——若是将庄子借与你,我这道观之费,从何而来?”

  虽然后世有炒作者称玉真晚年隐于敬亭山,李白还为其写下“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之句,但实际上玉真长公主在进入天宝年间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晚年,她看中的地方,并不是僻远在江南的敬亭山,而是就位于东都洛阳之北的王屋山。

  “哦,那某要如何,方能借得法师这两座庄子?”

  “倒也不难……我要京中球市。”玉真长公主缓缓地说道。

  叶畅愕然。

  前些日子与贾猫儿等相会时,贾猫儿等说起今年球市收益,当真是眉飞色舞。同样是半年联赛,在去年三万余贯的基础之上,已猛增至六万贯,翻了一倍不说,其增势还不减。

  按着贾猫儿的估算,今年破十万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逼近十五万贯!

  这样的收入,着实烫手,便是贾猫儿这般胆大者,也向叶畅提出自己的担忧:现在从球市获益的利益集团,会不会发生分化?南衙等京中势力,目前并未介入球市,他们若也要分一杯羹,当如何是好?

  果然,贾猫儿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玉真长公主便瞧中了这一块。

  “法师明鉴,球市之事,虽然某出谋划策不少,但某却非决定之人。”想了一会儿,叶畅委婉地道:“况且球市方兴,联赛至今也才一年,此时介入……咦,是王夏卿之意?”

  他正说间,突然灵机一动,霍然抬头,直视玉真长公主。

  玉真本人对球市的兴趣应该不大,否则她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出来。肯定是近期有人对她施加了影响,而最有可能的人物,就是王缙。

  这样的话,王缙对他的敌视也就可以解释了:这厮想要夺取球市的控制权。

  在叶畅灼灼的目光之下,玉真长公主微有些赧然,王维兄弟情深不得不帮王缙说项,而她则是旧情难忘,也不得不做这巧取豪夺之事。

  “此事确实为王夏卿所提议,不过,亦是我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当初先皇在时,为我与金仙姊姊造宫观,颇惹群臣非议,如今我欲于王屋造宫观,三郎必是要倾国库而为之,只怕群臣又免不了进谏攻讦。若我能自筹钱粮,建成宫观,不动国库而成其美事,也算是功德。”

  叶畅笑了起来。

  一是为王缙的贪婪,二则是为玉真的胡扯。

  还有第三重含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短视与愚蠢。

  玉真便是建宫观,有两三年便可完工,球赛两三年的收益用于宫观,之后的时间便全是白得——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但是王缙何许人也,太原王氏支裔,文才是有,头脑也不缺,但这是指他当官钻营的头脑,他真有能力主持好球赛这等新生事物?

  叶畅几乎可以想得到,王缙在开源上没有什么本领,他能做的,无非是节流,也就是减少球赛发展的支出,比如说孩童球技培养、正规球场兴建,再挪动这部分去奉迎玉真。

  短时间内这是可以见效的,但长远下去,则是在挖联赛的根基。

  “王夏卿倒是打得好主意。”叶畅慢慢说道:“某并无意见,他王夏卿不知,但是法师却是知道的,某在球市之上,并无半点获利。”

  玉真心中有些歉然,她确实知道此事。略一沉吟之后,她觉得还是必须透露一点细节给叶畅,也好安叶畅之心。

  “贾猫儿之流,终究是十一郎你找来的人,虽然十一郎无利益在其间,但他们的利益,看在十一郎的面子上,我也要照顾一二。”玉真略一沉吟:“你莫要以为只有王缙盯着这一块,靠着贾猫儿,终究是守不住的。”

  “法师话中有话,还请为某解惑。”

  “王夏卿只是出面的说客,其实另有其人……十一郎在长安呆的时间少,不知王元宝此人,十一郎听说过否?”

  叶畅愣了愣,然后动容:“竟然是他?”

  他在长安城呆的时间不长,但这王元宝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他耳畔提起。

  称赞一人富足,便说“家财如王元宝一般”,说一人奇遇,便说“如元宝遇财神”。这王元宝,乃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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